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被带到一个类似拘留所的地方接受侦讯,直到五天后的傍晚才被释放。「好啦,快走。」士兵粗鲁地将我推到建筑物外头,又将我的行李直接扔出来。只穿着一条内裤的我,从行李中挖出衣服和鞋子穿上。因为双手的指甲全都被拔掉了,所以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花了我不少时间。大致上打理好之后,我用力吐出一口气,然后迈开步伐。走在主要通道上的行人们,纷纷对被刑罚得满身是血的我行注目礼。我又吐出一口气。「冷静....冷静啊我。对那种小角色发飙,也毫无意义啊。」我尽可能避免回想起负责侦讯我的那名骑士的长相,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他们也只是忠于职责罢了。」刑罚造成的伤害,都只是皮肉伤。至于被拔掉的指甲,只要我想,马上就可以重新长出来。我不这么做的理由,都是为了维持自己的路人形象。「嗯,我永远都很冷静。」没错,我很冷静。我再次重重吐出一口气。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尝试搜寻他人的气息后,我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着可疑的人影。「有两个人负责跟踪监视吗?」绑架犯还没有被逮捕。想当然尔,亚蕾克西雅也是生死未卜的状态。我的脑袋还没有天真烂漫到以为自己被无罪释放了。现在只是没有充分的证据,不代表我已经洗刷了自身的嫌疑。我垂着头,装出一副憔悴的模样走向宿舍。
途中--「等会....」一个宛如低语的细微嗓音传入耳中,还附带一股熟悉的淡淡香水味。「阿尔法吗....」傍晚的主要通道上,有许许多多的市民来去穿梭,但她的身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待我踏进宿舍房间,点亮里头的灯光后,一名少女从昏暗的室内现身。「你要吃吧?」黑色的连身装束紧紧贴合着她的身体,突显出已经成长为一名女性的她隆起的双峰。她手上捧着夹着厚切鲔鱼排的三明治。是王都知名的餐饮店「鲔当劳」的产品。「谢谢。好久不见了呢,阿尔法。贝塔呢?」这五天以来,都没能吃到什么像样食物的我,捧着三明治大嚼起来。不过,这阵子负责辅佐我的人,应该是贝塔才对。「我收到贝塔捎来的联络。事情似乎变得很棘手了呢。」阿尔法跷着脚在我的床畔坐下。披在背后的一头柔顺金发,以及细长而优美的湛蓝色双眸,都让人莫名怀念。一阵子不见,她似乎变得越发成熟了。「就是啊。」我这么回应,将最后一小块三明治塞进口中。
「那边有倒好的水。」「谢喽。」我将装在大杯子里的水一口气饮尽。「呼~活过来喽。」接着,我脱下鞋子和上衣,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等等,你至少也换套衣服吧?」「做不到。我要睡了。」「我说啊……你明白自己现在的立场吗?」「相关安排就交给你啦。」阿尔法很优秀。把事情交给她处理的话,想必能准备好一个最棒的舞台吧。在这之前,我只要睡大头.....不对,是慢慢储备力量就好。阿尔法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明白,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当成犯人的。 」「我想也是。」在找不到真正犯人的情况下,最可疑的人几乎百分之百会被处刑。更何况,这次发生的还是王族绑架事件。要是不牺牲谁的性命,事情就无法落幕。中世欧洲最棒喽~「起来啦,三明治还有呢。」
「我起来了。」我从阿尔法手中接过三明治。「我们发现了企图把你塑造成犯人的相关行动。」「哦~就算放任现况不管,我八成也会变成犯人才对啊。」「对方或许是想趁早解决这件事吧。贫困的男爵家出身、看起来又毫不起眼的学生,是最理想的嫁祸对象。」「是呢。换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判断。」
「骑士团不能信赖。」「有教团的人渗透到里头吗?_」「是的,绝对是这样没错。绑架公主的犯人,就是教团的成员。他们的目的是高浓度的「英雄之血J。」就像这样,阿尔法一-行人的言行举止,仍相当忠于我的教团设定。真是太感激了。「她还活着吗?」「要是死了,就无法采集更多血液了呀。」
「原来如此。」「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公主殿下发展成共谱一段罗曼史的关系.... J阿尔法以死鱼眼的表情瞪着我。「我们应该没有谱成什么罗曼史才对呢。」「你一定有什么理由吧。某种无法对我们说的理由。」为了回避直视我双眼的阿尔法,我移开视线沉默下来。当然,这件事背后不存在什么了不起的理由。
