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救公主身受重伤。
陛下念我有恩,赐了我驸马之位。
可她却认定这是我的苦肉计,夺走了原本属于阿兄的位置。
婚后她不仅每日和阿兄打情骂俏。
更是在怀了我的骨肉后,当着我的面喝了堕胎药。
我去质问,可她却满脸不耐烦。
“你这样的人,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不如早些去死。”
可她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如愿了。
因为我得了重病,真的要死了。
1
我病的很重,大抵是没有几天日子了。
外面还下着雪,我却不顾小厮怀安的阻拦,起身走到了桌子边想写一封遗书。
但正当我提笔的时候,我的夫人沈清沅走了进来。
沈清沅是盛国嫡长公主,最受宠爱,向来骄傲。
她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我的庶兄萧景南。
沈清沅见我惨白的脸蛋,嗤笑一声:“萧景耀,听闻你最近感染风寒,想必那把御赐的剑也是拿不起来了,不如赠与景南,也好过在你手上成了废铁。”
我撇头,看到了在我的床头好生拱着的剑。
这剑是我九岁随着爹爹大灭叛军之后,陛下赏赐我的礼物。
我很喜欢这把剑,几乎从不离手。
况且习武之人有这么一句话,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沈清沅自然也是知道这把剑对我的重要性,可她还是要为了萧景南夺走我的这把剑。
我握住剑柄,对上沈清沅身后站着的萧景南的脸上得意的视线,沉声道:“若我不肯呢?”
我这个庶兄,总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特别恶心。
但我不知道萧景南给沈清沅下了什么魔咒,她从不怀疑萧景南。
甚至还会相信萧景南,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沈清沅眯着眼睛:“不肯?萧景耀,你似乎弄错了,我现在...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说完,她便走上前,想要硬从我的手里夺走剑。
可我毕竟从小学武,公主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怎么可能夺得过我手里的剑。
沈清沅倒也不急,只是看向了门外:“进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从院外走进了一群护卫。
这些人我都认得,是陛下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危,特意训练一群护卫在她身边。
我站起身,走到最角落处,紧紧的抱着剑,有些虚弱的咳嗽了几声,泪水也不禁从眼眶里流出:“公主,您当真要为了萧景南,夺走我的佩剑?”
我不知道我和沈清沅的关系,什么时候到了这个地步。
之前说会陪我一辈子的公主,到底去哪了?
沈清沅却丝毫不在意的嘁了一声:“佩剑而已,我夺了便夺了,还需要你的首肯?”
说完,她挥了挥手,那些护卫便朝着我的扑了过来。
他们不顾我的挣扎,趁着我喘不上气的时候将我的佩剑夺走了。
我跌坐在角落,丝毫没有还手的力气,只能大口的喘着粗气。
沈清沅将佩剑递给了萧景南,居高临下的看着虚弱的我,满脸厌恶:“好了萧景耀,你不要再装出一副生病的模样了,你以为我像陛下一样会轻易相信了你?”
她以为我是在装生病,只想要获取她的同情。
可是我没有。
只是她不信。
沈清沅她没有再看我一眼,带着萧景南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只感觉全身特别的痛,好像呼吸不上来一样。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张大了嘴巴大口的呼吸着,难受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溢出。
最终,我再也没有了力气。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2
我死后,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在人间游荡了会儿。
不知何时,我的灵魂像是不受控制的飘到了我的夫人沈清沅身边。
她穿着朝服,似乎刚刚下朝的样子,步伐匆匆的从门外走到我阿兄的卧室。
阿兄萧景南看到沈清沅回来立刻迎上她,满怀期望的问:“公主,您回来了,今日朝中情况如何,陛下可松口了?”
