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豪门虐文里冷面霸总桑倾的舔狗女配。
他吃饭我转桌,他买醉我陪喝,他寂寞我就自告奋勇给他暖被窝。
连他的白月光女主生病回国,我都圣母附体自愿给人家当血牛。
突然有一天我觉醒了,提前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因为长期大量抽血导致低血糖,头晕眼花过马路让迎面驶来的大卡车撞飞,断气前还惦记着撮合男女主结婚生孩子。
我一辈子善良端庄贤惠大度就给我安排成这样?
这活谁爱干谁干,反正我不伺候了。
1
我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桑倾,过去十年我失心疯,就当喂了狗,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见了。」
桑倾眼睛微抬,笑容冷淡:「苏梨,这是你的新把戏吗?」
在这本正经八百的豪门文里,他的设定是霸总中的霸总,最有钱有势,最英俊,最配得上女主的那一位,全世界都理所当然围着他转。
而我家只是一个小娱乐公司,签了几个半黑不红的小鲜肉,圈子里的人常年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舔他这十年,什么蠢事都做过。
包括但不限于:
大雪天在他必经之路上等他几个小时制造偶遇,为了漂漂亮亮跟他参加商务晚宴断食三天,在他生病时开车跨过半座城给他买生滚牛肉粥,假装晕倒等他善心大发。
反正各种犯贱。
没办法,我这个人物就是为了男主而生的,多么反智都正常。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我回给他一个微笑,当着他的面删掉了他的电话和微信:「当然不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认真过。」
我提起桌上剩下的半瓶罗曼尼康帝,挑挑眉毛:「酒不错,我拿走了哈。桑总你这么大气,肯定不在乎这点小钱,拜拜!」
出钱出力舔了十年屁都没捞着,临走拿瓶酒总不过分吧。
我转身欲走,才迈出一步,桑倾冷淡的声音紧随而至:「100万一袋。」
好家伙,刚暗自腹诽没捞着,老天爷就给我掉下个机会。
但他瞧不起谁呢?
他一块手表都千万上下,买挽救爱人的珍稀血浆,才出100万?
着实有点抠搜了。
我不理他,继续往门口走。
「200万。」桑倾幽幽提价。
我依然毫无反应,一步一步朝门靠近。
桑倾误以为我在用这种方式跟他抬价。
我每多迈一步,他就多加100万。
走到门口,这货已经加到800万了。
2
我这辈子从没有赚钱这么轻松过,但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给秦渺献血,我有命赚没命花。
我在包间门口站定,转动门把手。
随着门锁发出微弱的咔哒声,我听见桑倾微微烦躁的声音追上来:「3年婚约。」
霸总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施舍的契约婚姻有如天恩。
「呵呵。」我用关爱智障的目光回头望了他一眼:「桑倾,回家多吃点药,早点康复。」
大步流星走出餐厅,我的心情一片大好。
原以为十年纠葛一朝断了,多少都会有点感伤。
但很奇怪,我并没有那种感觉,只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可以正常喘气了。
一心想着赶紧回公司压榨小鲜肉的剩余价值,当个认钱不认人的黑心资本家。
在任何世界,靠男人不如搞事业。
3
回到公司,练习室的灯依旧亮着。
我家小鲜肉容止即将参加一个S+古偶的男二号试镜,这是我家艺人头一次有人有机会参加大制作。
「容止啊,你这胳膊不能软绵一点吗?你跟大树叉子一样,怎么演妩媚狐妖啊。」
「你这个腿!不是站军姿!不用那么直!打弯,弯起来啊!老天爷啊,怎么弯腿都不会啊!」
还没进门,我就听见专门辅导容止的表演老师忍无可忍的咆哮。
容止这小鲜肉哪哪都好,温柔开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双星眸迷死人,但唯独四肢不协调。
参加唱跳练习生的时候,导师看过他的表演后哭着建议他转行,他遭到全网嘲笑,称他的舞步像「僵尸锄地」。
他是唱跳之路走绝了才托关系签了我们公司,改走演员路线的。
现在看来,这条路好像也挺难。
但大公司、大导演看上他不容易,无论如何我都得逼他硬着头皮上。
