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当今大禄朝正如日中天的皇后周采薇挥手就给了我这个昔日妹妹两记重重地耳光。
我应声倒在了太极殿上的黑岩地砖上。
我浑身都是在宗人府大牢中被鞭打逼供留下的伤痕,也不在乎再多这两巴掌。
我,粱雅泫,曾经宠冠六宫,位同副后。
如今我早已蓬头垢面,沦为一个凄惨的冷宫弃妃,宗人府囚犯。
而那个说要在这大禄后宫做我唯一依靠的男人萧鸣赫。
却坐在那高高的皇帝宝座上冷眼地观望这一切!
我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强撑着从地面爬起,目光凌厉地瞪着皇后。
我,毕竟还有龙嗣最后一张王牌。
第一章
我和周采薇原本是大禄朝边境的南卡国首都永恩城内衣衫褴褛的乞儿。
她叫桃花,我叫桃叶。
她十四岁,我十二岁。
正直豆蔻。
我们依旧如往常在街边讨要食物,生于底层,就算是男孩,也很难温饱,更何况女孩子。
我们最终被城内开青楼的老鸨盯上了。
那天,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麻袋把我套住。
等解开麻袋,姐姐桃花也是一脸懵,我害怕的躲在她的身后,她紧紧的护住我,凶狠着跟他们对峙道;
“你们想干什么!抓我们姐妹过来干嘛!”
只见浓妆艳抹,俗不可耐的老鸨嬉皮笑脸道;
“我能干什么,我是好人呐,带你们吃饱饭啊,你们在街边饥一顿饱一顿的,我来带你们脱离苦海啊。”
“呸---我知道你,你是青楼的老鸨,老妓女,人家都称你为马姐,不是因为你姓马,而是因为你万人骑!”
姐姐狠狠的骂了老鸨。
而我们换来了一顿毒打,姐姐却以自己幼小的身躯护我在身下,自己被打的全身伤痕。
最终忍受不了毒打,我们开始服软,我害怕地抱着头蹲在角落,不停地哭喊道;
“我知错了,我听话了,求求你们,别打我跟我姐姐了。”
老鸨马姐满意地点点头,扔了四只肉包子在地上。
我们饿鬼似的扑上去,捡起肉包子拍去尘土,狼吞虎咽起来。
马姐得意道;“这下知道肉包子好吃了吧,只要你们听话,吃穿不愁。大的限你三个月内学会弹琴,小的就当丫鬟侍奉客人,其余时间去练舞!”
被打怕的我们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姐姐手指被琴弦割破了一次又一次,我一次又一次因为打翻碗碟,舞姿僵硬,也被毒打了一次又一次。
随着我们的长大,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马姐却还只是要我们学习琴棋书画舞,并没有像其她青楼的姐姐那样出来接客。
我们心里都知道马姐的行为,她这是在囤积居奇,想把我们的初夜权出手一次性卖个高价。
在青楼的日子里,姐姐和我相依为命,有点好吃的都紧着我了,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亲人了。
偶尔我会在往来青楼消费的客人的聊天里听到“大禄”这个名称。
我知道这个国家,它号称“天神圣朝”。
大禄四季分明,风调雨顺,物产丰富,国强兵壮,民心所向。
在我们南卡国民心中就像神仙的地方一般的存在。
而我们南卡国常年天寒地冻,物资匮乏,长期依附于千里之外的大禄而生存。
无数次我在窗户边看向东方,憧憬着那个繁华的国度,很想亲眼见一见它的盛世美颜,瞧一瞧它的富庶。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相隔着千里之遥,怎么可能呢?
直到有一天,转机出现了......
