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与木匠》:为什么祖父母照顾孙辈是人类独有的行为?

郑胜辉 2024-06-15 06:56:39

郑胜辉学习与思考第2369天

前言

今天要给大家讲的这本书,是我近年来看过的最精彩的育儿书之一,书名叫《园丁与木匠》。这本书的核心内容是说:为人父母,不是工作,不是木匠做桌子,重要的不是技巧;为人父母,是园丁种花,本质是爱;这种爱的目的,是给予他们成长所需要的一个安全、温暖、自由的环境,使孩子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

这本书的作者艾莉森·戈普尼克,是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发展心理学教授,也是这个领域全世界最顶尖的学者。戈普尼克不仅是一位实验心理学家,还是一位哲学家。她一生的研究都围绕儿童、儿童的成长以及儿童的认知展开。她养育了三个事业有成的儿子,又做了祖母,三个孙辈都不到五岁。在她的书中经常出现的那个奥基,就是她的第一个孙子。

一般的育儿书都是越读越窄,读到最后,好像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科学地给孩子喂饭、换尿布、哄睡觉,但这本书却是让人越读越开阔,你会发现,从人类进化这个大视角来看,父母与孩子之间、大人与被他们爱护照顾的子女之间是一种人类最特殊、最重要的关系,很多作为人类最独特的能力,比如学习、发明、创新、传统、文化、道德等等,都扎根在这种父母和孩子的关系之中。

这本书的副标题是《从新的儿童发展科学来讲述亲子关系》,就是说,这本书的主旨是在谈科学,但其实整本书就是给了你两幅画面,而且从头到尾就是在对照这两幅画面:一幅画面是科学研究得出的关于亲子关系的结论,这里的科学主要是指两种具体的科学门类——进化生物学和发展心理学;另一幅画面则是主流文化包括书本、电视、报纸为我们展现的亲子关系。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画面。

我们先来看看主流文化为我们展现的亲子关系,基本上可以用一个英文单词来概括,就是 parenting。parent 是名词,也就是“父母”的意思,这个英文词很古老,14世纪就出现了,但在 parent 后面加上 ing,就变成了动词,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育儿”。parenting 这个词是上世纪50年代出现的,但是到了60年代突然流行起来了。为什么偏偏在那个年代流行起来呢?作者的解释是,上世纪60年代,美国二战后的一系列社会变化导致了大家庭解体,原子式家庭渐渐普及。

什么是原子式家庭呢?其实就是三口之家。而且大家生孩子的年龄普遍推后,大龄新手父母的学习曲线也因此改变了。以前在大家庭里,一个人在自己生儿育女之前,多少能从家族经验里知道该怎么照顾一个孩子,但到了上世纪60年代,一个人在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前,对于照顾孩子半点经验都没有。他会什么呢?他会上学,会上班,但不会怎么照顾孩子。所以,当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他很自然地就想拿起一本书,上一门课,由此来获得相关的知识和经验。

parenting 是一种典型的木匠思维。木匠是什么?木匠是一种工作,是根据我的想法、我的品味、我的技术、我的蓝图,制造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或者一个书架出来。无论你的成品是桌子、椅子、书架,它的优劣可以用来判断木匠的好坏。parenting 也一样,你有一个原材料,就是你的孩子,只要你足够努力,技术和专业过硬,你的作品就会是一个聪明、成功、幸福的大人。所以,主流文化中亲子关系的图像其实就是木匠和桌子。当然,这个画面背后是亿万美元的市场。

说完了主流文化中的亲子关系,那么我们再来看看,从生物学和心理学这种科学角度来看,亲子关系又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呢?

首先,那些中产阶级父母万分纠结的育儿技巧,比如是不是和孩子一起睡、还是让他单独睡,多长时间做作业、多长时间玩耍,没有任何科学证据显示这些育儿技巧的细节对于孩子的长远发展有任何的影响。那么,这说明父母的养育不重要吗?不,当然不。很多科学证据同时显示,是否拥有一对温暖、关爱的父母,对一个孩子的人生影响巨大。在美国,20%的贫困儿童缺乏像样的照顾,所以政府才会制定一系列的社会福利政策,来保障这些孩子能得到好一点儿的照料。所以,并不是父母不重要,而是中产阶级父母纠结的那些育儿技巧不重要。

