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村里新选出的「胭脂女」。

我们村子只有漂亮女孩才会被推选成「胭脂女」。

她再也不用下地干活，每天待在村长专门打造的「胭脂室」里就有好吃好喝的侍奉。

她美得惊人。

皮肤在一夜间白得发光，干瘪的嘴唇变得红艳艳的。

我又黑又瘦，一点都比不了姐姐。

胭脂女排挤我，爹妈也不给我好脸色。

可她们不知道。

从被选为胭脂女的那一刻开始。

她们的人生就进入了倒计时。

01

「废人！」

奶奶的棍子抽到我身上：

「还不快去给你姐干活！」

我缩回手臂，低下头不敢看奶奶。

我们村有个习俗，每年会推选几个漂亮的女孩成为「胭脂女」。

从被选上的那天起，胭脂女再也不用干活。

她们会进入专门打造的「胭脂室」，在嫁人前不被允许外出。

在她们成人那天，村长会从中选出最美的一个。

成为「胭脂玉女」。

据说，被选为「胭脂玉女」的人家会得到巨大财富和至高的地位。

今年，我的双胞胎姐姐被选为「胭脂女」。

明明是双胞胎，又瘦又黑的我落选了。

落选那天，奶奶拿着和手腕一样粗的棍子往死里打我。

她说我是废人，养我那么多年连个胭脂女都选不上。

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姐姐推门而来。

奶奶立马换上谄媚的笑容。

「阿奶，别打了。我有话和年年说。」

奶奶嫌恶地看着我，对我吐了口痰：

「要不是胭脂女说话，老子今天打死你。」

奶奶离开后姐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明天我就要进入胭脂室，」

她冰冷的语气让我一惊：

「妈一定会让你来服侍我。」

我点点头。

胭脂女要娇养，平日里连太阳都不晒，更别说干活了。

每选出一个胭脂女就要选一个女娃服侍她。

直到胭脂女嫁人。

我不抗拒去服侍姐姐。

只要成为服侍胭脂女的人，也可以跟着进入胭脂室。

虽说要照顾人的起居饮食，但比起在烈日下耕田。

成为侍女是全村女孩的梦想。

更何况……

听说胭脂女在进入胭脂室的第一天就会变成绝世佳人。

我心里垂涎这个秘密已久。

姐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要拒绝成为侍女，妈怎么打你你都不能服从。」

我傻傻地看着姐姐。

「我会找机会送你离开村子，你走后再也不要回来。」

我跪在地上扯住姐姐的裤脚：

「不要抛弃我！我绝对会、会好好服侍你！」

姐姐甩开我的手。

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

「滚，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02

次日，妈妈让我当侍女。

我一秒都没犹豫。

「好啊。」

姐姐站在胭脂室门口看见我的时候。

她气得脸都扭曲了。

看着她的表情我忍不住想笑。

别以为你可以甩掉我！

你休想独占变美的法子！

我扭身走过去，甜腻腻地说：

「愣在这干嘛，我们一起进去吧～胭脂女。」

最后三个字我故意咬重，姐姐的脸色精彩极了。

她平复心情后沉着脸对我说：

「走吧。」

我跟着她来到胭脂室。

里面的景象让我张大了嘴。

我发誓，我从没见过这么奢侈的房子。

地上是贴了大理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甚至还有——

我看着姐姐房间里的小正方形。

以前听姐姐说过，有种东西叫饮水机。

特别神奇，有了它就不用每天走五里地去井里挑水了。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我嫉妒地想，凭什么姐姐就因为漂亮就可以享用这些？

