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事变”中,袁国平伤重自戕,项英、周子昆被叛徒刘厚总杀害。1949年,南京解放后,袁国平、项英、周子昆的尸骨,根据刘伯承的指示,被移至南京雨花台,解放军华东军区在此修建三座烈士墓。
三烈士墓
项英的墓置于中间,新四军副参谋长周子昆、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的墓置于项英的墓两边。
1981年是皖南事变40周年。当年秋天,李一氓怀念昔日战友,赴南京雨花台望江矶凭吊项英,在墓前触景生情,赋诗一首:
秣陵秋染浅丹霜,
独有慌坟卧望江;
麦饭篮空惭无奠,
桐弦调走笑雌黄。
临危受命原无忝,
到死方休亦可伤;
四十年间云岭怨,
皖南山色自苍苍。
李一氓又把这首诗寄送给了安徽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旧址纪念馆。李一氓是当年新四军军部秘书长兼军法处长,他的身份让人敬仰,这首诗被陈列出来。翌年,安徽省委一位领导参观云岭新四军军部纪念馆时,看到了这首诗并品出了其中滋味:“独有慌坟卧望江……桐弦调走笑雌黄……四十年间云岭怨……”。
这首诗明显与“皖南事变”后,当时的中央给项英定性不同,当时中央有文件《关于项袁的错误决定》。这明显是为项英鸣寃叫屈。该领导报告给安徽省委,安徽省委上报中央。李一氓被中央书记处领导约谈,那首诗被撤下。
李一氓在其回忆录中并未提到这件事,还说:“至于我个人,很难有什么意见。”但是,这首诗现在在网上都可以看到。说明李一氓对主席批评项英颇为不以为然。
李一氓在其回忆录中说:当时中央通过组织部副部长李富春跟他说,派他到新四军去,是因为他与项英和叶挺都很熟悉,希望他能在叶挺和项英之间协调关系。
可是,叶挺和项英,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项英明面上是新四军副军长,实际上是组织上东南局书记、新四军政委,掌握新四军实际大权。
项英对叶挺看不来,认为叶挺是“南昌起义”失败后,躲避艰苦斗争,失去党籍的组织外“统战人士”。而且,穿着黄呢军装、马靴,经常拄着手杖,吃饭有私人厨师。而项英是粗衣布鞋,吃大锅饭。
叶挺被排斥在新四军决策层之外。虽经延安与周公1939年亲自来皖南调解,项英还是大权独握。参谋长周子昆、政治部主任袁国平与项英结成一个圈子,叶挺势单力薄,说话没人听。
周公极力促进“将相和”
在“皖南事变”中,“百户坑”会议开了七小时,叶挺主张一鼓作气打出去。但是,项英怕打硬仗,担心伤亡大,不同意叶挺的意见。周子昆、袁国平不支持叶挺,项英又彷徨犹豫,气得叶挺跳脚:你(项英)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拖了!
被包围的新四军四处碰壁,项英带着周子昆、袁国平悄悄溜走,企图单独突围,可又突不出去,又回到军部。在此期间,叶挺、饶漱石电报延安与华中局,上级命令叶、饶负责。
最终,叶挺执行饶漱石以组织名义与国军谈判,被俘。项英、周子昆被叛徒杀害,袁国平伤重自裁。李一氓化装突围到香港,再辗转来到江北新四军根据地。
“皖南事变”前,延安一再要求项英转移到江北去,项英一拖再拖。直到拖不下去,才不得不走。走时还不按既定路线,却向南绕行,给了蒋军攻击的口实。
项英的功劳是主力转移后,留在江西,坚持斗争。新四军成立之初,项英以自己声望,一呼百诺。把散处江南几省的游击队汇成铁流,开赴安徽。所以项英自然成了新四军领导的不二人选。
项英工人出身,到过苏联,见过斯大林,斯大林还送给项英一柄手枪。从苏联回来的人,大多看不起“山沟里的革命家”。
主席恰恰是“山沟里的革命家”的代表。李韶九处置“AB团”失措,激起“富田事变”,项英在处理这一事件,态度和缓,比较合理。
项英对“遵义会议”的结果不以为然,认为这不是共产国际的指示。所以对于延安发来新四军行动方针的指示不置可否。
项英对新四军的行动有自己的考虑,他平时自诩:我虽然不是元帅,当个大将还是可以的。项英认为江南是除西北、华北之外的一个战略区,中国革命不能放弃。他想等日寇进攻,蒋军退走后,他再以黄山、天目山、仙霞山脉为根据地“独立开展南方局面”。对延安的新四军北上、东进的指示,爱理不理。
说起来就是看不起主席。当项英听说主席要与李进结婚时,要秘书杨帆搜集了李进在上海当演员时的一些事情,打电报给延安,反对这桩婚事。
事实证明项英并不是“大将”。只是一个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人,用自己的性命为自己的错误埋单。在蒋军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不是早日脱离险境,而是对蒋方唯唯诺诺。他还没有吸取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教训。连带牺牲了新四军几千人。
李一氓曾经是主席的秘书,这一点许多人不知道,原因吗,李一氓自己不愿意说,知道的人也不愿提及。这是历史上的奇怪之处。黄祖炎烈士生前也是主席的秘书,在江西主席得了恶性疟疾,发烧、昏迷,黄祖炎连夜请来了傅连暲大夫。
但是,以后曾任江西省委书记的陈昌奉,当时是主席的警卫员在其回忆录中只字不提,主席其他身边服务人员也没有在公开出版物上提及有黄祖炎这个人。难怪有人说:回忆录都是为自己涂脂抹粉的。
被中央书记处约谈,李一氓以后出言谨慎,不再公开场合谈及项英。回忆录中也不再提这首诗。为何李一氓对项英深情缅怀呢?