看到这,你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意思,难道你那些育儿书都白看了,孩子的早教班都白上了吗?为了解释你的疑惑,作者给出了一个很好的比喻,就是园丁。如果你想在院子里给自己弄个小花园,很可能你弯腰驼背地忙了一天,汗流浃背,累得跟狗一样,结果那些花花草草没有一个是按你原来的心意长出来的。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其实这句话背后有一个很深刻的原因:真正的园丁在种东西的时候,不是想着要种出最大的西红柿,或者最美的兰花,他创造的是一个生态系统,各种植物可以在里面共同生长,只要你保证土壤丰饶、空间安全,花花草草就能以各种你预料不到的方式自行应对环境的变化。就应对变化而言,一个小花园远比西红柿大棚或者兰花温室要灵活得多。

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就是人类童年的全部意义所在——创造和保护这种生态系统。在这个生态系统里,各种新奇的、怪异的、有趣的、难以预测的变化都可以发生,孩子可以自由探索应对的方法,等他们长大以后,每一代人能做上一代人预料不到的事情。这也是作者全书的主要论点。所以,为人父母,不是工作,不是木匠做桌子,重要的不是技巧;为人父母,是园丁种花,其本质是爱。这种爱没有目标,没有蓝图,但它确实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不是去改变我们爱的孩子,而是给予他们成长所需要的一个安全、温暖、自由的环境,或者说,一个“花园”。在这个花园里,一个生命层层绽放,最终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他会塑造自己的命运,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刚才我已经先把这本书的主要结论给你讲出来了,也就是说做父母不能做木匠,而是要做园丁,那么作者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呢?下面我们就进入本书的具体解读。

要了解一个事物,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去追问它的起源。如果我们想深入了解孩子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就得搞明白这种关系是如何演化过来的,所以我们要讲的第一部分是童年的进化。自从有现代智人以来,人类的母亲和父亲以及其他人,就对孩子给予了特殊照顾。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父母照顾孩子的特殊之处在哪里呢?所以我们要讲的第二部分是爱的进化。童年的进化和爱的进化赋予了孩子一种独特的学习能力,所以我们第三部分要讲孩子是怎样学习的。童年、爱与学习,这本书基本上就是围绕这三个主题展开的。

第一部分

童年的进化。先来问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孩子?你肯定会说,当然是出于我们人类繁衍物种的本能啊!但从进化的角度来看,童年是一段完全依赖他人的阶段。婴儿是很没用的,事实上,比没用还糟糕,因为大人得花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小宝宝,让他们活下来。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人类就非要有这个漫长的未成熟期呢?进化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缩短这个阶段呢?你看很多动物,比如鱼的幼年期就很短,几乎不需要父母的照顾就可以成熟。就算是灵长类动物,比如黑猩猩,三四个月的时候就能走路,七岁就能自己觅食,八九岁就性成熟了,十岁到十一岁就生下一代了。

相比之下,人类要到一岁多才能走路,在狩猎采集民族里,十五岁才能自立,十八岁以后才生孩子。如果从进化的角度来看,这个现象很奇怪。对一个物种而言,为什么要让你的下一代这么脆弱,需要这么长时间依赖于你呢?

过去十几年来,进化生物学上一个有趣的发现:不同的物种,未成熟期越长,大脑更大,成年后就越聪明,越灵活,越善于学习。这种关联在动物世界里非常明显,包括一些很古老的生物,比如有袋动物短尾矮袋鼠,一种生活在澳大利亚西部海岛的有袋动物,你拿它跟美洲亲戚弗吉尼亚州负鼠相比的话,二者重量差不多,但比起短尾矮袋鼠,弗吉尼亚州负鼠在妈妈的袋子里待的时间要长得多,它们的父母要投入更多时间和精力,而它们的大脑也要大很多。

更典型的是鸟类。鸟类学家很早就根据离巢的早晚把鸟类分为早熟性的和晚熟性的两种。早熟性的包括鸡、鹅、火鸡等,它们成熟得很早,一两个月就成熟了,它们也有一些非常擅长的事情,比如啄吃的,但除此之外,它们就非常笨,因为不会学习。晚成熟性的鸟,比如乌鸦和鹦鹉就很聪明,有的甚至比黑猩猩更聪明。比如南太平洋新喀里多尼亚岛上的新喀鸦,这种乌鸦要两年的时间才能成熟,也就是说,那两年的时间里它们都得靠父母喂养,按鸟类的寿命来说是很久了,但新喀鸦非常聪明,不仅会使用工具,还会设计和制造工具。网络上曾经流传一段新喀鸦吃昆虫的视频,新喀鸦宝宝跟着妈妈学怎么用棕榈树叶做成棍子,一次次把棍子伸到瓶子里去卷昆虫,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新喀鸦妈妈就在边上抖着腿看着,然后把自己挖出来的昆虫喂给它们吃。