「我都明白。我好歹也知道你背负着某种沉重的包袱。」要是我其实没有什么沉重的包袱,该做何反应才好呢?「不过,希望你能更信赖我们一点。像这次的事情,你如果能事先知会我们的话,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不是吗?」「我....我知道了啦。」「没关系。毕竟从旁支援你,就是我们的工作嘛。」说着,阿尔法露出微笑。「等这次的事件解决后,请我吃「鲔当劳」吧。刚才那块三明治,原本是我要吃的呢。」「好啊。抱歉喔,把你那份也吃掉。」「别放在心上。」语毕,阿尔法起身打开窗户,将一只脚跨了出去。她小巧的臀部跟着摇晃了几下。「我差不多该走了。你暂时安分休养吧。」
「我知道了。作战计划是?」「我要先召集大家。目前待在王都的成员人数尚嫌不足。也得把戴尔塔叫来才行。」「也要找戴尔塔来啊?」「她一直很想见你哟。」冲锋弃子戴尔塔--又名特攻兵器戴尔塔。说得简单点,就是把技能点数全都拿去点在战斗方面的呆瓜。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大家了,这种像是开同学会的气氛倒也不错,不过,拜托你们都要正当地生活啊。
「等到准备完成后,我会再向你报告细节。下次见喽。」又向我微笑一次后,阿尔法套上紧身装束的覆面,消失在窗户外头。「以上就是你的报告内容吗?」发丝宛如烈焰那般鲜红的美女问道。在蜡烛的火光照耀下,她披在身后的艳红长发闪耀着光泽,一双酒红色眸子则是细细审视着搁在桌面上的搜索资料。看着她凛然动人的美丽身影,负责报告的骑士不禁双颊泛红。「是.....是的,爱丽丝大人。我们会持续进行搜索。」爱丽丝点点头,指示前来报告的骑士离开。大门关上后,只剩爱丽丝和另一名人物留在室内。那是一名蓄着金发、相貌端整的男人。「杰诺侯爵,感谢你这次的协助。」「这是在学园的校地范围内发生的事件,所以我也有责任。最重要的是,我相当担心亚蕾克西雅大人的安危.....」杰诺垂下眼帘,满心悔恨地咬住下唇。「你还有剑术导师的职务在身。我想,不会有人指责这是你个人的过失。现在,我们应该思考的,不是孰是孰非的问题,而是如何将亚蕾克西雅平安无事地救回来。」「说得也是....」「另外--」说到这里,爱丽丝顿了顿,阖上手边的搜索资料。「你说名为席德·卡盖诺的学生很有可能就是犯人,这是真的吗?」「我也不愿意怀疑学园里的学生,但从现况看来,他确实很可疑。不过,从他的实力来判断,跟亚蕾克西雅大人面对面交手的话,我不认为他能打赢。」杰诺一边斟酌着自己的用字遣词,一边这么说。
「这样一来,就是他有其他共犯,或是使用了药物。不过,被骑士团盘问时,他没有供出任何情报。你真的判断他很可疑吗?」「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相信他。」爱丽丝点点头,然后眯起双眼。「我会派遣值得信赖的骑士去监视他。我们就静候报告吧。」「但愿亚蕾克西雅大人平安无事。」一鞠躬之后,杰诺转身离去。就在他打开大门]时,一名少女冲进了室内。
「爱丽丝大人!请您听我说!」「克莱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失礼了,爱丽丝大人,我马上把她带出去!」杰诺挡下闯进来的黑发少女克莱儿·卡盖诺,试图将她带离。
「杰诺侯爵,这位是?」爱丽丝制止杰诺的动作,然后这么问道。「她是……」「我是克莱儿·卡盖诺!是席德:卡盖诺的姐姐!」
「克莱儿!她……她是学园里成绩相当优异的学生,目前是骑士团的实验生。」「这样呀.....没关系, 我就听你说吧。」「谢谢您!」克莱儿·卡盖诺来到爱丽丝的跟前恳求。「舍弟他.....席德不是会做出绑架亚蕾克西雅公主那种事的孩子!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为了避免冤罪,骑士团目前正在慎重展开搜索行动。我们并没有断定你的弟弟就是犯人。」
「可是,如果迟迟抓不到真正的犯人,舍弟还是会遭到处刑!」「骑士团目前正在慎重展开搜索行动。我们不会因为误判而处刑任何人。」「可是!」「克莱儿!」杰诺制止了拼命想靠近爱丽丝的克莱儿。
「停止吧。我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但再继续说下去,就等于是在侮辱骑士团。」「咕....!」克莱儿恶狠狠地瞪着杰诺和爱丽丝。「要是那孩子有个什么万一.....!」「还不停止吗,克莱儿!」杰诺打断克莱儿这句话,强行将她拖离房间。
