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读过卡夫卡的《变形记》,你读过同样荒诞的《城堡》吗?

小火炉漫志 2022-12-03 22:59:31

卡夫卡的荒诞在作品中表现为一切事件都是模糊而矛盾的,所有被认为应当固定成型的东西都在故事的发展中走向了其否定而虚无的一面,一切都是似是而非的。

也许很多人都读过卡夫卡的《变形记》,此外他的《城堡》也尤为突出,在这部作品当中,卡夫卡的荒诞依旧是淋漓尽致。

一、城堡的隐形权威与习惯势力

“村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城堡所在的山岗连影子也不见,浓雾和黑暗包围着它,也没有丝毫光亮能让人约略猜出那巨大城堡的方位。”

城堡是模模糊糊的,是不真切的,无论外部环境的设置,还是内部人事的经营,城堡都充满了荒诞意味。

封闭性与排外性

村子作为城堡的产业,外来人没有得到伯爵大人的许可,不能在此居留。K抵达的第一个夜晚,施瓦尔策便作威作福、装模作样地扬言其没有资格留在村子里过夜。

“贵宾楼”里住的是城堡里的老爷们,他们完全接受不了见到外乡人,对此毫无精神准备并且难以接受。无论是城堡官员还是村子居民,他们都排斥外来人,拒绝任何人打破生活原有的乏味与无聊。由此可见,城堡是封闭而排外的。

门孔里的克拉姆,城堡老爷们的群像代表

克拉姆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巴纳巴斯送来第一封信的时候,此后这个人物的名字便频繁出现。然而他的唯一一次被K以及读者所真正见到,便是那一次门孔的偷窥。“这是一位中等身材、颇为富态、看起来一定行动不甚方便的老爷。他的脸还算光溜,但面部肌肉已经由于年龄的分量而有些下垂了。黑色的小胡子长长地伸向两边。一副歪戴着的不断反光的夹鼻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睛。”克拉姆的长相是典型的官态样貌。

然而K在赫伦霍夫旅馆的门洞上偷看到的克拉姆的形象,也随着奥尔珈的叙述而消解,使克拉姆变得虚幻而不可捉摸起来,“ 他的模样变化莫测,他刚进村时是一个模样,醒着的时候是一个模样,睡着的时候是另一个模样,单独一个人时是一个模样,谈话是另一幅模样,在上面城堡里他几乎又彻底变了一个人”。克拉姆形象具有抽象性,显得虚无缥缈。

克拉姆虽然是不出场的存在,却一直代表着城堡的隐形权威。克拉姆是遥不可及的,地位低下的K与城堡之间也有着一道又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他们高高在上,拒绝与民众接触、倾听民意,只是散发威严与势力,造成民众的内心阴影。

“克拉姆不想跟谁谈话就绝不会跟这个人谈话,不论这人费多大的力气,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也是没有用的,但是,克拉姆绝不会跟他谈话、绝不会主动让他来到自己面前。”

他与老板娘、弗丽达的隐晦关系令人惊奇,老板娘对其怀有崇敬之情,而弗丽达想摆脱他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虽然没有明确点出情感利益,但是克拉姆的确就像影子一样,一直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克拉姆只是个例,也许城堡里的官员面目皆如此。

文件的冗杂繁复,映射出官僚体系的瘫痪。

村长告诉K,村子根本不需要土地测量员,他的聘任只是一个误会。原来K的任职是陈年往事堆积下来的工作失误,是由于文件传送过程与到达时间产生误差所致,可能聘用土地测量员这件事,仅仅是某位官员挥笔而写,也有可能是口头决定。

这恰好就表明了官僚机构办事效率低下,机构之间协作能力差。公职机关存在着非常严重的人浮于事的问题,村长对于内情完全知晓,但是他依然扮演着这种僵化体系的遵循者角色。

在村长的眼里,城堡里充斥着极为重要、忙得人晕头转向的紧张工作,但是读者看来那些忙不迭的电话,只是代表了冗杂的事务而已,而回复的错乱性更让人觉得这个体系存在着巨大的漏洞,而不是所谓威严。

“我还有别的重要的事务,这项工作只能算是监管一下。虽说我还有一个助手帮助我整理这些文字材料,这就是那位老师,可即使这样也仍然做不完,总是剩下许多堆积起来,还没整理的全部集中在那个柜子里。”

后来K误入了比尔格的房间,听了一番城堡内部人员的内部瓦解说辞,第二天早上他看到了各位官员门口都堆满了繁杂的文件,凌乱又无序。城堡就是这样,总有许多表面的规约使其冠冕堂皇,但是实际上内部一片混乱。

