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黎明前,然后重回二十岁。
这一次,我会亲手收拾了白莲花!
但回来的人不止我一个。
“小姐,少爷带着那个女人来了。”刘管家在我耳边低语时,我才回过神来。
我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二十岁生日宴这天。
在前世,我的下场极其凄惨。
我本是京城豪门之一程氏的千金,活得一向潇洒自在,直到我的哥哥程明爱上了一个穷姑娘。
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只是实在是这个人我看不上。
冯雪安,一个普普通通大专生,因为不小心撞到了程明的车,两人一见钟情,程明长得还行家里又有钱,冯雪安没有拒绝他的道理。
两个人很快就热恋起来。
我不关心程明的私事,只是我第一次见冯雪安,她当时在程氏名下的私人医院里面做护士,因为看不懂医生开的单子乱给人拿药,被我无意之中撞见。
经过了解以后才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对她的观感极其差劲,但是因为她是程明带进来的人,我也就没有过多刁难,仅仅把她调了个岗位。
谁晓得第二天程明就来找我的麻烦。
这个人原本还算得上是优秀,也因此我爹妈很放心的把公司交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夫妻俩环游世界去了,杳无音信。
我跟程明的关系因为这个女人越来越差劲。
直到冯雪安把我约了出去,在一个偏僻的咖啡店里,我被人套了麻袋打晕,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山里。
成了一户人家的儿媳妇。
此后十年,生不如死。
流产四次,生下一个男孩,第十年,我郁郁而终。
冯雪安,这一次,我要弄死她。
我端着红酒杯,站在楼梯上看着被哥哥牵进来的女人——她穿着一身运动服,和我的生日宴格格不入。
“程小姐,你……你好……”受惊的小白兔红着眼睛,躲在哥哥的背后,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真是恶心的要命,手在不停的抖,恨不能立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傻逼!
但是我还不能,我要徐徐图之。
我展开了笑脸,居高临下地对她招手:“你过来一下。”
白莲花挥之即来,在我的不远处,倔强不屈地抬头看着我:“程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来参加你的生日宴,因为你是阿明的妹妹,所以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嗤!
“我想你搞错了。”我微笑着,手腕一翻,酒杯里的液体就这样倾落在她的头上,引来她的尖叫。
真的是很难控制住我的身体呢,无法做到,恨了十年的人就安然无恙地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我收敛了笑容,目光落在了周围的宾客身上,扬声道,“我程晓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从今以后,在京城,我见你一次,弄你一次,我说到做到。”
“程晓,你在发什么疯!”程明后知后觉,立刻冲上前来,心疼地把冯雪安抱在自己的怀里,用一种惊人的憎恨目光看着我,“你真是叫人失望,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只是有点小任性,现在看来,你竟然是如此的恶毒!”
哈!
我看着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禁想起来,我被冯雪安拐出去那么久,我这个好哥哥还为她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到我在村子里都能知道,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失踪的妹妹。
既然这人先不顾兄妹情面,那我还要顾忌什么呢?
我恶毒吗?我这还只是泼了一杯酒在她头上而已,这都算恶毒的话,你怀里那个在地狱都不知道千刀万剐几千次了。
“程明,别带着你的情人来恶心我。”我嫌恶地看了一眼紧紧拥抱着的两个人,对吃瓜群众说道,“不好意思哈各位,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我有点生理不适,先不奉陪了。”
实在是有些累,我没心思在这里应付别人。
我甚至害怕这一切只是幻梦一场,醒过来我还在那个基本都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当一个没有尊严的生育工具。
我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看着我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盛世美颜不禁沉思:也许是我长得太漂亮了,所以才会命途多舛吧。
不过上天垂怜,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那我肯定是要做点事情来解气的。
就在我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美美睡上一觉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暴力推开。
啊,原来是我的恋爱脑哥哥。
此时他一脸阴沉地看着我,说道:“这件事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要给安安这样的难堪?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为什么,你也变得跟他们一样势利眼了吗?”
呵,我撇了撇嘴,深深看了他一眼。
十多年没见,这人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蠢得不可救药。
他已经不是我的哥哥了,我对他仅有的期盼在十年中一天又一天的绝望里死去。
于是我不耐烦地看着他:“滚出去,我需要休息。”
“程晓!你是怎么回事?这么这样跟你哥说话?”他声音蓦然提高八度,“你的教养全都教导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程明!”他大声,我比他更大声,说的好像谁没有一个大嗓门一样,“我看你才是疯了,冯雪安要才华没才华要脑子没脑子,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你是看上她哪里了?”
