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莹:“花样”逃婚被母抓,用绳绑着上花轿,结果被新郎官放走

胡不喜 2022-04-28 18:47:21

1926年,当谢冰莹被母亲“囚禁”在房间里的时候,她简直要疯掉了,见过逃婚的女子,可没几个像她这样锲而不舍。

席间假装上厕所、雨夜偷偷溜出门、化妆成中年农妇……各种逃跑的花样几乎都被她用遍了,可每一次都被母亲抓了回去。

谢家是湖南的名门望族,父亲谢玉芝做了27年的县立中学校长,颇具声望,但此时对待这个女儿,却像对待一个“囚犯”一般。

谢玉芝不允许女儿与人接触,就连外面寄来的书信都要先经过自己的审查,而女儿寄出去的信,更是一个字也不能放过。

谢冰莹

所以,那时寄给谢冰莹的信件几乎都被家人扣留了,但有一个人的信件除外,他的名字叫符号。

当时谢冰莹的父母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唯一能够通过层层“关卡”的信的主人,未来竟然会成为他们女儿的丈夫。

尽管谢冰莹与符号是自由恋爱的婚姻,但在这之前,谢冰莹的逃婚并未成功,她终究还是做了一把旧式婚姻的牺牲品。

早在谢冰莹3岁时,母亲就替她订下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将她许配给了父亲朋友的儿子——萧明。

20岁那年,在母亲的一再逼婚下,谢冰莹第一次选择了“出逃”,她背着父母考入了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成为了一名“女军人”。

谢冰莹

尽管彼时“五四之风”已经吹遍了中华大地,“新女性”逃婚求学的事时有发生,但像谢冰莹这样选择从军的大家闺秀,却是凤毛麟角。

不得不说,这世间也的确鲜有谢冰莹这般文武双全的女子,在经过了短期的训练后,她竟随军参加了北伐战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面对敌人。

此后的她,更是发表了那篇著名的享誉中外的作品——《从军日记》。

北伐战争失败后,谢冰莹无奈返回家中,虽然革命以失败告终,却更加坚定了她对抗命运、对抗包办婚姻的决心。

谢冰莹

而另一边的母亲,亦像是针尖对麦芒一般:

“一个女人怎么好去当兵,和那些讲自由的男人在一块,成何体统?简直是有辱家门,也有损婆家的名誉,我得赶快把你嫁出去。”

眼看母亲逼自己嫁给萧明,谢冰莹自是不从,这才有了前面所说,父母像“囚禁犯人”一般将她关在了家里。

那时的谢冰莹正值妙龄,长得花容月貌,经历过北伐,又因《从军日记》而名声大噪,这样一个传奇的女子,身边自是不乏追求者。

谢冰莹

符号就是其中之一,他是谢冰莹在黄埔军校的同学和战友,他写给谢冰莹的信之所以没有被扣下,是因为他耍了一个“小诡计”。

谢冰莹原名鸣凤,符号便化名亦鸣,在信里称谢冰莹为“鸣姐”,自己则是“鸣妹”,这样便躲过了谢家父母的检查。

信中常是长篇大论,从军事到时事,从自由到爱情,谢父还曾夸赞女儿的这位“闺蜜”,是个“大才女”。

可这位“大才女”除了在信纸上侃侃而谈外,仍不能阻挡谢冰莹嫁入萧家的脚步。

谢冰莹在战场间隙写作

成婚那天,谢冰莹被人用绳子绑票似的抬上了花轿,街上的唢呐咿咿呀呀唱着,除了撕扯着盲目的欢愉,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整个天地仿佛一下子颠倒了过来,人在蒙着迷雾的苍白天空上走。

虽说这是一段包办婚姻,但萧明对谢冰莹却是真心爱慕,是啊,对面这样一个文武双全、面如桃花的奇女子,哪个男青年会不动心呢?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谢冰莹并不准备给这个“丈夫”任何机会,其实,她并不是抵抗萧明,她抵抗的是旧式包办婚姻。

而她对包办婚姻的决绝也着实令人咋舌,结婚当天晚上,本是春宵一刻之时,却成了她宣讲自由恋爱的舞台。

谢冰莹

“萧明,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我们都是新时代的青年,决不能再当包办婚姻的奴隶。你我很少交往,互相没有感情,这样勉强结合是决不会幸福的,我们可以做朋友,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决不能做夫妻。”

那一夜,萧家大院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似火一样烘托着鸾凤和鸣的喜庆,而位于这喜庆中心的洞房,却冷若冰霜。

谢冰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萧明与她离婚。

必须承认,对于萧明来说,这简直有些荒唐,他毫无保留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他希望面前的这个女子能够知道,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谢冰莹(左)

可是,通过整晚的接触,萧明亦是明了了谢冰莹的意愿和性格,他没有强迫她与自己一起生活,在婚后第三天,便借故去了长沙。

不久后,谢冰莹以到大同女校任教为借口,再一次逃婚,她来到长沙找到萧明,二人一同在报刊上刊登申明,解除了婚约。

诚然,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后来经历过多次“自由恋爱”的谢冰莹,也许会怀念最初那个真正懂得并尊重她的男人。