磅!爱丽丝望向被猛力关上的大门,而后叹了一口气。「担心家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是吗.....」她轻声念道。「亚蕾克西雅,希望你平安无事……」过去,她们曾是感情相当要好的一对姐妹。究竟是曾几何时,两人开始变得渐行渐远了呢?她们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了。也或许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了。「亚蕾克西雅……」爱丽丝闭上酒红色的眸子,一滴泪珠跟着从眼眶滑落。清醒过来之后,亚蕾克西雅发现自己身处某个昏暗的室内。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根点燃的蜡烛作为光源。四面是石子材质的墙壁,正前方则有一扇看起来相当坚固厚重的大门。「这里是....」从学园返回宿舍的路上,在和波奇道别后,亚蕾克西雅便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印象了。试着活动身体后,金属摩擦的声响传入耳中。转头一看,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在台座上。「封魔拘束具啊....」她无法凝聚魔力。想透过自己的力量逃脱,想必会相当困难。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绑架、勒赎、人口贩卖..... 设想过几种可能性后,亚蕾克西雅仍无法归纳出确切的原因。尽管没有王位继承权,但她明白自己的公主身份仍然相当有利用价值。到头来,只凭现有的情报,恐怕得不出答案。停止思考这个问题后,亚蕾克西雅突然想到一件事。波奇没事吧?那是她最近结交到的一个性格极差的朋友。面对亚蕾克西雅的时候,依旧能直言不讳的他,让她还挺中意的。倘若波奇也被卷入这起事件,那他的性命恐怕……不,还是别想了吧。亚蕾克西雅甩甩头,望向自己的四周。石墙、铁门、烛台,还有……看起来像是黑色垃圾的块状物。这个块状物被放置在亚蕾克西雅身旁,不知为何还系上了锁链。好奇地细细观察半晌后,亚蕾克西雅发现那个块状物在动。那在呼吸。那是衣着褴褛的某种生物。「你听得到吗?你能听懂我说的....!」生物蠕动起来,然后望向亚蕾克西雅。怪物。被系上锁链的,是亚蕾克西雅至今从不曾见识过的、枯瘦而丑陋的怪物。在它溃烂发黑的脸上,勉强能看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的形状。它的整个身体异常肥大,右手甚至比亚蕾克西雅的腿还要长。相反的,左手则是比亚蕾克西雅的手更细更短,而且像是揣着什么东西那样紧黏在躯体上。这样的怪物,就躺在亚蕾克西雅的身旁。相较于四肢都被固定住的亚蕾克西雅,束缚住这头怪物的,就只有它脖子上的项圈。若是它伸出那只长长的右手,或许有可能碰触到亚蕾克西雅。为了避免刺激眼前这头怪物,亚蕾克西雅止住呼吸,缓缓移开视线。它在看我。亚蕾克西雅感受到怪物正在观察自己的目光。在宛如时光静止的片刻寂静后……锁链锵啦啦的声响传来。亚蕾克西雅以眼角余光望向自己的身旁。那头怪物趴了下来,似乎是睡着了。她不禁放心地吐出一口气。又过了片刻后,正前方那扇铁门被人打开。
「我终于....终于得到啦。」一名穿着白袍的瘦弱男子踏进室内。他的两颊消瘦、眼窝凹陷、嘴唇也干燥脱皮。一头稀疏又油腻扁塌的头发,泛着一股恶臭。亚蕾克西雅冷静地观察这名男子。「王族的血....王族的血....王族的血。」王族的血。白袍男子一边重复这几个字,一边取出某个前端有着细长针头的装置。他大概是想抽自己的血吧。待在王城里的时候,亚蕾克西雅也曾被御医抽过很多次血。然而--她不明白对方不惜绑架王族的公主,也要取得血液的理由。「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亚蕾克西雅以平静的嗓音开口。「嗯....嗯嗯?」白袍男子则是以奇特的呻吟声回应她。「你想拿我的血做什么?」「你......你......你的血是魔人之血。我要让魔人在这个时代复活。」「原来如此,听起来很不错呢。」虽然完全听不懂这名男子在说什么,但亚蕾克西雅明白了两件事:他的精神不太正常,而且可能信仰某种宗教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可是,要是你一口气抽走太多血,我会很困扰呢。我还不想死呀。」
「嘻......我……我知道啦。我需要大量的血,所以我只会每天抽一点点。」「嗯,麻烦你这么做吧。」在自己的血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亚蕾克西雅应该不会遭到杀害。她决定不要反抗,尽可能表现得顺从一点,在这样的状态下等待救援赶来。「原本……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全都是那群笨蛋的错。」「对呀,我也最讨厌笨蛋了。」应付笨蛋让人很疲倦呢--亚蕾克西雅盯着白袍男子这么轻喃。「把我的....把我的研究所破坏掉。奥尔巴那个笨蛋是最先被干掉的。」「对呀,奥尔巴那个笨蛋是第一个。」「然后就接二连三地....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可怜喔,你一定很辛苦吧。」「没错,就是这样!我的研究明明只差一点而已了!只差一点就能完成的时候,却说要把我....把我逐出师门....!」「怎么这样呢,真是过分。」「混.....混蛋……这些没用的....没用的饭桶!」说着,白袍男子朝被锁链系着的怪物靠近,一脚将它踹飞。接着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朝它踹了好几脚,还用力践踏它。而怪物只是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你不是要抽我的血吗?」「对……对了……有你的血....有你的血,研究就能完成了。」
