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婚礼上,我老公那个被我泼了一身颜料的白月光挺着肚子穿着婚纱到现场来哭着问他,曾经的承诺还算不算话。
而这个我未来的丈夫全然不顾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心疼的把她揽在怀中。
最后两个人跪在地上恳求我这个爱情中的第三者成全,从谢朗看不到的角度,我清晰的看见了白月光眼中的得意。
我决定让我闺蜜给我抓把瓜子,边磕边看。
1.
在我开口之前,我那个平时多有刻薄的婆婆当即一爪子扇在了白月光脸上。
白月光踉跄几步摔倒在放着五层订婚蛋糕的桌子旁边,蛋糕带着顶端新郎新娘模型摔在地上。
被人踩来踩去。
谢朗痛彻心扉的把白月光抱在怀里,撕心裂肺的质问她妈“她肚子还有孩子,你怎么忍心啊!”
“忍心?我怎么不忍心?我忍心的很!”
说着我那个婆婆靠着多年制霸广场的经验从地上弹射而起,就要去厮打白月光。
“你个不要脸的烂货,我儿子都有老婆了,有女朋友了你还勾引他!”
“妈!你干什么!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张雪月看自己儿子把白月光抱在怀里,还一脸维护,顿时怒上心头,照着谢朗的脸也啪啪啪甩上了几巴掌。
“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她是干什么的,你别忘了!”
白月光登时也哭哭啼啼的“阿姨,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爱情!”
“哇!”我和我几个闺蜜惊叹。
这不比什么悍刀行的打戏好看?
不知道她们中的那个现眼包,端过来几个凳子和我并排着边磕瓜子边看。
一边看一边点评。
“小宇,你看见这个角度没有,就是这个角度,楚楚可怜又弱不禁风;但凡你学会三成,下次你们公司那个绿茶在想茶你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
下方恶毒婆婆歇斯底里,苦命鸳鸯不离不弃的表演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
小宇开始记笔记。
她们说着又开始批评我。
“你瞧瞧人家的婚纱,样式新颖又裁剪合身,一米二的身高都修成二米一,你在看看你和移动的沙发似的。”
我原本看上的是一身露背鱼尾裙,但是这件婚纱并不符合老一辈的审美,在双方家长30多个女人鸭子似的叽叽喳喳叫唤中换成了这个移动沙发。
只要鸭子们能闭嘴,沙发就沙发吧。
我正想回答,就看见苦情戏男女主有些表演不下去。
扇形统计图似的三分痛苦,三分无奈,和四分至死不渝全都僵在脸上。
我赶忙对他们三人说“不用管我们,不用管我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但是她们不识好人心,苦情戏没有恶毒女配就表演不下去了。
而我就是那个恶毒女配。
其实他们误会了一件事,以为我之前泼白月光一身颜料是因为在乎这个婚姻,在乎谢朗。
我根本不在乎,没有一个被安排摁头结婚的女人会撕心裂肺的去痛苦另外一个人的背叛。
2.
我和谢朗是相亲认识的,被骗回老家扣留身份证,手机一切全部被没收;我妈拿着刀比着脖子逼我,不相亲她就去死。
我倒是想头铁一点,但是我更害怕等那天可以出门的时候就是结婚的时候。
于是我就去了。
谢朗乍眼一看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他也确实很有礼貌很有修养一男人。
但是他有个奇葩妈。
这日子一看就会和我家一样,男人们日日上演消失的他。
我当天回去,我妈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还成。”
成不成的,先哄她把手机,身份证还给我。
但是她吃过几次亏不乐意。
我问她,那人加我微信和我聊天怎么办?
我妈考虑良久,决定代我聊天。
我抽抽嘴角,那你怎么不代我嫁人,直接一条龙服务。
眼看骗回手机是没戏了。
阳台上一根橙色的火星若隐若现,得了,消失的爹在哪儿呢。
“我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我工作怎么办?请假时间到了,会算旷工的。”
其实我早就出来单干了,如今买了房,买了车,日子蒸蒸日上;要有多舒服有多舒服。
但是这些都不值得告诉我妈,在她眼里,女人只要不结婚,不管你多有本事,你就是不完整的;只要不生孩子,你就是不完整的。
每次讲到这里我都很好奇我爸,当初结婚的时候为什么要找未婚的我妈,而不是找一个离异带崽的完整女人。
果不其然,她开始开口散发着大清王朝的味道“上班,还上什么班?你都快三十了!这个班上了个什么明堂,还不如快点结婚,生个孩子,回归家庭才是正道。”
“我28不是三十,要等我三十还差两年。”
她噎了一下,开口说“你以为两年慢的很?人家小谢家里十几个门市,自己有经营了个公司,等到时候天天在家里,伸手就有钱,这日子过的那里不比天天朝九晚五的上班舒服。”
谢朗的公司我知道,上半年还联系过我们进行商务合作,只是他胃口太大,想吃下整个当地的市场。
我们对他的公司进行评估后觉得他各方面都不太行,如果贸然交给他,谢朗的公司后劲不足跟不上,那么其他竞争对手就会迅速抢占市场份额,我们可能会失去一个城市的市场。
商业竞争就是这样,不进则退。
所以我们拒绝这次合作。
之后谢朗就联系了另外一家,之前从我们公司离职出去单干的员工那里进行合作。
讲真,谢朗是真的很有礼貌,但是心气儿也很高,相亲的桌上给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还在做着垄断的美梦。
我原想提醒他,离职出去这个员工,是偷着我们的商业机密走的,只是他运气不好,偷的老版系统,没多久我们就升级换代了。
在这里感谢我不愿透露姓名的程序员秃头姐妹。
但是这份善意终止于谢朗的下一句话“我妈说了,你是个学历挺高的高材生,就是因为读书把年龄耽搁大了,我今天见面也发现你比照片上好看,身材也不错,我挺满意的。”
我,带着面具微笑,假装坚强。
接着我妈在我面前,在没有了解相亲全过程的情况下,将经典在现“小谢都跟我说了,等到时候接了婚,你就去他公司哪儿做个前台,轻松又不会让你闲的无聊。”
“小谢的市场不知道有多好,人家也不嫌弃你年龄大,有个这么为你着想的未来老公你就偷着乐吧!”
