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隐
明日便是我和柳之义的婚期了。我在闺房试着嫁衣,满目欢喜。
前院却传来消息,柳之义夜半钻狗洞探望红颜知己,撇断了胳膊、扭伤了腰。
柳母带了礼品前来拜访,舔着脸询问婚礼是否能往后延迟半年。
我笑了笑,说,“不必了,一切如常“
只是,我换个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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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听闻柳之义受伤时,我正穿着自己亲手绣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工的嫁衣,寓意是和夫君长长久久。那是我请教了无数绣娘才绣出的独一无二的样式。很是华贵好看。
得知消息,我头脑发晕,心跳加速,满满的都是担忧。也顾不得换下衣服,抬腿便小跑起来。还不忘询问丫鬟”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早上刚做的蔻丹,镶嵌了金丝,在奔跑之时划破了固定凤凰眼睛的丝线,两只夜明珠眼睛掉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声音清脆却也刺耳。
”姑娘,“报信的丫鬟拦着我支支吾吾,带着哽咽的说着”柳公子...柳公子,他,他是钻苏姑娘院子的时候摔伤的!“
我顿时愣住了,腿像是被绳索捆绑了一般,再也无法挪动半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丫鬟开口,“你说的是苏姑娘?”
丫鬟眉目垂下,点点头。
原来是她,柳之义的义妹,也是红颜,苏敏儿。
2
事出突然,没过多时,柳母带着礼品,上门拜访。说要见我。
柳之义做出如此行为,传扬出去,只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丢的是我顾府的脸面。
婚期将至,未婚夫婿与别的女子夜半幽会。连前来通传的丫鬟都格外小心翼翼,关照我这个可怜之人的情绪。
“都怪义儿做事一时冲动,如今在床上休养,不能亲自来给盼儿和亲家赔罪。”
“不知亲家,盼儿,能否商议,将婚期延迟半年。我们家愿意再为盼儿增加两倍的聘礼。”
母亲实在气不过出声打断,”我竟不知道,夜半幽会竟然叫做一时冲动?你们家可真时会教养儿子‘”
父亲气的摔下茶盏,冷着脸嘱咐送客。
柳母连忙陪着笑脸上前拉住我的手“误会误会啊亲家。盼儿啊,敏儿近来身体不适,已经卧床休养许久,你是知道的,他们兄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比旁人亲厚一些,义儿放心不下,前去探望,才不小心摔伤的。你们可别听市井流民的碎言碎语的。咱们两家结亲那是天作之合。定是有人看不惯,故意给使绊子呢”
我松开柳母拉着我的手,背过身去“即是误会,他为何不亲自来与我解释”
若真如柳母所说,大可以光明正大探望,何必夜半钻狗洞。又为何事到如今,不亲自来与我解释说和。任由流言来中伤我,让顾府颜面尽失。
“盼儿,这..."柳母紧张的搓着手,”他伤势比较严重,还扭伤了的腰,我朝的嫁娶习俗...习俗也是新婚夫妻在行礼前不能见面的。不能见面的。也是为了你们以后好“
我看着柳府上下红绸满目,张灯结彩。丫鬟小厮都绑上了红腰带。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
这桩婚事,无论怎样,柳府和顾府都是大家的笑柄。
柳之义倒好,一个大男人,做错了事情,毫无担当的躲在府里当缩头乌龟。任由我这个女子来接受世人的嘲笑。还要我等他康复。我不由得撇着嘴角冷笑一声。
"我顾府如今布置得当,上下欢喜。不必拖延。柳之义他,伤的那么重,就好好休息,不必来迎亲。“
3
柳母扭着腰用帕子捂着那张快笑得咧到后脑勺的嘴离开了
