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贵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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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8月21日我因病入住武汉空军医院,近半年的精心治疗,我所患的肺部原发综合症基本痊愈了。
1976年2月中旬,我得知连队一年一度的老兵退役工作即将开始,此时我已经服役5年,综合各方因素权衡利弊后,我决定马上回连队办理退役手续。主治医生经我再三解释说服下,才勉强同意我出院归队。
回到连队的第二天,正赶上老兵复员工作开始了。这两天连长忙得很,不但要逐个找退役老兵谈话,还得做好退役老兵的情绪波动安抚工作。
为了避思想境界不高之嫌,我没有急于向连长递交退役申请。因为我心中清楚:“好饭不怕迟,”就凭我出院证明书这张靓丽的名片,几小时后连长准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晚饭后连长杨自华邀我出去散步,我十分明白散步的寓意。我俩这次漫不经心地散步和倾心交谈,使我真正感悟到:“福兮祸兮所倚、祸兮福兮所伏”的真谛含义。
随后人微言轻的我却好事连连,这全得于我自身的能力和遇到一位正直无私的好连长,从而成为我一生中,挥之不去暖洋洋的美好记忆。
这是我调到南望山雷达连两年多来,首次和连长推心置腹地交谈,人将离队彼此其言也善。
双方敞开心扉地倾诉,不仅拉进了心与心间的距离,而且大有相知恨晚之感,最后连长满脸诚恳地问我:“你还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帮你解决”。
这句话也正是我等待多时,想要他对我的承诺。我以两年前就是连队新党员发展对象和多次参加入党积极分子培训班为由,说出了我憋在心底多日的心声和夙愿,“退役前我请求入党。”
经过连队支部班子紧急研究决定,三天后,我走完全部入党前的必要程序,终于如愿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党员。
2月23日,早饭后我们一行8人,登上团部接送退役老兵的卡车,在一片泪崩和情感交融的呼号声中,卡车缓缓启动了。突然指导员曹盛啓快步从连队值班室走廊跑出大声喊道:“停车、快停车。”
车停稳后他大声说道:“经请示团部有关部门,崔贵齐同志暂时留队一个月,等再次复查确认一下病情,没有异常后再退役返乡。”
这突发事件远远超出我的意料,这事在连队乃至全团也是罕见、首例的。
在部队像我这种特殊情况的人,只要服役期到了,当年准得退役。况且我已经坐上了缓缓开动的班车,就等于已经甩掉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让我留队复查确认,指导员你岂不是没事找事惹火烧身吗?
既留之则安之。指导员告诉我,好好养病,你的病历和出院证明我看了,结论是基本痊愈,并不是已经痊愈。
你这种病反复和隐藏性很强,既然你的家人把你交给了部队,我就要为你的健康负责,等留观一个月后,复查确认无恙后再走不迟。他这番长兄般的话语,让我感动和记忆了他一辈子。他这种宅心仁厚的品德,在我践行人生梦想的历程中,使我继承和发扬而受益匪浅。
入党了、心劲更大了,我要抓紧有限的留队时间,除了战勤值班外,我要把自己多年积累的雷达操纵技术,传授给新战士们。我积极忘我工作的态度,引起了某些人背地的非议:“这小子是不是想赖在连队不走了?这次指导员如果碰到黏娃娃就倒霉了……”
我气愤地找到指导员说道:“指导员,我马上收拾东西,明天咱俩去团部办理退役手续,后天我就回老家去”。得知事情原委后他微笑着安慰我说:“听见拉咕鸟叫,你就不种庄稼了,一切有我呢,安心工作再坚持十几天,到时候我带你去空军医院复查无恙后再走”。
1976年3月16上午,指导员带我去武汉空军医院复查,其结果和我出院时的结果一样。医生告诉我,回去要坚持服药一年以上巩固治疗。我们两人紧绷的心,总算像一块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下午,我俩赶到团部办理我的退役手续,指导员告诉我:他想给我申请退役军人伤病一次性补助,额度为30—50元,按规定还要记录存入本人档案。我说:“如果归档我是不会要的,这点小钱到地方上会影响我找工作的。指导员想了想说道:“我尽力而为吧。”
我俩约定:我先去团卫生队开药,一会在卫生队门口见。过了好长时间,指导员满头大汗急步赶来。他兴高采烈得对我说:“所有手续都办好了,复员费的计算方式是:发放5个月的津贴费共计100元,伤病补助费:根据你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给你申请了全团最高的待遇100元,而且不存入档案”。
为了打消我的疑虑,他特意把档案袋里的全部资料拿出来,把标题展示给我看。随后说道:“你再等我一会,我去机要股把你的档案袋,密封好盖上公章后,就万事大吉了。”
100元,对当时的我而言,也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下午5点,指导员陪我逛武昌商场,我花了25元钱,买了一部长江牌五硅管收音机。6点许,以示谢意我请指导员到武昌饭店吃饭。一瓶西凤酒,一包中华烟(0.72元)、4菜1汤,共花费了14元。两人边吃边聊开心得很。最后菜光酒半,指导员喝得有点过量,回到连队就快10点了。
第二天,司务长蒋安康给我买好了回程的隔天火车票,我早早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了。
1976年3月18日午饭毕,炊事班长郭振迎,用自行车驮着我的背包,先行向武昌火车站出发了,指导员提着我的提包,全连战士把我送到营房外。
我回首再看看熟悉的营房和山顶矗立的雷达天线,以及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心中顿时泛起股股伤感。我和指导员乘坐公共汽车到达武昌火车站和郭振迎汇合后,两点钟指导员把我送上火车,车开动了,他才不舍地离去!
再见了战友们,再见了武汉,再见了热干面和游泳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