沈清沅摘下披风放在板凳上:“父皇同意了,只是休夫有损将军府颜面,改为和离,我们的婚事定于下月初七,是个好日子。”
萧景南的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开心。
大抵是为自己没名没分的在公主府住了大半年,而如今终于要成为驸马而开心吧。
沈清沅是嫡公主,也是开国以来唯一一位能够当官上朝的女子。
而我作为将军府嫡子,又是太子伴读,自小就在宫里和沈清沅一起长大。
渐渐的,我爱上了沈清沅。
可沈清沅喜欢我的阿兄,将军府的庶子萧景南。
只是萧景南的娘亲曾是我娘亲的婢女,一朝爬上我爹的床才成为了妾室,他的身份实在低微,怎么可能成为沈清沅的驸马。
我记得那日,前朝旧敌在沈清沅出宫游玩时绑架了她,以此要挟陛下。
是我不顾生命危险,单枪匹马的涉险营救沈清沅,这才将沈清沅平安带回宫。
可我也因此受了重伤,休养了好久。
等我再次醒来时,得到的是一道圣旨。
迎娶沈清沅的圣旨。
我知道沈清沅的心不在我这,可我以为只要我和沈清沅在一起,总会日渐生情的。
可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证明,是我想错了。
萧景南是半年前因为受伤才住在公主府的,可就算病好之后,他也未曾离开。
甚至整天和沈清沅在一起。
而沈清沅早就向陛下提议休夫重新嫁给萧景南这件事。
陛下也一直责骂沈清沅胡闹。
只是没有想到,在我死的这天,还真的成真了。
沈清沅接过萧景南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萧景耀呢?他怎么没有去上朝,害得父皇责骂了我一顿。”
我早就死了,自然是上不了朝的。
萧景南听到沈清沅的话,原本倒茶的手一顿,随即才笑笑道:“景耀前一阵说是感染了风寒,可能是加重了,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沈清沅听到我的名字蹙了一下眉:“不必,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他。”
萧景南捏了下沈清沅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好了沅沅,你刚刚小产,如今还是要快些恢复身体,我早上亲自去熬了些骨汤,你待会可要多喝些。”
小产。
我听到萧景南提到这件事,不禁苦笑。
沈清沅不爱我,所以在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
不惜当着我的面喝下堕胎药,亲手杀死了属于我们的孩子。
3
我还记得那天,沈清沅查出了身孕。
全府都很开心。
除了沈清沅和萧景南。
我欣喜我们俩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也以为有了孩子,沈清沅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
可我又想错了。
我还记得那是沈清沅查出身孕的第二天,阳光很好。
她难得的让我陪她进膳。
我早早的便让厨房做好了她最喜欢的饭菜,还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个最拿手的好菜。
可是沈清沅来的时候,并不是只有她自己。
她的身后还跟着萧景南。
萧景南朝我行礼,但沈清沅却抬手挡住:“你不必朝他行礼。”
我面色一沉但碍于沈清沅还在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萧景南的身上移开了视线,看着沈清沅笑道:“公主,太医说您现在脉象不稳,不如这几天先在家休养,就莫要上朝了。”
沈清沅夹了一块肉到萧景南的碗里:“我做事,需要你来管着?”
我微微低头,夹了些菜放在沈清沅的碗里:“清沅,这是你最爱吃的菜,我早上亲自做的,你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沈清沅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将那些菜都夹了起来放在骨碟里,面无表情的说道:“萧景耀,你不要把以前的那套拿出来,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道菜。”
我的手停顿了一下。
从前我和沈清沅也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
我们会偷偷溜出宫里只为了逛花灯。
也会趁着夫子睡觉的时候在他的脸上涂满了墨水。
我还记得我生病的时候,她不顾皇后的阻拦也要出宫,只为了给我亲手熬一碗药,看着我喝完醒了过来才离开。
我们曾经也那么亲密无间。
只是后来,她爱上了萧景南。
还认定我是个只会耍手段的小人。
4
“公主,药熬好了。”
沈清沅的贴身侍女小桃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眼看去,见沈清沅接过了小桃手里的碗,眼神紧紧的盯着,似乎在做什么准备。
我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我学过医,这味道很奇特,不难辨出。
但我不敢相信,只瞪大了眼睛问:“公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药。”
沈清沅抬眼看向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扬了扬手里的碗,轻启朱唇。
“堕胎药。”
我猛地站起身,来不及思考的便要扑到沈清沅的身边。
可是萧景南却一把抓住了我。
而沈清沅则趁着这个缝隙眼也不眨一下的将那碗药都喝了下去。
那碗药似乎很苦,她的眉头皱的很深。
我被萧景南拦住,只能看着沈清沅喝下那碗堕胎药,无可奈何的喊道:“清沅,你疯了吗?那也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啊!”
堕胎药似乎起了作用,沈清沅有些痛苦的皱起了五官。
小桃忙将呼喊着外面的郎中进来,然后将沈清沅扶到了床上。
而我则被萧景南带出了门外。
即使我怎么敲打门,里面也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直到我实在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外面的门才打开。
小桃看着我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轻声道:“驸马,公主让您进去。”
我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起来,一股脑的冲到了屋内,跪在沈清沅的床头。
沈清沅的神色有些疲惫,脸色苍白,却还是带着些冷漠,看着我用着虚弱的声音开口。
“萧景耀,你不配成为我孩子的父亲。”
5
“不好了公主!”
