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似乎是一场梦，却又如此清晰。
他手执利刃，穿过我的胸膛，说我怎么能背叛他。
我想，能死在他的手上，或许也是种解脱，亦或是幸福。
终究不该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醒来，大梦初醒，幸好只是梦。
黑暗中我满脸都是泪，久久不能从悲痛情绪里走出。
再次遇到他，他已娶妻生子，我亦有恋人。
尽管心中舍弃不了他，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去接近他。
愿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
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他，爱他。
1.
半梦半醒间我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只记得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想要迫切见到苏丛安。
我喜欢这个人：他五官生得极好，气质如芝兰玉树般高雅。
他应该不会注意到我这种顶多算是清秀之姿的女人。
可我还是每天故意找机会接近他，只为能多看他一眼。
他喜不喜欢我不重要，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
可在我们还没有更多接触的时候，他被警察带走了，因为一桩莫须有的犯罪。
我父母是当地政府官员，我跟他们闹，要他们想办法救他。
因为我此生非苏丛安不可，我知道他肯定是冤枉的。
然而，哪怕我爸妈费尽心思也没能救他出来。
我去看探监，他知道我付出的努力，也为此而感动。
我跟他说，我愿意等他，不管多少年，会一直等他，直到他出狱。
夏丛安答应我，释放出来那天会娶我。
我始终相信，我能嫁给他。
我每周都会去探监，历经一年、两年，却在第三年的时候再也见不到他。
监狱下了通知，他因病去世，除去档案。
我悲痛过度，本来要跟着去。
被我爸妈给拦下，为了他们，我选择活下来。
再后来我把对他的爱埋在心底，嫁给高官之子。
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我麻木地活着。
十年后，我容貌、身材都不再年轻，但是我重新遇到了他。
尽管他已不是他，容貌可以变，声音却骗不了我。
原来他没有死，只是想方设法假死逃生。
现在的他，是千万富豪，手握权利，只为复仇。
可笑的是，他的仇人正是我丈夫的父亲。
他怪我怎么没等他，说好的海誓山盟呢？恨我嫁给他仇人之家。
我以为他死了，再也见不到了，不得不勉强为了父母嫁给别人。
他设计，我公公贪污落马，自杀。
我丈夫受不了打击而疯。
当他拿着刀对着我的时候，迟迟下不了手。
“你不必犹豫。”
我抓住他的手，利刃刺向我的心脏，血喷洒而出。
我问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是又怎样？”他嘴角挂着凉薄的笑。
“那你能在我死前，可以亲我一下吗？”我乞求他。
僵持了半分钟，没等来他的亲吻，我倒在他身上，闭眼。
我想，能死在他的怀里，也好。
我这一生，唯独不该如此爱他，爱到不惜自己的生命。
突然特别压抑、难受，我感觉呼吸不上来。
一下惊醒，从床上坐起，发现原来这不过是一场梦。
我满面泪痕，回忆梦里的他，和现实中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便是我的老板——苏丛安，我此后小心翼翼爱着的人。
2.
