韩国电影《首尔之春》中全斗焕有一个名为“一心会(一会)”的组织。今天就来介绍下在双十二政变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一心会。
一心会前身1951年朝鲜战争时期,韩国陆军士官学校招收了第11期228名学员。此前因为战争和条件的限制,1946年开班的陆士在短短五年就培养了10期军官,其中部分第8期培训了短短3周就上前线了。
韩国陆军士官学校新生典礼
不过美军后续为陆士提供大量援助,并以西点军校模式改造陆士,所以从第11期开始学员可以在后方完整学完四年军事课程。这也让日后第11期毕业的军官自认为精英阶层,看不起前10期短期班的前辈们。
前10期的学员大多数来自于韩国北方地区,而在第11期228名学员中,来自岭南地区的占大多数,其中庆尚南道为41人,庆尚北道为29人,除了全罗北道27人,其他地区均不到10人。经过1个月训练后,第11期学员于1952年1月20日正式入学。
第11期学员在入学时就按照原籍分组,这样有助于同乡在竞争中互相帮助。来自庆尚北道五人全斗焕,卢泰愚,金复东,崔性泽和朴秉夏组建了类似同乡会的五星会。一年后朴秉夏因健康原因留级,由白云泽顶替位置。之所以取名五星,是因为当时每个学员的梦想是获得代表将军的将星,所以他们被称为“雏星”。陆士每年会出版1到2期的总结学员文艺活动的杂志《雏星》,而毕业后的总同学会叫“北极星会”。
据崔性泽回忆,取名五星会后,每个人都给自己以星星的名字为自己取了一个代号,全斗焕是勇星,代表他勇敢善斗,不过他成绩也是最差的;卢泰愚是冠星,代表他行动力强,能很好完成交办任务;金复东是黎星,代表他学习能力强,当时在第11期成绩排第13名;白云泽是雄星,代表他充满男子气概,雄健豪放。卢泰愚曾经回忆说,被排除的朴秉夏是辉星。
读书期间的全斗焕(左边)和卢泰愚
五星会别名为金泰焕会,可见金复东,卢泰愚和全斗焕三人的重要性。金复东和全斗焕在五星会开始就争夺领导权,不过全斗焕取得了最后胜利。之后金复东短暂退出五星会,直到一心会组建再次加入。
全斗焕
卢泰愚
金复东
1955年9月30日第11期有156人成功毕业,五星会成员被授予陆军少尉军衔接受进一步军事训练,在1956年3月派往前线担任排长职务。在陆士中还有另一个精英团体叫“青竹会”,他们大多是第11期中汉城(后更名为首尔)和北部地区的学员,而且学习成绩很好,排长训练后,他们被选派到美国留学或去首尔大学攻读研究生课程,并于1959年2月回到陆士担任教员。青竹会也是一心会的最大竞争对手,象征军中南北之争。
第11期的崛起1961年5月16日朴正熙发动军事政变,当时在首尔大学担任预备役军官训练营教官的全斗焕和卢泰愚闻讯后,在第二天17号回到陆士,要求带领陆士学员上街游行,声援朴正熙政变。但被陆士校长姜英勋和青竹会教员强烈反对。全斗焕随即通知了朴正熙,反对政变的校长和青竹会教员都被一一带走。18日全斗焕带领第18到21期学员上街游行支持政变。这次学员游行被认为5.16政变成功的决定性事件,全斗焕因此得到了朴正熙的赏识。
5·16军事政变朴正熙(中),朴钟圭(左)和车智澈(右)
陆士学员上届游行声援朴正熙
此后朴正熙希望选拔一批忠诚且年轻军官担任自己警卫,命令朴钟圭少校和车智澈上尉各选拔10人。陆士8期的朴钟奎选择了10名陆士11期的军官,这10人全部来自于岭南地区,而且是之后一心会核心成员,包括全斗焕、卢泰愚、金复东、崔性泽,孙永吉、权翊铉、朴家勇和卢正基等人。他们在总统警护室工作,处于韩国最高权力核心地带。在青瓦台一起工作的朴钟圭,车智澈和尹必镛也成为一心会最大的支持者。
车智澈在朴正熙刺杀案中被一同枪杀
第11期也在朴正熙支持下,一步一步登上重要职务。孙永吉担任朴正熙的特别秘书,全斗焕担任中央情报部总务局人事课课长,卢泰愚担任反间谍课长。
1962年底,五星会改组为七星会,除了原五星会四人,全斗焕,卢泰愚,崔性泽和白云泽外,还增加了孙永吉,郑镐溶和权翊铉。1963年金复东回归,再加上朴家勇和卢正基,七星会成员变为十人,这十人也是日后一心会的创始成员。
朴正熙因为是政变上台,所以他深知培养自己势力的重要性,而且他来自于岭南地区,但当时韩国军队势力大部分北方地区出身,而且陆士的青竹会曾经在政变中反对自己,这让朴正熙怀疑他们的忠诚性。这时全斗焕向朴正熙建议培养一支忠诚于他的年轻军官团体,并介绍自己的七星会。在朴正熙默许下,全斗焕开始以七星会为基础打造一心会。