两个人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你太不懂事了,你不了解安安,你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好?”程明简直就像是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的向着那个白莲花,我本该失望至极,但是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的舔狗本质,一时之间也只觉得身心俱疲。
我冷笑一声:“确实挺好,好到当个护士都能把药瓶子拿错,险些让病人直接去世,要不是我发现的早,这就是一出重大的医疗事故,我们要被人拿着笔杆子戳死,我只是炒了她的鱿鱼,没叫她赔钱都是我开了恩了,她反倒倒打一耙,把监控捅出去让人家骂我!程明,你有没有心?你有没有眼睛?”
一番话把程明怼的哑口无言,这些事情就算是过了那么多年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不敢忘记,他却还要嘴硬道:“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安安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
“你等着她卖了你再原谅她犯了错吧傻逼,现在给老子滚!”我随手拿起床头柜上那个不知名的化妆品砸向他。
biubiu~正中靶心。
真他娘的解气啊!
程明捂着命根子疼得说不出话来,我见状从床上蹦下来伸脚补刀,把他踹了出去,行云流水一般关上了卧室门,干净利落的反锁。
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跟我俩,逼急了我一刀下去。
打开手机,给那边发了句哈喽,看着红色感叹号沉默半晌,得,已经被恋爱脑爹妈拉黑了。
真不错。
也不知道我失踪以后他们有没有发现,有没有找我。
算了,把手机一扔,我呼呼大睡。
丝毫不顾及门外程明的咒骂。
毕竟美女要注意好好休息。
这是难得的一场好觉。
结果第二天就被冤种闺蜜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妈的,干嘛呀这是,谋财害命吗?
刚睡醒的我怨气比跳楼鬼还要重,阴恻恻接了电话:“傅元清,你最好有事,不然你晚上给我睁一只眼睛睡觉,小心我爬你床头把你弄死!”
“有事。”傅元清的语气不太对劲,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爸妈在外面给我领了个哥哥回来,还办了一场认亲宴,晓晓,我现在很需要你。”
“关我屁事?”糊糊丢下这一句以后又直挺挺地躺下,三秒之后又直挺挺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这事儿我以前怎么没有印象?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
难道我其实没有重生?
我一时之间有些怔愣,突然之间就分不清到底是过去是梦境,还是现在是梦境了。
傅元清她哥?
还是去看看吧,不知为何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是晚上的晚宴吗?我去找你。”
“五点多了。”
才五点,这么早就醒了?
我下意识看了看时间,突然就顿住了。
原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我按了按生疼的脑袋,勉强跟傅元清说道:“我马上来。”
摔下这么一句,我立即起床。
刘管家在我出门前往我的手里塞了两个全麦面包,这个时候我一边啃一边催司机:“你开快点。”
“是!”
说完这句话,司机一脚猛踩油门。
三分钟后,司机:“怎么样小姐,速度可以吗?”
“好得很……呕……下次不许加速了。”我吃进去的面包都被我吐出来了。
连滚带爬进了傅家大门,保安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一个,看着我狼狈的模样有些费解,但是还是把我放了进去。
人很多,大多是我已经没什么印象的了。
我直奔傅元清所在。
也许我这个闺蜜才能让我找到归属感——对于我现如今所处境地的归属感。
“怎么回事?”我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她的身旁,看着傅元清借酒消愁。
她的目光阴沉沉落在了众星捧月的包围圈:“我不是傅家的亲女儿,现在真正的少爷回来了,晓晓,我没好日子过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看见我熟悉的傅爸爸和傅妈妈正围着一个人,周围不少人在前面挡着,我在这里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坐在椅子上,穿着黑色的西装。
“别担心,叔叔阿姨都是很善良的,他们又不会不要你。”我宽慰道。
傅元清脸色更加苍白起来,无助的抓住了我的胳膊,瞳孔没有了焦距,惊慌道:“他们不会要我的,我的亲生父母不是个东西,他们害的爸妈亲儿子害的那么惨,爸爸妈妈不会要我了,明天过后我就要离开傅家了……”
我下意识蹙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就是这一下子,我再一次看向了傅叔叔那边,此时人群散尽,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之间,我浑身僵劲不能动弹,好像溺死在水里无法呼吸。
怎么会?怎么会?
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一个我的梦魇,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说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站着的,就他坐着,原来是因为这个人是个残废。
贺盛!
贺盛!
我的,老公。
错了,都错了,我应该还是在梦里没有醒过来,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个场合遇见贺盛?
我是被贺盛的妈花了钱买去的。
贺盛那双腿,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断掉的。
他为人孤僻,在我刚到贺家的时候并不会碰我,但是贺母打算把我卖掉的时候又把我留下。
只是睡在同一个房,却糊弄不了想要抱孙子的贺母。
所以我们睡了。
那一个个耻辱的夜晚,我的泪水和尊严一并流淌着。
下意识退后半步,却撞上了傅元清。
她轻呼一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忽然就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怎么就能那么巧,我最好的闺蜜,她的亲生母亲,是磋磨了我十年之久的“婆婆”?