「那真是太好了。」白袍男子举起装置,将针头压上亚蕾克西雅的手臂。「这样....这样就能完成了……我.....我就不会被逐出师门。」「不要弄痛我喔。J不然我会想打人呢--亚蕾克西雅在心中补上这么一句。针头刺进亚蕾克西雅的手。她漠不关心地看着玻璃容器逐渐被鲜红血液填满的过程。「嘻嘻……嘻嘻嘻....」在容器装满鲜血后,白袍男子小心翼翼地揣着容器离开。等到大门关上,亚蕾克西雅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为了这一一天。在接受侦讯又获得释放后,已经过了两天。这天,我在宿舍的个人房,从自豪的「影之强者」收藏品中精心挑选出合用的东西。雪茄.....我还不是适合抽这玩意儿的年龄。年份酒...这是来洎法兰奇西南部的伯尔多的珍贵酒品,要价九十万戒尼。不错喔,跟这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再相配不过。既然这样,就得找最高档的酒杯来盛酒.....一样用法兰奇的制品好了,就选这只卢易威登的四十五万戒尼的玻璃杯。再加上古董台灯,然后把碰巧捡到的梦幻画作<莫克的呐喊〉挂在墙上....太完美了。啊啊,感觉心灵富足又充实呢。我会刻意去击退盗贼、趴在地上捡拾金币,全都是为了这一天。就这样,我待在陈列着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收藏品的房间里,感动到几乎眼眶泛泪。接着,就是把今天刚收到的这张邀请函亮出来,等到那一刻造访。我静待着那个瞬间。静静等着。等着....等待着....最后....那个瞬间到来了。在漆黑少女从窗外踏进来的同时,我轻声开口:
「时辰已到……今晚将 会是暗影笼罩的世界……」
没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时辰已到...今晚将会是暗影笼罩的世界.. .」
贝塔到来后,这是暗影迎接她的发言。现在,暗影背对着她,跷脚坐在椅子上,背影看起来毫无防备。但贝塔很清楚,这个背影,其实是比任何东西都更来得遥远的存在。在古董台灯的光晕照耀下,他手中的酒杯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即使是不懂酒的贝塔,也能明白暗影若无其事地啜饮的那瓶酒,是一流的高级品。贝塔眺望着妆点这个房间的各式高级品,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时,她错愕不已。那是梦幻名画<莫克的呐喊〉。无论散尽多少家财,都无法入手的梦幻作品。她不禁想问暗影是怎么弄到这幅画的,但又发现这样的提问毫无意义。因为他是暗影,所以才有办法弄到这幅画--这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他会拥有这幅<莫克的呐喊〉,纯粹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结局。反而应该说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再也遍寻不着其他能匹配这幅画的人物了。「暗影笼罩的世界。没有月光的这个夜晚,和我们再相称不过了呢。」
贝塔开口。暗影朝她瞥了一眼,仅是啜了一口酒。
「一切都准备好了。」「是吗?」洞悉一切的一切--暗影宛如先知般的嗓音,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不,实际上,贝塔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想必也几乎都猜到了吧。尽管如此,贝塔仍继续往下说。因为这是她的使命。「我依照阿尔法大人的命令,将附近所有能够动员的人集结到王都。一共有一百一十四人。」「一百一十四人?」「....!」是不是太少了呢?考量到「暗影庭园」的战斗力,这样的人数理应相当充足才对。然而--贝塔发现了自己的盲点。多达一百一十四人名的这些乌合之众,顶多也只能充当配角。实际上,其中的适应者不到整体的一成。今晚的主角是他。作为负责衬托主角的配角,一百一十四人这样的数字实在是太过、太过不足了。「非.....非常....!」「是雇用了临演……?」他打断贝塔的话这么说。但贝塔并不明白「临演」这两个字的意思。「不,没什么,我只是自言自语。」「是。」