朴正熙和全斗焕合影
一心会的组建一心会的名字“一心”代表“一心向阳,一心为国”,其中阳(太阳)代表朴正熙。后一心会改名为一会,象征国家,友谊,忠诚为一体。以下文章还是称呼为一心会。
一心会的领导层是第11期军官,除了七星会的十人外,还加入了安圭德和南忠秀。
一心会从每一期毕业军官中招收10人左右,约占同期人数的5%,最多不超过13人。招收军官军衔通常从中尉到少校。
加入者必须来自于岭南地区,成绩优秀而且忠诚。如果被一心会看上了,他们就会邀请其加入,甚至强迫,几乎是死缠烂打为止。北方地区的军官被完全排除掉,因为朴正熙培养一心会就是为了打击韩国军队的北方派白善烨和李钟赞等人。而且从全斗焕来看,以汉城和北方为主的青竹会也是一心会的最大对手。有人称“汉江以南出生者才有资格加入一心会”。
每一名新加入者,都要得到第11期的全体同意。通常第11期其中一人提名每一期第一位加入者,然后对其进行全面审查,最后经过第11期的全体同意。之后这位成员就会成为招募者,然后选拔同期其他成员,再经过同样的流程加入。
新成员经过全面审查后,会在约定时间到第11期其中一人家中,然后第11期坐在一排,全斗焕坐在中间。新成员跪下,举起右手,宣读以下誓言,然后喝下一杯红酒,完成入会仪式。
●为国家和军队尽忠职守
●服从前辈和同辈制定的命令
●成员之间不互相竞争
●如果背弃义气和誓言,就要做好被剥夺做人资格的准备
一心会是点对点秘密组织,所以除了第11期外,每个成员只认识同期成员,并不知道非同期成员身份。在等级森严的一心会中,成员称呼前辈为“哥哥”,后辈为“弟弟”,第11期被称为“大哥”,一心会的支持者,也是名誉会长尹必镛被称为“大方洞大哥”,朴正熙被称为“太阳”,这些称呼也是一心会私底下的暗号。一心会会定期在第11期某人家中召开会议。
加入一心会最大的好处可以得到晋升和任职的优待。因为当时韩国陆军人事晋升停滞,每年只有一半的军官可以在义务服役5年后才能晋升。而背后有朴正熙支持的一心会成员则可以保证自己仕途上升之路。
韩国军队高层尹弼勇,俞学圣和徐钟喆等人也在暗中支持一心会,在人事上给予他们特权,安排他们在国防部、陆军总部、特战司令部、保安司令部和首都警备司令部中各个职位中流转,并在这些职位上得到晋升保障。
如果一心会成员需要前线指挥官的履历,就会被安排到汉城附近的第9步兵师团或第9空降特战旅。第9师团是距离汉城最近的前线部队,也是汉城发生政变或大规模示威时可以倚仗的部队。所以朴正熙把一心会成员安排进重要的第9师团,总统警护室和中央情报部等单位。第9空降特战旅被当做一心会成员晋升通道。不过颇具讽刺的是双十二政变时,当时汉城首都圈的四个空降特战旅(第1,3,5和9)中,只有第9旅旅长不是一心会成员,第9旅被派往镇压双十二政变,差点让全斗焕前功尽弃。
首都警备司令部因为需要保卫韩国总统,而且不属于美韩联军司令部指挥范围,所以在发生政变时,指挥首尔附近的第9师师团长是个重要的职位。和平时期,首都警备司令部只有第30警备团,第33警备团和宪兵团的兵力。第30警备大队(第30警备团前身)的首任大队长就是孙永吉,之后全斗焕在1967年被任命为大队长,他将第30警备团的关键职位都安插了一心会成员。
除了任职特权外,一心会成员晋升很快,特别是全斗焕。1973年年仅42岁的全斗焕就晋升为准将,他在担任少尉后的23年就晋升为将军。1978年全斗焕晋升为少将,作为对比,同时为少将的张泰琓在1950年被任命为少尉,并参加了朝鲜战争。而当时全斗焕在后方学习,在1950年被任命为少尉,并没有参加过战争。而一心会的卢泰愚等人也按照全斗焕的相同路线和速度一路晋升。
张泰琓
《首尔之春》中的张泰琓
尹必镛案一心会的首次曝光是因为尹必镛案。
1972年秋首都警备司令官尹必镛在一次酒会上对中央情报部部长李厚洛酒后失言,他说朴正熙总统已经老了,是时候退位了,而李厚洛应该成为他的接班人。这句话被传到朴正熙耳朵,他大发雷霆,视为政变,并下令保安司令官姜昌成严查尹必镛等人。
尹必镛
尹必镛是一心会的名誉会长,所以暗中支持一心会,他的参谋长孙永吉更是一心会核心成员。姜昌成经过调查后挖出了一心会内幕,本来想对一心会进行一网打尽,但最后只有尹必镛和孙永吉在内的少数一心会成员被抓捕判刑,而一心会领导人全斗焕和卢泰愚则被朴正熙保护下来。为了包庇一心会,朴正熙不惜将姜昌成降职。此事之后全斗焕官运亨通,在1979年3月被任命为保安司令官。