「刘老师,容止给您添麻烦了哈!」我推门进屋,赶紧给老师赔笑脸,把从桑倾那儿顺的半瓶酒塞进他手中:「我知道您爱好红酒,我今天晚饭正好开了瓶好的,要不您先喝两口,顺顺气?」
刘老师原本气得叉腰,满脑门是汗,但是一看酒瓶和酒标,眼睛立马直了,原地复活:「苏小姐大手笔啊!」
「还请您不要嫌弃,我就和朋友各倒了一杯。」
虽然开瓶了,全球限量的珍藏也是珍藏。
刘老师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哪里哪里,冲这瓶酒的面子,教到他明早试镜前,绝对没问题。」
容止委屈巴巴撇撇嘴:「刘老师,我的面子还比不过一瓶酒啊?」
刘老师瞪了他一眼:「你的面子连橡木塞都不如。容止我跟你说真的,你的气质、身段、演技,演不了狐妖,最多在现偶里演个边角料。」
「刘老师,你再帮他一把嘛,这个戏大制作,他踩一次死耗子不容易。」我笑得谄媚。
容止也配合地朝着刘老师眨眼睛,一脸诚恳:「刘老师,我一定用心好好练。」
他的眼神实在清澈,饱含真诚的时候,只叫人觉得拒绝他就是在犯罪。
刘老师在他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攻势中败下阵来,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开始了新一轮地狱教学,一教就是三个多小时。
练得多了,容止终于有了些进步,不过距离刘老师的要求还差一截。
我看了眼壁钟,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刘老师哈欠一个接一个,明显撑不住了。
虽说收了我的酒,我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半大老头这么熬,便说:「刘老师,今天就这样吧,我派司机送您回家。」
刘老师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我和容止把他送到公司楼下,目送他坐车远去。
容止在冷风里抽了抽鼻子,温柔望着我:「大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4
原书里,容止作为男配中的男配,通篇只占了几百个字,人设是「23岁,本名朱一直,对所有女孩子都关怀备至的中央空调」。
我强烈怀疑他这个潦草的本名是作者的输入法随机赠送的。
从见我第一面,他就宠溺而暧昧地叫我「大小姐」,我当时觉得小孩儿嘴甜,便笑纳了。
现在知道了他的人设,更不会多想。
我一把拽住容止羽绒服的领子,凶巴巴对上他温柔的双眼:「回家?祖宗你现在这水平你好意思回家吗?求求你长点心吧!你知不知道明天有谁啊?」
「知道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顶流。放心,不是事儿!我查了,明天是我的幸运日。」
容止笑得从容轻巧,莫名其妙自信。
看我鼻尖有点冻红了,还体贴地帮我拉了拉围巾。
我白了他一眼,指了指通往练习室的电梯:「不是事儿?人家微博粉丝几千万,你有几个?这次有机会试镜,你就烧高香吧!去,再练一个小时。然后休息室睡一会儿,早起准时出发。」
容止「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看我:「那大小姐你去哪儿?」
「能去哪儿,看着你啊!」我抬腿往电梯去。
「那行!」他快步跟上来,屁颠屁颠,很开心似的。
我陪他又练了很长时间,远超过一个小时,但他什么都没说,在休息室躺下打盹前还跟我捋了一遍要领。
我关了灯,也找了张沙发躺下。
安静了没两分钟,容止小心翼翼探问:「大小姐,你睡了吗?」
我困劲儿已经涌上来,随口回:「快了。」
「你会跟我一起去试镜吗?虽然张姐跟着也够了,但我觉得有你在的话,我会更幸运一点。」
张姐是容止的经纪人,平时都是她为他鞍前马后。
「行。」
公司的大事,他不说我也会去,哪怕最后选不上,能跟大公司、大导演混个脸熟也好。
空气再次归于沉寂,整个房间只剩我俩绵长的呼吸声。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我的脸。
我用手扒拉掉,翻了个身,隐约听见一声轻如晚风的低笑:「睡吧……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5
我做了一个很惬意的梦,起来之后心情倍儿棒。
但和容止、张姐来到影视制作公司,我立刻意识到,梦和事实总是相反的。
梦越美,现实越糟。
因为我们刚从电梯走出来,就远远看见制作公司高层和导演把桑倾迎进了试镜房,狗腿一样一口一个「桑总」的叫。
桑倾也投资了这家公司?
