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举荐负责春闱事务后,范闲本想营造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一切按照考生的才能来评判,可事情已超出他的掌控。各家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太子和林相也已经把名单递到他手上了。
范闲明白,要跟二皇子斗,离不开太子的支持;而林相成婚后是一家人。他不想接受这名单,但却不得不接。林相告诉范闲这名单上不仅仅是名字,更是人情世故,所有人都习惯了,让他忍一忍,他若是忍了,将来也就习惯了(这也是很多普通人的做法,刚踏入社会意气风发,愤世嫉俗,但无奈只能忍,棒打出头鸟,忍一忍也就逐渐麻木了)。
范闲没想到他刚准备扫清科举舞弊之风,就遇到了挫折。此刻他出了头,就是满朝皆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也恨,凭什么所有祸就得他闯,凭什么他就得面对众叛亲离、人间烈狱!他也有过挣扎,他说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特别,没那么勇敢,也没那么正义,自己本来就问心无愧,犯错的又不是自己。他安慰自己既然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他又何必当出头鸟。
可是看到那些进京赶考的贫寒子弟为了这么一次不可能的机会拼尽全力,听了杨万里人穷志不短的话“这科举不公、百官舞弊,外面饿殍遍野,这边是朝堂党争,天下谁人不知,可是还是一片寂静。如果这世间不公为也能忍,这圣贤书不就成了废纸一堆。这世上总要有些人撞个头破血流。如果我要是金榜题名,这血是不是溅得高些,这声响是不是大些,这听到的人是不是多些”,他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杨万里想做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是因为不想忍,哪怕他知道这春闱之中名额该分的已经分完了,哪怕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他还是依然想要走这条为官之道。
范闲又被触动了,他良心不安,于是来到鉴查院叶清眉所立碑文前思考良久,和陈萍萍交谈后,决定“再闯一次祸”,同时准备找庆帝这个挡箭牌一用。范闲就是这官场浮沉中的孤勇者,也符合庆帝让他做孤臣的定位,不管是赖大人之死、林相被逼走,还是日后陈萍萍的死,也都一步步让范闲成为真正的孤臣。范闲的几个爹中只有庆帝这个亲爹没多少真心,其他爹更衬托出庆帝这个爹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