一股气郁憋在心口。
我无法选择出生的性别,但我作为女人唯一的价值难道就是结婚生子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开出什么样的花,应该是花自己的决定。
3.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我妈天天给我洗脑谢朗有多好,有多不错,她在餐桌上一边吃着我做的饭一边指点我做人媳妇的经验。
“你看看你做的饭,咸的咸,淡的淡,到时候你结婚,还不知道婆婆怎么说你。”
我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一瞬间仿佛白眼姐上身。
“他家这么大个家底,还请不起保姆?”
哪页太拉了吧,老婆像个免费佣人一样蓬头垢面,洗衣擦地,这样还敢自称成功企业家。
“在大的家底也不能这样浪费啊,我可告诉你,人家妈苦了一辈子,看不惯奢侈浪费,我都给你答应好了,说你不仅书读的好,家务也好。”
“收拾里里外外肯定没问题的,也让人看看我教女儿教的有多好。”
其实她教的一点儿也不好,只有她自己以为好。
同样是七岁的年级,我的堂姐就像是个公主。
我要学着洗衣服,做饭,洗碗,擦地;不要攀比,穿那些颜色鲜艳的好衣服,不要臭美,扎那些小朋友流行的花头绳,这些都是不好的,会养成女人虚荣的坏习惯。
和她一比我像是个丫鬟。
她也要洗自己的小衣服和自己吃过的小碗。
二伯母让她做这些事教她独立,在父母不在的日子里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我妈教我这些的目的确实为了我更好嫁,为了不让未来的婆家嫌弃,为了不让成年以后的我嫁不出去。
她和二伯母把我和堂姐一起送进过女德班,二伯母是以为那里真的是教传统文化,培养气质,提高修养这类兴致的夏令营。
其实不是的。
在这个夏令营,女孩子打饭不能再男孩子前面打。
我不明白为什么,然后老师说,因为盘古开天开始,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这是乾坤;而男生下来就是乾,女生下来就是坤;乾在坤前面,所以女孩子不能排在男孩前面。
我觉得恶心,觉得她说的没有道理。
却不知道那里没有道理,总之她的道理我不服。
男人,女人都是一撇一捺的‘人’,为什么女人不能是自己的天?
我撺掇堂姐把这些告诉二伯母,如愿的看见她气势汹汹的带着记者来带走她的女儿。
我以为我妈会像她一样带走我,但是她没有,反而觉得二伯母多事。
因为她觉得那个恶心的乾坤的说法——有道理。
或者说其实她心底也没有觉得多有道理。
如果她真的觉得有道理,就不会在自己婆婆过世的时候高高兴兴的说现在终于轮到我当家了。
如果她真的觉得有道理,就不会牢牢的撺紧家里所有的钱,只要我那个爹有一点不符合她的心意就进行经济制裁,只要他胆敢超过12点就关死房门不给他回家,不论原因。
不过是她忍受了这一切,所以见不得别人不用忍受这些,用她的说法就是,‘女人嘛,都是会忍受这一遭的。’
只要有人跳脱出去,她心就会像是柠檬汁浸泡过一样,疯狂的质问你,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不肯去受苦受难?这分明是一个女人该的。
明明曾经也是天真无邪的女孩,现在却像是个疯子。
4
我放下了筷子。
她立马质问“怎么?说两句都不能说了?”
“你这个性子到婆家不给人骂死,到时候你可别跑回来哭,我可没有教你甩脸子,耍脾气。”
消失的爹想开口为我说几句,还没有开口就让她恶狠狠一瞪,把话憋了回去。
原本的话再喉咙咽了又咽,最后汇成一句“哎呀,好好的,干什么呢,吃饭,吃饭。”
我妈把筷子一放,恼怒道“不吃了!”
接着把房门一关,锁死。
真可惜,我还等着偷回身份证和手机呢。
如果早几年没有和朋友们一起出来创业,这次这个事情一搞,说不定就真失业了。
订婚安排的很快,快的让人觉得有蹊跷。
分明我和谢朗没有见过几次面,更多的是通过手机聊天。
“该不会是死gay骗婚吧!”说这话的是小宇,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创业,是我们中唯一一个上岸的姐妹。
她们收到我的辞职信息,很快猜到我这里又发生了什么幺蛾子,和骑士救公主似的快找来了。
“很有可能。”杨雅将下滑的墨镜推了推,“看见我们三个你的好姐妹来,打声招呼就算了,都不说请我们喝杯咖啡。”
透过咖啡馆的玻璃,我能看见婚纱店我妈不停的像我飞过来的眼刀,如果不是碍于谢朗和谢朗妈张雪月在,她肯定已经过来喷垃圾话了。
“你呢,现在怎么想的?认命了回来结婚生子?”曾涵带着一顶英伦帽,剪的整整齐齐的短发压在耳边。
“当然不。”
当然不要,从女德班回来之后我心中的疑问更多,胸口一直感到被灼烧。
我的学习比堂哥更好,我和表哥一样擅长运动,但是所有的人都不为这些而夸我。
他们更多的是夸我长的可爱,生的好看。
等到初中语文赏析课堂上我才猛然惊醒,明白我心中为何会有灼烧感。
因为我心中燃烧着火,叫嚣着我要和他们一样。
叫嚣着说我不是浊气下沉的坤,我是自己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