我跟苏丛安相识于我的一次接待服务。
他是省城总公司中层领导，来我所在城市视察工作。
我是分公司的行政人员之一，领导刘总要我去接待。
接机的时候，看到他长身鹤立朝我而来，我不由眼前一亮。
他真的是长相、气质出众，人群里的焦点。
三十岁的样子，面容白皙清俊，成熟稳重。
确认过身份，我接上他，坐到车里。
“您好，苏总，请问您是去公司还是酒店？”
“公司吧。”
我从副驾驶上拿过提前买得当地名奶茶。
“苏总，试试我们这边的奶茶，比较有名，口感很不错。”
“我不喜欢喝奶茶。”他高冷地拒绝。
那他不喝，我就自己喝，我当着他的面，插上吸管，猛吸一口。
不由叹道，“好甜，心情都好了，苏总您要是想喝了，我再去买一杯。”
苏丛安扯了扯嘴角，半晌才回复一个“好”字。
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指尖摸了摸额头，一副无语的表情。
我没管那么多，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吧。
我欣赏他的美貌不错，那也绝不可以浪费粮食。
一路上，我们不再言语。
到了公司，自有刘总带苏丛生熟悉公司内部运营、项目情况等。
临到饭点，刘总客套，“苏总远道而来，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不如一起吃顿便饭。”
“好意心领了，我回酒店还有点事。”苏丛安委婉拒绝。
“那我们就送苏总回酒店。”说罢，刘总叫坐在工位上的我，向我挤眼。
我心领神会，忙说，“苏总路上行程，辛苦辛苦，我送您回酒店休息，您的行李还在我车上。”
他同意了，不过却遇到晚高峰，整个城市堵得水泄不通。
我不急，他看我悠闲悠闲的哼着歌的样子，勾起嘴角，“你倒是沉得住气。”
哎呀，这笑起来更是让这一小小的车空间蓬荜生辉，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习惯就好了。”我假装淡定，心里蹦蹦直跳，“苏总，不介意我放点音乐吧？”
“不介意。”他低沉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头也不抬，只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然后，我欢乐地开着我的五菱宏光，见缝插针，尽早把这人送到该去的地方。
临下车的时候，他难看着脸色：“你的车技一般，以后还是好好开车，别想着省时。”
我不好意思笑笑：“领导说的是，谢谢领导指正。”
就这样我们打了个照面，没有任何火花，也没有多余的交集。
他只不过是一个长得格外好看、气质斐然的上级罢了。
我从来没想过，时隔五年他竟能走进我的梦里，还顺带发生了一段爱恨情仇的故事。
这似乎是一件预见性的事情，预示着接下来我们的纠葛。
后来我想，或许在我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3.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宁死爱着那个人。
不仅真实存在，还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因为刘总生病住院，上周递交了辞呈，前几天我们还一度揣测谁会接位。
意想不到的是，苏丛安竟空降分公司，一纸调令成为我们上级领导。
分公司年前几年他来过一次，环境，人员都没什么变化。
他的视线环顾一周，在我身上定格十来秒，然后笑着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接触到他的目光，当时我的心跳扑腾个不停，不一样的感觉绵延开来。
连他之后说了什么都云里雾里，一个字没听清。
如果没有那场梦，或许他的视线对我来说无伤大雅。
可惜我还是沉沦了。
苏丛安第一天来，给大家点了下午茶，然后由人力资源主管陪着到办公室看资料。
眼见办公室门关上，格子间瞬间炸开了锅。
“新来的领导简直是高富帅人设啊，这颜值爱了爱了。”
“我在公司内网上看到介绍，他是985大学研究生毕业，省城人，进总公司不到五年，便做了中层领导，现在又被调来我们分公司镀金，指不定过几年回去就是高层了，人才呀。”
我旁边的桃姐——办公室的八卦一把手，说得眉飞色舞。
“反正他做我们领导，我连加班都乐意。”
“结婚了没？”
“这肯定结了，这么优质的质量怎么可能留到现在。”桃姐说道。
“要是没结婚该多好。”
“是啊，我还可以幻想一下，已婚男碰不得碰不得。”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有男同事语带嫌弃进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白日梦，女人啊，有点出息好吗？”
桃姐送那位男同事一记白眼：“你但凡要是长得帅点，而不是同样的年纪还满脸痘痘，惨不忍睹，我们就会很积极，很有出息，好吗？”
简直戳人痛点，男同事端着咖啡，调转椅子方向，默默干活去了。
“毕竟人家黄桦干技术的，容易疏忽外在，这样说人家要伤心了。”我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出声说道。
“我说的事实啊，他确实丑，怪不得别人，丑人不要多作怪啊。”桃姐是公司元老级别的员工，也只有她敢这样说了。
“好在上天可怜我们青城市分公司，派了一位仙人来，以后上班都有动力了。”
这……桃姐小孩都上初中了，还这么花痴，我汗颜。
4.
