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连殳,一个独具个性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傲世蔑俗,孑然独立,既同情弱者又顾影自怜,恃才刚愎,却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生抱负而处处羁绊不得已实现。终究以逃避的方式躲进他自个编织的“独头茧”中成了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孤独者。是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的典型和悲哀。
读完鲁迅的短篇小说《孤独者》,掩卷长思才深感鲁迅描写魏连这个人物的用心良苦,是对封建礼教封建的教条主义的沉重批判,引人深思的惊世骇俗的作品。
鲁迅笔下的魏连殳是个有血性但在良知耗尽了后蒙上了一层宿命和英雄末路的色彩,是独断独行的知识分子的时代悲剧和烙印。那么与《孤独者》同名的长篇小说又写了些什么呢?几乎是同样的年代-一民国,也是写特立独行的知识分子,只不过是国立中学的青年学生,一个小知识分子钟武。他也同情弱者也有血性。游行时奋不顾身抢夺警棍袭警,骡马店拯救母女而纵火,从此亡命天涯,以苦为伴藏匿到了一个偏僻的如桃花源般的小山村-梨溪。
同样的写知识分子,同样写孤独人生,同样写具有特立独行的品格,但钟武这个孤独者一不恃傲物,刚愎自用,二是还没有远大抱负。他仅仅是想,读完中学,再读完大学,挣点钱把母亲为他读书典当出去房屋赎回来而已。就是这么点可怜兮兮的期盼也在偶然事件中梦碎了。
蛰伏期。所谓的桃花源,偏僻的梨溪村也没有逃过无时无刻无休止的各种恶势力的重压和摧残,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不是想扬名立万,独占鳌头。他只想他和梨溪的农民活下去不饿死,仅此而已。而一直忍辱负重,负重而行。他用自己短暂的一生向迷惘,困苦的梨溪民众交出了英雄末路的答卷,也使他个人蒙上宿命的悲剧色彩。
钟武这个小知识分子死了。死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黑暗司法,死在官商勾结编织的巨大暗网,死在世俗偏見根深蒂固的土壤之中,死在人性的缠斗中。他本来可以求生再次逃走,但他固执己见,去挑战现行的专制和司法,走向了穷途末路。
正如长篇小说《孤独者》中的卸任县长,原国立中学校长侯朝闻在钟武和陈玉兰葬礼上喊出的那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年纪轻轻就走了,我痛心,你们大家都痛心。为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没有。救济灾民,使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人在梨溪安顿下来。造梯田,造地,挖煤,造船,挣钱还债,搞教育启蒙,没有一件不是小事,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如果他们不做这些事,只顾自己苟且偷生,也许他们今天还活着。”读到这儿,眼睛涩了。他们苟且偷生,梨溪会怎么样呢?按照候朝闻的说法早已是哀鸿遍野,满目疮痍了。
侯朝闻紧接着又喊出:“辛亥革命几十年了,共和也喊了几十年了,他们还是死了。想想就是种悲哀,是这个世界的悲哀!”恐怕这就是长篇小说《孤独者》发出的呐喊,最愤怒的控诉,鞭挞,不得不在读后沉重思考。
在这部长篇小说的字里行间,不仅仅是抨击,揭露,批判,更多的是写一种人生情怀,一种孤独人生中的大爱情怀,美学上的享受,值得一读。
王笑 2024.10.13写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