大脑会消耗身体大量的能量,但拥有一个强大的大脑又有助于物种更好的生存,意味着你有充足的余地发育出更大的大脑,从而投资一个更长的童年,帮助你的后代再长更大一点的大脑,如此类推。而人类,就处于这个谱系的终端。在动物王国里,我们有最长的未成熟期、相对最大的大脑容量以及最强的学习能力,人类的成年人也投入最大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他们的孩子。人类的大脑在刚出生的那几年里非常活跃。大人的大脑也消耗大量的卡路里,有时候你坐着什么都不干,也有20%的卡路里流向大脑,而孩子在四岁以前,66%的卡路里都走向大脑,比其他任何时期都多。事实上,为了弥补大脑如此巨大的消耗,这段时期的孩子不得不减缓身体的发育。

我们这样一个物种,注定要应对环境中最大程度的变化性与不可预测性,而我们的童年就是一种核心的适应策略——我们巨大的大脑以及漫长的童年,都是为了给孩子提供一个保护性的时空,让他们能不断试验出新的想法和行为,每一代人都创造出一个略微不同的世界,并超越前人。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也有可能更差。但进化的目的就是制造差异,差异才有生存与繁荣的机会,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有孩子、有童年,就是为了他们能负担得起这样的大脑——一个在不可预测的环境里,善于应对变化的大脑;一个非常擅长学习、变化,而不擅长于计划、行动的大脑。

童年都是乱糟糟的,而乱糟糟恰恰是童年对进化的贡献,所以,回到我们开篇提到的“园丁与木匠”这个主题:作为父母,如果你以木匠的思维来养育一个孩子,而且成功地实现了木匠的蓝图,制造出一大堆一模一样的聪明、成功、幸福的孩子,那你也就彻底破坏了童年的意义。

第二部分

爱的进化。戈普尼克说,为人父母不是工作,而是爱。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呢?除了说“我爱我的孩子”之外,关于这份爱,我们还能深究些什么呢?这一部分作者就要解释,人类对孩子的爱是独特的,由一段独特的进化历史所塑造,并且影响了人类许多其他的情感与关系,比如夫妻之间的爱、祖辈之间的爱、朋友之间的爱、师生之间的爱以及社群之间的爱。

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父母照顾孩子的特殊之处有两个,第一就是时间特别长,这个我们在第一部分讲到了;第二是参与的人很多,除了母亲之外,还有父亲、祖父辈、邻居甚至陌生的路人。你会觉得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但其实,父母、祖父母、路人甲甚至宠物狗,都对人类幼儿表现出那样喜爱的态度,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类现象。

首先,父亲参与照顾孩子这件事情在动物界是很罕见的。事实上,配偶关系本身就是一种异类的存在。DNA 的新证据显示,几乎所有动物都有多个性伴侣,构成固定配偶关系的动物很少,鸟类中有一些,但哺乳动物中极少,猿类中只有长臂猿和人类。配偶关系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两个动物之间不仅发生性关系,而且共同生活,一起照顾孩子。这种关系未必持续终身,但至少要延续一到两个交配期。

这里的重点不是你有一个或者两个伴侣,而是这种合作本身。人类这种配偶关系是怎么发展出来的呢?对男性来说,攻击性强、到处睡、睡完就走,是比较符合进化原则的,这样有利于基因传播;但从女性的角度来说,选择攻击性较弱、又能对孩子有较多投入的男性,则更符合她的利益。而且孩子越需要照顾,这样的策略就有效。于是,那种看上去比较软弱但有爱心的男性就有了进化优势。所以,人类的配偶关系与父方投入之间是有很大关联的。而且,这跟人类的童年期越来越长、需要越来越多的照顾显然也有很大的关系。

即使从本能的感受来看,浪漫的爱情与父母爱孩子之间似乎的确有一种深刻的关联。它们当中都有一种类似幻觉的东西。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父母看自己的孩子也总觉得是天下无双,好看得不行,可爱得不行,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二者之间的生化基础都很相似,都是由催产素驱动。大脑中分泌的催产素和相关的化学物质负责产生爱、依恋以及温暖的情感。鸟类会对出生后看到的第一个移动的物体产生依恋,这是一种简单的情感策略。人类要更复杂一点,第一眼看到、第一次触摸是不够的,而必须有长期照顾的经验本身。

