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四斋”是指《红楼梦》里提到的绮霰斋、梦坡斋、秋爽斋和脂砚斋,其中脂砚斋是在80回的旧版《石头记》里以主要点评人的身份存在。脂砚斋参与了《红楼梦》的整个创作过程,尤其在小说的情节删减上给予作者曹雪芹很多重要的建议,是研读《红楼梦》不可忽略的关键人物之一。
绮霰斋是指贾府的外书房,梦坡斋是指贾政住所荣禧堂内的外书房,秋爽斋是“贾府四艳”之一的贾探春在大观园里的住所。如此类推,脂砚斋应该是贾宝玉在大观园住所怡红院内的外书房名称,后来借用指代贾宝玉本人。
贾宝玉与众姐妹未搬入大观园前,与林黛玉一起住在贾母住所,而贾母处仪门外有个外书房,这个外书房名字就叫绮霰斋,贾芸去拜见宝玉时首次与小红偶遇就互相看对眼就是在这个绮霰斋书房里(第24回)。绮是指美丽、美妙的意思,霰是指白色不透明的小冰粒,顾名思义,绮霰斋大概意思是如童话般雪花到处飘飞布满美妙小冰粒的梦幻书屋。宝玉与黛玉在孩童时期未搬进大观园前一直同住在贾母处,这个绮霰斋书房主要是供宝玉与黛玉俩人使用,因此孩提时代的宝玉、黛玉赋予书房梦幻般的绮丽色彩。探春性格敏锐爽快,处事干练爽朗,她的居所阔朗大气,砚墨飘香,笔海林立,品味高雅,命名为秋爽斋也是名符其实。贾政作为贾府的接班人不为俗务拘绊,经常与清客相公为伍,是个理想主义者,在《红楼梦》里也算是个有梦想的人,但他的远大理想或梦想不时遇到障碍,在现实中难以实现,如同爬坡遇阻,故他将自己的书房命名梦坡斋,基本符合贾政的凛性与现实处境。《石头记》里提到梦坡斋时后面有脂批:“妙,梦遇坡之处也(甲戌侧批:梦遇坡仙之处也)。(第8回)”这表明贾政的理想与现实之间存在难以逾越的坡坎。由此类推,脂砚斋,是指胭脂与纸砚同在的书房,或者说脂粉钗环与笔墨纸砚共存的书房,这些脂粉钗环,是温柔富贵乡里的美女,而随时能够有众多美女笔墨伺候的书房,在《红楼梦》里除了贾宝玉的怡红院,再找不到第二处。因此,《石头记》里的这个脂砚斋,指代的就是贾宝玉本人。《石头记》里提到的所谓“一芹一脂”,指的就是曹雪芹与脂砚斋,他们用的都是笔名或化名,不是自己的真名。
事实上,在《石头记》的几千条脂评里,读者可以发现脂砚斋对凤姐、黛玉、宝钗、香菱、薛蟠、秦可卿、秦钟、晴雯、袭人、贾琏等人的称呼异常亲近,有些称呼甚至还显得非常亲昵,从中可以看出脂砚斋与她们的关系非常密切。比如脂砚斋在脂评里经常直呼凤姐为阿凤,称黛玉为颦卿(颦为黛玉表字),称宝钗为宝卿,称香菱为菱卿,称薛蟠为阿呆或呆兄,称秦可卿为可儿,称秦钟为鲸卿(鲸为秦钟表字)、称晴雯为晴卿,称袭人为袭卿,称平儿为平姐,称贾琏为琏兄,脂评里还对王夫人的教诲感同身受、顿足悔恨。试想,能够同时与如此众多主要人物都有这样密切关系的人,除了贾宝玉,在《红楼梦》里再找不到第二个。因此,这个脂砚斋,非贾宝玉本人莫属。
既然脂砚斋是贾宝玉,那胡适先生的《红楼梦》“作者自叙传”观点就会受到空前挑战,作者曹雪芹不是贾宝玉本人,脂砚斋才是贾宝玉,作者曹雪芹另有其人。纵观二百多年的红学史,胡适的红学考证观点从来没有停止过被质疑,应该说他作为考证派的代表提出的观点比索隐派要进步得多,他看出后40回不是作者曹雪芹的原稿是共识,但他直接否定后40回是曹雪芹的创作并由此推断后40回全部是高鹗补写,这或许就有点武断了。他将曹雪芹的生平与江南织造府曹寅家族联系起来或许是下了一番研究功夫,但他直接将《红楼梦》的作者完全与贾宝玉等同起来,把《红楼梦》看作是贾宝玉个人的“自叙传”,这就可能是一个谬误的推断。胡适的“作者自叙传”观点只是主观上的推理,算不上是理据充分的严谨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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