苏丛生双手插兜，立在落地窗前，透过百叶窗帘，可以看到外面格子间，大家凑在一起议论。
他的到来势必会引起一番轰动，因为刘总辞呈递交上来的时候，引荐了分公司的副总。
只不过被驳回了，董事会信任他，希望以他的能力，再创分公司的业务。
他遵从公司的安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跟妻子的感情不太友好，想着离开，刚好冷静一段时间。
透过百叶窗，他瞥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笑靥如花，清秀而灵动，不由微微上心。
现在，他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似乎他缺少一位助理。
后面人事部主管正在介绍公司的以往业务情况及当前待竞争的项目。
“公司现在有几位行政人员？”他突然打断孜孜不倦说话的人。
主管愣了愣，“五位。”
“忙得过来吗？”
“现在还不忙。”
“调一位做我的助理吧。”
主管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到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的女人，有点猜不透新来领导的心思。
“余姚？”
“你看着办。”
那就是说猜得没错？
人事部主管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顿了顿。
我们一致的视线投在他身上，等待他说些什么好消息。
“苏总说，需要一位助理……”
女人们争先恐后举手示意。
无奈他摇头，宣布的名字是我，“余姚，你跟夏然换个工位，以后方便服务。”
就这样，我顶着办公室女人们艳羡的目光，成了苏总的助理。
“哎……姚姚，你离我远好些了，以后也不方便帮我做事了，不开心。”桃姐蹙眉。
“我忙得过来，就帮你。”
“不过，以后有领导的八卦要记得跟我们分享，知道不？”
我难为情地点点头，抱着东西走向我的新工位。
苏丛安吩咐我的第一件事是给他找个合适的房子。
他的要求不低，两天时间我挑了又挑，跑好几个地方拍视频发给他看，都不满意。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觉得已经算是综合他各种需求的住所。
我亲自去现场看过，觉得真挑不出一点不好的地方。
反正我很满意，就看他满不满意了，他回信息说，下班后去看看。
那么总算是有点希望了。
下班后，我带他一块去，离公司十分钟的路程。
苏丛生云淡风轻打量着，末了才说，“可以吧，就这里。”
中介小妹很开心，“那余小姐你看，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和你先生一起来把房子给签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个称呼当真美好，但是落花有意，流水不一定有情。
我没有去否认。
他却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她先生。”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开心的是别人的一句话，难过的是他的澄清。
确实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罢了。
接下来几天，我觉得似乎变成了他的保姆。
签租房合同，按他的喜好装点好房子，购置生活用品等等，都是我在一手经办。
中午，我叫家政阿姨把房子都打扫好。
下午三点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把钥匙递交给苏丛安。
“你先拿着把，我没车，刚好今晚我有个应酬，你下班去趟酒店，把我行李箱载过去。”
说着他把房卡拿给我。
“……好的吧。”
5.
幸好苏总的东西都自己收好了，我只要把它的行李带到他的住处就行。
刚好交往两年的男朋友唐易约我吃晚饭，便完成任务后去了。
吃完饭后男友要送我回家。
“姚姚，今晚我不回去了。”男友俯身过来，低声呢喃。
“别了吧，我今天肚子不舒服，我想好好休息，静一静。”
“那我在旁边陪着，不打扰你。”
“改天吧。”
男友无奈，然后他在我唇上吻了吻，我不动声色，觉得差不多就下车。
尽管唐易满脸写着不悦，我还是自顾回去了。
我觉得不好意思，但确实心烦意乱，没有多余的精力陪他。
一个人在家想了好久，直到接到苏丛安的电话。
“余姚，来接我！”他命令我。
得到他告诉我的地址，我赶紧过去。
我到的时候，他人已经醉得不轻，倚在包厢的座椅上。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我过去拍了拍他。
他抬头，醉意朦胧，“你来了。”
哎呀，这醉了更好看了，冷白的肤色染上红晕，又纯又柔。
我忍不住在他脸上掐了两把，费劲把他送回家。
沙发上苏丛安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我好言好语哄着他。
现在的他，真可爱，我蹲在地上看着他，心里觉得很满足。
我说得话他都没听进去，只呢喃着问我，“你有男朋友吗？”
我承认，“有。”
他放开我，“那你走吧。”
“好。”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走到门口又返回来。
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看不出来啊？”
他眉眼溃散，染着笑意，“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那你结婚了吗？”我忍不住问出口。
“嗯，我还有个女儿，我很爱她。”
事实摆在眼前，心里一下空落落的。
这样也好，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让我这份还没成形的喜欢赶紧自我消化吧。
我放了杯水在茶几上，轻声关门离去。
第二天，他如常不苟言笑出现在我面前。
要我赶一个开会的PPT，等做完我揉了揉脖子，已经过了饭点。
打开手机，收到他的信息。
说是给我点了外卖和奶茶，让我去前台拿。
这杯奶茶……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买得那家。
我回复微信，道谢。
他没有再理会我。
之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我们没有过多的交流。
可是感情怎么能控制得住它？越是压抑，越是上头。
尤其是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却只能克制它，很难受。
越是难受，越想勇往直前。
6.
