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自高帝刘邦定都长安后,历十一帝皆都长安,后刘秀摧垮新莽,恢复汉朝,是为汉光武帝,方始建都洛阳。而东汉至汉献帝时已近衰亡,且已不止历十一个帝王了,所以把持朝政的太师董卓认为应该返回故都长安,如此汉室才能再次兴旺。这当然只是董卓一厢情愿而已,亦或只是一种说辞。毕竟一国之都定在哪乃国之大事,一个国家的统治中心迁移会涉及此国的方方面面,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尽管东汉王朝的江山早已经被大小军阀们给分割得支离破碎了,但国都仍旧是这个衰落王朝最后的体面与尊严 。
“初,灵帝末,黄巾余党郭太等复起西河白波谷,转寇太原,遂破河东,百姓流转三辅,号为“白波贼”,众十余万。卓遣中郎将牛辅击之,不能却。及闻东方兵起,惧,乃鸩杀弘农王,欲徙都长安。”“卓以山东兵盛,欲徙都关中,召公卿议曰:‘高祖都关中十一世。后汉中兴,东都洛阳,从光武至今复十二世。案石苞室谶,宜复还都长安。’百官无敢应者。”董卓召集众大臣动议迁都之事时,大家均感惊诧,而且董卓给出的迁都理由又如此荒谬,形同儿戏,大伙儿听后面面相觑,瞠目结舌。荒谬归荒谬,惊愕归惊愕,抵触归抵触,然而,董卓之势焰熏天,谁又敢惹?所以在座的众人皆哑口不言,殿堂上一片寂静。
大伙沉默了一会,司徒杨彪站出来回话了:“迁都改制,天下大事,皆当因民之心,随时之宜。昔盘庚五迁,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晓谕之。往者王莽篡逆,变乱五常。更始、赤眉之变,焚烧长安,残害百姓,民人流亡,百无一存。光武受命,更都洛阳,此其宜也。方今建立圣主,光隆汉祚,而无故捐宗庙宫殿,弃先帝园陵,百姓惊愕,不解此意,必糜沸蚁聚,以致扰乱。石苞室谶妖邪之书,岂可信用?”
董卓一听杨彪这样说,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杨公欲沮国家计邪?关东黄巾作乱,所在贼起,长安崤、函险固,国之重防。又陇右取材木,功夫不难,杜陵南山下有孝武帝故陶作砖处,一朝一夕可办,宫室官府盍何足言!百姓小人何足与议!若有前却,以我大兵驱之,岂得自在?”在座的大臣们见董卓动怒,个个都替杨彪捏一把汗。太尉黄琬赞同杨彪的意见,慨然说:“此大事,杨公语得无可思乎?”
两个位列三公的重臣一起发难,董卓也不便当堂发作,他愤而起身,拂袖而去,事后以汉献帝的名义罢免了杨彪、黄琬的官爵。
董卓
将杨彪、黄琬两个带头反对迁都者的官职革除后,董卓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实施他的迁都计划。他首先胁迫汉献帝刘协及文武大臣离开洛京,西迁长安,然后命麾下西凉铁骑裹挟、押解近百万洛阳居民跟随献帝车驾迁移,沿途人马践踏加上官兵杀戮以及饥饿疾病,无数百姓死于非命,尸首相望于道,无人掩埋。可怜无辜百姓,平日里辛勤劳作,为整个朝廷提供生产力,却被迫抛家舍业、离乡远徙,成了董卓政治需要的牺牲品。
非但如此,生性残暴的董卓为了断绝官员百姓的念想,下令纵火焚烧洛阳皇家宫殿,大火熊熊燃烧,借风势延烧至整个洛阳城,皇室宫庙、府库、官衙、商铺、民居均被烈火吞噬,灰飞烟灭,昔日繁华的街巷被烧作一片残垣断壁,犹如人间地狱。
彼时,洛阳城内火光四起,浓烟蔽日,董卓的军队到处趁火打劫,他们四处搜寻、盗掘皇陵、权贵们的大墓,大量陪葬的金银宝器被盗掘一空,兵痞们还洗劫民宅,强掳妇女,杀人越货,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哭声震天,整个洛阳古都顿时轰然如大山崩塌,变作一片四处倒卧着可怕焦尸、脓血横流的地狱瓦砾场。
迁新都焚 “旧”都,纵兵大抢大杀,涂炭生灵,为本已罪行累累的董卓再添重重一笔。但对于生性戾狠的董卓来说,这也是本性使然,他就是这样一个拥兵自重的军阀,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王,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一定让其他人也得不到,东汉王朝历时近两百年时间苦心经营的国都洛阳一瞬间化为一片废墟,这也标志着洛阳再也无法恢复它往日的繁华与庄严,为患剧烈的董卓之乱也由此达到一个高潮。
董卓焚劫洛阳后,让军队裹挟献帝以及数十万洛阳官民西迁至长安,他自己则率西凉军主力屯驻洛阳郊外,准备迎击关东联军。然而关东诸军虽然兵多将广,气势颇为骇人,但将领们却相互猜疑,致使令出多门,无法团结一致攻伐董卓,且对剽悍善战的西凉军有所畏惧,不敢轻易发起进攻。董卓很快看出,关东联军除了名号有些吓人,其实就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和其他各路散兵游勇无甚区别,根本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