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刀夺爱后被情敌使绊,开启了一段惊险人生与救赎之路

暖阅一刻 2024-03-19 12:22:12

……“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件事…我打算结婚,你愿意跟我过么?”小菊的脸唰一下红了,胸脯快速起伏着,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一见面,曾响那悸动的心再次跳动;程凤还是那么漂亮,愈加成熟有韵味了。他带她坐车来到自己的住处……

1.提亲未成

日头从正空缓缓西斜,一个精瘦的年轻人,由王屋村外大步赶来。当他看到村头房屋的大门紧闭,便恼怒地冲上前猛踹几脚。门除了发出几声闷响,没作任何回应。大约是热气令他耗尽了力气,他脱下短袖,跳到门前的水池旁,用水浇湿上身,晃悠着到树下乘凉。

他叫曾响,今年19岁,个头很高,留着平头,那是前几天刚剃的。这让他面庞的五官与轮廓,更加清晰。就这样一个俊朗的少年,脾气却非常暴躁,自被小爷奶叔伯惯坏了。

念初中时,他在学校不守规矩,更不学习,最后的中考成绩,连上最差的高中都不够。认定读书才有出路的曾大福,仍旧抱着最后的希望,借钱将儿子送进了高中借读班——他很是执着:这孩子聪明有冲劲,只要他能改过自新,高三再努力都来得及。

然而曾响到了高中,仍旧脾性不改,不仅不珍惜老曾给他争取的机会,还打架斗殴、打牌喝酒。浑浑噩噩地到了高二,直接被劝退。这个儿子,真是来讨债的!曾大福终于绝望了,他不知道上辈子跟女人造了什么孽。

退学后,曾响在家游手好闲,还经常问老曾要钱去打牌,要不给,就砸家当。这日子让老曾和女人,时常在地里抱头痛哭。

曾响就这样晃荡了一个多月,逐渐觉得没意思,便想离开那个破村庄。不久后正赶上征兵,老曾就让女人给儿子做思想工作。曾响虽脾气不好,但母亲的话还是能听进去些的。再加上他也听说退伍后不但光荣,而且工作有着落,就答应了。

曾母收拾好行李,与老曾搭车将儿子送到镇上,见他终于转乘专车离开时,那一刻就像是送走瘟神般轻松。

然而还不到十天,就在老曾和女人在地里锄草,讨论着儿子在部队里被如何改造,甚至畅想着未来时,儿子却回来了。

这是件大事,但曾响并未打电话告诉父母——那是2003年,在他们所在的落后的农村,只有一个大户人家,装了套带接收杆的座机。然而要么信号差,要么没人接,话费又死贵。于是,曾响索性直接回去。可饥热交加时赶回家,却发现大门紧锁,自然没了好气。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乌云忽然遮天蔽日,一声响雷后暴雨如注。曾响跑到屋檐下,瘫坐在歇脚石上。他想着,等他俩避完雨,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于是他靠着历经风吹日晒的土墙,闭上了眼……

“儿啊!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淋透的曾母看见曾响,一边惊讶,一边关心。曾响本想发火,但看到父母因冒雨赶路而布满鞋裤的泥水,把怒气咽了回去,他们好歹提前回来了。

曾母打开门,并不像以前那样急着做饭,只是上下打量儿子。老曾等不及了:“响娃,咋回事么?你倒说话啊!”

“我体检不达标!”曾响在老曾面前总是言简意赅。老曾和女人长叹了一口气——哎,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们的心里又犯起了难。谁料那曾响在外面跑了几天见了点事,再加上看到辛苦的父母,之前的脾气收敛了些。他说:“爸妈!我跟你们干农活吧,能干一点是一点。”

老曾觉得不可思议,儿子出去没几天,突然好像变了个人。可他又能体验到什么呢?不过是在烈日下忙碌、吃着路边摊、在树下躺着休息的工人罢了。爸妈何尝不像他们那样辛苦,只为让儿子不再重复他们的老路。

