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妹妹送来了她亲手做的桂花糕,没想到我吃过之后浑身起红疹。
七日后,我红疹消退,皇长子将娶武家二小姐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我被后母灌下一碗毒药后丢到后山的乱葬岗。
妹妹十里红妆成为太子妃那日,我,回来了。
1
“姑娘,姑娘.....”
我感觉身体在飘荡,飘荡在白茫茫的一片云间,我用力吸了一大口气,身体似乎回到了地面,但窒息感还是萦绕在脑海里,又使劲吸了两口气,我缓缓的睁开眼。
眼前似乎是个尼姑庵,两位慈眉善目的师太看着我,年轻这一位看我睁开眼睛,转身对年长这位说,“师父,她醒了。”
我头有些痛,呼吸还不顺畅,脑子里努力回忆着这之前的事情。
是了!那日武慈柔端来她亲手做的桂花糕,吃下去后我立刻浑身长出小红疹,皮肤发痒。
武慈柔看我一下子出现过敏症状,立马无辜的摆手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我赶紧示意我的丫鬟星临去找郎中,自己已经忍不住在抓发红发痒的脸和手臂。
不一会儿,后母和郎中都来了,郎中为我开了一剂药,示意我要忍住瘙痒,否则脸上容易留疤,再则这红疹全部褪去需要五六日。
后母假意关切的说,“如雪,这几日你可切记不要出房门半步,若是晒到太阳脸上留疤对女儿家可是大大的不好,为娘这几日安排下人将你的膳食都端到你房里,每日清晨的请安也免了,书院也不用去了,你好好静养,快快养好才是大事。”
后母抬头喝令道:“这几天大小姐需要静养,且不便出门,你们小心的伺候着。”
随即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笑着同我说:“我改日再来看你,你且休息吧。”
便带领一众丫鬟婆子出去了,只留着我贴身的丫鬟星临陪着我。走后竟留了两个婆子在门口看着,看来是想把我软禁起来了。
自后母进门后,见父亲不太喜欢我,她总表现出贤惠主母的样子,其实暗里给我使了不少绊子。
父亲自小就不太喜欢我,自从母亲走了之后几乎话都不同我讲。
母亲离世之后,这世间就仿佛只有我孤身一人了。
2
五月初五,后母携慈柔去长公主府做客,听说皇长子萧白叶、五皇子萧白羽皆在席,慈柔席间百般推脱不得,便为大家弹奏了一曲《平沙落雁》。
雁鸣隐隐约约,曲调悠扬流畅,由兵部尚书武銓的二女儿精心弹奏。
一曲毕,太子萧白叶起身鼓掌道:“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一直只听闻武尚书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想今日听到二小姐的古琴一声入耳,扣我心弦,甚妙。”
萧白叶,我小时候跟随母亲进宫时,他常常带我玩耍,领我放风筝,给我抓蝴蝶,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那时众多命妇被邀请去宫里赴宴,皇后娘娘却独独与母亲交好,只因我母亲与皇后同是江南人,性格又都温婉淳厚,皇后时常让母亲带着我进宫。
母亲与皇后在殿内说说话,我就和萧白叶在御花园玩耍,皇后也曾玩笑的问过我长大可愿意嫁给皇长子,年少无知,我也不怯生,大声说了愿意。
可是后来,后来我的母亲便去世了,我便再也没有进过宫了。
3
此次皇后设宴意在为太子选妃,所以这个宴会的分量就不言而喻了,京城所有贵眷都带着自己的女儿去赴宴了,而我还满脸红疹的被禁足。
后母不让萧白叶看见我,萧白叶自小爱琴,而我自小母亲教我抚琴,琴技自然在慈柔之上,后母怕皇后娘娘想起昔日与母亲的情分,怕我当日若抚琴就必然会赢了慈柔,怕萧白叶会选我,所以让我出红疹再名正言顺的将我软禁。这样慈柔便可以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妃的候选人了。
星临把这几日打探的消息都告诉我,一脸气愤的说:“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她们母子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夫人在外人面前装得多好,对你嘘寒问暖,可是连冬天的炭火都苛扣不给,那个二小姐平时总是娇滴滴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些年你的东西给老爷撒个娇就全归她了,这如今更是起了下毒的心思,你可要当心啊。”
说起后母,起初父亲续弦之时我觉得后母是真心待我的,自她到来之后对我每日关切备至,嘘寒问暖从不间断,从未苛待过我。
后来看到父亲并不喜欢我,于是人前依然殷勤,人后就换了一副面孔,苛扣份例这些都是常事,其他的诸如诬陷我欺负妹妹、对她不敬等等这些她一点没少做。
在我被命令不得离开房间的第七日,星临急匆匆进来同我说,
“小姐,太子来了,正在与老爷夫人喝茶呢。”
