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丨游田横岛一得

客栈文化 2024-09-19 15:41:49

那年夏秋时节,有机会与家人登田横岛一游。阴天,有雾,风也大,一行人乘汽艇上岛。

山坡上有“齐王府”,其实是一个供奉田横的祠,《即墨县志》载“齐王祠在县东百里田横岛中,祀齐王田横”,那么,应该叫“齐王祠”。岛的最顶端是一个很大的寰丘式的封土,没有立碑,旁边有小字写着,这正是五百义士的墓,县志称“齐义士冢”。

田横的事迹,经司马迁载入《史记》,尤其是徐悲鸿以一幅大油画的形式直观地表现田横动身前往洛阳,属下相送的场面,与当时反抗侵略的现实结合,震撼了许多人的心以后,在中国,这故事可以说家喻户晓。

青岛海上的风湿而冷,围绕“义士冢”等不多的历史“遗迹”,我们无语缓行。

从岛上下来时,雾很大,码头说汽艇不敢开了,游客统一都乘摆渡大轮船。

坐在甲板上,又谈起田横,女儿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两行热泪从她的眼中潸然而下。妻和表妹吃了一惊,赶忙问她怎么了。等眼泪流完,女儿幽幽地开了口:隔了两千多年的人,怎能有感情呢?田横的故事,好多年前也听说过,然而今天,亲临田横们曾踏过的土地,亲睹五百人“蹈海”的碧涛,跟看书、听故事太不一样了,实境,令人感到来自心底的一种巨大的震撼,不自觉地就流下了眼泪。

细想,这也不稀奇,人心很多地方是相通的。田横没后一千年,到了唐代,韩愈路过田横墓,在墓前,他非常感慨,掉了眼泪,于是“取酒以祭,为文而吊之”。

为什么隔了千年、两千年,还会令人流泪?韩愈认为是“夫子(田横)至今有耿光”——他的事迹感人,可是,记录田横的文字,韩文公早已读过,直到“道出田横墓下”,才作出名篇《祭田横文》,不能不说,“现场感”是很重要的。时光不停流逝,现实很快成为历史,有心人只好用文字记下一些值得记住的人和事,好的文章固然可以“生动地再现”,但往深里说,文字在史实面前总是苍白的,幸好,大地是亘古恒存的,实地,会使某些文字生动起来。当然,现在不少地方打着旅游的旗幡,自以为是地画蛇添足,甚至以假作真,游客们万头攒动,摩肩接踵,嘻嘻哈哈,都是很难去想那些该想的东西的。

难得,这次“田横”之游,清静、从容、正常,也算一个意外收获吧。

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作者计纬,60后人文学者、作家。对古文化的研究颇有成就。频在报刊发表读书类文稿。

原载《青岛财经日报》“红礁石”副刊2024.9.18 A4版组稿编辑:周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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