次日,他扛起农具到地里干活。第一天,手起泡了;第二天,流血了;第三天,他终于受不了,扔下锄头跑回家。一个未经过社会拷打的年轻人,想要在思想上真正转变,并不容易。但他没再问老曾要钱去打牌,单是躺在床上,日复一日。

远处的田间,老曾放下锄头一口旱烟伴着一声叹息。忧心忡忡的曾母凑过来坐下:“响娃也虚20岁了,要不找媒人说个亲吧!有个女人管着,兴许会有所好转也说不定!”那年月,有个女人拴着,男孩子很快就会蜕变成男人。

“对!现在他正处在人生的关键时期,再这样混下去怕是连媳妇都难找了!”老曾很赞同他女人的想法,“今晚回去就跟他说这个事,看他什么态度!”

夏夜,村里的风凉爽的,但那风却扫不走老曾两口子心里的酸楚。他们一左一右,在门前的歇脚石上坐着,像一对垂头丧气的门神。曾响或许是在屋里闷得慌,他靸着拖鞋出去,在门口瞎转悠。

“响,我们给你找个媳妇吧!”曾母少有的直接。曾响显然是听到了,但没做声,只是脚步往门口移动。老曾接过话头:“你有没有啥想法,比如说能看上哪类的女子?”

“刘家沟的小菊你们要是能说下,我马上结婚!”

刘家沟与王屋村只被一条河隔开,这小菊小他三岁,长得标致,虽不是从小玩到大,但村子也就巴掌大的地方,经常见面也就相熟了。读初中时,同班都起哄说,小菊和一个男娃处对象。这男娃是曾响的表弟武方,学习成绩非常好——这事曾响当然听说过,他有时候也感慨:男孩子找女娃可真简单,学习好就够了。然而这事对曾响来说很难,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后悔过中学时代的自我放逐。

不过实际上,关于刘小菊与武方,那只是误传。在同学们看来,好像班花就该和学习好的在一起。表弟考入重点高中后,成绩一般的小菊回了村,帮父母干些家务。

有段时间,曾响老在打牌时经过刘家沟,每次都很自然地与小菊打个招呼。对他来说,这个姑娘对他好像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如此一来二去更加熟悉了,便产生了一些情愫。男娃的择偶标准常常就这么简单,好看就够了!

要说小菊对曾响的态度,只能从眼神交流中看出一点好感。当然,这只是曾响一厢情愿的想法。既然无法确定,那就直接去问!在大人看来,这是二愣子的做法,但年轻人的冲动与勇气,确实让大人自叹不如。

还没等到爸妈的回话,曾响第二天上午便直接去找小菊。他站在路口见她在门口洗衣服,便大喊一声小菊,招手让她过来。小菊拿过两个桃子洗净,很自然地迎了过去。然后,带着一丝羞怯,放在他手上。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小菊,曾响心里竟发起慌来。小菊的那线条明晰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两个明亮通透的眼睛,那眼里仿佛能映出曾响有些发红的脸庞;鼻头挺拔,红唇轻启,皓齿微露:“给你,曾响”。

曾响慌张地接过来一口咬下去,使劲地嚼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家这桃可真甜!”小菊笑笑说:“那我再给你拿几个去!”

“不用,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件事…我打算结婚,你愿意跟我过么?”

小菊的脸唰一下红了,胸脯起伏着,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在小菊看来,要说村里几个没上学的男娃,也就曾响能入自己的眼,人都说脾气大的人有魄力,何况他还上了两年高中。但要真问起来,她又没了主意:“我不知道,你问我爸妈吧!”小菊逃避了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下午,曾响跟父母一起下地,专门说了这事,他信心满满觉得有戏。晚上,老曾托媒人去小菊家说亲。令曾响始料未及的是,媒人回话说小菊的爸妈不愿意,因为曾响干什么都不踏实。

当然,这个否定性的结论不是他爸妈告诉他的,而是小菊给他说的。小菊还说,三年时间,如果你能有所转变,能靠自己挣到1万彩礼的话,到时你22岁,我19岁,那或许还有后话。

