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让他离开我,
能让他谈个恋爱,幸福美满过完一生。
却不曾想几年后,
他竟然只剩几个月可活。
他问我后悔吗?
我噙着泪,吻了他,“这就是我的回答。”
1
我出生时,妈妈难产而死。
我是个病秧子,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进口的药。
幸好家里有矿,不然,早去见我妈了。
我老爸因妈妈的死,怨恨我。
时间久了,化恨为爱,对我宝贝得不行。
对我的要求,从未拒绝。
我15岁那年,差点一命呜呼,幸得一高人,我才捡回一条小命。
那高人说我命中带煞,活不久。要想活命,需要找人来分摊一下。
即使找人来分摊,能活多久,还要看天命。
但是,不找的话,那肯定是活不久的。
我老爸听了之后,开始张罗。
没过几天,给我找来了个少年。
那高人将我的八字和那个少年的八字,用我的血写在一张黄色的符上。
作完法后,交给了我老爸。
并特别交代,这符一但碎了,就会失效。
“闺女,从今天起,你就和他一起同吃同睡,到那都要一起。”
我老爸把我推到这个少年面前,看着我,严肃地说。
“这人是我从孤儿院找来的。”
眼前的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高高瘦瘦的,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
我看着他,心想,孤儿吗?那比我还可怜呢。
“那你们认识一下,老爸先去忙了。”老爸揉了揉我的碎发,走了。
2
我穿着米老鼠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
那少年双手交叉握着,平放在腹部,笔直地站在那里,平视着,脸上略有紧张。
“你好,我是曲思念,”我将一块德芙巧克力递给他。
他看看我,摇了摇头,不接我的。
弯着腰,恭敬地说,“小姐,我不吃。”
“我的命令,你竟敢不从。”我学着爸爸平时训斥人的样子,对他说。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点着头说,“谢谢小姐。”
“你叫什么?”我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我叫关文。”他停顿了一下,猛然抬头,语气坚定且大声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呵呵”我上前,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听话就好。”
到了晚上,怎么都睡不着。也许是第一次和陌生的人躺在床上吧。
我闭上眼,假装睡着。
他见我睡着了,伸手过来,小心翼翼地抓过我的手,握着。
这可能是老爸交代他的吧。
他的手温让人很舒服,不仅我的手,我的心都感觉暖暖的。
被他握着,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我想起来喝水,发现我的手还被他握着。
他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他,就没起身。
早上起来,老爸发现我的嘴唇有一丝丝干裂,指着我的嘴巴,眉头微皱,“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可能天气干燥。”我随口应付着说道。
可到底还是瞒不过老爸。
他把关文叫过来,开始大声呵斥他。
看着关文隐忍的样子,我走上去挡在他前面,“爸爸,是我自己。不能怪他。”
老爸蹲下来,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念念,你要爱惜自己呀。你的命是你妈用命换来的。”
我压住内心的不适,低头说,“爸爸,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有了关文的陪伴,我的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
但他生病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
3
老爸安排我和关文,一起上同一所高中。
在上车前,我把关文叫到一旁。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严肃,盯着他说,“在外面,不许叫我小姐。”
“那叫什么?”关文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着我。
“叫我小念。”
这所高中是贵族学校,来这里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
但关文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我。
课间,我趴在在走廊的栏杆上,眺望着,有一只‘苍蝇’飞来,惹人心烦。
“小思念,你来学校了?你的病好了?”唐文斌挑着眉,阴阳怪气的走过来。
“不用你操心。”我撇撇嘴,笑了笑,然后不屑一顾地转身,走回教室。
他拦住了我,拔高音量,“听说你爸爸给你找了个男的,就是他吧。”
他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关文。
“哟哟,这人长得真不错。你们有……深入交流了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瞪了他一眼。
唐文斌一脸坏笑,凑上来,伸出那猪爪子,想摸我的脸,“小思念,你的脸像娃娃般水嫩,让我感受一下吧。”
关文他上前,将我拉到身后,摩拳擦掌,怒目盯着唐文斌。
然后他扭过头来,带着浅浅的微笑,温柔地对我说,“小念,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唐文斌后退了几步,用手指着我,恶狠狠地说,“等你爸破产那天,看你还能神气不,你给我等着。”然后,气鼓鼓地走了。
“放心,你家破产,我家也不会破产。”我怼了回去。
“干得漂亮,下课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我拉着关文,回了教室。
4
三年过去,我的身体在好转,而关文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差。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走快一点都会喘大气,在体育课上,他也经常晕倒。
我想是时候让他离开了。
高考结束后,我让关文去隔壁街上帮我买糖藕。
把他支开后,我挽着老爸的手臂,抽泣着,“老爸,让他走吧。”
老爸拧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担心地说,“闺女,他要是走了,你身体又不好了,该怎么办呀?”