第二章
“这个大禄先皇暴毙而亡,现在新皇即位了,南卡王下命令了,要有女儿的大臣家里的千金作为朝贡的秀女,去充实那个新皇帝的后宫,这个消息你知道吧。”
“我作为户部尚书,当然知道啊,家中一女尚满十四岁,作为老父亲,哪里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充实后宫,这千里之遥的路程,哎。”
看样子像是达官贵人的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在旁边静静地侍奉,一言不发地倾听着。
只见这两人觥筹交错喝着闷酒,愁眉不展地唉声叹气。
马姐见了害怕照顾的不好开罪了达官贵人,就把十八岁的姐姐推了出来,给客人弹琴开心。
一袭青衫烟纱薄裙,青黛粉唇,柔顺的青丝披在香肩,怀抱一个琵琶的姐姐如天女下凡,直接惊呆了客人。
这两人背着我们窃窃私语许久,又拉过马姐窃窃私语了许久。
马姐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要不说你们两丫头命好呢,你们这两丫头啊,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我和姐姐面面相觑。
马姐拍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抱着一袋子金条眉开眼笑,从里面掏出一根金条,咬了又咬。
“你们俩啊,已经被我卖给这两位大人了,你们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跟二位大人走吧。”
坐在大人的马车上,我们姐妹很是拘谨的抱作一团。
其中长相斯文的一位大人开口道;
“别怕,我是南卡国的户部尚书,粱元博,我身边这位是礼部尚书周敦耀大人。
今天我们买下你们俩,就是替我们的女儿做朝贡秀女,出使大禄。 从今往后,你们有新名字了,你叫周采薇,你叫粱雅泫。”
这泼天的富贵就这么砸中了我们俩人。
可惜的是,我们连父亲的府邸都没有去过,就直接被送进了南卡皇宫登记在册,等待启程的日子。
赴禄那日,我们几十个秀女穿着南卡皇宫给我们的新衣和一些碎银盘缠,去奔赴一场未知的未来。
路上大部分的秀女都哭哭啼啼的想爹想娘,我们俩没哭还在沾沾自喜地笑。
我趴在采薇姐的腿上,小脑袋看着她弯弯的眉毛,和她一起向往着这人间最富庶的东方大国能有多豪气,以后面对的那位皇帝能有多魁梧霸气。
采薇姐摸着我的额头说;
“听说大禄的子民没有穷人,一家人每年都要吃掉一头猪,一个人每次能吃掉一整只的鸡,每次蒸大肉包子要用两个篮框装。”
我被惊地长大了嘴巴。
“那你能说说那个皇帝吗?”
我好奇地问道。
她回答着不说了不说了,其实她也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
姐姐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包核桃酥。
“吃吧,记得你爱吃核桃酥,临行前买了一包,想给你惊喜。”
“真是核桃酥!”我惊喜道,撒娇的拱在她的怀里。
“姐姐你真好。”
第三章
进入大禄后宫后,因为容貌出众,皇上萧鸣赫只扫视了我们姐妹花俩一眼,我们就被分封了。
她被封为昭仪,我则被封为美人。
她入住九紫轩,我入住八宫阁。
我们姐妹俩使出浑身解数,想出无数迎合男人的方法。
只为争得萧鸣赫的欢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凭借着琵琶技艺,我凭着舞技,加上之前在青楼马姐那儿的长期观摩,揣摩男性心理,只挑皇上爱听的话说,我们经常逗的皇上开怀大笑。
可能后宫嫔妃都是正经的金枝玉叶,没有我们姐妹放得开,我们姐妹好像并不费力地就款上了皇上。
他便经常流连于九紫轩或者八宫阁,喝的酩酊大醉。
宫中的阉人这时都把炙肉的烤炉搬到我们的院内,新鲜的烧烤源源不断地端到宫内,由我们的纤纤玉手亲自喂食皇上享用。
我们经常穿着薄薄的纱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逗的皇上和我们捉迷藏,他逮住谁就扑倒谁。
他赏赐了我们吃不完的美食佳肴,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我和周采薇一起享受着大禄后宫的荣华富贵和来自萧鸣赫的无上荣宠。
我们约定萧鸣赫属于大家,我们姐妹两个人。
渐渐的,皇上开始独自召见我们之中的某一人,而不是和我们两人一起玩了。
我不明白发生这样的局面是因为什么。
我们往往等到皇上离开后,才聚在一起,我比较笨,不懂得为什么原本得约定会被打破。
我曾经问过采薇姐;
“姐姐,你说皇上为什么不再和我们一起玩了呢,他为什么单独召见了。”
她总是搪塞道;
“可能皇上的心情变了吧,他不喜欢三个人一起玩了吧。因为爱情的游戏里,只允许两个人存在。”
我似懂非懂,爱情?这是什么?可是我们姐妹约定的,萧鸣赫是属于大家的啊。
我不解地问道;
“姐姐,可是皇上说过的啊,他也爱我的啊,他对我们都是爱啊?”