这体现了城堡内部空间对于人的强大吞噬性,侧面反映了城堡结构的庞杂,等级上的森严,表现了一种空间内涵上的神秘。

二、主人公K的来历与前程

K的身份与聘任的模糊性

主人公K自陈自己必须留在城堡的原因:“我为来这里牺牲了家乡的一些东西;我经过长途跋涉才到了这里;由于受聘,我心里萌发了一些合情合理的希望;我现在经济上莫名分文,现在也不可能在家乡重新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只是一些表面的陈述,K并没有自报家底,他的突然到访以及表露出来的留在城堡的决心令人疑惑。

此外,小说怪异的开头并没有交代K土地测量员身份的来龙去脉以及这个身份是否合理正当,而城堡莫名其妙的认可立马为这个身份盖上了“官方认证”的章子,赋予其合理合法性。突如其来的认可,在K看来就是一场较量。

城堡的主人公K,是一个被抽象化的空洞符号,并没有被赋予实质意义。小说中驱使K前行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接近城堡,还是说试图在这个村庄里为自己获得居住的权力?我们不得而知,如果是前者,为何他在最接近城堡的大人物时不决心多问一问?如果是后者,他又为何到处奔波?

虚无缥缈的前途,难以求见的克拉姆

城堡里的K,遭受着诸多非议,在老板娘看来,K就是“一个外乡人,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在这里处处碍事的人”。而那些K所受到的表面友好,“它给予K的,反倒只是处处(当然只限于村里)开绿灯让他顺利通行,用这种方法娇惯他、削弱他的斗志,在这里把任何斗争都取消掉,把他置入一种非公务的、完全莫名其妙的、摸不清看不透的、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生活之中。”

K虽然被聘为土地测量员,但是却不被允许进入城堡。他与城堡的唯一联系便是巴纳巴斯带来的几封信。他拥有的是有名无实的权力,也不曾做过任何与其相关的工作,为了让自己的权力落于实处,K拼了命地想见到克拉姆。

然而这个过程持久而充满荒诞性。他一开始拼命找门孔想窥探克拉姆,又故意去雪橇里等待,“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种等待、这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更荒谬、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爱情的荒诞性

K宣称他从弗丽达的眼睛里看到了将来的奋斗,弗丽达在矛盾之中认为K对她了如指掌。两人之间的激情与欲望迅若疾风,立马就惺惺相惜了。

然而这一份情感的背后,似乎都有双方的蓄意图谋。K需要依傍一个城堡里的人,协助他扎根于此,而且弗丽达的情人身份能够为K与克拉姆的争持增加一个价码,而弗丽达也想摆脱克拉姆,所以把K视作依靠。他们也许对彼此有炽热的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是利益共同体。

爱情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弗丽达在耶里米亚的挑唆之下,还是离开了K,来无影去无踪的爱情,着实具有荒诞意味。

三、村子居民的沉默与失语

村子里的居民只是按照常规办事,他们没有殷勤好客的习惯,不需要客人。他们害怕外人对于城堡的询问,也不敢主动接近城堡,颇有点“敬而远之”的意味。

阿玛莉亚撕信事件最能体现城堡官员的势力威逼,巴纳巴斯一家也在沉默的接受当中担惊受怕,自感大祸临头,与村子里的人关系变得幽微,完全失去了正常生活。阿玛莉亚因为撕碎了城堡官员索替尔尼的求爱信,她拒绝委身于官员的行为,面对阿玛莉亚的违抗,城堡也许没有做出实质性的惩罚,但是城堡无形之中的势力足以让巴纳巴斯一家担惊受怕。

他们开始觉得自己得罪了城堡,沦为村子里他人嘲笑的对象,生活没有了出路。其实转念一想,这种境况的根源可能是村民们对于城堡势力的习惯性畏惧,他们只知道自我服从,永远自我反思与自我消解,从不去怀疑城堡的正误,单纯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招致城堡的责罚。民众完全属于一种失去话语权的状态,他们习惯了势力,习惯服从,习惯害怕,却从不反抗。这一种隐忍,看起来格外荒诞。

小说当中经常性出现时间“一啸而过”的描写,主人公K时常没有真切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也许是在个人的奔忙之中忽略了时间,K个人感受到了白天与夜晚的倒置与错乱,出现了白天和夜晚被无限压缩的情况。所以在城堡的世界里,一切都没有原因,一切荒诞都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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