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禅宗人物志:南阳慧忠(五)勘验紫璘》
上回说到慧忠国师受到唐肃宗的礼遇而使皇帝身边的其他法师不满。紫璘供奉就自认为佛法精湛,想要挑战慧忠国师的殊胜地位,却在与慧忠国师的几次交手中都败下阵来。
慧忠国师在京城期间,留下了许多传奇故事。比如前面谈到的勘验大耳三藏的他心通、与紫璘供奉的多次辩论,以及为唐肃宗的多次随缘说法都非常精彩。
但在慧忠国师一生之中,最为后世津津乐道的,还要数他“三唤侍者”的故事了。
禅师的侍者,就是随侍师父、长老之侧,听从其令,予以服侍的人。通常,侍者都是禅师最为亲近的弟子之一。
慧忠国师的侍者,也是他的法嗣之一,叫做耽源应真,在慧忠国师与唐肃宗关于给石狮子下转语的公案中曾经提到过他。
话说有一天,慧忠国师不知有什么事就喊侍者的名字:“应真。”
既然是侍者,都是随时跟在禅师左右的,以方便师父差遣。听见师父召唤,应真马上回应:“在。”
不知道是慧忠国师没有听见还是其他原因,在应真应答之后慧忠国师并没有理会,又接着喊了一声:“应真”。
应真再次应答:“师父,我在这里。”
这次应真回答得更加明确,声调也明显提高了很多,他怕师父没有听清楚。
但慧忠国师并没有理会应真的应答,而是又接着再喊了一声:“应真。”
应真虽然没有明白师父的意思,但还是应了一声:“在。”
“三召三应”之后,慧忠国师对应真说道:“我以为是我辜负了你,现在看来却是你辜负了我啊!”
这个故事之所以被后人津津乐道,主要有四个地方非常值得玩味,有着无穷的空间可以解读。
第一,慧忠国师三次呼唤侍者的用意何在?
第二,侍者应该怎样回应国师的呼唤才契合?
第三,慧忠国师为什么说“原来是你辜负了我”?
第四,到底是谁辜负了谁?
1、国师三次呼唤侍者的用意何在?首先要明白侍者与国师的关系,侍者是国师的贴身小僧,既是师徒关系,更是主仆关系。基于这种亲近关系,耳濡目染、近水楼台,所以侍者通常都是禅师寄予厚望的传承者之一。
他们朝夕相处,彼此非常了解。有时甚至都不用言语交流,只需一个手势或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基于这种亲密关系,虽然呼唤侍者的时候非常多,师父的日常生活中,什么事情都免不了召唤侍者来帮忙,但并不用特意的怎么喊,就能心意相通,常常能做到“言出法随”。
因此,如果仅仅是平常的一喊,是不足以引起侍者的警觉的,他肯定认为就是日常的事务需要。
所以,慧忠国师这次连喊三次,目的就是让侍者“起疑”。平时一喊就给你说了要做什么,这次为什么喊了三次而没有下文呢?你不觉得好奇吗?
疑情,是禅的生命力所在。在起疑、释疑的过程中,方才有可能在一瞬间点亮自心,觉察本来面目。
假如说国师三次呼唤侍者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显然不合常理。果真那样,他又何必这么费事得“三唤”呢?如果说国师有什么“特意”,却只有他知道,外人一说即不中。
这里只能说,“三唤侍者”必有其意,但是“何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无论怎么理解,都不足为奇,都是当下的理所当然。
2、侍者应该怎样回应国师的呼唤才契合?呼唤与应答,本来就是佛性的当下展现。呼唤表达国师的意图,应答则是侍者从自身立场作出的回应。虽然各自表现不同,但无一不是佛性的真实体现。
按常理,主人或上级在喊你的时候,你不但要答应,还应该问一下:干什么?如果喊一声你不问,喊两声、三声你总该问了吧?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而侍者面对国师的三次呼唤都只是回答:在。然后就等着国师的进一步安排了,他就是不主动问一下:师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这或许就是大多数人觉得侍者回应国师的呼唤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但是,这个“不妥当”也是出于人之常情、世俗常理来说的。如果说侍者做得不对,那国师你有事为什么又不能直说呢?难道非要侍者问一下才肯说吗?
其实,很多时候在被呼唤时,回答“在”都是多余的。更何况彼此就站在一起,你一喊,我一俯身,就已经算应答了,仿佛在说:“你尽管吩咐,我听着呢!”
除非,国师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侍者帮忙,他就是为了呼唤而呼唤,让侍者在应答中体悟内在的那个主人。
3、慧忠国师为什么说“原来是你辜负了我”?侍者,通常都是非常机敏的,对于主人的呼唤一般都能会意,并立即予以回应。这次,我喊了你三次而没有安排任何事情,你不觉得好奇吗?
面对如此的不寻常,你却一点也不感兴趣。你的主动性令我担忧,你对眼前的“异样”视而不见,可见你根本就没有勇气承担弘法志愿,这份家业看来是靠不了你了。
慧忠国师本来因为没有给侍者展示“佛法”、没有传授他“技能”而还有点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的教导无方让侍者不能开悟,觉得辜负了侍者的悉心照料。
因为实无佛法可传、也无技能可修,“道无可修”、“法无可悟”,就像德山宣鉴对雪峰义存所说的那样:“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
慧忠国师本来是内心有愧的,所以就想通过呼唤,让侍者起疑,进而指引侍者亲见佛性。“三声召唤”让他体悟“谁在听”、“谁在应答”,让他觉察到内在的那个真正主人。
可是,侍者却“听而不闻”,所以慧忠国师才说:哎,没想到原来是你辜负了我!