婚期照常,聘礼也不用额外贴补,自己的儿子还不用前来接亲。新娘子自己乖乖上门。这么好的事情,这柳府上下怕都是都得连夜庆祝一番
娘亲显示是不高兴了,冷着脸责备我”这个柳之义,做的事情太混账了。晚一些时日成婚也是好的,总能争取些时间应对此事,你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如今怎么的糊涂起来。“
说罢又拉起我的手,泪眼婆娑,”也怪我们这做父母的无用了,如今,你父亲也是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叫这柳家还没娶进门就敢欺负你“
父母是前皇商,只有我一个女儿,生下我之后父亲想再要个男孩,便为我取名盼儿,母亲第二次怀胎,不慎流产,伤了本,再无法有孕,母亲也曾多次劝父亲纳妾,可父亲深爱母亲,执意不肯,说是有我这一个女儿就够了,他们之前的感情也不需要儿子也证明。
这诺大的家业,便无子嗣继承了,以至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开始走动,妄想也能分得一些东西。
与柳府结亲,本就是两家相识多年,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可以相互扶持。柳之义又是嫡次子,盼着我们日后能分出一个孩子随我姓,入顾府族谱。
如今看来,并非良配。
我安慰着母亲,让她不要担心。我自有安排。
送信的小厮,没多时就带着回信件赶来。
我打开信件,上面熟悉的草书 苍劲有力,让我莫名的安心,
柳之义还在苏敏儿的床榻,他钻狗洞被家丁当作贼人,一顿毒打。不小心伤到命根子,不敢轻易挪动,柳府秘密找了大夫救治。就算你明日嫁入柳府,也不见得能与之洞房相见。信件末尾字迹凌乱不堪,一句”盼儿此嫁,怕是很难幸福“
我咬着笔杆,犹豫片刻下笔回信”盼儿嫁你,能否幸福“
我再次将信物和信件交予小厮叮嘱万分要亲手交与他。
才松口气坐在窗边喝着茶望着天上的飞鸟等回信。
茶水都喝了五盏,飞鸟过去了三拨。
还没等到回信,我开始有些失望,懊恼自己是不是太唐突。
刚拿起一盏茶,一道身影越窗而入,来人英姿勃发,腰间软剑,衬得人凌冽无比。
他握住我的手,帮我稳住摇晃的茶盏,紧张的询问”盼儿当真要嫁与我“
我看他此番磨样,安了心,忍不住调侃”你也学的某人钻狗洞幽会”
他不屑一笑“我的功夫他连脚趾头都比不上。更可况,我可是递交了拜帖的”
“拜帖? 什么时候”
“额,现在应该到你父亲手中了”
“盼儿嫁我,必能幸福”他拉起我的手放在胸口,认真的说着"只是,盼儿说嫁是否当真”
我瞬时红了脸,想抽出自己的手,可用尽了力气也没动丝毫。
”是“我索性放弃了挣扎,抬头看着他。
”好“他掷地有声的说着”你明日只管照常做好新娘,一切有我。“
夕阳隔着窗户悄然入内。”没时间了“
一切从简就好,光是他的身份就够配好几个我了
他说让我不要多心,好好待嫁。不会亏待我分毫。
我叮嘱他,要悄悄办,别让柳家发现端倪。
柳家如此待我,不给我脸面,那就别想自己也有脸面。
4
从小我便与柳之义 苏敏儿相识,经常一起玩闹。
以柳顾两家的地位差别,我和柳之义的人生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
我娘怀着我五个月之时,在去礼佛的路上被山匪劫持,差点一尸两命。
当时的柳父刚上任为五品官,居家搬迁路过此地看到了遇难的母亲,拼尽全力救下。
事后,父母便带了厚礼多次登门道谢。父亲也用自己皇商的身份和丰厚的钱财为柳父铺了一条青云路,直至官拜二品。
受父亲如此恩惠。理所应当的比我大两岁的柳之义,也就成了日日相见的玩伴。
苏敏儿,是柳母的远方表亲之女。几年前家里发了洪水,又遭遇饥荒,全家投奔过来,谁知路上,父母都感染恶疾不治身亡。流下孤苦无依的苏敏儿。
柳母见到苏敏儿的时候,她比乞丐都不如。柳母知此情况,慈母心泛滥,加上自己两个儿子也无女儿,便收作义女。成为了柳之义的妹妹。
时间久了,我对苏敏儿也算熟络了一些。
我每次见到的柳之义,都是温而儒雅,翩翩君子的模样。
两家人都看的出,柳之义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