“皇上就是皇上呗,你问那么多干啥,普天之下都是属于皇上的东西,他喜欢两个人玩了呗,就这么简单。”
采薇姐强行解释道,但是她是我最亲的姐姐了,我只能相信她,因为我相信她,一定不会伤害我。
最近皇上心情好像很好,我从小的苦练的舞技没有白费,中宫的阉人日日都来宣召皇上下榻八宫阁。
皇上说他喜欢我秋波流转的眼睛,很是勾人。
这天阉人又来宣召了,皇上惯例夜宿八宫阁。
第四章
接完召,八宫阁的宫女们忙做一团,准备温水和香花给我沐浴。
此时,许久未见的姐姐来到我的寝宫,带着核桃酥,想看看我,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好似为我开心道;
“妹妹好生厉害,竟引得皇上夜夜下榻你这儿,连姐姐那儿都不去了呢。”
咦?是我听错了吗?这话咋听着有些酸呢?
“既然皇上单独宣你了召,姐姐也就不逗留了,同样在南卡青楼生活过,妹妹的勾心技巧就是要好一些,你好好侍寝吧。”
采薇姐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些啥呢?好像是嘲讽?姐姐到底怎么了?她是生气了?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没有多想,因为一会皇上还要过来,我得沐浴了。
诺大的木制澡盆,被盛满了七分满的水,我的贴身侍女桂花往澡盆里洒满了玫瑰花瓣。
她缓缓的解下我的的罗衫,褪去我全身的亵衣。
我对着大大的镜子,观赏着自己的姣好的身材,什么时候开始,我便长大了,不再是南卡国那个小小的乞儿了。
我将玉足缓缓伸入了满是香花花瓣的温水之中试探着水温,温热的感觉,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快意。
全身的过电感使我不禁低吟出了声,轻轻地坐了下去,任凭水面淹到胸口,我感觉脸迅速的发热,我低下头看着着水中自己一丝不挂胴体的倒影,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侍寝,既兴奋又不安还有一丝扑面而来的羞耻感。
不知道何时,萧鸣赫就驾临了我的八宫阁,我正沉浸在沐浴中。
他早就在屏风外面久等了。
“咳咳--”我忽然听见一阵假装咳嗽的声音。
我转过头大惊失色,道;
“皇上--”
便迅速起身眼疾手快地用宽大的浴巾裹住了自己。
皇上则邪魅一笑,直接抱起我朝内屋的凤榻上走去。
他微醺的看着怀里的我,我则娇羞地靠在了他的胸口,他哈哈大笑地逗我道;
“小美人,可想死我了。”
我很享受这种亲昵的感觉。
他把我放在凤榻上。
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下来,我暧昧的抱着他的脖子。
低沉有磁性的男声在我的耳边耳鬓厮磨道;
“我可等不及了。”
我突然想起和姐姐的聊天。
我问他道;
“等下,皇上,臣妾有事不明白,为什么您这段时间不再是同时召幸我和姐姐两个人了?”
“没有啊,前段时间你姐姐说你有月事在身不方便侍寝。所以我只留宿在了九紫轩。”
姐姐为何要撒谎呢?我分明那时根本就没到月事啊,算了,兴许姐姐随口说的。
他亲昵的用鼻子碰着我的脸。
“那你爱我吗?”