生物学家说,人类父亲是偶发性的照顾者,根据情况不同,他们对孩子可能会完全投入,也可能完全无视。其中关键的差别就在于照顾的经验本身,也就是说,父爱作为一种亲密关系,是在照顾一个孩子过程中产生的。有研究表明,父亲在照顾婴儿的时候会降低睾丸激素的水平,也就是说降低了攻击性与愤怒的情绪。

第二,如果说,父亲照顾孩子在自然界还能找出一些例子,那么祖父母尤其是祖母参与照顾孩子,在整个动物界是真正绝无仅有的。事实上,祖父母的存在本身从进化上看也是一个异常,大部分物种是没有祖父母的,一到了生殖年龄终结,它们就死掉了。关于人类祖母照顾孙辈有一个解释是说,当孩子的需求到了一定的程度,帮助照顾同样携带自己基因的孙辈,就比自己多生几个孩子更符合进化的策略。这也能解释人类女性绝经的现象。进化生物学里有著名的“祖母效应”,绝经后的女性寿命越长,就越能帮助她们的女儿和孙子辈,从而促使更多孙辈子女出生。也就是说,很可能是祖母的投入,确保了童年的存在,确保一个孩子可以未成熟这么久。如果你看狩猎采集部落,你会看到正是祖母的照顾让那些两三岁的孩子能顺利活下来。

第三,路人之爱,也就是孟子说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也是人类社会一个很独特的现象。作者在书中举了一个例子,讲她带着一岁的孙子奥基去农贸市场,一路上好多人都忍不住跑过来逗弄小孩。而黑猩猩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一只黑猩猩的妈妈看到有其他黑猩猩这样靠近它的孩子,它会上去拼命的。动物界里“共同哺育”的现象极为罕见。美国生物学家莎拉·布莱弗·赫迪最早提出了共同哺育的理论。她认为,这种现象在人类进化的早期就出现了。自从人类迁移到大草原,开始生出体型相对较大的婴儿,我们就需要互相帮助。当你出门狩猎或者采集的时候,我帮助你照顾你的孩子,那么下次轮到我出去狩猎或者采集的时候,我也能指望你做一样的事情。

我们的孩子如此脆弱无助,如果没有这种互助互利的机制,我们作为一个群体根本不可能生存下来。赫迪认为,一开始,这种需求可能比较简单,只是为了在长途跋涉中运送体型较大的婴儿,但这种策略一旦开始,其他可能性也随之而来,比如更长时间的未成熟期、更大的大脑、更好的学习能力。当然,这种爱的承诺不是没有代价的,“我们vs他者”是人类的情感死穴,我们天性中对同类的信任、爱与承诺,常常也暗含了对“他者”“圈外人”的敌意。

总结一下这部分的内容,在人类社会中,孩子漫长的未成熟期得到了母亲、父亲、祖父母甚至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的慷慨支持。孩子是某种特定的长期承诺最纯粹的例子。这种关系的关键是关爱和照顾的行为本身。正是这种承诺保证了孩子一个长期的受保护的未成熟期。人类因为对孩子的爱,而延伸到对其他孩子、其他社会成员之间,包括朋友、师长,甚至对学校、对城市的情感。于是,我们再次回到“园丁与木匠”的主题:如果我们的目的是培养某种特定的成年人,那么从所有孩子中挑一个最有这种潜质的去培养他就是了,但事实上,人类对孩子的爱总超越实际的用途,我们不是因为爱一个孩子所以照顾他,恰恰相反,我们爱一个孩子,是因为我们一直在照顾他。

第三部分

孩子是怎么学习的。这一部分基本上是作者在她自己的实验室里研究的成果,从经验上观察孩子是怎么学习的。

戈普尼克认为,在理解真实世界,包括人的层面,儿童的思维方式类似于科学家:观察、假设、推理、实验、求证,从而了解世界的因果关系,并对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保持足够的开放态度。根据她的研究,儿童很早就懂得揣摩母亲的心意,并根据对方的回应发展出“内在运作模式”。比如,安全型婴儿断定照顾者会尽快安抚他们,会迅速恢复良好感觉;逃避型婴儿认为表达痛苦只会引起更多的不幸;而焦虑型婴儿则不确定安抚会不会奏效。这些模式与对外在世界的认知理论十分相似,只不过它是关于爱的理论。对婴儿来说,没有什么比学习这个更重要,因为在整个童年期间,他们必须完全依赖照顾者才能生存,没有照顾者也就没有所谓童年。

