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发现地下艺术馆,出土精美木棺、精妙人俑

瑞知道讲故事 2024-10-18 13:51:06

1975年,扬州发现了一座“地下艺术馆”,其中不仅发现了让日本人目瞪口呆的笙、瑟、阮、琵琶等珍贵乐器,还有精美的木棺、人俑,甚至“芭比娃娃”。专家依照线索抽丝剥茧,发现墓主人竟是一位“限定版公主”……

这座古墓,就是在邗江某水塘边发现的。那时候,虽然已四月份,但仍春寒料峭,不过邗江县杨庙公社殷湖大队蔡庄生产队的社员们已忙碌起来。这一天,他们在水塘边用铁锹翻地,突然“吭”的一声,有坚硬的东西被触及的声音。村民们将泥土掀开,发现这地下竟有一面砖墙!

“挖到墓了!”村民们层层上报。听闻杨庙挖到了古墓,扬州博物馆考古队员第一时间进入现场,一经探测,果然发现了一座气密性早已被破坏的古墓。而村民发现的砖墙,正是墓室砖顶和墓门与甬道的券顶残迹。

经过56天的发掘,考古队员清理出了一座高等级的古代墓葬。墓葬由一条宽约3米的土坑墓道以及前后两主室和四个侧室组成,总面积达60多平方米。

古代生产力低下,人们能住上砖瓦房就已是十分奢华了,更何况能住上这样一座四室两厅一走廊的阴间豪宅呢。而且,人们发现,这墓葬仅后室顶部,就用砖、石、木3种材料堆砌了4层,墓底砖下还有排水设置。要知道,扬州不产石料,但墓中用上了如此巨量改的石料,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墓主人身份地位不凡。

不过,这墓葬虽豪华坚固,但仍没能保护墓主的沉睡不受打扰。后室棺木北面以及后室西甬道,人们都发现了触目惊心的盗洞,而墓中情形也堪称狼藉。

墓中原有一口桫木棺,木棺底部为须弥座型,须弥座的束腰部分,有木雕壶门作装饰,台阶、壶门、屋檐,似为墓主人指引了升仙的道路。即便深埋地下,仍旧可以看出深红的漆面,木棺头尾各一道黑漆,棺木正前,巧心工匠雕出小桥流水。壶门内又有紧密排列的鎏金火焰珠花铜饰,精美异常。

但为了打开棺木盗取随葬的珠宝,盗墓贼对这棺材盖又砍又劈,直到成为碎片,而木棺东板也有锯痕13道,最深处达18厘米……

墓主人的尸骨七零八落,木棺之中唯余盆骨。头骨被发现于西边厢,下骸骨在东边厢,股骨在棺前,四散弃置的骨殖在阴冷的墓葬中仿佛诉说着千年的无奈与委屈……

但即便如此,这座豪华的大墓中,仍旧出土了珍贵的文物,那些在盗墓贼看来,不过是不值钱的“木头玩意”,但到了如今,这些在盗掘中得以幸免的木俑、家具、乐器、玩具,都成了珍宝。

例如,墓中出土了大量木俑。以人俑入葬,在古代很常见,这些人俑一般被充作墓主人的“阴间服务员”,有的负责安保工作,为死者护陵守墓;有的负责日常办公,这类人俑包括武将俑、武士俑以及供死者出行之用的仪卫俑和仪仗俑等;有的负责阴间娱乐,例如姬妾俑或仕女俑或者杂技俑等;有的负责服侍工作,供墓主人朝夕使唤的女侍、男侍;另外各种小动物,也一般象征着墓主人的富足生活,是墓主人的“天堂银行”。

而在这座大墓中,就有44件木俑,均为桫木雕成,基本保存完好。有执盾武士俑、跪俑、昂首执笏俑、跪俑、生肖俑、着衣女俑、女侍俑等。木俑造型承袭了唐代雕刻风格,面部丰满,身材匀称,仪态庄严,雕刻技法老道,为扬州历来出土木俑之冠。

值得一提的是,在俑类中,还出土了一件“芭比娃娃”,其头和身躯涂黑漆,修长的四肢可自由活动。人们猜测,这娃娃随葬时应身着衣服。由于年代久远,衣服均已不存。但我们仍旧可以想象,以纱绢为肤,真丝为发,绸帛为衣的娃娃手指比火柴棒还细,首饰比芝麻粒还小……这该是多么精美可爱呢。

墓中发现的木制家具也非常珍贵,包括三足凳、四足凳、雕花床榻等,这些家具看似朴素却很多有精美的雕花,其中的木榻,还是出土最早的实物家具。

另外,墓中出土了笙、瑟、阮、琵琶、方响架、拍板、乐器架,大多有使用的痕迹,从中也可以感知墓主人一定也是一位“爱乐大人”“乐理高手”。这些乐器中,两件琵琶惊艳世人。