贝塔没有再追问下去。暗影所说的话就是一切。这背后必定有着她完全无法想象的重大理由,而贝塔并没有问出答案的权力或力量。可是,尽管如此--贝塔仍无法按捺希望有朝一日能站在暗影身旁、支撑他的一切的想法。有朝一日--为了那一天,贝塔隐藏住自己真正的心情,开口继续往下说:「这次的作战计划,是针对迪亚布罗斯教团之中的芬里尔派系,对他们位于王都的几处据点同时展开攻击。在进行攻击的同时,我们会调查亚蕾克西雅公主的魔力痕迹,确认她的所在处之后,再将优先目标变更为保护她的人身安全。」暗影只是以点头的方式催促她继续往下说。「作战总指挥是伽玛,阿尔法大人负责现场指挥,我则是在一旁辅佐她。伊普西龙负责后方支援,看到打头阵的戴尔塔冲出去,就是作战开始的暗号。至于部队编制....」贝塔正准备说明详细情况时,暗影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她。他的手上有一封信。「是邀请函。」将那封信扔给贝塔后,暗影催促她打开来看。
「这是....」看到写在里头的拙稚邀请,贝塔不禁感到无言,同时也涌现一股怒气。「虽然对戴尔塔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前奏曲就由我来演奏吧。」
「是。我会照这样安排。」「跟我来,贝塔。」说着,他转头。「今晚,这个世界将会知晓吾等的存在……」
能和暗影并肩奋战的喜悦,让贝塔浑身打颤。邀请函里头指定的地点,是森林步道的深处,距离亚蕾克西雅公主遭到绑架的案发现场很近。暗影穿着学生制服前来赴约。贝塔则是消除自身气息,藏身于一段距离外的树林之中。片刻后,两个不同的气息出现了。同时,有某个东西朝暗影飞过来。以一只手接下那个东西后,暗影朝它瞥了一眼,然后轻声呢喃:「这是……亚蕾克西雅的鞋子吗?」就在这时候一一两名男子从森林步道上现身。「嗨,小帅哥。你手上怎么拿着亚蕾克西雅公主的鞋子啊?」「哎呀呀~魔力痕迹很明显留在上头呢。犯人就是你,席德·卡盖诺。」那两名男子身上穿着骑士团的装备。正是当初侦讯他的两名骑士。「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听到席德的回应,骑士们甚至没有试着辩解,只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要是你能乖乖招供,我们就不用做这么麻烦的事情了啊~」「而且,你也不用再挨一次皮肉痛 了啊。」两人拔剑,有恃无恐地朝席德所在的位置逼近。真是愚蠢.....目睹两人愚蠢的行为,贝塔无言以对。「好啦,席德·卡盖诺。我们要以绑架公主的嫌疑逮捕你。」「可别反抗喔。因为再怎么反抗也没用。」其中一名骑士笑着朝席德挥下手中的剑。下个瞬间--「喔? 」席德以两根手指挡下他的剑,接着是一道闪光。席德的右脚抚过男子的颈部。鲜血从男子的脖子喷出。漆黑短剑从席德的右脚尖探出。
「啊....啊....啊.... !」男子按着自己的颈子倒地。看样子是当场死亡了。「混蛋,你干了什么好事!」另一名男子连忙抽刀砍向席德。但他的动作实在过于单调而笨拙。只是稍稍偏过头,便轻易闪过男子斩击的席德,以脚尖划过对方的双腿。男子双膝以下的部分被硬生生砍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子按着喷出鲜血的膝盖发出惨叫。
「我的....我的脚啊啊啊…… !」接着,趴倒在地的他死命和席德拉远距离。「你....你这混蛋....对骑士团成员做出这种行为,可别以为自己能全身而....!要....要是我们死了,最先会被怀疑的人就是你!」席德无语,只是踩着地上的血迹,缓缓追上男子。「噫....噫....!你……你已经玩完.....!玩完了啦……」男子狼狈又狰狞地拼命爬着。「等到天亮....两名骑士的尸体就会被人发现。」
「没……没错!天一亮,你就玩完啦……!」男子在地面爬行,席德踏着他的血迹逼近。
「不过,没有任何好担心的。」下一瞬间--回过神来的时候,男子发现席德就在自己身后。
「噫!」席德的右脚划出一道闪光。「等到天亮....一切都会结束了。」男子的头颅飞向半空中。席德在飞溅的血沫之中转过身。他的身影让贝塔一震。出现在那里的,不是身穿制服的席德。
而是全身包覆着漆黑的暗影。漆黑的贴身装束、漆黑的鞋子、手上是漆黑的刀刃、一身漆黑的长大衣在风中飘扬。深深罩在头上的帽兜,将他的脸蛋上半部隐藏在黑影之中,所以只能窥见下半张脸。此外,他的脸上还戴着宛如魔术师的面具,坦露在外的,只有那张嘴,以及面具后方的鲜红双眸。那凛然又美丽的身影,几乎让贝塔昏厥。她连忙从双峰之间抽出自己撰写的《暗影大人战记》的便条本,唰唰唰地掏笔速写,然后在素描旁加上暗影大人的今日语录,就大功告成了。这段过程只花了五秒。顺带一提,在贝塔的个人房里,墙上贴满了暗影大人肖像画和暗影大人语录。在睡前撰写《暗影大人战记》,更是她无可取代的生活乐趣。这时,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将贝塔拉回现实。
