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贾琏因资金短缺,想要鸳鸯偷贾母的金银家伙做抵押,典当一千两银子出来使用。王熙凤问借当是否准了,贾琏就说有几分胜算,只是还需要王熙凤的“盖章”才能把事情搞定!
王熙凤却说不管这事,如果要管的话,自己要收一两百银子的利钱才同意处理。贾琏抱怨王熙凤太狠,明明三五千都拿得出,却还要“趁火打劫”自己的三瓜两枣。
面对着贾琏的抱怨,王熙凤直接就凡尔赛+诉苦接招,说自己有三千五万,是靠自己的本事赚的,和贾琏没关系。自己劳心劳力为贾家打理家务,外人(赵姨娘)还说自己把贾家的钱往王家搬了,诉说自己太冤枉。
贾琏一听王熙凤这么一说,改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忙安慰老婆不要肝火太盛,王熙凤也借坡下驴,为自己贤惠的人设打了一下广告,声称自己要一两百银子是为了给尤二姐的周年忌日烧纸。
说得贾琏当时无法回应了,想了半响后夸张王熙凤有情有义,想得真周全,若款下来了,想花多少随意就好。
不得不说,这段夫妻的对话真的是太精彩!把婚姻里面的相互算计,角色演戏彰显得淋漓尽致,也告诉了我们婚姻其实就一场关于人性与利益复杂交叉之间的博弈。
一、贾琏想要王熙凤去鸳鸯那里“盖章”,无非就是贾琏自己拿钱,责任要王熙凤担,钱也要王熙凤还给贾母。这也是为什么鸳鸯非要王熙凤同意才行,因为只有王熙凤发了话,这个典当出去的物品或者银子才会还给贾母。毕竟,王熙凤要想自己稳住贾府的管家地位,需要贾母在背后给她撑腰。而撑腰靠的就是利益交换。
从打牌看得出来,鸳鸯放暗号给王熙凤,就知道凤姐在输送利益给贾母,而这次典当后的银子,王熙凤宁愿别的地方欠着,也要从其他地方挪钱,给贾母补上。
如果只是贾母与贾琏的借典关系,贾琏完全可以仗着自己是孙子撒娇,或者“倚酒三分醉”耍赖不还钱,贾母完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如凤姐笑贾琏道:我不管这事。倘或说准了,这会子说得好听,到有了钱的时节,你就丢在脖子后头,谁去和你打饥荒去。倘若老太太知道了,倒把我这几年的脸面都丢了。
凤姐精通人性,贾琏是什么德行,她哪里不清楚。而王熙凤为什么又要主动问贾琏这个借当的事情,她还是怕贾母审问自己,为何自己的丈夫有难,自己有钱为何不借给贾琏。责问凤姐这个家是怎么当的?
二、王熙凤权力欲望很重,能力强心机重,手段方式又心狠手辣。但却生在夫权的封建社会,所以她需要借用贾琏的身份去“运筹帷幄”。如弄权铁槛寺,王熙凤就是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就随意弄来了三千银子。但这也使王熙凤的欲望得到膨胀,摊上事情的风险也越来越高。
所以王熙凤需要和贾琏搞好关系,她需要戴着面具对外演戏,再加上贾琏虽然好色,但并不坏,又是棉花耳朵,所以王熙凤自认为自己可以拿捏住贾琏。
尽管王熙凤对尤二姐猫哭耗子假慈悲,说也是姊妹一场,她虽没留下个男女,也要“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才是。
这句话虽然让贾琏像吃了蚊子苍蝇那么恶心,但他也得装,也需要配合王熙凤演戏。因为贾府早已亏空,他需要王熙凤赚钱的能力能维持外面的交际应酬,尤其是遇到一些太监敲诈钱的烂事,还需要王熙凤的手段才能镇得住。
因为贾琏的心性还不算太成熟,是在金字塔的顶端成长的,经历的磨砺和风浪太少。对底层人性的恶没有什么手段还击,也不太理解他们什么心理。
贾琏再对王熙凤不服气,但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面对着风雨飘摇的贾家,他需要王熙凤的“爪牙”来对外抗衡。更需要王熙凤的钱来填补贾府入不敷出的坑。
所以说,婚姻就是一场博弈,在相爱中彼此制衡对方,在利益较量中又相互利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