这无疑给了曾响当头一棒,不仅让辍学后的自己后悔不已,也敲醒他是该好好规划自己的前程了。

2.求学无果

对婚姻最单纯的念想如此结束,曾响的内心无疑受到了创伤。不过他不再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他知道:只有让自己强大,才有选择权。

如今再想好好念书肯定迟了,但去村外干活,哪怕辛苦两年攒上万把块,以后的日子照样难过。他不想在父母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可出路又在哪里?为此,他开始回想起到县里上高中的所见所闻。

其中最吸引他的,莫过于电脑了。每个星期只有两节信息课,同学们穿着鞋套走进机房,在电脑上实操。他摸着鼠标,在屏幕上拖拽,在键盘上敲击,一串串字符就出现在眼前。

除了篮球,那是高中两年里他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他在心里想:那个叫电脑的玩意,好像无所不能,照相馆的人在用,入伍体验处也在用。报个名字,结果一下就蹦出来了。

决定了,学电脑去!

虽然还不知道学电脑能做什么,但仍旧充满信心。这个念头迸发出来后,他立马高兴起来,像是发现什么珍宝一样,兴奋地跑到地里与父母商量。

1994年,国内接入了互联网。但对于那个落后的村庄来说,即便已经发展了九年,别说是电脑,连座机都是稀罕物。老曾觉得兄弟们分家时的那台收音机,就很神奇了,至于儿子后来买的磁带机也很玄乎。他并不知道什么电啊脑啊的,他又觉得响娃头脑发热了,但儿子的眼神里,分明闪耀着未曾有过的光芒。这次老曾不像当初费劲地让儿子上高中那那般坚定,但心里也不由得要赌一赌:一个人的转变,往往从直面打击开始,小菊父母的否定,或许就是驱使曾响改变的力量。

终于,在曾响打听好电脑专业学校后不久,老曾凑够了儿子上学的钱。

那所电脑学校,坐落于王屋村100多公里开外的市区。他从村里坐摩托到镇上换大巴,再从县城坐火车才到市上,最后坐公交到了学校。他从乡镇转到都市,从落后看到繁华,当他第一次见到市区里的样貌,就被点燃了激情:他想象着在多年后,能开着自己的汽车,出现在镇上和村里,让所有人都为之瞩目。

在这种美好的憧憬下,他踏进校门后,全然换了一个人。他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后一次机会。

当打扮时髦的小情侣悠闲地在校园湖边散步的时候,他在背字根;当舍友吆喝着去打篮球时,他在机房里实操。别人虚度光阴,他积沙成塔。在课程缓慢的进行中,他早已将还未教授的内容,远远地甩在身后,甚至从图书馆借来一本蓝皮的厚厚的C语言课外书。那书上的知识无疑是晦涩难懂的,但他硬着头皮往下啃。

曾响要在那所技校完成三年学业,但课堂上所教的,又让他觉得远远不够。在入学第二年的下半年,他总盘算着在课外时间做点什么,一来看看所学能否被用上,二来看看能否挣点钱。即便不为小菊当初留下的后话,也该为父母、为自己。

当他想起小菊时,又不由地想起程凤,他的同班同学,一个很有气质的女生。她除了样貌出众,家庭条件也不错,只是在学业上并不像曾响那般用功。时常掏出个手机,在那把玩着,或跟家人打着电话。即便她每天都能回家,但她很喜欢那种感觉,好像在旁人看来,在班里有个手机,便有了优越感。

少男少女的心思,很单纯。像喜欢漂亮的小菊那样,曾响时常在见到她时,内心不由地悸动;像曾响那样,也有很多男生向程凤投来爱慕的眼神。但他的这种心思,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

终于,他决定去市中心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跑了两天,都没有满意的结果:要么是餐馆里的洗碗刷碟,要么是广告复印店的打字员。对此,他是排斥的,但别的他好像又干不了,总不能去工地搬砖吧!他沿着河堤返校,怅然若失。

忽然,他听到熟悉的叫喊声,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姑娘从身后追——原来是程凤的包被抢了。自小就被爸妈追赶着打的曾响,健步如飞,很快将抢包人追上,为女同学挽回了损失。

面对程凤盛情难却的谢意,曾响想找个两全其美的理由。他正思索间,程凤从包里取出两根棒棒糖,一人一个:“走,我请你吃饭去吧!”