儿童对假扮、假装游戏的热衷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三岁的儿童在想象世界中度过的时间,远远超过在现实世界。无论堆积木、按下百宝箱的按钮、玩过家家,假装自己是公主、王子或者美人鱼,游戏本身没有明显的重点、目的或者功能,它不是对未来生存技巧的预演,但这些无用的行为具有一种特殊的、典型的人味,而且很有价值。作者认为,这是因为他们在利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是他们的“科学理论”,来想象这个世界可以有什么样不同的模样。而在构想一个虚构世界时,他们的方法类似于小说家或者戏剧家。或者说,小说家、戏剧家只是保留了童年时代的爱好——游戏。

作者在书中提到,“随便看一下你周围的东西,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杯子、椅子、电脑,都曾经只是停留在想象世界里的东西。连人也是如此。我作为一个科学家,一个哲学家,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女性主义者,一开始都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想象而已。但现在,这些都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东西。这是人类心智最擅长的东西——将想象变成现实。”

作者认为,发现世界的真相,也就是理论,与创造新世界,也就是想象,这两种根本能力共同构成了人类最重要的进化优势。这两种能力是一枚硬币的两面,理论告诉我们什么是真的,而且告诉我们什么是可能的,以及怎么能够到达那个可能性;当儿童学习和想象的时候,他们是在利用已有的知识创造新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说,“孩子是人类这个物种的研发部门,也就是提出前瞻性想法的理论家或者献策者,成人则是制造与营销部门。孩童提出发现,成人负责落实这些创见。他们想出百万个新点子,绝大多数毫无用处,我们则负责将其中三四个好点子实现成真。”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专心致力于学习这世界上的一切,以及想象这个世界还有哪些不同的可能性,等到长大成人,我们就把自己学到的和想象出来的付诸实际。童年,一段被父母之爱保护着,专门用于学习、游戏与想象的时光,因此被赋予了深刻的意义。因为它的存在,人类跳脱了进化的限制,而拥有了生生不息的创造和发明能力。所以,父母之爱的本质从来不是一种工作,而是一种关系,一种特殊的爱的关系。作者认为,“我们对孩子的爱,以及孩子对我们的爱,都是无条件的、亲密的、深刻的,充满了感性的直觉。作为父母,我们最大的奖赏不是孩子的成绩或奖杯,甚至不是他们的毕业典礼或者婚礼,而是与那个孩子在一起时那种分分钟的喜悦,以及那个孩子与你在一起时那种分分钟的喜悦。”

总结

我们从科学的角度,也就是童年的进化、爱的进化以及孩子是如何学习的这三个方面来解释了“园丁与木匠”这个理论,我们再来回顾一下其中的要点。

首先,作者提出,做父母不是做木匠,而是要做园丁,给童年打造一个适合成长的生态系统。作者首先解释了人类童年这个特殊阶段存在的理由,我们的童年就是一种核心的适应策略:人类的生存环境决定了我们需要一个善于学习、能够应对变化的发达的大脑,而漫长的童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保护性的时空,让人类得以充分发育这个巨大的大脑,能不断试验出新的想法和行为,从而让每一代人都创造出一个略微不同的世界,并超越前人。

其次,作者解释了人类爱的行为。人类对孩子的爱是独特的,这是进化历史所塑造的,一种特定的长期承诺保证了孩子拥有一个长期的受保护的未成熟期。人类因为对孩子的爱,而延伸到对其他孩子、其他社会成员之间,包括朋友、师长、甚至对学校、对城市的情感。

最后,孩子在学习过程中,既运用了类似的科学家的思维,也会像文学家那样想象。在理解真实世界的层面,儿童的思维方式类似于科学家,观察、假设、推理、实验、求证,由此形成对于自己周围这个世界运行方式的认知,并对其可能性保持足够开放的态度。同时,他们在利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是他们自己脑海中的“科学理论”,来想象这个世界可以有什么样不同的姿态。等到长大成人,他们就会把自己学到的和想象出来的付诸实际。

所以,身为父母,不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打造一个孩子,而更像是一个园丁的工作。父母要创造的是一个生态系统,只要保证土壤富饶、空间安全,花花草草就能以各种你预料不到的方式自行应对环境的变化。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就是人类童年的全部意义所在,而父母的责任是创造和保护这种生态系统。

撰稿:苗炜工作室;脑图:刘艳;资料来源:得到APP听书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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