此后,孑然一身的谢冰莹来到上海,同符号一起,投入到新文化诗歌和小说的创作中。

那时在孙伏园编辑的《中央日报》副刊和茅盾编辑的《民国日报》副刊上,屡屡可以看到二人的进步作品。

茅盾

从同学到战友,再到并肩作战的笔友,两人之间渐渐生出了情愫,那时的谢冰莹终于得偿所愿,品尝到了自由恋爱的甜蜜。

1929年,谢冰莹跟随符号来到天津,并正式同居在一起,很快两人便有了爱情的结晶,他们为女儿取名“符兵”,小名“小号兵”,以纪念那段从军的激情岁月。

失去了家庭的经济支持,再加上一个孩子,夫妻二人的生活一下拮据起来,符号只得来到位于天津法租界的北方书店当伙计,赚钱贴补家用。

不承想,刚做了没几天的符号,竟因在书店工作而身陷囹圄,原来北方书店是地下组织的据点,在被敌人查获时,符号也被一同被捕。

上世纪30年代的天津

符号的入狱,让谢冰莹母女的生活陷入了绝境,即便谢冰莹身兼数职,生活依然难以为继。

当谢冰莹抱着骨瘦如柴、啼哭不已的女儿来到监狱探监,见到满脸胡渣瘦弱不堪的丈夫时,她再也忍不住悲伤,放声痛哭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追求婚姻自主的普通生活,命运却为何如此作践自己?

符号深知自己的案情重大,恐怕很难再有出狱的机会,监狱的铁栏杆已经将他们分隔在两个世界,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

谢冰莹

“我俩是革命夫妻,结婚是没有条件的,如今因故不能一处生活了,你愿意采取什么生活方式,有你完全的自由,不需征求我任何意见,我也是会完全赞同的,包括如何安顿小号兵这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在内。”符号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可是,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条件,却有爱情。经过反复思考,谢冰莹决定带着小号兵回到符号在武昌的老家,打算奉养老母,抚育孩子,等待符号出狱。

然而,自从符号的父亲符玉章因反袁世凯被军阀杀害后,符家的生活亦是捉襟见肘,根本不足以再养活这对母女。

袁世凯

谢冰莹也曾想过回到娘家,但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是母亲逼她改嫁的场面,是的,她完全能够想象到,她不愿再过那样的生活。

思前想后,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上海,那里曾是她与丈夫一起战斗过的地方。

可是,当她准备带着女儿一起赴沪时,符号的母亲却硬是把小号兵留了下来,尽管对女儿有诸多不舍,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年迈的婆婆已经失去了丈夫,儿子又身陷囹圄,她想要的仅仅是这一点亲骨肉,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就这样,谢冰莹只身一人来到上海,在这里,她得到了《小说月报》主编郑振铎的巨大帮助。

郑振铎

没有人知道,在丈夫入狱后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海誓山盟的爱情,似乎远不及一分一秒挨过的现实真切。

1931年,谢冰莹在《小说月报》上发表了小说《清算》,用小说的形式,宣布与丈夫符号离婚。

“奇之于我,一百条恩爱,一百零一条罪状……”这爱恨交加的一句话,在30年代的文坛广为流传。

也许,对于谢冰莹来说,或者是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婚姻中的责任远比爱情要重要得多,甚至高于一切信仰。

为了信仰和抱负,而让妻女陷入绝境的男人,即便事业再伟大,在蹉跎的现实面前,多少还是有些自私与苍凉。

谢冰莹

此后,谢冰莹利用几部书的稿酬作学资,留学日本。

1933年,回国后的谢冰莹来到厦门任教,在未来7年的日子里,她谈了好几段恋爱,可以说每一段都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甚至还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同居。

她用实际行动一次次践行着“自由恋爱”的信仰,可每一段爱情,却都如镜中花、水中月,怎么抓都抓不住。

爱情于她来说,是一朵早上才刚刚长出来,到了夜晚就要凋零的花朵。命运不济还是生不逢时?她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遇见化学专家贾伊箴,谢冰莹才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厮守终生的伴侣,许是倦了,这一次,谢冰莹的爱情显得异常平淡。

晚年的贾伊箴与谢冰莹

1940年,谢冰莹与贾伊箴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这是谢冰莹第一次真正的“结婚”,也是最后一次。

贾伊箴做得一手好菜,他常对谢冰莹说:“你做你的清闲太太就好,我来下厨。”

朋友来做客时,都是贾伊箴笑着争当大厨,让谢冰莹陪客,在贾伊箴的身上,谢冰莹感受到了真正的脚踏实地的爱。

就这样,他们彼此厮守了半个世纪,简简单单,没有触目惊心,没有荡气回肠,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地生活着。

也许,这位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兵作家,直到晚年才意识到,是不是自由恋爱,有没有轰轰烈烈,都不重要。

贾伊箴(右一)、谢冰莹(中)与他们的三个儿女

平安,平淡,平凡,才是爱情和婚姻的真理。

如果故事就此结束,似乎更像一个小说女主的完美结局,但在现世存活面前,谁又能知道,到底谁是谁的因,谁是谁的果?

在天津监狱被折磨了五年后,符号死里逃生,回到了武昌的家,与母亲和女儿重逢,而口口声声要等他出狱的妻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八年的苦苦等待,符号才打听到妻子的消息,而此时谢冰莹早已另嫁他人。

想起过去13年的人生,仿佛做了一场绵长的梦,大梦初醒后,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原恕。

谢冰莹

此后的符号,与一位女子默默地结了婚,在平淡中走完了一生。

如今,故事里的人都已经离我们远去,我们也不可能窥探到全部的真相,可这生命脉络,却留给人们太多的思考:

关于爱情,关于人性,关于现实,关于所有抓得住与抓不住的漫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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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喜

简介:尘封在旧光阴里的故事,揭开风月背后的一段深情与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