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年间,大孤山前有个大孤山庄,庄里有个穷孩子叫杨山。他的命比黄连还苦上十分,七岁死了娘,十岁丧了父。孤苦伶仃的杨山,为了饲口活命,不得不给地主扛活。
杨山在地主家受尽了折磨和欺负,一年四季穿着一件破得开了花的棉袄,一条补丁摞补丁的破单裤,一面给地主放羊,一面拾草打柴。地主稍有不顺心的事,就拿他撒气,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地主孩子欺负他无依无靠,常常拿他当马骑。有一回,地主孩子从他脖子上摔下来,杨山被地主打得死去活来,半月没爬起炕。
后来,杨山长大了,苦日子更难熬。地主让他和伙计们一块儿,天不亮就下田,不到掌灯时分不让回家吃饭,一年四季过着牛马日子,他常常对伙伴们说:“东家的心比墨还黑,长工们的命比黄连还苦。我要有一天当了东家,伙计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不能像他那样没心肝。”说这话没过百天,杨山晚上给地主淘井,淘出一些金银财宝。他悄悄地藏起来,第二天辞工不干了。
杨山在大孤山西盖了五间瓦房,六间平房,娶上了媳妇,又置上了地。他忙不过来,到外雇伙计给他干活儿。
这年冬天,从南边来了四个小伙子,听说杨山要雇伙计,就登门来找活儿。杨山一打量,这四个小伙子,个个红光满面,五大三粗,身强力壮。跟他们一唠,哎,不错,一个个精爽爽,都是庄稼院的穷孩子。他就说:“现在大雪封山,正是锥扎不动地皮,连鸟都不出窝的时候,你们就别走了,就在我这儿吃,就在我这儿住。”接着,又对四个小伙子讲起了自己从小给地主扛活,挨打挨骂的经历。他说:“在我这儿干活,你们放心,你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不能像他们那样不长心肝。”
过去杨山给地主干活儿,冬天有冬天的活儿,夏天有夏天的活儿,叫你一天干到黑,脚后跟够不着后脑勺。这回,这四个伙计享清福了,吃完饭,饭碗一推,筷子一撂,什么也不干,不是看小牌,就是呼噜呼噜睡大觉。
冬天天短夜长,时光好混,一转眼,过了年,打了春。
打了春,庄稼人就忙了。送粪的送粪,打土坷拉的打土坷垃,整地的整地,驴拉磙子牛耕地,各有各的活儿。可是,杨山雇的这四个小伙子,像是不知道节气,每天还是吃饱了玩,玩够了睡。杨山一看,别人家的小苗都齐刷刷地出了土,他的地还一点儿没种,心里着了急。不用问,肚子气得鼓鼓的,几次话到嘴边要说,可是一想自己过去对伙计说的话,就又咽回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一个伙计对杨山说:“东家,现在种大田不赶趟了,你看种点儿什么?”
杨山心里有气,可是面上却装着没事,说:“现在种苞米、谷子和大豆是不行了,种糜子还勉强。你们商量着办吧!”
四个伙计一商量,决定上山种糜子。
种地,本来是个季节活,得起早贪黑靠时辰。可是这四个伙计倒好,上午日头没有三丈高不下地,下地不到一袋烟工夫,又慢慢腾腾地回来了。午觉睡到日偏西,到山上打了个旋儿就回来了,天天如此。
杨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气憋在肚子里,谁叫当年说这大话呢?过了一个月,杨山上山一看,地里只长出四棵糜子,心里不知是啥滋味。他回家看看伙计,四个小伙子围成一圈,嘻嘻哈哈在看牌。杨山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从种地到秋收七个来月,这四个伙计像是没有事,不着急,不上火,一日三餐,吃够了睡,睡够了玩,有时上山溜达一圈就回来了。好容易熬到了秋后。一天,伙计们问杨山:“东家,今年场怎么个打法?是文打还是武打?”杨山听伙计这么一问,一肚子气没法发作。心想:都怎么寻思的,那么四棵糜子还值得问一问!还能打出花来?就强装笑脸,问:“怎么叫文打?怎么叫武打?”
一个伙计解释说:“文打,就是我们把糜子拿在手里摔打;武打,就是套上马,拉着磙子打。”
杨山听了,说:“唉,四个伙计,四棵糜子,你们看着办吧,怎么打都行!”四个伙计听了,谁也没吱声,转身就走了。
有一袋烟工夫,一个伙计回来对杨山说:“东家,糜子打好了,往哪儿搁?”杨山心想,四棵糜子能打多少?“你就放在这儿吧!”杨山指着他住的这间房子的柜前说。
不一会儿,四个伙计扛来了四麻袋糜子,又转身回去扛,一直把他的炕上、地上摞满了。杨山心里猜疑:准是打了个“宝场”。他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好六间下屋,让伙计们把糜子扛进去。伙计们越扛越快,像一股风,不一会儿一趟,不一会儿一趟,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六间下屋摞满了,又把杨山所有房子都摞满了。
伙计问:“东家,还往哪儿搁?”
“行了,这些我就知足了。”伙计们听杨山这么说,才歇息下来。
又住了一些日子,四个伙计要回家。杨山拿出了不少银子送给他们,可是四个伙计谁也不肯要。杨山很不过意,就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出很远很远。四个伙计看杨山不肯回去,就停下了脚步,说:“你别送了,你再不回去,我们就不走了!”杨山只好停下脚步。
一个伙计上前跟他告别,说:“东家,你那些糜子,放着吧,划旱船年头,有用啊!”说完,一转身,四个伙计不见了。杨山打这以后,再也没雇伙计,地也不种了,日子却过得富富腾腾。
又过了三年,天下大旱,连江河都干枯了。暴君隋炀帝到江南溜达,非要乘船不可。不知难倒了多少大臣,杀了多少文武官员,也没想出个法子来,最后贴出了皇榜。
杨山知道后,就揭下了皇榜,用他的糜子铺成河。说来也神了,他的糜子怎么运也运不完,一直从京城铺到江南,让隋炀帝坐着旱船,滑着糜子河遍游江南。隋炀帝遍游江南还没返回京城,天就下起了暴雨,一直下了七七四十九天,江河暴涨,糜子被冲得到处都是,雨停了以后,人们才发现地里到处都长满了一种草-人们管它叫稻子。秋后,竟打出白花花的大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