其他胭脂女和侍女和我一样纷纷发出惊叹。

除了姐姐。

姐姐没有对那些闪闪发亮的好东西多看一眼。

她自顾自整理床铺。

我听见侍女们必恭必敬地喊道：

「阿奶——」

奶奶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除了胭脂女和侍女外唯一能进来的人。

下一秒，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在我脸上。

「你个赔钱货！」

巴掌像雨点一样袭来，打得我喘不过气：

「你怎么能让你姐干活！要不是你姐，就你这丑东西也配当侍女？」

我确实不配。

我们村子是出了名的美人多。

在这里，丑是原罪。

村子里不好看的女婴在出生的时候就会被淹死。

就连侍女都要略有姿色的女子才会被选上。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跪在地上：

「对不起阿奶……我一定好好服侍姐姐……」

奶奶这才停了手，转身笑吟吟地看着姐姐。

「南南，这死丫头有什么不好的你随便打。打死了我来收尸。」

奶奶走后，我听见侍女们的嘲笑。

「就她也配做侍女？」

「你看她，长得好像我们家的老黄牛哦～」

姐姐听见她们的议论不为所动。

脸上还是那副漠然的神情。

仿佛刚刚被打、被嘲笑的不是亲妹妹。

只是一个丑陋卑贱的侍女。

我缓缓站起来，走到姐姐身前。

她悠然地倚靠在床上，有一种……

不属于这里的贵气。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有怨言。

每天天还不亮便起床去小路上摘采「神仙水」。

神仙水只有在极少叶片上有几滴，是来之不易的仙品。

听说胭脂女喝了神仙水就能得到女神的庇护。

女神会赐予她们至高无上的美貌。

别的胭脂女都争先恐后地抢它。

可姐姐连看都没看过神仙水一眼。

我曾经乞求姐姐，既然她不喝的话能不能让我——

哪怕只一小口就可以。

姐姐冷冰冰地拒绝了。

她威胁我，我要是敢喝就告诉奶奶，让她打死我。

某天早上我依旧去摘采神仙水。

「姐姐不喝，采了也是浪费。」

我盯着那一小碗剔透的液体，一个奇怪的想法升起。

与其浪费，我喝一小口姐姐不会看出来的。

神仙水下肚，我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

「尊贵的女神啊，如果您听得到我在说话……」

「请求您赐予我美貌。」

「我受够了人下人的生活。」

03

姐姐果然没发现。

自那天起，我每天都会偷喝一点神仙水。

可我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倒是姐姐在一夜之间出落成绝世佳人。

不只是她。

所有胭脂女在一夜间皮肤白得吓人，嘴唇艳地滴血。

奶奶来的时候高兴地直拍手。

「好啊好啊！今年的胭脂女都这么漂亮——」

「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一位胭脂女问奶奶：

「阿奶，什么终身大事？」

奶奶清了清嗓子，仿佛要宣布一件大事。

「当然是你们的婚姻大事了！」

「每年都会有外地来的媒家来娶亲，你们是不知道，那外地小伙一个个多俊、多会照顾人！」

胭脂女们听了奶奶的话顿时兴奋起来。

我低落地垂下头。

村子里只有胭脂女才配嫁到外地去。

普通女子只能和村里的糙汉结婚。

像我这样丑陋的家伙，早早被指婚给李家的傻儿子。

明年一成年，我便要成亲。

我多羡慕姐姐，可以到大城市里去。

如果……

如果我也有那么漂亮……

是不是我的人生，也会被改变？

我做了一个决定。

姐姐房间的窗户是用纸糊的，我在纸上剪了个小洞。

除了服侍姐姐外，每天剩下的时间我都站在窗户那观察姐姐。

很快，我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每天，在我给姐姐送上神仙水前，她都会打开一个小小的黑匣子。

里面有一层白色粉末，看着像面粉。

姐姐早上会将匣子里的白色粉末拍在脸上。

接着她掏出另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红色粉末。

她将红粉涂在嘴唇上。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

世界上居然有这等宝物，只需要轻轻一涂就可以有雪白的肌肤和娇艳的红唇！

夜晚，我兴奋地睡不着觉。

只要我也有那些东西，我也可以变美。

第二天，我偷偷跑到厨房抓了一把面粉。

学着姐姐的手法将面粉轻轻铺在脸上。

我咬破手指，把血液涂在嘴唇上。

站在水塘前，我兴奋地欣赏倒影里的自己。

给姐姐送饭的时候，我骄傲地抬起头。

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爆发出我从未见过的愤怒。

「你的脸怎么回事？」

她的手死死拽着我的衣领，压低了声音问我：

「东西哪来的？」

我轻蔑地挑了挑眉：

「姐姐，是怕了？」

怕我比你漂亮，抢了你的风头？

她突然用手狠狠捏了我的脸，浮在脸上的面粉摸了她一手。

姐姐试探性地舔了一下面粉。

她警惕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只是拉着我的手腕看着我的手指蹙了蹙眉：

「下次别咬手了。」

这次轮到我甩开她的手了。

回家的路上我蹦蹦跳跳，田里的哥哥们都惊叹：

「那不是年年吗？咋长乖了！」

我十分受用，但好景不长。

我发现面粉能盖在脸上的时间很短。

几个时辰就花了满脸。

这样可不行，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借助外力变美的。

时间一长，我连自己都骗过了。

我就是天生美人。

这样可不行，我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04

我发现了姐姐的蹊跷。

她每天晚上都会卸下脸上的粉末，我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这样。

直到某天晚上，我无意间看见其他胭脂女。

她们晚上从来不卸粉末。

反而铺一次粉末能管好几天。

这对我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夜里，我趁胭脂女熟睡，悄悄潜进一个房间。

我快要碰到粉末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把我拽住。

啊！！！

尖叫堵在嗓子里。

是奶奶吗？

她要是知道我偷了胭脂女的宝物，我会被活活打死的！

我含泪转身，看到一张冷峻又熟悉的脸。

是姐姐。

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出房间。

然后，她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

走出了胭脂室。

我吓得脸惨白，连连相劝：

「姐姐，快回去！你这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

我的脸火辣辣的，好像要烧起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仔细端详姐姐的脸。

她卸了白色粉末，没有白日那般美艳。

姐姐沉着脸警告我：

「你不许碰其他胭脂女的东西。」

我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叫：

「凭什么！你就是怕我比你更美！」

「那些东西不对劲。」

姐姐一句话把我的叫喊噎住：

「你没有发现最近胭脂女的数量减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