门外传来我的小厮怀安的声音,一下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飘在空中,看着怀安满脸泪水打完冲了进来。
他有些慌张,连请安都忘了。
沈清沅不喜欢我,自然也不喜欢我这个小厮。
她皱着眉,有些生气的看着怀安:“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果然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你和你的主子一样上不了台面。”
怀安被沈清沅骂惯了,赶忙跪在地上朝她行了礼,然后结结巴巴的喊道:“公主,我家公子...公子他...他死了。”
沈清沅听到怀安的话顿时站起了身。
但她的脸上不是难过,而是愤恨。
沈清沅冲到怀安面前,抬起手就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你个贱奴,居然敢跟萧景耀一起唱戏骗我?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怀安哭着摇头:“不是的公主...公子自从那年...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前不久感染了风寒更是一病不起,昨天他就...驾鹤西去了。”
昨天我差怀安去寺庙为娘亲祈福,他这会儿估计才回来发现我的尸体。
怀安字里行间省略的是我救了沈清沅的那件事。
那事在公主府是禁忌,谁也不能说,谁也不敢说。
我那次救了沈清沅之后大病一场,后来虽然养好了,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连以前最喜欢的去军营里练剑都做不到了。
而前不久的那场风寒,加上沈清沅又当着我的面小产,都让我的身体承受不住。
其实我早有预感,也在感染风寒时去见过沈清沅,求她进宫请太医过来瞧瞧。
可她却连看也没看我,只背对着我没好气的吼道:“萧景耀,你为了吸引我的主意,还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这苦肉计你还没用够是不是!”
因为萧景南在背后挑拨。
所以沈清沅认定我去救她其实是我用的苦肉计。
而她也理所应当的认为我现在也是在扮可怜。
她见我不说话,回过头看着我惨白的脸庞,皱了下眉头。
“你这样的人,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不如早些去死。”
6
沈清沅自然是不相信我死了。
她赐了怀安十个板子,打的他皮开肉绽的。
我想去帮忙,但是那板子却直直的穿过我落在怀安的屁股上。
我是个死人,根本无能为力。
怀安在被打的时候,还恳求公主相信他的话,去我的住所看我一眼,哪怕一眼。
可沈清沅却找人堵上了他的嘴。
直到她看着怀安晕倒被别人拖走才走进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猛地朝地上扔了过去,满脸怒气:“萧景耀这个混蛋居然还敢用苦肉计骗我,当真以为我还会上这个当吗?”
萧景南赶忙走到了沈清沅的身边:“公主,我那弟弟也是一时糊涂才想出这个下策,您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莫要责怪他了。”
沈清沅听着萧景南的劝说也平静了些,握住他的手:“当年若不是你告诉我真相,恐怕我现在还被他那么伪善的样子骗了。”
我听到沈清沅的话握紧了拳头。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沈清沅之所以认定是我耍手段,就是因为萧景南背后的挑拨。
萧景南一副为我的模样:“我也是不希望弟弟走错路,他这样...毕竟是不对的。”
我呸了一声,走上前给了萧景南好几拳。
虽然他感觉不到,但我也算发泄了怒火。
沈清沅喝了杯茶,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既然萧景耀抱病,那明日父皇的生辰,你就同我一起进宫吧。”
萧景南有些欣喜,但很快又有些犹豫的试探着问道:“沅沅,你和景耀毕竟还没和离,你带着我去宫内家宴,陛下和皇后娘娘可否会生气?”
沈清沅无所谓的拍了拍他的手:“你本就是平定北方洪灾的功臣,如今正得圣眷,无须担心。”
我听到沈清沅说洪灾一事,握紧了拳头。
萧景南这个功臣到底是怎么得的。
他自己心里清楚。
正当这俩人你情我浓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丫鬟的呼叫。
是沈清沅安排在我身边的丫鬟。
丫鬟一进屋就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公主,驸马他...他真的死了...”
沈清沅听到丫鬟的话,猛地将茶杯扔在她的身上。
瓷片划过丫鬟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口。
丫鬟顿时吓得不敢说话,只埋下头发抖得厉害。
沈清沅指着丫鬟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帮萧景耀糊弄我,你当真忘了你是谁的人吗?”
丫鬟赶忙磕头:“奴婢没有忘,可是驸马他真的死了...”
沈清沅愤怒的指着丫鬟骂道:“贱婢,才跟着萧景耀多久就帮他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死了,你去告诉他,陛下已经同意和离了,让他快点滚出来!”
丫鬟摇头:“奴婢是公主的人,不敢欺瞒公主,奴婢是真的见到了...驸马的尸体。”
沈清沅站起身:“尸体是吧,我倒要去瞧瞧,他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沈清沅还是不相信我,她只是在生气。
她想要拆穿我的把戏。
只可惜,我是真的死了。
我也很想看看,当她看到我的尸体时,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