「是戴尔塔吗..夜想曲就要开始演奏了。走吧,贝塔。」「是.....是!我马上跟上~!」贝塔将便条本塞回双峰之间,匆忙追上暗影的脚步。想当然尔,后者对这样的她的神态一无所知。「噫....你是谁啊!我们做了什么吗!」一片血海。在只能用这几个字表现的场所,男子大声呐喊。
「那个」突然出现了。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说明任何理由,「那个」突然打破墙壁闯入,然后开始大开杀戒。
这一刻,又有一个人成了漆黑刀刃下的亡魂。已经没有半个人打算和「那个」交战。存在于他们心中的,就只有争先恐后地逃离这里的欲望。然而,唯一的出口,却在「那个」的身后。「我们对你做了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吧!」「那个」转头望向男子所在的方向,然后笑了。
「噫……!」尽管脸蛋几乎完全被漆黑面具罩住,凶残的笑意仍从面具后方溢出。[救....救命....!」男子的身体被劈成左右两半。从脑门到胯下被一刀劈开的他,喷出大量鲜血朝左右侧倒去。沐浴在男子的鲜血之下的「那个」,爱怜地接受了这些洒在身上的血。尽管有着女性的样貌,她看上去却是个活脱脱的恶魔。环顾四周后,「那个」 发现猎物剩不到几只,于是伸长手上的刀。漆黑的刀刃伸长。这不是比喻。漆黑刀刃伸长到足以贯穿墙面的长度。接着,「那个」 将伸长的刀刃用力一挥--
「住……住手.....!」把建筑物连同这里的一-切一起斩断。「开始了呢。」
伫立在钟塔.上的一名美丽精灵,眺望着远方某栋建筑物夸张地被拦腰砍断,而后崩塌的过程。她的一头金色长发被晚风扬起,在漆黑的夜色中闪闪发亮。
「戴尔塔……那孩子总会做得太过火呢。」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做了,那也没办法。阿尔法从钟塔上方远眺王都的景色。王都各处都出现了纷乱的动静。一切都如同计划那样开始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将整栋建筑物砍成两截的戴尔塔的行动。「实际上,托戴尔塔的福,其他人确实会比较好行动....」倘若撇开为周遭环境带来的损害不提,她的贡献的确相当大。「我也差不多该行动了。」这么轻喃后,阿尔法以漆黑的面具藏住自己的脸。外头不知为何吵吵闹闹的。闭目养神几小时后,亚蕾克西雅睁开双眼。会造访这个房间的,就只有白袍男子和负责照顾她的女性,所以,手脚一直被固定在台座上的她,能做的事大概也只有睡觉了。至于身旁的怪物室友,亚蕾克西雅顺利和它维持着互不干涉的关系。外头的喧嚣声变得愈来愈激烈,听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期待救援部队前来的亚蕾克西雅不禁笑出声。「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大阵仗地直接撞破这里的墙壁?」她毫无理由地这么轻喃。或许是累积了不少压力吧,尽管知道这么做没用,亚蕾克西雅仍忍不住让困住自己的台座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就在这时候--「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怪物抬起头来。「不过,你还是起来比较好喔。因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定很有趣。」明知对方不会回应自己,亚蕾克西雅仍这么朝怪物搭话。太过无趣的环境,会让人变得疯狂。片刻后,上锁的房间大门被打开的声响传来。 那是听起来同样慌张无措的声音。「可恶....可恶!」白袍男子猛地打开大门入内。「你好啊。J「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了啊!」白袍男子无视嗓音听起来明显乐在其中的亚蕾克西雅的招呼语。「那……那些家伙……那些家伙找上门来了!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放弃吧,反抗也是没用的。如果你现在解开我四肢的枷锁,我会试着拜托他们饶你一命。」但也只是拜托一声而已--亚蕾克西雅轻声补上这句。
「那....那些家伙....怎么可能放过我…!他.....他们会赶尽杀绝……赶尽杀绝啊!」「骑士团不会做无谓的杀生。只要不反抗,他们应该不至于取你的性命。」才怪--亚蕾克西雅在内心吐槽自己。「你说骑士团?骑士团这种东西根本无所谓!那....那些家伙.....那些家伙会赶尽杀绝!赶尽杀绝啊!」「对方不是骑士团吗?」倘若不是骑士团,又会是何方神圣?不对,也可能只是这个男人神经错乱了而已。「不管怎么样,一-切都结束了,放弃吧。」「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要....要是我能完成那个的话!」白袍男子疯狂搔头,充血的双眼转而望向一旁的怪物。「我....我还有试做品。用....用这个的话,就算是你这种废物,也可以派上用场。」说着,白袍男子将前端有着细长针头的装置抵上怪物的手臂。「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呢。」亚蕾克西雅以意外认真的嗓音这么说。想当然尔,白袍男子没有理会她,径自将针头戳进怪物的手臂,对它施打了某种东西。「好.....好啦,让大家见识一下迪亚布罗斯的力量吧!」「哇~好期待哟。」