“还有,我昨日悄悄偷听到夫人与老爷商议,他们想让二小姐当太子妃,等二小姐成亲之后,会将你嫁给老爷手下的那个中郎将魏林,听说那个魏林打仗虽然厉害但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呢,你若是嫁给这样的人那你后半生就毁了!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我提笔刚准备写信,突然两个大汉破门而入从后面捂住我的口鼻,随后头上被套入布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马车上了,马车走之前听见一个妇人压低了声音说:“她是我府中的丫鬟,偷了东西还想潜逃,把这药灌下去确保她断气之后然后把她丢去后山!动作要快。”
“娘,为什么不直接给她脖子上来一刀这不是更快?”
“傻孩子,一刀下去到处是血还需清理反而动静太大......”
没错,这声音正是我的后母和妹妹!她们要杀了我!
武慈柔对着马车说了一句,
“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本来我也不想杀你的,只要你乖乖嫁给那个中郎将魏林我还是可以让你活着的,没想到今日太子居然来到府上要找你,既然太子对你如此牵肠挂肚,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4
醒来后,我便在这尼姑庵了。终于全部都记起来了!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年轻的师太将我从思绪中唤回来了,
我想起身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师太说:“你就躺着吧,你现在起不了身,你已经昏睡了一个月有余了,要不是我陪师父去后山采药发现了你,只怕现在你已经去极乐世界了,我们看见你时你已经是气息全无了,师父赶紧用银针帮你锁住最后一丝心脉,且这几日一直为你针灸治疗,你才能醒过来呢!我的法号叫静宜,你叫我静宜就行,这是我师父慧园师太”
我连忙对慧园师太说:“多谢慧园师太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师太摆了摆手,微笑着说:“也是施主命不该绝,老衲也只是略尽绵力,若不是你求生意志强烈,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我突然想起什么来,连忙问:“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姑娘呢?”
星临呢?
静宜低下头说:“那个姑娘已经救不回来了......我们去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你原本也没有气息了,只是你那碗毒药喝的稍晚,所以还未蔓延到全身,尚有一丝气息可救。”
我悲痛欲绝,星临从小就陪着我,而我竟不能护她周全。
慧园师太拍了拍我,柔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施主身体还很虚弱,切不可再伤心过度。”
我定了定心神,捏紧了拳头,武慈柔母子毒害在前,杀人在后,这仇我一定要报。
我赶紧询问:“请问我昏迷这段时间,京城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静宜立马抢过话头,说:“这几天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过最大的事情就是武尚书家的大小姐因突发疾病去世了,皇上体恤武尚书年老失去心爱的女儿,所以正式为太子和武家二小姐赐婚,大婚就在半年后,这样的盛事好多年未曾有呢......”
静宜还打算继续说下去,慧园师太嗔道:“出家之人理应心静如水,怎么这些凡尘的事件件你都知道,你今日的经可诵读完了?”
静宜低着头对我说:“我晚点再来看你。”
说完赶紧溜出去了。
慧园师太温和得对我说:“施主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想太多实属无意。”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这几天的事情,没想到慈柔母子如此狠毒,为了让慈柔嫁给太子煞费苦心,不惜置我于死地,而我的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只怕我死了他也未必在意。
一直以为父亲不愿见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母亲的缘故,怕触景生情,如今看来,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就连我也厌弃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顾念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