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游祖塔院》

苏轼〔宋代〕

紫李黄瓜村路香，乌纱白葛道衣凉。

闭门野寺松阴转，欹枕风轩客梦长。

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

道人不惜阶前水，借与匏樽自在尝。

译文

紫色的李子、青黄的黄瓜，在林间路上，瓜果飘香；头戴着乌纱帽，身穿着白葛衣道袍，只觉十分清凉。

野寺大门紧闭，日光照着松树，光阴不知不觉流转；斜倚枕头，在有窗槛的长廊，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

生病也不总是坏事，可以“得闲”；吃什么草药，开什么药方，总不如“安心”能够包治百病。

僧人不吝惜阶前甘洌的虎跑寺泉水，借“我”酒器随“我”自在地品尝。

注释

祖塔院：即虎跑寺，在杭州虎跑山上。

野寺：野外庙宇。

欹：通“倚”，斜倚，斜靠。

殊不恶：确实不错。

道人：这里指僧人。

匏樽（páo zūn）：葫芦作的酒樽，泛指饮器。

赏析

这是宋代诗人苏轼的一首治愈诗。

在诗中，苏轼开出了大宋史上最佳治病秘方——安心，治愈世人近千年。

这首诗最绝妙之处在于“心境”。人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要有一种乐观豁达的心境。顺境，自然心情很好，看待万物也很宽容与温和。但是，许多人一旦身处逆境，就会焦虑不安、心志不平、心灰意冷，从而对于未来生出悲观厌世的情绪来。诗人的可贵之处，正在于身处重病之中，却能笑着游历山寺，仿佛不曾生病一样。

用乐观豁达的态度对待自然，自然也会以乐观豁达返之。所以，你就嗅到了诗人笔下的“林路香”，感觉到了诗人笔下的“道衣凉”。一丝悠然自得的心境已然跃然纸上。

“紫李黄瓜”，是写当季植物，同时也交代了写作时间，即仲夏。“乌纱白葛”，是写当季服饰，同时也交代了出游的天气情况，即清凉。

写完了去山寺途中的风景，颔联转而言抵达山寺后的风景。

“闭门野寺”言游人稀少。人们忙着去干嘛了呢？诗人没有说，就静静坐着看“松阴转”，日光照着松树，光阴就这样慢慢流淌。看累了，就在有窗槛的长廊上休息一会，是为“欹枕风轩”，因为心情好、天气好，所以诗人还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从“松阴转”到“客梦长”，我们不难看出诗人心境的悠然自得。当然，“闭门野寺”，也为诗人“客梦长”提供了有利条件。

“因病得闲”，才是主题。“安心是药”，则是心得。生病也不总是坏事，可以“得闲”；吃什么草药，开什么药方，总不如“安心”能够包治百病。

这两句是千古佳句，与晚年心境“此心安处是吾乡”一脉相承。而整体诗境大抵脱胎于唐代李涉《题鹤林寺僧舍》，“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道人不惜阶前水”只是表象，其目的是为了道出“借与匏樽自在尝”中“自在”二字。“安心”固然是良药，可是又该如何才能“安心”呢？诗人借助僧人给他的匏樽随意取尝虎跑泉水，道出了“自在”对于“安心”的重要性。

凡事都有两面性，当我们面对逆境时，也要学会从事物的对立面来看待问题。换一个角度，“因病”亦可“得闲”，“贬谪”亦可“得闲”，“罢官”亦可得“自在”！只要心态够好，未来总可期，人生总可待。

赏析来源公众号：古诗词日历，作者：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