曾响看到她包里装着个粉色的手机,立马有了!他说:吃饭就不了,下次有机会了请她;方便的话,让他看看那个手机就够了。程凤取出手机,愉悦而大方地递过去。那是一台翻盖手机,他小心地翻开跳动着时间的面板后,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和弦。很小的彩屏上,映着程凤高挑的身材与美丽的脸庞,那手机壁纸。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程凤,这是他第一次与她离得那么近,她觉得程凤与曾响一样漂亮,只是气质不同,这两种,都是他喜欢的类型。

曾响想试着用手机给家里人打个电话,程凤便教他拨号、呼出。村里大伯家新装的座机响了几声,很快就接通了。他从电话那头,听到了大妈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兴奋极了。

挂断电话,他激动地问程凤:这手机多少钱?好方便啊,除了打电话还能做什么?曾响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提出这么多问题。

缘分就这么偶然,就这样,他很自然地与程凤拉近了距离。程凤带他走到有树荫的石凳上坐下,准备给他好生讲讲。曾响闻着金秋那丹桂的香味,与程凤那浑身散发出的清香,猛吸一口。程凤那乌黑的倾泻而下的头发随微风跳动着,拨乱了他的心。

在介绍完日历、游戏、闹钟、短信等基础功能后,程凤打开了一个举着手机的企鹅的图标。然后,他看到了闪动的头像和消息框。她说这个是聊天用的,有消息来,头像就会闪动,比短信有意思。她还给曾响说:“你有号码的话,咱们加个好友,没事可以聊聊天!”

这手机虽然神奇,但他更关心价格。他问这贵吗?程凤说:1千多块!这个回答,立马让他死了心。两人分开前,程凤给他留下QQ号说,回头加我好友;曾响说一定,而后道别离去。

昂贵的手机自然买不起,他只想在实操课上也弄个QQ,把程凤加上。不过学生用的电脑是不能上外网,他便摸索着技术手段,解除了网关。装上QQ加上好友,却聊不了天:他能在线的时候都在上课,她有时间的时候他却上不了线。

终于,他向班长恳求,并拿来了班主任的门钥匙。头一回,班长比较爽快地答应了,他紧张又匆忙地上线,给程凤发了条消息:你好,你是我第一个发出QQ消息的人。

年轻人真是奇怪,明明面对面就能讲的话,非得通过网络——而且,在当年以及往后的三五年里,青少年们最爱干的事,就是在网上聊天,还特别喜欢找陌生人,好像网线的另一端,充满了惊喜。对曾响来说,这既新鲜,又存在着未知,他焦急地等待着回音。可惜,一刻钟过去了,窗口没有闪动的头像,音响也未发出滴滴的声响。他很失落地离开。

第二天,一切照旧。毕竟,他无法通过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责怪她,更何况,他们只是同学关系。也因此,连借此发起一场看似自然的对话,都有些牵强。

两天后,他再次鼓起勇气,问班长借钥匙。他们关系还不错,一个是班干部,一个是尖子生,自然很容易达成很多方面的合作关系。虽没有第一次那么爽快,但在他的保证下,班长又将钥匙递给了曾响。

他上线后,唯一的QQ好友的头像跳动了,时间显示为昨晚:是呀,你是第一个给我发出消息的同学,前天晚上在给家里照顾手机店呢!

