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2岁那年,跟着我爹去百里外的一个地方去拉石灰

亮亮琴情 2024-04-13 09:47:28

我12岁那年春天,曾跟着我爹去百里外的鹤壁市浚县一个叫屯子的地方去拉石灰。

那时,我的弟弟妹妹们还小,且都在上学。在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里,我爹我娘用自己的汗水养活五个孩子那种艰难可想而知。别的不说,单是吃饭就是摆在父母面前的大问题。我们姊妹五个有四个男孩,十来岁的儿马蛋子正是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一到春天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我们家的粮食常常不够吃。每到这时,爹都拉着架子车去拉石灰,拉回来卖给盖房子的人家,一车赚上十块二十块钱,然后用这钱买些玉米给全家吃。

记得那次去拉石灰的有六七个人,他们和我爹年纪相仿,也都是家里孩子多,粮食接不上茬的。他们都是自己一个人,我父亲身体不好,总会毫无征兆地肚子疼。我奶奶不放心我爹,总怕他半路上犯病,就让我给学校请几天假,跟爹去拉石灰。

外出拉石灰拉煤都是很重的体力活,每次离家时,我奶奶总是到家里过得喧和殷实的人家借几碗白面,然后配我家的玉米面蒸两锅馍带上,在路上吃。我奶奶是一个很要强很会做饭的老太太,她用自己的聪明和智慧,把黄面多白面少的馍蒸得很是松软,再在馍里撒些花椒面、葱花做成花卷,很是好吃。奶奶把馍拾在一个塑料袋里装好,她一边拾馍一边嘱咐我:你爹有病,你路上要听话,回来时要使劲拉......直到现在,我仍然能清楚地记得奶奶说这话时的严肃和凝重,我想,如果是在现在,我奶奶肯定不会让自己一身病的儿子去干这种活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拉石灰的几个人等齐就披着夜色说笑着出发了。

从我家到106国道柏油路上有十多里的土路,爹让我坐在架车上,因为土路车是很沉的。到柏油路上,我换爹,他总不让,总说我小,让我睡一觉睡醒再来换他。我常常一觉能睡上几十里,然后换下父亲,拉他一二十里路父亲又不让我拉,还是让我在车上睡。

架子车最多能拉一千斤石灰。装满回家的路上,车子就越来越觉得沉重起来。春天的日头有时也挺毒的,加上重车,常常汗流浃背。路上渴了,见有浇地的人,车队就停下了,人们趴在水沟上痛饮一通,然后继续赶路。我父亲不敢喝凉水,他怕喝了后自己受不了。每当走过一个村时,车队停下来人们抽烟歇歇脚的当口,父亲就去临近的人家找热水喝。

那天,车过一个村子时,人们打开自己的塑料袋吃馍。别人都是吃冷馍喝凉水,我父亲就到一户人家找水喝。那个老大爷很热心,给我爹提了一暖壶水还拿了碗出来,我父亲很感激,就给了老人一毛钱,老人不收,我父亲非要给。老人很是感动,收下钱从家又端出自己砸好的辣椒豆角给我们吃。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做法:把新摘的大尖辣椒,配上几根长豆角和几瓣大蒜,混在一起放在蒜臼里捣烂捣碎,和水放盐搅拌后就馍吃,十分美味。直到今天,我自己常常做着吃这个菜。

天黑了下来,车队在一个村头停了下来。

吃过馍,抽罢烟,大人们相互说了一通话摊开自己带的被子睡下了。拉了一天车子人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在爹的脚头睡下。

这时,爹坐在那头点上一支烟问我:“孩子,累不?”我说:“没事。”爹说:“你到学校要好好念书,念好了书长大就不会这样来拉灰了。”我说:“嗯”!爹又说:“我现在苦点累点都没啥,只要你和你弟弟妹妹都有出息,我跟你娘比啥都高兴。”我说:“爹,你放心,我们都会的。等我们都有钱了,整天给奶奶、给你和娘买好吃的。”爹笑着说:“别这会儿净说好听的,我现在能养活你们五个,到时候不知道你们姊妹五个能不能养活我呢?!”……这句话过去三十多年了,我的耳旁时时会想起我父亲说这句话时的那淡淡的笑声!那笑声里蕴含着望子成龙的甜蜜和希望寄托的憧憬,那是一个父亲的无私和坦然。

天快明时,我被一阵折腾惊醒了,我爹的病又犯了,肚子疼得满身汗,我起来给他披上衣裳,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这时,同来拉灰的人里面一个叫我叫仁哥的人,醒来后看见我以为有人要偷东西,大叫一声:你干啥?!他一喊,人们都坐了起来,看出是我,都问怎么了?我说:我爹肚子疼呢!也怪,就这一喊,我爹的肚子竟奇迹般地好了。我爹说:多亏你仁哥的一喊啊!……后来,我爹曾多次提到这件事,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肚子怎么一喊就不疼了呢?

一行人起来后,披着春天的夜色拉上沉沉的车,往家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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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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