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问我春天来了除了冰雪融化树枝长新芽,还有什么特点。我想了想,春天来了,找工作的人多了。
他看着我,可能始终无法把春天跟找工作扯上关系。老爸,你是不是对春天有什么误解?
我没有误解,刚跟朋友逛了一个招聘会呢。
听他说,公司过完年就没有缴纳社保了,销售员不再有底薪。他选择退出。老板还抛出橄榄枝,还有其他公司,不过在外地,问他去不去?以合股人的形式。
他说离家远。意思大家都懂。
失业了,可怕吗?太可怕了。兜里没钱,天真的会塌下来,然后只压你一人。高个子不会帮你顶着,他们会先蹲为敬。
如果30多岁的人告诉你,他身上只有几十,不要觉得惊讶。每个人的境遇不同,有人一生到不了罗马,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没什么好比较的。
突然感觉我好像在说自己,因为想起自己翻了微信支付宝银行卡,还撸了金币才筹齐了娃校服费用的过往。可怜的娃,摊上了一无所有的爸。
他说文化室门口有招聘会,叫上我,还有一个单位上班的朋友,说九点左右陪他走走。
我说我没问题,李局可能没空。他说李局那边打个卡就可以走。自从李局单位有了合同工,他闲的痛风。他是真的痛风,他退休老爸也痛风。我笑他饭局多酒肉多。
我问他什么是合同工?他说,一线员工,属于劳务派遣。待遇如何?一年6万,包括各种福利、保险,不会多也不会少。
四线小县城的招聘会,想想都知道没有太多的机会。含金量高的岗位,不是内部消化了就是人情关系叼走。
但是对找工作的人来说,不去逛逛招聘会,好像广东人吃席最后没上绿叶子青菜,总觉得心里空荡荡少了什么不完美。
逛了一圈,三十多个公司,八成是普工的岗位。他说,普工也是考虑的。
事实上,35失业的中年男人,去面试都会被瞧不起,可能还要被一个20几岁的年轻人叫着做一番突出自己优势的自我介绍。我不要面子的吗,荷?
如果面试我的人一上来就叫我做自我介绍,我会先让他介绍自己,我说的是如果。但我跟朋友说起,就一定没有如果。
李局说咱们的书记也来了,在那。他用眼神定位,因为用手指那是大不敬。万一给发现了,是挑衅权威,要丢乌纱帽的。
不是开玩笑。听说一个小领导在跟大领导敬酒时,酒杯压得没有显而易见地比大领导低,大领导很不高兴。那一刻开始,同事都刻意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权力多半让人畏惧,连小孩都如此。儿子说有人欺负他,老爸说你为什么不还手,他说那人是学校老师的儿子。
朋友去面试了一个仓管的岗位,成功了,毕竟人家也有仓管经验。他说对方最看中他的人品,不搞小偷小摸就行。我了解他,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算对方有眼光。
春天真的来了。课本上的春天都是万物复苏,社会的春天兵荒马乱,打工人又开始了他们的朝九晚五。
我不打算跟儿子解释春天跟找工作的关系,那是成年人的事。童话世界只有好人坏人,成年人的世界只有钱多钱少。
让他的童年无忧无虑吧,因为长大了就要勾心斗角追名逐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