要知道,日本保留了不少唐代乐器的实物与资料,而日传唐乐古谱也是解密唐代乐谱的钥匙,让我们有机会一窥唐乐可能的风貌。因此,日本人号称自己才是唐文化正统传承,是唐音乐的“冰箱”。但按照发掘简报的记载,墓中出土的大琵琶颈上部残损,长46厘米,宽26厘米,经推测为公主生前的用品,小琵琶长55厘米,宽19厘米,颈后弯曲近似直角,上有弦轴四根,为陪葬冥器。这四弦四柱的曲颈琵琶,是唐朝宫廷乐器,不仅是难得的唐风格琵琶实物,还极有可能是唐昭宗赏赐。此前日本声称真正的唐朝古乐器在奈良,但殊不知中国古墓也出土了唐宫琵琶,证明了中国才保留着唐朝音乐精髓。这也让日本人自诩唐乐“正统”的嘴脸有所收敛。

那拥有如此奢华的墓葬,有如此精美的随葬品,墓主人到底是谁呢?好在,专家们在村民的帮助下,在周密的发掘作业中,找到了线索。

线索之一,是一通清朝的石碑。光绪十四年,扬州府甘泉县告示的碑文。碑文中记载了当年农民抗旱挖塘发现此墓的经过。不过,当年墓葬虽然被发现,而且屡遭村民采石等破坏,但斗转星移,这座古墓再一次沉入地底,无人问津。

另一个线索就需要推理印证了。根据墓室形制规模,考古队员判断,该墓葬应为五代时期墓葬。后来,上海自然博物馆对墓中遗骸进行鉴定,确定墓主人是中年女性。五代时期,符合这种规格葬制的女性是不多的。其中可能指数最高的,正是“寻阳公主”。

李斗在《扬州画舫录·草河录上》记载:“五代吴太祖杨行密女,年十六适舒州刺史鹏程刘公,生男女十二人,以顺义七年(927年)卒,年三十八。乾贞二年葬江都县兴宁乡袁墅村,称长公主。闽县丞危德兴作寻阳公主墓志,时农村掘地得石,今藏原乌程令罗素心家。”这是关于寻阳公主墓志的一篇记载。其实,由于寻阳公主墓早年被盗,墓志得以流传,清代及民国时期的金石著作、扬州地志对寻阳公主墓志铭多有着录,并有题跋。

《扬州画舫录》中所载江都县新宁乡袁墅村,这是杨氏墓葬中唯一有具体地点可考的;而蔡庄与之相距不远,与墓志中的埋葬地相吻合。

时间、地点、规格等方面,寻阳公主均可与蔡庄五代墓的墓主人一一对应。考古队员推断,蔡庄五代墓,便是寻阳公主长眠之地。这位寻阳公主,拥有充满艺术氛围的泉下世界。而她本人,还是一位“限定版公主”。

寻阳公主是五代时期吴王杨行密的女儿,杨溥的胞姐,16岁时嫁给“刘公”,与其育有12个儿女,38岁时因病去世。说起杨行密和他建立的杨吴政权,史书上记载聊聊。后人也对此知晓很少。

杨行密是合肥人,祖辈务农,唐末曾参加江淮一带的农民起义来响应黄巢。起义失败后,杨行密被俘,险些被斩首,但庐州刺史郑棨见他相貌奇特,不仅将其释放,还让他从军。就这样,杨行从一个“反叛之人”,成了唐朝的小小牙将,后来,杨行密一路打拼,还官至庐州刺史。

不仅如此,杨行密真正逆风翻盘的人生还在后头。彼时,朝廷对地方藩镇已失去节制,各藩镇征战不休。杨行密抓住机会,趁乱积极扩军,先后击败了毕师铎,孙儒,朱温和钱镠,截至897年,杨行密已占据了淮河以南和长江以东大部分州县。902年,被围困在凤翔的唐昭宗下旨册封杨行密为检校太师,中书令,吴王,令他讨伐朱温。

有了这道圣旨的加持,杨行密建立“杨吴政权”,并于同年建都扬州,并以勤王的名义与朱温展开地盘争夺。不过,三年后,杨行密就病逝了,享年53岁,临终托孤给亲信徐温。

937年,杨吴政权因为徐温和养子徐知诰专权,睿帝杨溥退位,并于两年后改国号为大唐,是为南唐。另外徐知诰还声称自己是李唐后裔,改名为李昪。李昪篡位后,不仅杨行密墓穴被平掉,后人被集体软禁,当柴荣南征淮南的时候,杨行密后人男丁六十余人全被处决,有关杨吴政权的古迹几乎被人为抹净……

幸运的是,寻阳公主在世的时候,杨吴政权还没有灭亡,因此这个“限定版”公主的一生仍算的上幸福。寻阳公主不到二十岁就嫁给了检校尚书左仆射,舒州刺史刘信,两人育有子女十二人,感情很好。但公主只活了37岁就病逝,刘信和孩子们“哀号而泣血崩心,踊擗而柴身骨立,吁嗟遐迩,骇叹人伦”,直到公主下葬后,刘信依旧感叹“鸾凤双,遽怆分飞,人间永别,冥路旋归 。“

沧海桑田,曾经繁荣昌盛的政权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但一切想象的线,仍因为地下沉睡的遗迹而重现,相交。因为王朝或有尽时,文明永远不死。

寻阳公主,留下一抹温柔,一抹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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