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山报） 30 年前的本周，即 1994 年 8 月 31 日，最后一批俄罗斯士兵撤离了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这是莫斯科对波罗的海国家军事统治的结束，这一统治始于 1940 年，当时 斯大林和希特勒签署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该条约的条款十分卑鄙。同一天，柏林特雷普托公园举行了一场仪式， 纪念俄罗斯在占领东德近 50 年后撤出东德。
1994 年的事件更多的是象征性的而非关键性的，因为莫斯科早在几年前就已失去对中欧和东欧的政治控制。柏林墙于 1989 年倒塌，德国于 1990 年统一，苏联于 1991 年不复存在。但象征意义在国际关系中非常重要：俄罗斯军队撤出波罗的海地区，有力地表明莫斯科在欧洲的霸权野心已经结束。
在华盛顿，官员们为俄罗斯撤出东欧军事力量而欢呼，但他们不接受美国也应撤军以配合俄罗斯撤军的建议。在他们看来，冷战以全面胜利而非平局告终。美国领导人在彻底获胜后，制定了计划，要用美国主导的整个欧洲安全架构来填补后苏联空间。
苏联解体后，美国在欧洲的驻军数量确实大幅减少。但北约联盟的领土范围却大幅扩大。过去 25 年来，美国的欧洲盟友数量增加了一倍多。如今，美国的安全保护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传统观点认为，美国拒绝撤出欧洲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向波兰、波罗的海国家和其他东欧国家提供安全保障是防范俄罗斯未来侵略的有远见的措施。有人认为，如果没有美国在欧洲的军事存在，莫斯科的帝国野心会比现在更大。
但如果这种观点是错误的呢？如果美国在欧洲的足迹对欧洲大陆的安全构成了阻碍呢？有充分理由证明这完全正确——跨大西洋社会对冷战时期制度的依恋已经导致其安全架构无法适应当前和未来的威胁。
根本问题是，人们越来越不确定美国是否愿意为名义上的盟友而战、为国捐躯。需要明确的是，华盛顿仍然非常希望维护其欧洲主要盟友——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的政治和经济独立。但正如 乔舒亚·希弗林森几年前指出的那样，这些国家不再真正面临外部支配的危险。只有东部国家面临遭受武装袭击的风险。
美国会动员起来在东欧与俄罗斯打一场热战吗？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确定美国对该地区的安全拥有核心国家利益。理性的人可能对此有不同看法，但不妨假设一下：如果要求美国决策者和投票公众从头设计国家的外交和安全政策，他们坚持与立陶宛或罗马尼亚等国结成军事联盟的可能性有多大？
公正的分析家可能会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至少，我们很难否认，如今美国对东欧国家的领土完整、政治独立和经济开放的关心程度，远低于冷战时期对西欧安全的关心程度。这也许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观点，但却具有深远的影响：这意味着，美国领导人选择参与一场欧洲全面战争的可能性，现在比过去要低得多，这是不可避免的。
已经有确凿证据表明，美国不会为保卫东欧非北约成员国而战。2008年俄罗斯袭击格鲁吉亚、2014 年和 2022 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并随后全面入侵乌克兰，这些都表明了这一点。至少在一段时间内，美国可以指望提供关键的军事和经济援助，但它已经明确宣布，美国不会为了保卫欧洲非盟友而置身险境。
事实上，也有理由怀疑美国是否会为了保卫波兰或波罗的海国家等北约成员国而冒着与俄罗斯爆发核战争的风险。当然，大声说出这一点是不礼貌的，但如果俄罗斯与东侧北约盟友发生严重危机，礼貌几乎无关紧要。为了避免灾难性的灾难，现任美国领导人将努力缓和未来与俄罗斯的任何冲突，即使这意味着在需要的时候放弃名义上的盟友。
有两点值得强调。
首先，铁幕已经移动。它现在从 加里宁格勒延伸到克里米亚 ，而不是 从什切青延伸到的里雅斯特。跨大西洋联盟面临的核心问题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从美国是否会动员起来与俄罗斯争夺西欧核心经济体的命运（就像冷战期间一样），到美国领导人是否会冒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来保卫欧洲大陆远东边缘的国家。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充其量也非常不确定。
其次，美国广泛的安全承诺不应被视为一旦形势危急，美国将在欧洲发动大规模防御战的证据。通过分析美国目前的军事足迹，我们很难推断出美国未来的意图。 冷战遗留下来的前沿部署 只是过去时代的遗留，而不是美国领导人必然会再次选择的权力资产分配。
美国是欧洲唯一的超级大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它是一个 搁浅的超级大国。20 世纪 40 年代，美国派军队越过大西洋打败法西斯，20 世纪 50 年代又派军队阻止共产主义接管西欧。他们留在欧洲，不是因为美国人对俄罗斯边境国家的安全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利益（他们没有），而是因为华盛顿的决策者 对重大战略调整过敏。
为了确保欧洲安全，美国应该缩减兵力。俄罗斯复仇主义的最大受害者是欧洲人，因此欧洲人 应该承担防御和威慑的重担 。重点应该是说服莫斯科，未来任何武装侵略都将受到充足、统一、自主和坚不可摧的欧洲防御的应对——这是一个 触手可及的未来。
继续将欧洲威慑建立在这样一个可疑的假设之上是没有道理的：美国将通过向该地区增派常规部队并加入可能演变为核战争的战争来应对俄罗斯的攻击。莫斯科正确地认为美国的安全保障缺乏可信度，并可能因此而胆大包天地将另一场毁灭性的战争强加给欧洲大陆，这种风险太高了。
这就是欧洲人在多年前将俄罗斯军队赶出其主权领土时为自己赢得的自由：这种自由不仅可以选择国内政治制度和国际盟友，还可以选择维护地区安全的最佳方案。过去，这意味着依赖美国。今天，这意味着走一条独立的道路。为了整个欧洲的利益，跨 大西洋联盟的重新平衡 刻不容缓。
彼得·哈里斯（Peter Harris）是科罗拉多州立大学政治学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