我又问道。
“爱!”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可是大禄的皇上,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后宫过日子,我做你在这后宫唯一的依靠,因为你是我萧鸣赫的女人。”
此时的我羞红了脸,低语道;
“讨厌。”
然后我就顺手把床幔帘被拉了下来。
第五章
姐姐对我的态度好像有了一丝丝改变,我侍寝地时候,她好像不太开心。她主动来往我宫中的时间屈指可数,她是从什么开始改变了呢?我不得而知。
带着不解,日子照常如白驹过隙般地跳过,来到了深冬。
直到那日后宫关于我是天降妖妃的传言逐渐流传开来,我无比烦闷地去九紫轩找姐姐诉苦。
我随意地半卧在她宫中的紫檀罗汉榻上,惬意地吃着热茶,向姐姐抱怨道;
“姐姐,最近你听到关于我的风言风语了吗?后宫的那些庸脂俗粉争宠争不过我们,她们竟然敢给我造谣,敢给我粱贵妃造谣,真是不想活了!一群碎嘴子说我是妖妃下凡,要祸乱朝纲,颠覆皇权,我真是笑了。”
“噢,是嘛,我不曾听说。”
姐姐恬淡地饮一口茶,放下茶杯道。
“她们真的是太恶毒了,我非得想个法子好好治治她们,这样她们才能知道我的厉害!不对,要知道我们姐妹的厉害,姐姐你可是周惠妃,我们一起把她们好好整治整治。”
我继续吹着牛;“这个后宫啊,缺教育,赶明个我就要那些碎嘴子好看。”
此时的我很傻很天真,其实自己才是那个不知道厉害的人。
姐姐只是微笑地看着我撒泼吹牛,她把我最爱吃的核桃酥都推到了我的跟前。
我拿起最大的一块大快朵颐着,今天的核桃酥格外香脆呢。
我想我一定是这个后宫最幸福的人。
因为有皇上爱着我,有姐姐疼爱我,陪伴我。
采薇姐给我杯中又斟上一杯茶。
“小泫,别顾着吃,再喝点茶。”
“嗯!”我爽利地答应着。
我一边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的雪景,一边享受着姐姐的照顾,心里可温暖了。
不知道为何姐姐开始愣神了,喃喃自语道;
“哎,吃吧,多吃点吧,以后你未必能吃上了。”
我不明所以道;
“姐姐你说啥呢?我为什么吃不上啊?”
“噢。我瞎说的,开小差呢。”
姐姐又搪塞我,我怀疑她有别的心事,可是就是不跟我讲。
变故来的如此之快,我根本就猝不及防。
我连夜就被禁卫军从我的八宫阁被狼狈地拖走关进了宗人府的大牢。
一盆冷水浇的我在寒冬腊月里透心凉,我似乎醒了,但是又不敢相信,这盆水浇的我半梦半醒。
我吓坏了,慌慌张张地大叫;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萧鸣赫救我!”
狱卒们在一旁看着我的笑话;
“皇上那是你能见的嘛,别白费力气了。”
我心里气极了,双手摇晃着牢狱的囚门,用鄙夷地口气骂道;
“你们这些小小狱卒,知道我是谁嘛?我可是粱贵妃!识相的,赶紧去通报皇上,快放我出去,我可以考虑饶你们小命!”
狱卒们哈哈大笑;
“哟,小样,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我懵了,什么情况?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我渐渐瘫软下来,跪坐在囚牢中,仔仔细细地捋着发生的一切,毫无头绪。
第六章
狱卒们不知道听谁差遣,为了逼我承认我未来会祸乱朝纲,会倾覆王朝,是天降妖妃。
各个都对我无所不用其极,老虎凳,辣椒水,夹手指棍,各种严刑拷打折磨的我生不如死。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我最终熬不住折磨,服了软,换来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狱卒们拿着画押的口供,围坐在大牢外面的桌子上,说着一些恨铁不成钢的话;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呢,早承认早画押不就好了,还能少受些折磨。”
另一个狱卒打趣道;
“你们懂什么,她们这种大人物,怎么所曾经也是后宫的宠妃,落差这么大,肯定受不了噻,一开始的架子肯定是要拿住的噻。”
如果是曾经在外面的我,铁定要拔了狱卒的舌头,现在的我早已无心再听他人再怎么说三道四。
我摇晃着囚牢的木门,哀求道;
“小哥,你行行好,帮我通知九紫轩的周惠妃,她是我的姐姐,她一定会救我的,你赶快去通知她,她会给你很多银两的。”
狱卒们愣住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牢头一皮鞭直接甩到了我的牢门上,吓得我赶紧松开了手,连连后退。
牢头反问道;
“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就是周惠妃花钱,要我们好好整治整治你的。不然就普通关进牢房,也未必会用刑的。你以为我们是闲的?”
