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是天使,孩子是上天派来的殖民者|读《成为母亲》

大安于隅 2021-12-31 11:28:28

【书名】

《成为母亲》

【推荐阅读人群】

已成为或未成为母亲的女性朋友们对为人母的事实真相感兴趣的朋友们

【类别】

文学 非虚构 女性主题

上期,我们大致了解了下《成为母亲》这本书的成书背景,因为作者卡斯克描写了成为母亲真实而负面的感受,此书出版后,成了众矢之的。

这期就让我们真正进入卡斯克所袒露的母亲世界,去看一眼她的笔锋在为人母这个公共话题下,所撕开的个体感受的真实。妈妈不是头戴母亲桂冠、执行育儿程序的社会形象,而是一个有着自我意识、在孩子和自我边界之间来回挣扎着的血肉之躯。

成为母亲后,卡斯克的个体世界不再独立完整,小人儿就像一个突然外来的殖民者,宣布对这块土地的侵占。

首先,是对母亲身体的侵占。

人们说,虎毒不食子,母亲对孩子的爱是天然而深厚的。在孩子刚出生的头一年,甚至母亲和孩子会成为“妈妈宝宝”的合体,彼此亲密默契且无法分离。

人们说,母性是母亲体内潜伏着的天性。

当一个女人怀孕后,别人会说“恭喜恭喜”,好像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喜事,但卡斯克却写道,她感觉自己走进了性别所设置好的陷阱,走进了一场社会早已准备好的预谋。

因为怀孕,她被迫进入到了一个受监视的世界。怎么吃,怎么长体重,怎么饮食起居,都成了能被别人监视的领域。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囚禁在自己的肚子里,就像铁栏里服刑的人,也像需要帮助的人。”

就像爬山时,一不小心,自己止不住地往下滚去,怀孕后的身体,也在止不住地发生变化。事实和感受如此矛盾,她在上爬,却在经历下坠,她在获得,却在经历某种失去。

女儿出生后,她看着身边多出来的小小人,感觉在那一刻,自己被宣告成为了别人的殖民地。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女儿那漫长且频繁的哭声管辖。她抱她,哄她,给她照镜子,给她喂奶,哪怕几分钟前已经刚刚喂过。

现实中的哺乳,好像不是那些宣传照所描绘的样子,房间里的母亲微笑,怀抱乖巧婴儿,充满爱的宁静和光芒。现实中,乳房成了母亲竭斯底里下的武器,用来告诉宝宝闭上哭声、止住噪音的外交手段。

卡斯克不明白是什么导致女儿无常哭闹,或许是肠绞痛,又或者如社区保健员所说,是自己的奶水问题。

身为哺乳动物,哺乳这一行为却成为了某种痛苦来源。于是,卡斯克最终选择了断奶,在她转身去往别处,将女儿交给捏着奶瓶的爸爸时,她看到了女儿眼中的不解和惊恐,好像自己是个叛徒,在慌忙逃离案发现场,逃离作为母亲的一份应有职责。

有一天,卡斯克再也无法忍受女儿的哭声,她朝着小人儿吼了起来。那是她第一次朝这小人儿发泄情绪。吼完,她看着摇篮里的婴儿也同样带着情绪看着自己,第一次如此明显和坦诚。

女儿终于睡着了,卡斯克却再也忍不住了,她走到电话机旁,哭着给朋友打了电话,向别人忏悔,忏悔自己的冲动行径。朋友回复说,天呐,可怜的宝宝!自然,朋友可怜的,是摇篮里的宝宝,而不是电话前的宝宝。

卡斯克没有得到期盼中的谅解和安慰,很简单,因为她是一个母亲,而她的对手只是一个宝宝。婴儿的天使,衬托出了母亲身上的魔鬼,没人会和天使计较,也没人会谅解魔鬼的行径。