4、到底是谁辜负了谁?真的就如慧忠国师所说是侍者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吗?那倒未必。且来看看后世的禅师们都是如何来评论这则公案的。
先来看看无门慧开在《无门关》中是怎么说的:
“国师三唤,舌头堕地;侍者三应,和光吐出。国师年老心孤,按牛头吃草,侍者未肯承当。美食不中饱人餐,且道那里是他辜负处?国清才子贵,家富小儿娇。”
国师老婆心切,但就算说再多、就算嘴皮子都磨破了,舌头都掉地上了,也无济于事。因为禅,从来都不是从外而入的,甚至连门都没有,岂可能入?
而侍者的三应,并没有什么不妥,也是对佛性的完整展示,同时也表明了他不肯担当的心迹。
国师你是因为年老而怕后继无人,想“赶鸭子上架”而按牛吃草,殊不知侍者并不肯承担这份如来家业,这是强求不得的,强扭的瓜不甜。
要知道,已经吃饱的人,不会再对美食感兴趣的了,这不正是佛性的体现啊吗?又有什么谁辜负谁的?
天下太平,全力发展的时代,人才自然受到重视;富足优渥人家的孩子,大多是娇生惯养;穷人的儿子早当家。这些都是自然而然。
可见,不用去挂怀如何会这样、为何要那样,因为当下已经是最优的答案了,存在即为合理,这就是无为。
在评说之后,无门慧开还发表了一通自己的感叹:
“铁枷无孔要人担,累及儿孙不等闲。欲得撑门并拄户,更须赤脚上刀山。”
禅,无门可入,就像无孔无洞的铁枷,就算费尽力气也穿戴不进去啊!可想而知,要承担这份如来家业谈何容易,非有上刀山下火海的胆识与勇气不可!并不是谁都能承担的,也不要为难侍者了啊!
玄沙师备禅师,也对“三召三应”有较多评述。
僧问玄沙:“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沙云:“却是侍者会。”
有僧人问玄沙师备:“慧忠国师呼唤侍者,究竟有何用意?”
玄沙师备说:“还是只有侍者本人才能领会。”
对于玄沙师备的回答,云居清锡则又提出了更多的疑问:
“且道侍者会不会?若道会,国师又道汝孤负吾;若道不会,玄沙又道却是侍者会。且作么生商量?”
姑且就来探讨一下侍者到底是否领会了慧忠国师的“三唤其意”。
如果说侍者领会了慧忠国师的意图,那国师就不该说是侍者辜负了他。既然侍者会意,就应该是深得国师心印,定不会辜负国师的一番好意。
如果说侍者没有领会慧忠国师的意图,玄沙师备却又说“却是侍者会”,是慧忠国师错了还是玄沙师备错了?
慧忠国师和玄沙师备两人的结论是矛盾的,这又该如何解释?需得好好推敲一番才是。
对于“三召三应”这则公案,法眼文益也有评说。
“僧问法眼:“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眼云:“且去,别时来。”
有僧人问法眼文益:“慧忠国师三唤侍者到底有何用意?”法眼文益回答:“你暂时先回去,换个时间来,我再与你说。”
其实,慧忠国师与侍者之间的“三唤三应”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是为何,与其他人无关。旁人不管作何理解,都不是真相。
为什么要“三唤”,除了慧忠国师以外,任何人都没有发言权。
为什么要“三应”,除了侍者本人,谁说了都不算。
“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对于旁观者来说,都得不到标准答案。所以,玄沙师备才说“却是侍者会”。慧忠为何呼唤侍者,不关你的事,也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法眼文益对问了这个问题的僧人说:“你先回去,换个时候再来。”用意就是打断他的“理性思考”,把他从思维的知解中拉回到现实中来,言下之意:思考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无论你怎么回答,都不是国师“意”。
也可以说,脱离现象谈本质,犹如水中捞月,镜中寻花。
后来又有僧问赵州从谂:“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
赵州从谂说:“如人暗里书字,字虽不成,文彩已彰。”
“生”是必然的,这是佛性使然。“所生”则是心之外显,人人有别、各不相同。
从禅的角度来看当下一切,必然有其“意义”,这就是“文采已彰”。但要说“文采”体现在哪里,则谁都说不准了。因为,文采不在别处,就在文章之中。
其实,禅的内核是一种认识论:当下即是,如是?如是!
存在即为合理,是什么理?就在现象之中,脱离现象寻本质,犹如梦幻泡影一样虚幻不实。
禅宗人物志:南阳慧忠(六)三召三应
未完待续......
应真应该立马端上一杯茶送于国师面前、給口干舌燥的恩师润润嗓子!以平其猜疑之心![笑着哭]
阿弥陀佛[祈祷]
过去以为有法名禅机,有法即契机,自性即无形无相无生,何来法契或不契呢?自从认得漕溪路,勇往直前即是啊![呲牙笑]
所以佛陀拈花一笑,无法可说,迦叶微笑,无法可得![呲牙笑]
所以现在的阅读理解是真的很溜
佛说法,或直说,或举例,或说比喻,尽量方便众生能听懂,但这些所谓的禅师说的云山雾绕,使人摸不着头脑,使人望而却步。你猜,这些所谓的禅师会不会不地狱[呲牙笑][呲牙笑]
禅机锋利原以为是禅师之交的交流沟通,原来即自性,无他!禅机禅净,法尔如是!不二法门!既然本就是不二法门,禅师无法说无法辩,禅机契机啊![呲牙笑]
禅宗有人能分辨善恶么,有人能解释一下哲学最基本的三问: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何来?到哪里去?狗知道,禅宗都是一群连狗都不如的东西,谈哲学,好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