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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读一本书，为不负阖页后的心动
《鼠疫》
【推荐阅读人群】
对疫情对后疫情生活想要思考的人们
【类别】
文学 虚构 小说
这期我将继续和大家分享加缪的《鼠疫》这本书。
上次我们像是上帝一样，远远地看了一遍鼠疫之下，阿赫兰城内的群体画像。这回，让我们跟随书中人物，从远景走向近景，从模糊的集体走到具体个人的世界里吧！
一 记者朗贝尔
首先进场的是外来记者朗贝尔。
因为工作原因，朗贝尔来到了阿赫兰城，结果却被困在了这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地方。远处，他有一个深爱的人在等待他归去。千方百计地，他想离开这座疫区。官方道路行不通，他就买通城内走私者，做好了潜逃出城的计划和准备。
没有染上瘟疫的朗贝尔，死亡、鼠疫、病菌，在他眼里都是抽象概念，疫情只是医学上的唬人架势，对爱人的强烈思念才是迫切需求。他是一个被迫夺走了自由的受害者，他想逃离，逃离这个囚禁住无辜自己的地方。
城内，他诚然是无辜的被困者，可他不知道的是，一旦到了城外，他便成了蓄意传染源，城内的同情，骤然变成了城外扑面而来的敌意。
当我们做出对个人而言是天经地义的选择时，这个选择却会在更大的衡量尺度下，成为众矢之的。出走也许可以逃离目前困境，却也有可能会开启另一个更大困局。
朗贝尔最终放弃了出走，他选择留下。他意识到，不是当地人的自己，在鼠疫发生的刹那，就已经成为了当地人。关于这点，哪怕自己出走到更远地方，它都无法改变了。
当初，火急火燎要离开阿赫兰城的朗贝尔，结果加入了防疫小分队，和这座城市一起，在时间的煎熬中，去继续另一种形式的逃离。
和朗贝尔完全相反的，是一位名叫柯塔尓的小市民。朗贝尔想逃脱出这场鼠疫，逃得越远越好，而柯塔尓想走进这场灾难，巴不得待得越久越好。
二 小市民柯塔尔
鼠疫来临前，柯塔尓差点就在自杀中结束了生命。他犯了事，被有关部门盯上了，没有鼠疫，他的未来也是被囚禁的牢狱。就在柯塔尓万念俱灰之际，鼠疫给了他转机，一切日常骤然停止，他所害怕的那些人也不再来临。
在所有人都万念俱灰之际，他却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活跃得和以前判若两人。鼠疫带给他的不是惶恐不安，而是重获新生般的安全感。
鼠疫是他的朋友和同谋，而人类是他眼中的敌人和小丑。
他津津有味地看所有人神经紧张、陷入恐惧，看大家被死亡追赶着的出丑样子，自己经历过的，终于轮到别人来一一品尝了。这场灾难，他体会到的是惬意与快感。甚至，还偷偷做起了走私生意。悲伤和恐惧，在他眼里是更容易被变现的钱财。
鼠疫是柯塔尓的一场美梦，疫情消退时，他甚至不愿去面对梦的结束。于是，他拿起了枪，射向恢复正常的世界。砰砰砰，鼠疫没有结束的，却被日常生活一举击毙。
柯塔尓经得起疫情风波，却经不起生活的荒诞，看起来他无所畏惧，却其实是畏缩在自我世界里的自怜者。大概终其一生，他都未能看清身下所处的困境。他被困在自我竖起的高墙之内，却以为这是别人给自己隔离起来的孤独。
相比之下，看得更为透彻的，估计是旅行者塔鲁了。
三 旅行者塔鲁
塔鲁也不是当地人，他像一个旁观者那样，记录着这个城市鼠疫前后的真实样貌。
朗贝尔寻找的是爱，柯塔尓寻求的是自我利益，而塔鲁期待的是一份内心安宁。
塔鲁曾跟随在法院工作的父亲，上过法庭。在法庭上，他目睹了一场死刑审判。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普通人，将会被一个人为判决，夺去性命。所有死刑，在他看来，都那样残忍无比，他看不惯任何形式的谋杀。
塔鲁说，自己早已是鼠疫患者，在死刑生效的时候。人类之间，能够传染的不仅是瘟疫，还有欲望、仇恨，还有绝望、愤懑。而他是这些人类瘟疫的患者。
塔鲁离开了家庭，离开了父亲的意志，他想让自己不再患病，而不再患病的前提，就是时刻保持高度意志，像圣人一样，随时检视自身。
每个人都有自身要面对的磨难，病房内也好，病房外也好，这一点，鼠疫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在受外力侵袭的混乱中，塔鲁找到了一条让内心安宁的出口，那就是对所有人怀有同情。他主动向医生提议，成立民间防疫分队，然后他径直走到了鼠疫面前。
在疫情即将退去的当口，塔鲁却倒下了，苟延残喘的鼠疫不甘心，硬是拖走了最后一个牺牲品。安宁就在塔鲁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来到了他身边，并定格成了永远。
塔鲁是与荒诞现实同归于尽的人，他是人们需要的幕后英雄。他的突围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成就更多人。他就像那立在公园里的雕塑，形象上承载着无法衡量的意义，轻轻一敲，实体内里却回响出空空回音。
他成了一个符号，只有象征意义，而没有了琐碎情感的符号。
但，另外还有个人，他和塔鲁不同，他身陷于抽象和具体的拉扯之中，同样全程清醒，却也会被情感牵制，变得无法自持。他，就是从头目睹和亲身参与了这场鼠疫救治的——医生里厄。
四 医生里厄
朗贝尔不是医生，他可以不用面对病人真实痛苦，而只一味沉浸于个人的情感需求；塔鲁没有情感牵挂，他可以全身心投入抗疫事业，以纯粹理性对待这场不讲人情的鼠疫之灾。而里厄，他既是一名医生，又是别人的丈夫和儿子。
职业的特殊性让他明白，常人眼中那抽象数字代表着严峻的医学事实；而内心情感的柔软，又让他在病人家属面前，被那具体而微的痛苦所影响折磨着。