作为当时新四军军部秘书长和军法处长突围过程中,也是历尽艰险,好不容易突围出来。而且突围过程中的一个难友在特殊年代被红x兵小将诘难,胡乱攀咬,把李一氓和“杨、傅、余”事件中的余立金说成“皖南事变”中突围时被蒋军抓住叛变了。
李一氓因此被关了五年。
李一氓曾是主席的秘书。他在回忆录正文中丝毫没有提及。不像有的人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与主席的关系,好像主席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似的。比如,有人专门写主席的故事名利双收。而李一氓却从不主动提起他与主席的有这层关系。说明李一氓对主席缺少亲近感,或者说不对脾胃。
但是,李一氓在回忆录中却提到,他从上海到中央苏区后,在国家保卫局工作(局长邓发),同时暂时兼做《红色中华》的编辑工作。李一氓提到,当时项英经常给《红色中华》写社论,而且是绝大部分,李一氓笔下,项英绝不是工人出身向忠发式的大老粗。
当时这个刊物草创之初,人员不多,物资缺乏。李一氓有什么困难之处,就去到叶坪去找项英解决。项英以临时中央政府副主席的身份主持政府的日常工作。对李一氓的困难有求必应。
李一氓在回忆录中从没有对主席有这般温馨的回忆。
李一氓还提到,解放军建军节八月一日,也是由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副主席、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代理主席项英于1933年正式发布的。
李一氓认为,造成“皖南事变”那样悲惨的结局,责任也不全在项英一人。
李一氓在回忆录中提到:“他(叶挺)在皖南曾给李一氓亲笔写了一封信,表示他很多苦恼,看来这种苦恼也不完全是和项英个人的关系。他(叶挺)说,居士不适合当一个大庙子的方丈 ,就是暗示他(叶挺)一个非党员不适合当新四军军长。”
把叶挺留在党外是延安总部的考虑,认为叶挺不是组织成员,有利于与蒋军打交道,特别叶挺与三战区的顾祝同同是保定军校同学,斡旋起来比项英方便的多。
可是没有考虑到对内。“山头”自红军就存在,一个“山头”的人到另一个“山头”,总有无形拘束。项英的未亡人被八路军来的张爱萍追求,就有人说:他(张爱萍)一个外来的,竟跟我们抢媳妇。
新四军一开决策会议,叶挺只得到别处溜达溜达。因为他不是组织成员,无权参加会议。这一点给他很大的刺激。一直念念不忘。以致抗战胜利后,被释放时,沈醉问他:出狱后,最想干的是什么?叶挺说,他要加入组织。
叶挺对新四军来说,是个“空降”外来户。他这个军长没有根基,唱“独角戏”。“百户坑会议”中,叶挺主张一鼓作气打出去的意见,周子昆、袁国平都不做声,只听犹豫不决的项英裁定。
贺老总手下的廖汉生、贺炳炎初到彭老总麾下,彭老总指挥也是不顺手,经贺老总严厉训斥后,廖、贺两人对彭老总的命令,坚决服从不讲条件了。
在李一氓回忆录中提到当年给中央的报告:我军行动迟缓的原因,(一)“项英同志始终动摇不定,有时想苏北,有时想皖南,拿保全力量作为不坚决迅速行动之掩护。……而叶希夷(叶挺)始终想得点子弹,后来闹僵。战区(蒋军三战区)则非行动后才发子弹,而叶(挺)则非子弹到手后才走。虽中央电到,谓得到战区的子弹与饷款只能认为是例外,叶(挺)笑语说‘不留一点情(指顾祝同),就发一万也是好的’。
(二)只有到后来中央书记处给项、袁、周的训斥电报到来后,同时得到情报(蒋军)四十师已到泾县、旌德之线,才决定行动。那时还是十二月二十九日,不知何故,一月四日才出发。当天大雨,清弋江水涨,工兵搭浮桥又耽误时间,军部走错了路,五日又大雨,六日晚才行动,敌人已部署完毕”。
在项英决定私自“突围”时,“项英一手拉住袁国平,另一只手伸过来拉住李一氓,一言不发,继续向里谭仓方向前进,几个警卫员跟在后面。
……李一氓认为项英要私下突围了,便问:“叫过老叶没有?叫过,老叶不来。”
李一氓说:我不同你们一块走。
项英说:你怎么办呢?
李一氓说:我另想办法。打游击,也得带几支枪在身边。脱离队伍,也要想办法把几个干部打救出来。我想把军法处、秘书处一些人及电台胡立教带出来,从铜陵、繁昌过江。
项英说:好吧!项英表示赞同,并同李一氓握手告别。
四十年过去,虽然项英确实拖拖拉拉窝在皖南行动迟缓,以致新四军军部及部队损失惨重。可是,项英。临走不忘李一氓这份情义,李一氓还是念念不忘。
因为特殊年代里,被攀咬成叛变,事实搞清楚了,还是不放人,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对主席难免腹诽。
对项英的怀念,也在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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