怎么可能?!我犹如当空的霹雳,根本不可置信。
我的姐姐,我们从小到大,一起相依为命的姐姐怎么会这样对我呢?
我的心好痛,我身体的痛和心痛比起来,不值一提,这比杀了我还要痛!
那可是我的姐姐啊!我们一同在南卡国从小要饭,一同被老鸨拐骗,吃尽了这人间的苦头,她一直都在保护我的姐姐,长姐如母,像妈妈一样的姐姐怎么能如此对我!
我的眼泪瞬间彪了出来,根本就压不住,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切,谁能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发疯似地摇着牢门,大喊大叫道;
“我不是粱贵妃,我不是粱雅泫,我是桃叶,快放我出去!”
我狠狠捶打着牢门,辩解着;
“我真的不是粱雅泫,我是桃叶,我不是粱贵妃,我不当粱贵妃了,放我出去!我只想回到南卡国的街角做个小乞丐,也不要在这后宫失去唯一的亲情......”
我哭的不能自已,渐渐诉说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因为做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没人会相信。
我背靠在墙边,苦涩的泪滑入嘴角,一切幸福的假象都来源我的幻想。
我终于知道了在周采薇那边喝茶的时候那句“以后你未必能吃上了”是什么的意思。
原来在皇宠,权利面前,我被我唯一视如亲人的姐姐背刺了。
第七章
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宗人府呆了一天又一天,我时而蜷缩在角落,时而站立牢门前发呆。
我期盼着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期盼着萧鸣赫来接我回宫。
期盼着周采薇依旧笑眯眯的请我吃核桃酥。
终于有一天关我的大牢门被打开,那一束眼光刺的我久久的不能睁开眼睛。
我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随意抓住一个狱卒,问道;
“是皇上来接我了吗?调查清楚了,是吗?我是被人造谣的。我不是祸乱朝纲的妖妃,我是皇上最喜欢的妃子而已。”
狱卒一把推过我,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他同其他狱卒一边捆绑我一边说道;
“你这妖妃胡言乱语什么呢。我等奉皇命,羁押你上殿听候发落。”
我内心一颤,完全不在意狱卒推我,惊喜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能见到皇上了?”
我开心地喜极而泣,自言自语地仰天大笑道;
“我能见到皇上了!我能平反啦!萧鸣赫一定不会忘记我的!”
我被狱卒五花大绑地押上囚车,到了太极殿入口,我又被禁卫军换手押进了太极殿中。
我步履蹒跚,蓬头垢面地进入太极殿,在群臣地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着,恨不得钻个地缝进去,想不久之前,我也是一人之下,万人敬仰的粱贵妃。
如今,却因为天降妖妃的谣言落了个这般境地,唏嘘也。
我来到太极殿中,停下,看着大殿之上,萧鸣赫正襟危坐在龙椅宝座上,像一个肃杀一切的王者睥睨地冷眼洞察这一幕。
我欣喜若狂地伸出被铁链铐住的双手,呼叫着;
“皇上,皇上,快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祸乱朝纲,颠覆皇权啊!”
我只是一介女流,一个软弱的女子,最大的心思只是取悦你,让你开心,唯一的念想就是和周采薇一起在你的深宫里能够快乐的生活。
以我的智商,哪里能想得到祸乱朝纲这样的事情,我只不过也是你手中的一个玩物,你应该知道的。
我期许着萧鸣赫救我,不停地呼嚎着;
“你是知道我的,根本就不会那样!萧鸣赫!你说过你爱我的,保护我的!你快点放了我!”
身边的禁卫军抬手给了我两个耳光,血液的腥味迅速地在我口腔里蔓延开来。
“皇上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囚犯所能直呼的!”
我呆住了,他变了,他任由禁卫军欺侮我,也无动于衷。
更令人呆住的还在后面。
一声清脆的阉人传唤声响彻整个大殿;
“皇后驾到-------”
我擦了擦眼睛。
吃惊地看见身穿红绿色皇后大氅,身系玉璧腰带,头戴黄金凤冠,额头点着梅花钿妆,眼角拉着细长的眼线的周采薇在宫人小心翼翼搀扶下,缓缓地踏上大殿,来到了萧鸣赫的身边。
第八章
“她不应该是皇后!她不是周采薇!我们都是李代桃僵的南卡国的乞儿!”