“我已经好了。您看,活蹦乱跳的。”我站起来,上下跳了几下。
“你呀。好吧。”他摸了摸我的头,宠溺地说。
关文回来后,举起手中的糖藕,眉开眼笑,“小姐,你要的糖藕。”
我没理会他,拿出连着我和他命脉的那张符,走到他面前,开始撕毁。
“小姐,你这是……”他目瞪口呆,浑身发抖,看着我。
看着我手中的动作,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他手中的糖藕掉落,散落在地上。
他冲上来,拉着我的手腕,连连摇头,乞求我,“不要撕,我不要离开你。”
但还是晚了。
他看着地上那张符的碎片,慌张地用手拼命收拢,嘴里喃喃自语,“粘起来就好了。”
“没用的,碎了就没用了。”我转过身,冷冷地说道,“符已碎,你走吧。”
“小念……”这是第一次他在家里,叫我的名字。
他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到我前面,伸过来的手又缩了回去,眼里的光暗淡下来,满是落寞。
“为什么要赶我走?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你……有新的人了?”
我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着诛心之语,“是,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我这里不养废物!”
他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上。
我想伸手去扶他,但手悬在半空,缓缓放了下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渗出血丝,眼睛变得空洞无神,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冷冷地说,“你现在收拾东西走,我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我大步离开了。
我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啊!”
我回头一看,只见他抱着那些碎纸,痛哭着。
我的心也跟着他的哭声,一片一片碎开了,连呼吸都是一种痛。
5
将关文赶出去后,我往他的银行卡转了100万。这笔钱能让他以后生活无忧了吧。
关文走后的一年,老爸的公司出现了危机。
但还没到破产的地步,只是规模缩减了将近一半。
暑假快结束了。
我回到房间,收拾行李,从前跟关文相关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晚上睡觉时,我踢了被子,他会帮我盖好。
我口渴了,他会递给我温热的水。
我难受了,他会给我拥抱。
有人找茬,他会挡在我前面。
有他在,真好。
老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敲了敲门,说,“小念,在发什么呆呢?明天要回学校了。你收拾好了吗?”
我把行李箱的拉链一拉,“好了。”
走进校园,不禁会想起关文来。
原来刻进心坎的人,是忘不了的。
“曲思念。”
我闻声回头一看,是关文!
我跑上前,笑弯了眼,问他,“你怎么在这?”
他挑了挑眉,带着一点嘲讽,“曲大小姐,就允许你来这?”
我掩藏心里的不适,微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直接从我身边大步走过去。
我们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刚才看他脸色,好像和之前一样苍白。他的气色怎么没有好起来?
可能需要些时间,我心想。
原来,他也是读的这所大学。
大学四年,时不时传来他获奖的消息,也有许多女孩追他。
而我们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就连见面,也只是匆匆一见。
我的身体在慢慢变坏,那高人说的不错,我真的要活不过25了。
大学毕业后,我回去帮老爸处理公司事宜。
6
三年后,我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但我从未告诉老爸,在他面前我都是化很浓的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我的身边多了一只‘小猴子’,充满活力的弟弟,陈乐。
陈乐是我老爸的私生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我妈走的那年,老爸天天喝的烂醉。有一次,跟我妈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撞到他怀里,这就有了陈乐。
前几年,那个女的,患病,治不好,去世了。
这些年,老爸一直暗中照顾着他们母子,只是从来没有告诉我。
老爸他最近身体不利索了,才告诉我。是想让我在这世上有个依靠吧。
“姐,你身体不好,就不用陪我一起出来了。”陈乐挽着我的胳膊,满眼心疼地说。
我轻轻刮了一下他额头,抿着嘴笑,“我不来,难保你这小子又要野到那里去了。”
他朝我做了个鬼脸,“咦……”
“你这小猴子,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我握拳,在他胸前,轻捶了几下。
他笑了笑,不作声。
我正挑选着,陈乐凑上来,神神秘秘地说,“姐,那个男的,一直看我们这边。你认识吗?”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顺着陈乐的眼光看去,那人带着墨镜,身形跟关文有点像。但是比大学里的关文还要高大许多。
我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期待,期待这个人就是他。
但关文不是出国了吗?他又怎么会出现这?
我小声对陈乐说,“我不认识。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哦。”
我们推着购物车,掉转方向,准备离开。
在转角处,那戴墨镜的人忽然出现,拦停了我手中的购物车。
他摘下墨镜,掀起眼皮,语气很冷,“曲思念,见了我就要跑。是为当年的事,心虚了吗?”