手机店?他没再回消息,但他急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第二天放学后,他紧跟着程凤出了校门。他发出请求,想要去手机店看看,程凤欣然同意。那店面算不上特别大,但处于繁华路段,总有人进进出出。他几乎想要将所有样机都试一遍,直到要关门才离开。

他问程凤卖一部能赚多少钱,直截了当。她并不能完全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手机说,这个你可以先用着,但你可能需要交电话费,我问到了给你发消息。这给他请程凤吃饭提供了机会,他还想从程凤口中,得到关于手机的更多消息。为了给曾响一个可能性的结果,她猜测说:一部手机的差价,应该在三五百元。

三五百?如果每台赚一百,卖掉一百台不就一万?曾响心里想着,不由高兴起来。他跟程凤说要见她爸,这着实让程凤吓了一跳。待曾响解释完后,她的表情有惊讶变为淡淡的失落。

过了一个星期,他终于等来了回音。

曾响将自己收拾得很成熟的样子,要和女同学的爸爸谈生意。最终由女儿打包票,程父以后付货款的利好条件,给了他30台手机,在不擅自调价的情况下,每卖一台净赚300元。曾响听闻,在程凤面前快乐的像个孩子。他打算趁过年那几天,赚他一笔!

这市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第二天,班里就传开了,说昨晚曾响单刀赴会,去找班花他爸谈亲事了。当晚,曾响在三楼的教室被五个人堵住,往墙角一步步逼靠,他被告知:挨完今天这顿揍后,离程凤远点。

面对他们的误会,曾响竟然任由他们去了。他甚至攥紧拳,只要真敢打,他就主攻领头人。

一对多的干架,在三楼的玻璃被击碎后停止;曾响的学业,在掉下去的玻璃划伤过路人的面部后终止。医药费是他们出的,曾响却付出了失学的代价。虽然学校在处理他的态度上有点摇摆不定,虽然他曾想着顺利拿到毕业证后谋份好工作,但当想起那拖沓的课程与被围攻的狼狈样子,他决定离开学校。因为他有那份底气。

他在心底盘算:卖手机赚到第一笔钱、去比市区更大的省城找份工作、再不济下工地,总有条路能走得通!

他用行李箱打包好衣物和手机,一大早便在路口等着程凤。他准备和她一起去拿手机了,他向她保证:不论能不能卖出去,都会按约定支付货款或者归还手机。至于打架,他没过多解释,她则说那是个老缠着她的社会混子大彪。他第一次被人打成熊猫眼,估计气比伤大,说完竟笑出了声。

3.腹背受敌

拖着两个皮箱,他上了车。

曾响打算按照之前的计划,最好能在一个月内卖完手机,然后拿着一万块本钱去做别的事。至于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但要是提前一年便拿着钱去找小菊,他打心底有点不愿意。

第一站,他来到两年前被退学的高中所在的县城,他要拜访一下那个读完高中后,在西新街开台球室的同学林遂。讲完过去两年的经历后,他掏出手机,问同款机器在当地的价格。林遂的主要客源都是些高中生,他想着能否在那里做切入。了解完基本情况后,曾响感觉程父的拿货价与限价,还是很有优势,而且当地并没有同款手机。

但同学说这种手机,怕没什么市场:那时的学生,要么用电信公司捆绑的小手机,要么是诺基亚,要么连电话都不用。这手机可以玩QQ呀!他说的这个功能,让林遂顿时有了兴趣,他平时就喜欢在吧台的电脑上个挂个QQ,期待着月亮变成太阳,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升级。因此很好奇手机上的QQ,是怎么个玩法,他赶紧加上曾响的账号,让他演示一遍。

对林遂来说,这个卖点很有吸引力。他说,可以在自己店里放上10台,有人要了就直接出售。虽然之前的关系比较好,但万把块的货,曾响多少有点不放心。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曾响做个广告牌放在店门口,若有人订货,就争取在两日内送到,利润三七开。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互惠才能双赢。

谈妥后,他在高中找到了读高三的表弟武方。他学习好,说不定能打通另外的学生群体。他请武方吃了顿饭,并给了他一部还没拆开包装的手机。离开县城,他用手机给程凤发了条QQ消息:销路感觉有眉目了,等我过段时间去找你,好好感谢你们!