我气急又愤怒的大喊想道出真相。
此时的皇后风光无限地在宫女的搀扶下,高傲地走下楼梯。
端着皇后架子走到我的跟前。
“啪啪---”
呵呵,当今大禄朝正如日中天的皇后周采薇挥手就给了我这个昔日妹妹两记重重地耳光。
“这太极大殿容不得你这妖女胡言乱语!”
周采薇一改往日的和善,对我恶狠狠道。
我应声倒在了太极殿上的黑岩地砖上。
我浑身都是在宗人府大牢中被鞭打,烧烫,逼供留下的伤痕,也不在乎再多这两巴掌。
大殿之上肃静一片,我说的真相根本无人相信,大家都认为是我为了保命的胡诌罢了。
我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滴泪未流,强撑着从地面爬起,目光凌厉地瞪着皇后周采薇。
原本打算过段日子,稳定下来才告诉萧鸣赫的惊喜,看样子现在为了自保不得不说了。
我扫视着整个大殿,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喊道;
“我已经怀有龙嗣!三个月了,只是还未显怀!尔等休得再对我无礼!!”
这句话好像一句炸弹,瞬间在太极殿的上空点燃。
群臣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我感觉迎来了生的希望。
这次一定可以搬回一局!
眼见着周采薇被杀个始料未及,我内心暗下决心。
如果我能度过此次劫难,我粱雅泫与周采薇势不两立!
没想到,周采薇手段敏捷,迅速做出回应,不等众人反应的机会,就吩咐旁边的侍卫道;
“来人,休得叫这妖妃在这胡言乱语,还不快快下跪受罚。”
她身边左右侍卫得令迅速,分别从两边一边一记大棒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腿上。
不及我反应呢,脆弱的膝盖狠狠地砸在了大殿黑漆漆的黑岩地面上,整个人扑倒在黑岩地面上,头上磕的鲜血顺着脸不停地滴落下来。
侍卫的手上的红色大棒不等我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对着我的臀部又是狠狠的砸了下去。
我努力的护着肚子,还是被打趴着地,狠狠的摔趴在坚硬的黑岩地面上。
此时我只觉得肚子里翻滚着,像有什么东西搅得小腹坠痛,剧烈地疼痛袭满了全身,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不停的冒出。
同时一股子一股子的温暖的黏稠液体不停地往外冒,好像顺着大腿根流了出来。
站在最前端的文臣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不慎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倒在地,面目惊恐地嘴里还碎碎念叨;“血......血......”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呆若木鸡的这才发现原来这么多血竟是自己流的。
愣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我,我,好像小产了。
第九章
在受了那么多的恶意,诽谤,殴打,背叛等等等等的委屈我都一滴眼泪没有流过。
但是现在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就像六月变天的瓢泼大雨再也止不住地疯狂流下,心痛,气愤,恨全部交织在一起。
痛彻心扉地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地愤怒,狠狠地抓着自己腹部的衣服,仰天长啸。
“啊------”
我失去了萧鸣赫的孩子。
就连最后一张王牌也失去了。
我似乎瞥见了周采薇嘴角微微微微上扬的得意,眼神里闪着胜利者的坚定。
我见她心里肯定得意极了,她那试图压制住内心的喜悦的表情可真是让人作呕。
我愤怒地看向她,质问道;
“你这毒妇,害我罢了,为什么还要害我孩儿!”
周采薇端着皇后大氅的衣袖,不屑地看着瘫倒在地的我,好似与她无关,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你说你怀有三个月的龙嗣,现在谁能证明你怀的就一定是龙嗣?”
我愤怒地咬紧了牙关,现在的我恨不得杀了这毒后,来祭奠我刚失去的孩子。
她早就不是姐姐了,她是魔鬼,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剁了她!
我才刚刚失去了我的孩子啊......