他看得到整体，也同时直面着每一个细节。
一方面是为了医学缘故的纯粹理性，一方面又是来自同胞有血有肉的苦难呻吟，前者在不断强调要变得冷峻，后者却呼喊得快要让人失去理智。里厄就是这样一位处在现实与内心撕裂之下的医生。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当初在网上看到的，关于意大利护士自杀的消息。初看，有些震惊，现在再看，或许她们是被这场医学灾难拉扯得失去了内心弹性。
疫情不仅攻身，还瞄准了人心。
为了保存自身，里厄主动降低了自己的感性程度，为了更好地救人，也为了更好地救己。
其实，在凶猛的鼠疫面前，在没有有效解药的医学环境里，医生能做的也极其有限。治疗之余，里厄也会去旁听神甫的布道，也许也在寻找科学之外的奇迹。
只是听完布道，普通人或许就将生死决定权交给了未曾谋面的上帝，现实让大多数人放弃了努力。而里厄，他比其他人多做的一件事，就是从不主动丢下自己手中的救命稻草，他一直在试图去做些什么。
相信上帝，不代表屈服于无形力量，放弃和自然秩序的搏斗 ；相信命运，不代表彻底认命，任由生死祸福生吞了自己。
塔鲁问里厄，是什么教会了他这些，里厄回答说，是贫困。
一无所有的人们不会想着去放弃一无所有，生活的虚无，膨胀到最后，是意义坍缩，然后由仍活着的自己重新创造定义。
这里我想插播，故事中另外一个关于贫困的情节。
因为瘟疫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但却从来不缺搬运尸体的苦力。为了生存，哪怕这差事会面临患上鼠疫的风险，贫穷的人们依然前仆后继填补着这个位置。比起染病身亡，没米入锅更让人觉到生存恐慌。
贫困教给人的东西，或者说，逼迫人学会的东西，恐怕比瘟疫疾病和宗教教义都要来得多得多了吧！
一无所有，大概是生活中最荒诞不经的生活形态了。里厄医生所代表的，就是那群在一无所有中，仍不放弃寻找生存希望的人。
鼠疫退去，里厄走在欢呼雀跃的街头。这期间，他目睹了无数死亡，失去了近在眼前的朋友，也失去了远在他乡的妻子。他觉察不到任何胜利者般的心情。
他明白，鼠疫杆菌不会灭绝，没有不付出代价的抗争，也没有一劳永逸的成功突围。生活就像不时袭来的疫情，一次次趋向荒诞，一次次又从荒诞中突围。
里厄，就是《鼠疫》故事里的西西弗斯，石头不断滚落，他又不断重新将石头推往山顶。他是作者加缪所推崇的荒诞的抗争者，是生存困境的解题样本。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像里厄医生那样的清醒抗争者，更多人是生活中的平凡面孔，像故事里的小职员格朗那样，默默无闻于平凡岗位，纠结于所失去的情感，在仅有的生活热爱中，消耗思绪，消磨时光。
五 小职员格朗
格朗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处在看得到全局的位置，也没有走出内心那曲曲折折的情感迷宫，但他却是故事里，唯一被赋予了英雄头衔的人物。
在里厄发出邀请时，没有犹豫地，格朗加入了抗疫工作，在完成本职工作之余，他加班加点整理疫病信息，不问报酬地投入时间和精力。在这里，引用一段书中原文：
“如果说这个故事必须有这么一位楷模，笔者树立的正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居下无双的英雄，他没有别的，只有一颗比较善良的心和一个看似滑稽的理想。这一点将使真理回归原有位置，使二加二只等于四，使英雄主义恢复它应有的次要地位，从不超越追求幸福的正当要求，而只能在此要求之后。”
这个普通人的滑稽理想，就是出一本轰动出版界的小说。只是他的小说，始终徘徊于开头几句的琢磨。
格朗的英雄之处不在于为了别人自我牺牲，也不在于明知艰难而仍旧向前拼命，他没有那样清醒的客观理性，也没有纯然利他的圣人情怀，他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默默坚持自己追求，不违背善意和理想的初心。
不幸地，格朗染上了鼠疫，但他却幸运地和死亡擦肩而过。自格朗复原起，鼠疫便莫名其妙开始撤退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抗争的西西弗斯，平凡人能做的最英雄事情，莫过于掌控住自己所能掌控住的。这就是作者加缪眼中，最最本真的英雄主义了。
面对荒诞的生存困境，故事中每个人都选择出了自身活法。有人逃避，有人自我牺牲，有人抗争，有人胆小如鼠，还有人默默守着一份最平凡却是源于本心的坚持。
这就是《鼠疫》这个故事给出的生存答案，如何在毫无意义的生活里自我解禁，如何突破来自于生活本身的封锁隔离。
以上便是本期分享啦，我们走进了模糊的群像，看到了疫情中具体人物的生存故事。
在我们面对生活现实无可奈何的时候，在我们第一次觉到这个世界荒谬到不可理喻的时候，你会选择成为怎样的人物故事呢？也许《鼠疫》的故事可以让一筹莫展的我们有所启示吧。
那么《鼠疫》这本书的分享，便到此为止了。
希望我的分享，能帮你开启和一本书的遇见。我是大安，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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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王大安
世界本质探究者 / 生活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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