曾响往镇上去。他觉得,镇上熟悉,还有几个当年一起胡混的同学,说不定能做成大买卖。然而第一天,就被泼了一瓢凉水。老同学说,那些出去打工的年轻人,是消费主力;那些留在镇上的,不仅买不起手机,更是养不起——不管接听还是呼出,每分钟话费3毛,长途则是5毛。对他们来说,买个手机不是用来打电话的,是个多功能玩具,与其这样,倒不如去电话亭,一分钟1毛。而且,谁有那么多电话可打。

在镇上呆了三天,一部手机都没卖出去。他觉得这条路怕是真走不通了,于是搭摩托车回到村里。他不敢把真相告诉父母,只是说回来看看。至于29部手机,一直整齐地躺在皮箱里。在村里,没有翻出来手机的必要。因为别说卖,那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第二天下午天刚擦黑,他竟翻出皮箱,拿着一个新手机去找小菊。那时她正在厨房忙碌着,准备给务农回来的爸妈烧饭。他在门口喊小菊出来,小菊便从厨房出来。同时,正屋出来一个男子——那是刘家村刘老师家的儿子刘少,高中毕业后也在家务农。曾响当然认识刘少,但他们之间好像有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并不熟悉。

没等到曾响问,小菊就开口说了:他最近来得勤,十有八九是找我爸妈说什么事,至于说的啥,我也不爱听。曾响没再多问,拿出手机要送给她,虽然打不了电话,但可以听歌,你就拿着玩。攒一万块的事,他在想办法。小菊则说,上学呢在哪挣钱,好好做功课才最要紧。

说完他就走了,曾响并不想允诺什么,但又想留给未来一点退路。路过大伯家的时候,他进屋给林遂打了个电话。他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成功订出6台。这不过是个很小的数目,但振作了他的精神。

第二天,他与父母辞别,直奔林遂的台球室。买主到了之后,顺利成交。他在等武方放学的时候,又卖掉了1台。只是见到武方后,他还拿着当初那个手机,原封不动地交给表哥。

书呆子!曾响内心愤愤地骂到。他还想:这武方真是死脑筋,拆都没拆,怎么跟别人演示,怎么卖得出去。

7台手机的差价是2100元,他取整数给了林遂700元。虽赚了钱,可不知接下来怎么办?去市里,那就是折戟而归;去卖完剩下的22部,可又去哪里卖?

他给程凤发消息:不怎么顺利,只卖掉了8台!手机上很快收到了她的回信:很不错了,这才几天工夫,我家的店成本那么大大,一天也才卖五六个。

他住进县里最便宜的旅社,在床上辗转反侧。去市里?那会被程凤和他爸瞧不起!去学校?回不去了,他又为当时的冲动懊悔起来。最后,他打定主意,将手机还回,拿着剩下的1200元去省城,他听说当年初中毕业后的同学,在省城也不少挣钱。他到底还是选择了第二条退路。

与程凤告别后,曾响坐上赶往省城的火车。那才是大城市,比市区繁华10倍,比县城大100倍。然而他不再有当年踏入市区时的豪情壮志,眼前的灯红酒绿,才是他至暗时刻的开始。

初中毕业生,没有技校毕业证的他,根本找不到轻巧的工作。1千多元虽有剩余,但他明显开始急了。耗了半个多月后,他只能无奈地选择第三条退路:工地。好在虽然累点,但秋冬季节的温度,很适合做户外体力活。加上管吃管住,4个月,他攒下了5000元。

这段时间,他和程凤不咸不淡地聊着,关系因为身份和距离的差距,渐渐疏远。

过年了,往日里只会索取的他,第一次为父母带回了装满两个皮箱的衣物和吃喝。这让老曾倍感欣慰,当然,他并未提起从技校离开的事。他照旧去看了小菊,跟她讲了外面的事,但他只挑开心的说,让小菊发出开心的笑声。

过完年,曾响就22岁了,他要给小菊一个答复。他一边想来年的去路,一边犹豫真的就要跟小菊结婚吗?再干半年工地就能攒下1万元,但他又害怕结婚后的牵绊,他不想早早扛起家庭的重担,并为此干一辈子苦力。

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他跟小菊道别后,坐上村里刚通的班车,去往省城。如他所料,新的一年,一切都没变,还是那堆满材料的工地,一车接一车地拉来、卸下,好像永远没完没了。

天渐渐热了起来,扛钢管的肩压出深深的肉痕,双手起了血泡。骄阳从他额头逼出滚烫的汗珠,从他乌黑的眉毛里杀出一条路,渗入眼睛。顿时,他感到火辣辣的烧灼感,一下摔倒在地上。

干个球的工地!