下一刻,怪物的身体开始膨胀。它的肌肉变得愈来愈发达,甚至连骨头也愈长愈长。原本又粗又长的右手,现在更诡异而骇人地肥大化,生出了几乎和人的腿一样长的爪子。左手则一如往常,像是揣着什么东西似的紧紧依附在躯体上。怪物发出尖锐的咆哮声。「太.....太棒了……太棒啦啊啊啊!」「这还.....真是惊人呢。」不过,在这么急遽的成长后,原本束缚着怪物的项圈和锁链,理所当然地因为不堪负荷而迸开了。「所以我叫你不要这么做了嘛。」接着是噗叽一声。还来不及发出惨叫,白袍男子就被怪物的右手压成肉酱。「接下来……」怪物和亚蕾克西雅对上视线。亚蕾克西雅仔细观察着它的动向。目前手脚都被束缚住的她,能做的事情极其有限,但也并非什么都做不到。她可不想当白袍男子那种蠢蛋的陪葬品。怪物挥下右手。亚蕾克西雅配合它的动作速度,尽可能扭转自己的身体。只要能避开致命处的话…… !「……! 」怪物的右手没有碰到亚蕾克西雅,而是破坏了将她困住的台座。被这股力道甩到墙上的她不禁闷哼一声。「咕....!」
骨头没断,也没有明显的外伤,还动得了- -确认过自己受到的伤害后,亚蕾克西雅随即起身。不过--她的眼前已经没了怪物的影子。只剩下毁损的台座,以及被撞破的石墙。「难道……它是想救我……?」即使不扭过身子,怪物的拳头也没有命中她。倘若如此……不,也或许单纯是它没能命中而已。「算了。」亚蕾克西雅从化为一滩肉酱的白袍男子身上抽出钥匙,解开身上的封魔拘束具。这样一来,就可以凝聚魔力了。她伸了一个大懒腰,让僵硬的身体活动一下后,便从怪物破坏的那面墙踏出牢房。外头是一条昏暗的长廊。被怪物辗杀的土兵,尸体东倒西歪地堆叠在一起。「这把剑我拿走喽。」亚蕾克西雅从其中一具尸体上抽走了秘银剑。虽然看起来很廉价,但应该能发挥最底限的作用吧。在长廊上前进片刻后,在转角处拐弯的她--
「要是你随便逃走,我会伤脑筋呢。」.「你.....你怎么... 会在这种地方……」亚蕾克西雅的双眼因错愕而瞪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爱丽丝在深夜的王都里狂奔,一头红发跟着在空中飘扬。建筑物被砍成两截--听到最先捎来的报告内容时,她还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然而,半信半疑地准备前往现场的她,又陆陆续续收到其他下属的报告。王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大规模的攻击事件。得出这样的结论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然而,对方的攻击目标完全不具一致性。商会、仓库、餐饮店、贵族的个人宅邸....虽说这想必是计划性犯罪无误,但实在无法判断对方的目的为何。尽管如此,王都确实受到了相当大的震撼。骑士团遵照指示紧急出动,高官要人也纷纷开始避难。虽然时值深夜,市民们仍试图打开窗户确认情况,也有不少人跑到现场看热闹。爱丽丝一边高声指示街上的民众返家,一边匆匆赶往现场。发生了某种事件,而且是绝不普通的事件。爱丽丝的直觉这么告诉她。就在这时候--惨叫声传入她的耳中。「有....有怪物!请求支援……!」是骑士团成员的声音。听起来在不远处。爱丽丝转身赶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在转角拐弯、穿越一-条窄巷、来到宽广的主要通道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头怪物。丑陋又巨大的怪物。它挥舞着肥大化而沾满鲜血的右爪,让骑士们化为没有生命的肉块。
「这是什么....」嘴上这么轻喃的同时,爱丽丝迅速采取了行动。
「离他们远一点!」在流畅的拔刀动作后,银白色的刀刃在漆黑夜色中一闪,刺穿了怪物的躯体。一刀两断。爱丽丝只凭这一刀,就将怪物的巨躯砍成两半。
「有没有受伤?」她无视倒地的怪物,出声询问一旁的骑士团成员。「得救了,是爱丽丝大人.....!」「不愧是爱丽丝大人!竟然一刀就把那头怪物劈成两半!」这些人的身上看不到伤势。这里幸存的骑士团成员几乎都没有受伤--只看幸存的骑士的话。「有八名成员惨遭杀害。」每个死者都是一击毙命。看到他们死状凄惨的遗体,酒红色双眸浮现了悲痛的情绪。「你们回收这些遗体,然后撤退吧。向队长报告......」「爱丽丝大人!」其中一名骑士突然放声大喊。其他骑士也指着爱丽丝身后,发出常人不会发出的惨叫声。