7
我听到他的声音,双眼一亮,心里又惊又喜,“是你。”
随即,我恢复平静,淡淡地说,“我不是跑。我是要回家了。请让开。”
“我不让”,他指着陈乐,生气地说,“你是不是要让你身边的小白脸,打我?”
“你瞎说什么?”陈乐气鼓鼓地上前,指着关文,“说谁是小白脸。你再说一次。”
“呵呵,没想到,曲大小姐,真有好手段。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男的为你出头。”
他凑到我耳边,撇撇嘴,笑了笑,露出蔑视的神情,“他是不是也跟你,同吃同睡?”
我咬了咬嘴唇,“你……随你怎么说。”
“你放开我姐。”陈乐上前,揪起关文的衣领,挥拳出去。
关文一手接住陈乐的拳头,顺着将陈乐过肩摔,陈乐躺在地上。
“关文,你住手!”我上前扶起陈乐,检查看有没有伤到,“你怎么样,伤着哪了?”
“没事,姐,你不用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陈乐撑着地面站起来,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张开双臂,“就算我打不过,我也会护着你。”
关文整了整衣领,“呵呵,曲思念,你真的好有本事。”
说完,他走了。
看着他那失落带着嘲讽的神情,我的心拧成一团,气血上涌,嘴里一股血腥味。
“噗……”
“姐!”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想伸手去抓住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怎么也抓不住。
“关……文……”
8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
陈乐坐在我床边,两眼像熊猫眼,一脸的憔悴。
见我醒来,高兴的像个孩子,他凑上前,紧张的看着我,“姐,你醒了。”
我让他扶我起来,“老爸呢?”
他没说话。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你说话呀。”
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要出院。”
“姐,你……”他把我塞回床上,“你别动,我说,行了吧。”
“老爸他在ICU,还没醒,医生说,他治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是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会突然这样。”我拉着他的衣袖,急问道。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公司最近运转出现问题,加上听到你晕倒了。他就……”
“不是交代你,不要跟老爸说吗?”
“瞒不住,姐。”
我叹气道,“算了,过后再收拾你。你去把傅总叫来,我有事问他。”
“姐,你这刚好。”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马打了傅总的电话。
不一会儿,傅总过来了。
他说了一下公司最近的运转情况。
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找到资金流。
傅总走后,我在寻思着,到哪里找资金。
此时门外传来嘈杂声。
“你来这做什么?!出去!”陈乐在门口大声叫嚷起来。
我看向门口,揉揉了眉头,对陈乐说,“弟,让他进来。”
“哼!”陈乐不高兴把门重重关上。
关文手捧着一束百合,慢慢走过来。
我有些惊讶,他还记得我喜欢的花。
“坐吧。”我脸上保持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对关文说。
但心跳却在不断加快。
他把花插好,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那是我在他16岁那年给他办的卡。
当初的100万也是打到这张卡上。
“给你”他淡淡地说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他把卡往床上一丢,用手帕擦了擦手,“当然是和过去的那段不堪,撇清关系。”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着,“不然呢?”
我的眸光骤然放大,心像被车轮碾过般,头脑眩晕,忍着眼泪,苦笑着,“不堪吗?那段时光在你眼里竟然是不堪。”
陈乐发现了我的异常,握紧拳头,要上去揍他。
“乐乐,你住手。”
“卡里有500万,就当我还的利息,以后我们岔开走。”说完,他就走了,没看我一眼。
这个场景好熟悉,当初我也是这样对他的。心怎么那么痛,要是就这样死去,也好。
9
几天后,我出院了。
就算再住下去,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好受些,没有多大意义。
老爸依旧没有醒来。
我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开始接管老爸的公司。
有了关文的500万,公司的运转危机暂时解决了。
我正在批阅文件,张秘书敲门进来。
“大小姐,晚上有个宴会,是几大企业商聚在一起,商谈今后的规划。”
她将一文件摆在我面前。
我翻了翻,没细看。这都是表面的,实际上,他们私底下都盘算好了。
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社会。
我们去就是走个过场,但不去,就会遭到攻击。
“我知道了。你把我的那套黑色的晚礼服拿来。”
傍晚,我和陈乐来到宴会大厅。
有人过来打招呼,那是老爸的老朋友,刘青。
“曲总,你今晚真漂亮。在场的恐怕是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刘叔叔,过誉了。叫我曲总,折煞我了,叫我小念就好。”
刘叔叔停顿了一下,“小曲,你爸爸怎么样了?”
“多谢叔叔关心,还是老样子。”
“以后有需要,就跟叔叔说。”
我点头微笑,“好。”
聊了几句后,刘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