2006年7月底,他的心里防线终于被烈日击溃,他要离开这出卖体力的地方,另寻他处了。然而更刺痛他的是,还没来得及给小菊一个准话,小菊已经和刘少结婚了——这是曾响从工地离开后半个月,正四处为工作发愁时,她用他送给她的手机,借村里刚装上的信号塔,给他发来的消息。

霎时间,这条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曾响在酷暑中颤栗。懵懂而飘忽不定的爱情,没有了;想要为未来开路的正经工作,没有方向。对游子来说,最后的心灵港湾,来自父母那最朴实而温暖的关切声。

他打电话给大伯,说想爸妈了。当大伯家的座机那头传来母亲那熟悉的声音时,曾响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他压抑着情绪,说一切都好,不用操心……

4.小有所成

令人麻痹的,唯有忙碌。

曾响要出去找工作了,但怎么也不能再去工地。他从所住的城中村走出去,沿路去搜寻招工信息。彼时招工全靠广告板,但其中的信息又多又杂,很难辨识。最后,他被“急聘客服,会打字即可”的字样吸引到了。

那是一家位于城郊结合处的家具厂,黄姓的老板原本想找个女的做线上客服,但曾响说自己还能分担些体力活,工价按女工的开。老板都喜欢多做事的,这自然为曾响争取到了机会,黄总爽快地答应下来。后来,黄总为当初的选择而高兴,因为这年轻人确实踏实肯干。

曾响不是去混日子的,他的性格不允许,他的出身更不允许。

很快,他便熟悉了厂里的各式材质与产品,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他除了在线上解答咨询者的问题,还想着如何把话说到心坎上,促成交易。而且,他还将那个并不大的格子间和黄总的办公室,收拾得井井有条。

整个过程中,他最赞叹的是一根网线、一台电脑、一个平台就能串起并完成的交易,他为当初选择学电脑而庆幸,虽然求学无果,但好歹有点技术在身;他最在意的是原材料成本、业务模式和产品工艺。他想把这些统统装进自己的肚子里。

一年时间,他在厂里的贡献不小。他获得了与黄总外出的机会,甚至参与到公司的账务分析——这个环节,他将在技校所学的电脑办公知识边学边用,在方便公司的同时,反哺并强大自己。他去做各种复杂的表格,并在闲暇时间用当年在课外学的C语言,开发一套简易程序,为公司所用,那是件非常艰难的事,只有曾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精力。

实际上,网上商城很早就有了,但真正被人接受并频繁使用,就从那几年开始,特别是快递与物流企业的发展壮大,加速了国内互联网购物的进程,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线上购物时代,已然到来。

随着线上的成交量越来越高,曾响在那里也站稳了脚。对销售而言,线上商城的模式都是相通的,只要有好的产品与店铺,就不愁买主。而且,开通的平台越早越多,销量就可能越大,收益自然水涨船高。

曾响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在家具厂那么用心学,不都是为了日后自立门户?新的想法喷薄而出,货源却成了问题。首先他想到的是手机,因为个头小,利润大、回本快,于是他很自然地想到了程凤,如果能找到货源,自己也能当个小老板了。

没有情感牵绊的交谈,是没有任何顾忌的。他发QQ消息给程凤:好久没联系了,最近都好吧?毕业后做什么工作呢?他又是一通连珠炮……

兴许是惦记老同学了,程凤在晚上竟直接拨通了曾响的电话。他从一个小时的电话粥里得知,程凤在自家手机店当营业员,叫苦不迭地说没意思。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大彪时常跟她示好,她却很是反感而苦恼。至于手机的货源,听说是现在更新换代快,也没个准家。末了程凤还说也想去省城见见世面,想自己挣钱自己花。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曾响意在彼而果在此。最后他说,如果能在厂里或者附近找到靠谱的工作,就跟程凤去电话。