卡斯克意识到,作为母亲,她已经失去了爱的庇护,她只能自己去化解这份情绪和忏悔,她从此失去了得到谅解的资格。而这份无法得到的谅解,就是母职所带来的责任。

怀孕时,为了胎儿发育,要保持心情愉悦,按时摄入一堆营养品,这是母职责任;

月子里,孩子哭闹、长湿疹,为了避免孩子产生过敏反应,母亲需要长时间清淡饮食,改变奶水质量,这也是母职责任;

孩子长不胖,首先被质疑的是母亲奶水有没有营养,孩子总哭闹,每次被质疑的则是新手妈妈会不会哄娃;

孩子的所有问题,都可以归结到母亲身上,这就是沉甸甸的母职责任。

母爱如山之前,卡斯克最先感觉到的是不容拒绝的母职如山。在爱与被爱之前,女儿和她之间更像是占领和被占领的殖民关系。

母性,与其说是来源于天生的血缘之爱,不如说是从后天职责中起草出来的契约协议。对卡斯克来说,成为母亲,首先体味到的不是幸福,而是被人们合谋捆绑起来的限制和拘束。而这些合谋者,也包括她自己。

卡斯克坦言,不仅自己的身体被女儿殖民去了,自己的意识也不得不沦陷于她的管辖区。

卡斯克很早就买了一张音乐会门票,那时,她以为生完孩子后,依然可以按照计划,继续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当天,她做好了安排,请婆婆来照看女儿,然后坐上了通往自由的地铁。

然而,卡斯克很快意识到,这种自由就像翱翔于天际的风筝,无论飞到哪里,身后都被一根绳子死死牵制住,看起来的自由,其实是身不由己。

远离奶瓶和婴儿而去的卡斯克,在通往行动自由的路上,却感觉自己像是个偷了东西的人,内心惴惴不安,屡次停下往家里打电话确认情况。

当她到了音乐厅,再一次拿起听筒,听筒里顿时充满了女儿的哭声。面对婆婆犹豫不决的回复,卡斯克用一辆出租车结束了自己的自由之行。

这一晚,除了女儿的哭声,她什么音符也没听到。这一晚,她的自由出行,原来只是为了拜访伦敦西区的电话亭们。

哪怕是孩子睡着的时候,内心里的那根绳子依然没有放过母亲们的神经,甚至母亲们还会自己起身,去主动拉紧线绳,确保身后的那个牵绊依旧安然无恙地存在。

自从女儿出生以来,卡斯克就彻底和完整的睡眠作了告别。她的朋友米兰达,一个同为母亲的女人,在电话中告诉卡斯克,她说自己在夜晚观察睡着的儿子,她可以毫无睡意地躺着,然后一小时接一个小时地记录儿子的呼吸。

米兰达看过育儿书上有写过关于婴儿猝死症的事例,一些宝宝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从此,米兰达对孩子的呼吸着了迷。

当亲眼看到儿子苏醒,从可能的死亡缝隙中滑溜而出时,米兰达终于觉得松了口气,觉得可以放心睡上一会儿了。但事实上,这时她已丧失了睡眠机会,她得起床去喂儿子了。

电话里,米兰达轻描淡写地说,哦,你知道的,睡眠就像垫肩,它已经过时了。

虽然卡斯克不会像米兰达那样,疯狂地记录儿子每一刻的呼吸,但当女儿能连续睡上五六个小时的时候,卡斯克依旧会按频率在每个钟头醒来,挂念着假想中的哭声。睡眠似乎成了一个闹鬼的地方,卡斯克这样形容道。

正如卡斯克在书中所感叹的,孩子在身边时,她做不了自己,孩子不在身边时,她也做不了自己。

在母爱之前,孩子和母亲,就像一场赤裸裸的殖民和被殖民的关系。而这种侵占,不局限于身体和意识,甚至还包括成为母亲这个女人的为人形态。下期,就让我们继续进入为人母的另一种真实。

希望我的分享可以帮你开启和一本书的遇见。我是大安,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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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王大安

世界本质探究者 / 生活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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