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心死了，就会变得呆傻。
小宝的父母（四十）
“我跟你说吧”妞妞对邓刚说，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心眼小。心里要是有事堵着，干别的就容易丢三落四，说话有时也会前言不搭后语，反正干什么都不顺当……刚才，我只顾听傻瓜的话往楼下送饺子，忘了叫他进去洗澡。送完饺子，返身上楼时我就在想，“他现在肯定还在床上呆呆的坐着。”
送完饺子回去一看：么样？果不出所料：离开时是什么样，回来时就什么样。他就那样痴痴呆呆的傻坐着，见状，我真是哭笑不得。
他失魂落魄的坐着，像个牵线木偶。有人牵，动一动。没人牵，一个姿势，仿佛可以天长地久……人要死，是心先死。心死神散，人形溃败。
你看世上那些傻子、呆子、疯子，他们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心死神散的结果。我指的是那些因各种因素，后天变成的傻子、呆子、疯子。
邓刚沉默不语。
那天晚上，他时不时被眼前的女孩，那惊艳的言论所震慑。
妞妞说完这段话，停下来，喝了两口水，然后言归正传，接着讲她的故事。
看见他那样，我也没了说话的劲头……我默默走进卫生间，伸手摸了摸浴缸里的水温，又加了一点热水。然后出来对他说：“你发烧，身上衣服都汗透了。我放了热水，你去洗个热水澡吧。洗完澡，再好好睡一觉，可能会舒服一点。对了，刚才我在底下柜台上，还买到了一包退烧药，这旅店服务工作真不错。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他说。
我想了一下，说：“你先把外边的长裤和衬衫脱下来。”
他先把衣服脱下来，拿在手上看着我。
我说：“给我呀！”
他便递给我。
我把衣服展开，套上衣架，挂在房间专供旅客晾衣服的铁丝上。接下来，他有点犹豫的看着我。
我说：“脱呀！”
他说：“我……我，穿的是三角裤。”
我听了一愣，接着“嘿嘿嘿”的笑起来。我告诉你，我不是假笑，我是真笑。他刚才在江边脱的一丝不挂，就穿一条三角裤的模样，我早看见了。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我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那个不愉快的场景，但愿永远也没有发生过。
我笑着说，脱吧脱吧，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不知道谁什么模样？游泳池、海边上，睁眼就是一大片。亏你还是搞文艺的，这脑瓜里还有点小封建思想呢。
他没说话，低下头，脱下长裤递给我，我又给他挂起来，晾上。
挂裤子的时候，我故意把裤腿挡着脸不看他。听到他关卫生间的门声后，我才露出脸来。其实，别看我嘴里说的硬气，冠冕堂皇，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也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乱。从小到大，除了我父亲，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单独接触另外一个男性。
“可妳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的本事倒不错。”，邓刚那晚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没说出来。他在她面前是越来越能管住自己的嘴了。想到这里，邓刚嘴角一抿，黑暗中兀自笑了起来。
“每次回忆起这个该死的女孩，我就禁不住又哭又笑。照这样下去，我看我离神经病大概也不远了。”邓刚一双厚实的手掌交叉着从后面托住自己的大脑袋，有些郁闷的想。
他刚进去时，我时不时听到水声。可有那么一会儿，水声静下来，我就有点担心了。我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拍门问：
“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喊人来帮忙？”
“不用……这热水泡的很舒服。我想静静的泡一会儿……你不用担心。”卫生间里传来他疲软的声音。
听到声音，我就放心了。
这时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涌上来，看着床……我恨不得一头倒在床上，再不动弹。
唉，哪有那个福气呀！
我那会儿第一次体会到：平日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是一种享受。
我走到书桌前坐下，想歇口气……马上又想到另一件事情：等下要喂他喝药，不知道房间开水瓶里有没有开水？
我弯腰把书桌旁边的暖瓶一提，有。我松了一口气。
腿，确实有点迈不动了。
靠着椅背，我闭上眼睛。刚闭一会儿，又想到一件事：
“今晚，要不要去开间客房呢？
……算了，都半夜了。离天亮还只有几个钟头。就歪在椅子上趴着桌子对付一下吧。这个时候离开他，哪怕一会儿，只要眼睛看不见他，我的心就吊起来，我真的放心不下他。”
他洗完澡出来……用旅店的大浴巾裹在腰间，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头发湿淋淋贴着脑门，面色白里透红，嘴唇也不那么乌黑黑的了……总体看起来，整个人精气神，比洗浴前好多了。
我扶持他到床前坐下，对他说，我去卫生间把茶杯洗一洗，准备喝药。要他把腰间大浴巾解下来铺在床上。因为我担心他喝完药后会出很多汗。他看着我笑，点头。
他此时在我眼里，完全是个孩子。
我洗完茶杯出来，他已经在床上躺好。薄被盖到胸前，两手放在外面。我看了一眼他湿淋淋的头发，用手一摸，头发底下的枕巾已经湿透了。我赶紧把枕巾抽出来，包着他的头发揉搓。揉搓半干了，才把枕巾拿到铁丝上晾上。又到卫生间拿了一条大浴巾过来把他头发包着搓。
我帮他搓头发时，他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
我调侃地问：“舒服吧？”
他点头。
“你这也不知是哪一辈子积德了，帮助过我，轮到我今天来帮你了。这辈子享受到我搓头的男性，你是第二个。”
他闭着眼睛问：“第一个是谁呀？”
我说：“我爸呀，还能有谁？”
他笑了。甜甜的笑了。
真的，人在感到幸福时，心里的甜，会从每个毛孔里流露出来。
这种甜味，真的能看得见。
人在感觉幸福时，心里的甜，会从每个毛孔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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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