这我真没听说过。
原书情节没覆盖的部分,我一无所知。
我赶紧派张姐去打听。
五分钟后她带来噩耗:「苏总,桑总他们集团下属的一家分公司上周入股了这家公司,他现在是大老板之一,选角虽然表面上全由赵导做主,但如果桑总发话,估计赵导是不会反对的。」
张姐暧昧地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苏总,以你和桑总的交情,一个男二而已,是不是稳稳拿下?」
张姐是公司的老人,对我和桑倾的过往一清二楚,知道我虽然倒贴,但在他那儿多少有几分薄面。
可她信息滞后了啊。
我昨天刚和他闹掰,今天这属于纯纯撞枪口上了。
早知如此,我昨天就该先假意答应他,等帮容止拿到角色再翻脸。
我悔不当初,一脸凝重:「张姐,我先撤了,今天我要是在,容止铁定没戏。」
看我的表情,人精张姐已经察觉出了什么:「苏总,莫非你和桑总之间……出问题了?」
我默默点头,拔腿欲跑。
可一步还没迈动,手腕就被容止钳住:「大小姐不在,我演不出来,幸运值不够。」
「祖宗,这是撒娇的时候吗?」我有点抓狂。
这孩子到底搞明白状况没有?
好死不死现在闹脾气!
「大小姐,一个男人而已嘛,放轻松。」容止瞥了眼试镜房间的大门,语气满不在乎。
我想张嘴让他清醒一点,一个字还没蹦出来,便被一声略带挑衅的嗤笑打断了。
6
我抬头看去,一个顾盼生辉的美艳女人款款靠近,脸上带着轻嘲:「哟,这不是苏小姐吗?追桑总都追到这儿来啦?还是说你幻想桑总能给你开后门啊?省省吧,那绝不可能,上次我陪他去参加酒会,他亲口跟我说的,你家那草台班子,一个像样的艺人都没有,熬不了两年就得破产。」
她我可太熟了。
桑倾的舔狗二号,一直琢磨靠美貌嫁入豪门的顶流女明星——宋甜。
因为我俩都是舔狗属性,舔得不相上下,所以水火不容。
但现在我只想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girls help girls。
她的结局也不咋地:
听闻桑倾和秦渺结婚的消息,一气之下从天台跳下,被遮阳棚拦了两下,命保住了,但全身骨折加刮花了脸,从此告别演艺圈。
既然都是炮灰,吵来吵去有什么意思?
我一反常态,笑得真诚:「宋甜你今天这身Valentino真好看,我看了名单,以你的演技和人气,女一肯定没跑了,提前恭喜啊!」
「哇,苏小姐你好会表演!」宋甜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后淡淡睨了眼容止:「比你家小鲜肉演技可高明多了。」
「宋甜姐,说话会牵动苹果肌和眼部肌肉。」容止笑得温温柔柔,但眼睛里却没有匹配的温度。
宋甜:「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容止拉长声音:「话多容易长皱纹,扛不住高清摄像头的话,只能转型演孩子妈。」
「噗」我没忍住笑出来。
我一直以为容止的脑子不够用,想不到他拐弯骂人这么有一套。
「你!」宋甜美眸怒瞪。
容止完全没给她发疯的机会,拉着我闪到了一旁,双手掰正我的脸:「大小姐,甭理她。你看着我,相信我,只要你不走,一定没问题的。」
这张脸是公司财产,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过这么近距离,还是头一次。
心里忍不住感叹,弟弟神颜真乃世界宝藏。
张姐怕容止中央空调的行为被人瞧见惹出什么麻烦,挺身挡在我俩前面,压低声音:「小容,差不多得了啊,这是苏总,你收敛点儿。」
容止白了眼张姐表示抗议,转而继续看我,清澈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哦!」
7
小祖宗那双狗狗眼杀伤力太大,我放弃了抵抗。
只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桑倾看到我们公司的名字,这事儿基本也就黄了,留下来,就当满足容止一个愿望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试镜房里出来人叫容止的名字。
我跟在他和张姐身后,走了进去。
才一进门,一道冰凉的视线就让我条件反射打了个哆嗦。
我假装看不见评委席上的桑倾,快步闪到评委席后的观众席,找了个不起眼的空位坐下。
坐在桑倾身旁的导演给了容止几页剧本,让他准备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别人怎么过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桑倾那追杀般的视线牢牢锁在我身上,看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不就是拒绝了给他的白月光当血牛吗?
这小心眼的男人至于吗?