朴正熙夫妻和全斗焕(左),孙永吉(右)合影
双十二政变1979年10月26日,朴正熙被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枪杀。当时国务总理崔圭夏担任代理总统,并宣布戒严,任命陆军参谋总长郑升和为戒严司令官,将权力集中在戒严司令部中。
全斗焕被任命为戒严司令部的合同搜查本部长,负责调查朴正熙刺杀案。手握合同搜查本部和保安司令部,意味着全斗焕拥有了当时最高的调查和情报权力。全斗焕以调查刺杀案名义,威胁中央情报部代理部长,总检察长和国家安保室室长等人,最后全斗焕掌控了中央情报部,检察机关,警察和宪兵等重要部门。
全斗焕宣布初步调查结果
陆军参谋总长郑升和认为全斗焕的权力过大,计划将全斗焕调任为东海岸防御司令官,并秘密打击韩国军队中一心会的成员。
1979年12月12日,全斗焕和一心会成员,在没有代理总统崔圭夏的批准下,以参与刺杀案为为由直接逮捕了郑升和,并解除了郑升和势力的张泰琓(首都警备司令官),郑炳宙(特战司令官)和金晋基(陆军本部宪兵总监)等人的军权,完整掌控了韩国军队。
郑升和被逮捕
最终双十二政变成功,全斗焕和卢泰愚等一心会成员掌握了最高权力。全斗焕和卢泰愚先后登上总统宝座。
政变军队控制中央政府
1979年12月14日政变成功后,全斗焕和一心会成员在保安司令部门口合影
《首尔之春》中重现了这一场景
一心会的全盛期1980年代是全斗焕和卢泰愚在内的一心会的全盛时代。
全斗焕在掌控军队后,三个月晋升为中将,五个月后晋升为上将,并同时兼任中央情报部部长,从而控制了军事和情报两大组织。5.17政变后全斗焕夺取政权,并担任第11和12届韩国总统。
第9师团长卢泰愚在政变之后担任首都警备司令官、保安司令官。之后进入政界,先后担任政务部第二副部长,体育部长和内务部长,最后担任第13届韩国总统。
第50师团长郑镐溶是在第二天才参与到政变,但他是一心会第三把交易。政变后郑镐溶担任特战司令官,第三野战军司令官和陆军参谋总长。郑镐溶退役后从政,先后担任内务部长,国防部长和国会议员。
国防部军需次官助理俞学圣在政变后担任第三野战军司令官,中央情报部部长,首任国家安全企划部部长。1982年因金融诈骗被解职,之后担任三届国会议员。
第1军团长黄永时在政变后担任陆军参谋次长,第三野战军司令官,陆军参谋总长。退役后从政担任监察院长。
金复东是卢泰愚的妹夫,虽然是一心会成员,但他反对政变,所以和全斗焕关系疏远,于1982年被解除中将职务。直到1992年卢泰愚总统任职后期才以民主自由党候选人身份当选国会议员。
保安司令官秘书室长许和平是全斗焕重要的幕僚。全斗焕担任总统后,许和平被任命为总统秘书室助理,总统政务第一首席秘书官。因为金融诈骗案,许和平被迫前往美国,回国后担任国会议员。
保安司令部人事处长许三守也是全斗焕重要幕僚,政变中参与绑架陆军参谋总长郑升和。政变后跟随全斗焕进入青瓦台,担任司政首席秘书官。因为金融诈骗案,许三守被迫前往美国,回国后担任国会议员。
保安司令部调查课长李鹤捧是调查和反间谍专家。政变后他调查和拷问军方和政府的反对派。之后李鹤捧随全斗焕进入青瓦台,担任总统民政首席秘书官。
首都警备司令部第30警备团团长张世东是全斗焕最忠心的部下之一。政变后担任作战司令部作战参谋,第3空降特战旅旅长,保安司令官。退役后担任国家安全企划部部长。
第1空降特战旅旅长朴熙道是全斗焕亲信之一,在政变中出卖了特战司令官郑柄宙。政变后朴熙道担任第26师团长,特战司令官,陆军参谋次长,第三军司令官和陆军参谋总长。
第3空降特战旅旅长崔世昌是全斗焕亲信之一,在政变中出卖了特战司令官郑柄宙。政变后崔世昌担任第20师团长,首都警备司令官,第一军团长,陆军参谋次长和合同参谋议长。退役后担任国防部长。
首都警备司令部第33警备团团长金振永和第30警备团团长张世东一起,违抗首都警备司令官张泰琓的命令,参与政变。政变后金振永担任首都警备司令部作战参谋,首都师团长,陆军第三士官学校校长,首都警备司令官,教育司令官,韩美联合军副司令官和陆军参谋总长。
全文完
成王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