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西安人,小时候大约都被上学路上的吊死鬼拦过路,那可是很多人小时候的噩梦。
今天,看到有人发图,说他家院子龙爪槐下发现了这个小虫子,问有人认识吗?我一看,这可是我小时候最怕的啊。
西安的老街道以前多用国槐做行道树,国槐高大笔直,树荫蔽地,到了夏天,会冷不丁在几天之内长出很多这种肉虫子。多到什么程度,树下马路边和人行道上爬的到处都是,被踩死的死尸空壳在地上画出恶心诡异的各种图案,此起彼伏,更可怕的是这虫子会吐长长的丝,从树上悬垂下来,悠悠荡荡,树下空中都是虫子速降阵,人不得不从树下过时,只能抱头鼠窜,闭眼过,而最可怜的是国槐树,一棵有虫,一条街道的国槐都难免,很快,树叶子就被吃光,树成了秃树,这时候,这些虫子渐渐消失。
在我上学必经之路的青年路上,每一年、每一棵国槐、每一个路过的人和自行车都不曾幸免,都被这吊死鬼嚯嚯过恶心过,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最神奇的是,那些看起来极其悲催,已经被吃光了的树,过一阵,又发芽吐绿,树冠葱茏,国槐树用一年中的一段时间喂养了一茬茬吊死鬼,而这些吊死鬼在啃光了一棵棵树后就消失匿迹,后来它们去了哪里,藏到了哪里一直是个谜,直到来年,它们又开始用一根根银丝把自己悬吊在国槐树下,开始新的一轮聚餐。
吊死鬼只嚯嚯国槐,别的树没见过这种害虫。女孩子怕,男孩子爱,那是他们捉弄女同学最好的玩意儿,他会指着女同学的脑袋说,看,你头上有个吊死鬼,女同学吓得立马跳脚,他得意地过去,用手拨拉,然后,把藏在手里的吊死鬼展示给女同学看。
还有可恶的,会把吊死鬼藏在女同学的文具盒里,害得正上课时,这女同学忽然的一嗓子惊到了满教室的人。
有的男孩子会故意去踩地上的吊死鬼,听着噗噗的爆裂声哈哈大笑,虫子身体里的液体四溅,会让周围的女生大呼小叫,这场景真是……恶心坏了。
也有胆大女生的,把吊死鬼放在手上把玩,吊死鬼行动起来不是蠕动,而是将身体蜷缩成n再伸展开,一下一下向前蛄蛹,它们淡绿色纤细的身体有种执着的优雅,不疾不徐,勇往直前。
那时候,城市绿化部门怎么不知道打药呢?是没钱还是没有对症的药,现在的国槐,在西安的行道树还有很多,却再也不曾见到这些吊死鬼了。还是打药有用。
我还有个奇怪的点,我从小在春天会养一盒蚕,一点也不怕,喜欢蚕冰凉的身体在我手上爬过的感觉,吊死鬼和蚕如此相似,为什么我能够接受蚕在手上游动,却对吊死鬼又怕又恨呢?它们是如此的相似,从长相到行动到蚕食树叶的样子。
是因为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一个是害虫,一个是益虫吗?应该不是,可能是吊死鬼太密集出现,它们比蚕宝宝瘦,比蚕宝宝动作快,一根丝悬吊着身体,会让人产生心里不适吧。
现在知道了,这吊死鬼有学名,叫尺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