我从心底里打了一个寒战。
“晓晓,你怎么了?”傅元清蹙眉问我。
我干笑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所以暂时不能陪着你了。”
确实是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我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没注意的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目光长久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一直到消失不见……
我到了警察局。
交代了村子的所在地,举报他们买卖妇女儿童。
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十年,村子里的女人大多是买来的,一起洗衣服的时候,就聊起过从前。
我甚至说到了几个人名。
“哪里得知的?”我愣了愣,微微一笑,“因为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叫人去打听了一下。”
警察叔叔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别有深意,毕竟像这样的村子一般都是极为排外的,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打听出来什么东西,只不过也没为难我,做完了登记就表示我可以离开了。
我也就直接回了家。
是我私人名下的一套小公寓,进门以后直接就反锁了。
如果不是因为吃过亏,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这样的小心的。
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能够让一个大活人被拐卖了,而且即便是偏僻一点的咖啡店,那也是京城!
以程家的势力,不可能找不到我。
想到这里,我脸色阴沉下去。
除非短时间内根本就没人发现我失踪了,程明那个傻逼被冯雪安唬住了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我的好闺蜜也没有选择报警?
联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夜里自然也就没有睡好。
但是我第二天还是起了一个大早。
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要尽快拿到话语权。
“你要进公司?”程明古怪的看着我,反应过来轻蔑一笑,“程晓,前几天你不是还是拽的很吗?怎么这就要进公司了?”
“你觉得你行吗?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
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面对着程明的挖苦也能保持平静:“你要知道这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股份在手,拿个职位不过分吧?”
“当然。”程明耸了耸肩,“那你去做采购吧。”
这是明显的刁难,我却轻轻一笑:“行。”
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坠入爱河荒废事业的。
不过有句话程明说的确实不错,我什么也不会。
当初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好在我很聪明,现在可以恶补一波。
提前两年就能大学毕业,可不是冯雪安那种人能比的。
我暂时安安分分的进了程氏当一名小小的采购。
每天不停的搬货,签字。
还有学习。
程明没想着让我带着程小姐的身份打工,所以一个天降的实习生的出现,也算是另外一种的刁难。
我始终忍耐着,进步着。冯雪安估计是不知道我在这里,程明不想我俩碰面,不会告诉她这些。
而我对他俩的动态可算是了如指掌。
因为程明每翘班一次,董事会就有人在发脾气。
可算让我抓到了机会。
“怎么搞的?马上就要跟傅氏的人谈合同了,这种关键时间点,你说程总还没来上班?这不是胡闹吗?”负责人正在把特助批得狗血淋头。
“怎么了?”我走进去,略微看了一眼场面。
负责人并不认得我,看了一眼我的工牌,更气了:“不关你的事!你一个采购,跑会议室来做什么?”
用不着我装逼,特助很给面子地朝我鞠了一躬:“程小姐。”
然后对负责人道:“这是程总的妹妹,手上的股份和程总持平。”
装逼很成功,负责人的脸色青白交加。
半晌,冷哼一声。
就在我以为负责人宁折不屈还要骂我的时候,他吐出了出人意料的话:“果然还是小程总可靠,要是个个都学程总,公司就不用开了。”
不错,有前途。
我看了眼他的工牌,名字叫余凯。
“我跟你过去吧。”接过了项目书,我开始看。
项目正是我这几天有在了解的。
我想,合作人也应该是我以前见过的那一个。
很可惜,不是。
来的人是贺盛,现如今应该叫傅元盛。
他坐在桌子的对面,一言一行都和我记忆中的贺盛截然不同。
贺盛是阴郁的,偏执的,沉默的,暴躁的,无知的。
傅元盛却在商场上显得十分老练,游刃有余。
我又开始迷惑了。
傅元盛是我招架不住的,但是给出的条件却很优厚。
“程小姐,一起吃个便饭吗?”在结束的那一刻,他对我说道。
我犹豫了片刻,答应了。
在他的保姆车上,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傅元盛随手给我打了杯热水。
我愣了愣,问:“傅先生,有美式吗?”
伸出来的手缩了回去,傅元盛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喝热水。”
我忽的浑身一震。
我确实喜欢过喝热水,在穷乡僻壤的山村,我别无选择,唯一的坚持就是把水煮开了再喝。
锐利的目光刀子似的落在了傅元盛的手上。
后者给我冲了一杯咖啡。
我却没心思喝。
直到我们面对面的坐在了餐桌上,包厢里,菜上齐了以后,所有人都出去,只剩下我和他。
“你到底是谁?”我喉咙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