苏丛安生病了，高热来得猝不及防。
只能怪本地天气变化超常，他初来乍到还适应不了。
前两天天气热得穿单衣，这两天像过冬一样。
他没能扛住，感冒了，又没有吃药，进而加重。
我进去他的办公室两次，发现他在咳嗽、擤鼻涕，一副晕晕沉沉的样子。
便在网上下单买了感冒药，等药到了。
我顺便接了杯温水，一起拿进去。
我看了说明书，把药从盒里抠出来。
“伸手。”母性大发的我，顾不得上下级的关系。
“不用吃药，过两天就好了。”
“都这么大的人，还不晓得照顾自己，你咳嗽得很严重哎。”
他在我的坚持下把药吃下去了。
我很受用，真听话。
“苏总，有什么事叫我，我先出去了，千万别硬撑着啊。”我眼神担忧，同他说道。
“好。”他难得温柔地笑了笑。
六点，公司员工陆陆续续下班了。
苏丛安还在办公室，门关着，隐约还能听到他的咳嗽声。
也不知道他好点没？我担心他，便留了下来。
直到不再听到他的咳嗽声，我推门进去，看到他无力地趴在桌上。
“苏总，你还好吧？”
他听到声音，抬起烧得通红的脸，艰难开口：“我好像高烧了。”
我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试了温度，烫得很，赶紧去前台找了医药箱。
给他量了体温，38.5度，我又翻出退烧药，给他服下。
等到他体温降下来，我到楼下给他买了吃的和喝的。
一顿操作下来，晚上八点左右，我陪他在办公室喝粥。
“麻烦你了。”
我说：“应该的。”
“回去吧，不早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我还是放心不下他。
他无力地笑了笑，“我一个大男人，不至于一场感冒就不能自理。”
吃完饭，收拾好，我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笔记本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只想着多拖延几分钟，能看到他。
苏丛安倚在门框上，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舍不得回去？”
“我等你走了再回吧。”我心一横，直言道。
“不用担心，吃了药，我感觉好多了。”
然后过了会，又跟我说：“还是你送我回去吧。”
我如愿送他回去，目送他进电梯，才松了一口气。
7.
病好之后的苏丛生是个工作狂，连带我要经常跟着他一起加班。
不过我是愿意的，别人加班或许会很烦，我却很快乐。
因为能陪着他，感受他在身边，便已足够。
这天晚上八点多，我在看文档。
苏丛安给我发微信，叫我去一下天台。
他迎风而站，手指尖夹着一根烟。
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隔着一些距离我问他，“苏总，有什么事吗？”
他说：“聊聊。”
楼顶很安静，我心跳得很快，一步一步默默走近。
他没有看我，语气肯定地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注视前方高楼耸立，眼睛闪烁，吸了一口烟，吐出来。
原来他一直知道，我以为我的心思藏得深，看不出来。
“说来也好笑，在你来分公司做领导前几天，我在梦里见到你，爱得死去活来，我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他听了，良久嗤笑一声，“我跟我妻子感情不好，原本是打算离婚，但她怀孕三月了，为了孩子我们又过了几年，可感情还是回不到以前，但我很爱我的女儿，三岁多的年纪，很可爱。”
说到女儿，他整个人洋溢着幸福。
“在这里我不知道会待几年，可能两三年，也许五六年，不确定。”
今天他的话，似乎有点多，我只聆听着。
“我以为我不会再喜欢别人，可能也是由于一个人在这边的孤寂感作祟吧，也有很久没有情感需求的原因了吧，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有男朋友吗？”
“嗯。”我微微叹了口气，这是我无法逾越的原则问题。
我和唐易经相亲认识，因为家里催的紧，我们便在一起了。
我没有那么爱他，但是我同样不想辜负他，所以一直拖着没结婚。
苏丛安转过身，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余姚，要么你和我在一起，但是我给不了你未来，要么那份心思掐灭，好好工作，两个选择，你考虑一下。”
“那你喜欢我吗？”我有些悲哀，想得到那个肯定的答案，却垂眸不敢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