一听说厂里的得力干将要给朋友打听工作,黄总喜笑颜开。他说要让24岁的曾响做业务经理——再以客服的角色出入在厂里,着实大材小用了。至于空出来的客服岗,自然顺理成章地交给了程凤。

回顾近一年的过往,曾响真是五味杂陈,还好他坚持过来了。为了让程凤看到全新的自己,他在让程凤来省城前,搬进了一个新小区。虽是隔断房,但那里环境好,交通方便。他还买了两身新衣服,并淘来一套二手台式电脑,开了两个网上商城——他要借此告诉程凤,自己的业务已经打好基础,只欠东风。

程凤去省城的准备工作并不顺利,程父再三阻挠,直到曾响打电话说已安顿好了一切,这才放人。虽只有几面之缘,但在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的程父看来,曾响这小子靠谱。

周末,他穿上衬衫与西裤皮鞋,悉心打扮好自己,去车站接程凤。

一见面,曾响那悸动的心再次跳动;程凤还是那么漂亮,愈加成熟有韵味了。他带她坐车来到自己的住处,两人交谈到深夜,直到西郊城里已经安静下来,他才送程凤到了提前预订好的酒店。互道晚安后,各自躺下,分别想着明天的事:程凤在想明天的工作有多新鲜,曾响在想未来的路有多宽……

第二天一大早,曾响便敲响了程凤的门。虽然她很期待着新的开始,但7点就起床对她来说,确实太早了。对她而言,这像是在吃苦。到厂后,曾响为她安排好住处,带她见过黄总,并教她如何用电脑工作,对学过电脑的程凤来说,这操作只需一个很短的熟悉过程。

这工作确实新奇,但对家境优渥的程凤而言,她并不会像曾响那样处处留心,一切只是按部就班。曾响也曾在闲暇时间给予一些指导,但有些心思,需要由自己思考得来。对于曾响来说,这倒也无所谓了,他觉得女人不要太过劳神劳力。随着他银行卡里的数字逐渐增大,他在程凤面前的自信心越来越足。而且,彼此的关系,也在朝夕相处中逐渐升温。

转眼间,曾响到厂里已经两年;程凤那样按部就班的工作,也将近一年。2008年9月,安卓系统横空出世!酝酿一年后,曾响终于要在用小电子产品养成的网上店铺,上架安卓手机了,他对这充满巨大突破与创新的新产品,出奇地看好。

那是他苦心经营的成果,也是他每个休息日不停歇地跑断腿,才找到的货源渠道。就在他信心百倍准备大干一场时,给他懵懂爱情的小菊,却在村里过不下去了。

那是小菊嫁给刘少的第二年。小菊的爸妈认为,刘少的爸是教师,家教好,虽然他只有初中文化,但这孩子平日里看上去有理有节,还时不时地帮家里干点杂活。将小菊托付给他,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农村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平淡地过么。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小菊家人不接纳曾响的原因。

苦活总会靠向能吃苦的人。谁料刘少婚后染上了赌博,比起当年在家耍横、在外打牌的曾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场结合的后果是,新家的里里外外,全由小菊一人承担。她想起往日拿着曾响送她的手机,一遍遍看着手机里《大话西游》的经典桥段,总会泪如雨下。当然,小菊那失败的婚姻,也不能完全怪他父母看错了人,人总是那么复杂,很难判断一个人未来的样子。

更离谱的是,直到婚后第二年他们有了孩子,刘少仍不收手,并以他爸的工资卡抵押,借了5万的创业贷款,最后在赌场上挥霍一空。刘老师无奈地承担了5万的贷款,并和儿子分了家。新家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负债,但一个不把女人和儿子当回事的人,何时才能回头是岸?

小菊每日为男人的赌债犯难,刘少每天为赌资发愁。在欠下一笔又一笔赌债后,刘少的赌瘾,最后因为被债主打断腿而戒掉——为了向家人证明他不再赌博,他还剁掉了自己的小拇指——这对小菊和她爸妈来说,无疑是心灵上的巨大伤害,一个残忍地剁掉指头的男人,谁敢保准他以后不拿女人和孩子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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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阅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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