「什么....!」爱丽丝向后转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挥剑。她的剑和怪物的右手直接冲突。.「咕....!」因为力气不如对方,几乎因此败阵的下个瞬间,爱丽丝立刻解放自身庞大的魔力,完美地挡下了那条巨臂。接着,她一口气逼近怪物,抽刀劈砍它的脚,同时早一步预测到怪物的反击动作,率先拉开距离。
下一秒, 怪物的右手随即挥过爱丽丝才所在的位置,扯断了她几根长长的红色发丝。「它能再生....?」刚才被爱丽丝一刀两断的痕迹已完全不复见,甚至连脚上的刀伤都开始愈合。「怎么会.....被爱丽丝大人砍成两半,竟然还能再生.....」
「这是骗人的吧……」「你们退下。」爱丽丝这么指示动摇不已的骑士们,挡下怪物的追击。这一击蕴含了速度、力量和重量....却单调无比。
「不过是头怪物罢了。」爱丽丝的反击毫不留情。她劈砍它的手、斩断它的脚、砍飞它的头。一连串完全不曾停歇的攻击,像是在告诉怪物「这样还有办法再生的话,你就试试看吧」。她单方面地不停挥剑,绝不允许对方还手。
然而,尽管如此--「你还打算再生吗....」怪物仍活着。它趁爱丽丝的连续攻击停止的一瞬间重新站稳脚步,挥舞右手驱赶眼前的爱丽丝。然后--对着夜空发出尖锐的咆哮声。像是回应它的咆哮声似的,看不到月亮的夜空开始降下雨滴。一开始只是一滴、两滴,最后愈下愈大。接触到怪物的血后,雨水纷纷化为一阵白烟窜起。「看来得花一点时间了……」爱丽丝放弃速战速决,改选择稳扎稳打的战法。她不认为自己会输。从过去到现在,爱丽丝从不曾浮现自己会输的想法。不过,面对这样的对手,看来势必得花上一点时间。她举起手中的剑,冲向眼前已经结束再生的那头怪物。下一刻--伴随一阵尖锐的碰撞声,爱丽丝手中的剑被弹飞。她的手因这股惊人的冲击而暂时麻痹。爱丽丝以眼角余光看着自己的爱剑旋转着飞往遥远的后方,同时怒瞪突然现身的乱入者。那名乱入者也朝她瞥了一眼。待双方的视线对上,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乱入者。「你还不明白吗?这么做只会让它痛苦而已。」
那是一名身穿漆黑贴身装束的女子。她以面具遮住自己的脸,所以无从得知长相,但嗓音听起来还很年轻。「你是什么人?」爱丽丝没有掉以轻心。她以双眼同时监视着漆黑女子和怪物,然后这么问道。「阿尔法。」这么简短回应后,女子像是已经对爱丽丝失去兴趣那样转身背对她。「等等,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要是打算跟骑士团敌对,我可不会放过.... J「敌对.....?」阿尔法打断爱丽丝的发言,以背对着她的状态发出嘲弄的轻笑声。「有什么好笑的?」「敌对....有比这更滑稽的用词了吗?一无所知的愚者,竟然厚颜无耻地以「敌对」来指责别人。」
「你说什么……!」爱丽丝的魔力高涨起来。她庞大的魔力像是波纹般扩散开来,吹散了雨滴,扬起了阵阵强风。然而,面对这样的她,阿尔法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她依旧背对着爱丽丝,抛下「观众就要像个观众,乖乖待在舞台下方观看表演。别妨碍我们」这句话之后,径自朝怪物走去。她的背影看起来没有一丝丝的紧张,也早已不将爱丽丝的存在放在心上。「竟然说我是观众....」
爱丽丝将麻痹感仍未消散的掌心紧紧握拳,怒瞪着阿尔法的背影。「真可怜。你一定很痛吧?」阿尔法一边朝怪物走近,一边和它说话。「你已经不需要再受苦,也不用再悲伤了。」漆黑的刀刃伸长。长到甚至超越了阿尔法的身高。「所以,别再哭泣喽。」接着,她极其自然地又朝怪物走近一步,然后将它一刀两断。没有半个人来得及做出反应。无论是爱丽丝或怪物本人,都只是愣愣看着漆黑刀刃挥下的过程。因为阿尔法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自然了。没有半点杀气,只有怪物被劈成两半的事实,仿佛理所当然似的呈现在众人眼前。怪物的巨躯倒地,在扬起阵阵白烟的状态下开始萎缩,变成少女大小的体型。一把短剑从它的左手滑落。那是把镶着红宝石的短剑。「献给我最爱的女儿米莉亚」。剑柄上刻着这样的字样。「但愿你在来世....能有个安祥平静的人生。 」
语毕,阿尔法的身影便消失在白烟之中。远方传来雷鸣。爱丽丝仍茫然地伫立在原地。不断落下的雨点,在打湿她的头发后从脸颊滑落。她的身子不停打颤。然而,爱丽丝并不明白自己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亚蕾克西雅.....」她轻声开口呼唤。妹妹就在这场骚动的中心--这样的预感驱动了爱丽丝。「亚蕾克西雅,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爱丽丝拾起剑,然后拔腿狂奔。大雨仍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