我身体的孩儿原本是那样的坚强,可以扛得过宗人府大牢的刑罚,可以陪伴母亲我扛过大牢里一日又一日的黑暗,他是我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
却抗不过她这毒后周采薇下的毒手。
他原本可以是我能安稳一生在后宫度过的底气,他同样是萧鸣赫爱过我的见证,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身体地疼痛早已麻木,内心的痛正在蚀骨挖心。
谁能理解我的痛苦!我开始寻求孩子的父亲,萧鸣赫,他不能那样对我!
我在血泊里艰难地向着曾经说爱我的人,坐在宝座上的萧鸣赫爬去,我要唤醒他最后的良知,我要问个明白为何要这般对我。
我抬头看着萧鸣赫,小心翼翼地怀着一丝希冀的用尽全身力气呼唤道;
“皇上,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苛待于我?”
每说一句话我都艰难着喘息着,我感觉自己像一块快要耗干电量的电池,一点点虚弱下去。
我只想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也要问他萧鸣赫的想法。
“就因为后宫流传的谣言吗?一些虚无的传言,就足以打破我们曾经的感情吗?您就可以质疑我对你的爱吗?臣妾现在失去的,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我抬头看着皇上的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
萧鸣赫从王座上站起,看着瘫倒在王座楼梯上的我,我分明看见他的眼里掠过些许的不忍。
旁边的周采薇看出端倪,立即打断这一切,她此时的想法是万不能让我重新唤起皇上的同情心的。
她严厉地提醒皇上道;
“皇上!她可是会祸乱朝纲,颠覆皇权的妖女,后宫的传言也不完全就是凭空捏造。”
萧鸣赫狐疑地看向周采薇,嘴角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第十章
周采薇像看穿了皇上的心思,使出了必杀技,语气故作轻松,实际上是拿大禄的社稷在威胁;
“皇上,就算后宫传言不算什么,那钦天监日日夜观天象,难道监正大人段玉霖的话也能有假!?天象和传言同时发生,这难道都是巧合吗?皇上可要三思啊!现在优柔寡断的话,大禄江山岌岌可危已,臣妾可是句句忠言逆耳。”
只见萧鸣赫面露难色,再三思索。
商朝有妲己,周朝有褒姒。
污蔑我的问题不管真不真实,但凡跟社稷扯上关系,那便是踩中了皇上的逆鳞,一个如玩物的宠妃哪里配和江山相比。
大殿一片鸦雀无声。
此时在群臣中的钦天监监正拱手作揖地向皇上参礼道;
“启禀皇上,二个月之前,微臣确是观测到天体之北极跌落一颗流星,此乃天梁星下凡。
老臣掐指一算,这颗天梁星在五行属阴土,又属阴金,此土靜金埋之象实属罕见。
又因其天属北斗星,具有王侯之气,若化权星,则我大禄有祸乱朝纲,颠覆皇权之危,不得不防啊。
老臣我一丝不苟,几经确认,推算多次,万不敢胡乱断言,这个天梁星未来真的会为祸大禄啊。皇上应早做决断,定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误国啊。”
我看见萧鸣赫的眉头逐渐紧索,他或许也想知道确切的答案,他郑重地问钦天监道;
“那你说说,你算来算去,这个天象究竟代表的是哪个人呢?你作为监正,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观测负责。”
“老臣不敢胡说,天象却是如此显示的,至于是具体何人,就算是神仙也不会说吧,但是后宫只有粱贵妃,粱雅泫娘娘姓粱,并生辰为天梁星命格啊。”
我惊呆了,这是要致我为死地了?不给一丝翻身机会了?
我大呼冤枉;
“皇上,皇上请明察啊,我和周采薇,周皇后,原本就是南卡国街边乞讨的乞儿,根本不是大臣之女,我不是粱雅泫!我冤枉啊!”
我不停下跪求皇上明鉴,似乎我的话根本起不了一丝的作用,现在这样的情况,任凭我如何去说,也只会被当成自保之词罢了。
我磕的头破血流,萧鸣赫也不为所动。
我最后一点希冀也彻底的破碎。
我瘫软在地,彻彻底底地输了。
我只得最后听着萧鸣赫对我的发落;
“来人,把妖妃粱雅泫即刻押赴刑场,乱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