以他最后的报价,啥血买不到,不是非可我这一头牛杀吧!
我有点生气,抬头瞪了回去,不料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表情:懊悔。
「桑……桑总,开始了。」时间一到,导演小心翼翼提醒桑倾。
他终于把头扭了回去。
我解脱般松了口气,专注看容止表现。
虽说他因为我的原因和他自己水平的原因,99%陪跑,但只要能比昨天有进步,在我这儿就算达成目标了。
结果……仅仅开始五秒钟,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
这还是昨天那个四肢僵硬的大树叉子吗?
这妩媚的眼神,弱柳扶风的姿态,慵懒冷漠的口吻,遗世独立的气质……
这不就是狐妖本妖吗?
容止的表演根本不能用一个「好」字概括,简直就是炉火纯青,惟妙惟肖,直接颁奖都不为过。
我瞥了瞥身边几个面试完这个角色的顶流,他们的演技要是能比得过容止,我把这屋子的椅子都吃了。
难怪这小祖宗让我相信他,敢情他完全领会了刘老师的教义,只是故意表现得很笨拙罢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
表演完毕,容止冲着我的方向来了个wink,像在说:「相信我没错吧!」
「不错、不错!演得太好了!」导演赞誉连连,听语气下一秒就要把角色定下来。
我几乎都要站起来鼓掌了。
结果桑倾慢条斯理开口:「男二的角色我觉得还有商讨的空间,先面试其他的吧。」
「啊?」导演意外得不知所措,但还是选择了顺从。
容止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轻慢地微昂着头,居高临下看着评审席后的桑倾:「什么商讨的空间?麻烦桑总说清楚一点。」
我倒吸一口凉气。
都说00后是用来整顿职场的,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居然敢和男主硬刚。
这下就算演得再好也没救了。
8
桑倾冷冷地说了一堆废话文学:「有商讨空间的意思就是还需要商讨,结合流量、历史成绩、潜力、影响力做综合评估,听不懂么?」
然后转头睨了我一眼:「你不懂没关系,你们公司苏总,肯定懂。对吗?苏总。」
他这么一说,全屋子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我身上,等着看舔狗惨遭霸总羞辱的戏码。
我还听到了宋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
甚至已经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公开宣战,就别怪我搞发疯文学了。
我蹭一下站起身:「不好意思桑总,我也不懂,我觉得容止演得非常完美,如果他拿不到这个角色的话,我只能说很遗憾你们错过了最合适的人选。」
「苏总不懂的话,我不介意给你单独讲讲。」
桑倾也不示弱地站了起来,长腿迈步到我身边,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身前:「走,跟我出去。」
傻子才去!
去了还不是变着法的PUA我,让我当血牛?
我稳住自己的身体,向后挣脱,故意抬高音调:「试镜的事难道不该在这屋子里说吗?怎么,贵公司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潜规则吗?」
「苏梨。」桑倾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
我看得出,他生气了。
以前这个男人从不会给我投注过多情绪,这还是头一回他对我动肝火。
「桑总,别对我家苏总动手动脚,大庭广众,请你注意自己的绅士风度。」
不知何时,容止出现在了我们身旁。
他扯住我和桑倾的手腕,用力掰开,然后把我挡在身后:「我家苏总细皮嫩肉,经不起粗暴对待。」
他的举动引起吃瓜群众一阵窃窃私语。
其中有一句最为关键:「容止和他老板什么关系啊?是不是有一腿?」
哪个不开眼的当着我的面造黄谣?
我目光犀利地扫视一圈,众人纷纷噤声。
可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容止却怕场面不够乱似的,一把搂过了我的肩膀,紧紧把我固在臂弯:「是啊。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别欺负她。」
闻言桑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
「胡说什么呀?」我暗地里用胳膊肘怼容止。
「据我所知,她和你的关系可能跟你认为的不一样。」桑倾一根一根抠掉容止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指,刻意收敛了言语中的戾气:「过去十年,她天天围着我转,她的世界,只有我,你不知道吗?」
这是人话吗?
我当舔狗也是要脸的。
更何况我已经不想舔了。
「桑倾,那是你的错觉。」
「错觉?」这两个字莫名刺激到了桑倾的神经,他眼睛里燃起懊恼,伸出手指,如羽毛般抚过我的唇瓣,暧昧非常:「发生过的一切都是错觉?你真是这么以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