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苏晴的面色煞白。
婆婆怒目而视，显然不相信我。
我掏出手机，翻到从前和程宇去医院检查的记录。
那个不孕证明上。
清清楚楚地写着。
程宇患有不孕症。
那时候婆婆天天辱骂我生不出儿子，让她程家断了香火。
逼着我和程宇去医院里检查。
程宇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取报告。
这活自然落在我这个全职太太的头上。
看见报告的时候程宇正好打来电话。
那时候我们还相爱。
我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所以选择了自己背锅。
我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同。
毕竟我父母婚姻失败的例子在前。
我本来就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是他的出现打消了我所有的顾虑。
他说他会永远地爱我。
说变心他就不得好死。
可没想到。
会有让他如愿的这天。
婆婆看见照片的时候彻底愣住了。
目光不停地在照片和我的脸上来回打转。
她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有这方面的残疾。
8
不一会，在我都怕她就要这么放弃，导致我计划失败的时候。
她开口了。
「就是她杀了我儿子！这一定是伪造的！」
她用手指着我。
周围的邻居们都看不下去了。
离得近能看见刚刚报告的邻居劝说她：
「那证明上都有医院章子的，错不了！」
「是啊，这要是错了，可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啊！」
「你儿子出轨你怎么不说？现在揪着人家天天被你们欺负的原配不放？」
「人善良就活该被你们一家子欺负吗？」
警方将我们赶上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留在案发现场的警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
苏晴和程宇吃的那个蛋糕里有毒。
婆婆坐在车上的第一时间就叫嚣着：「不可能！」
「肯定是王倩！她也有家里的钥匙！」
我的心早就在程宇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死了。
可听见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被触动。
他和苏晴住的那个是家。
那我的房子，又算什么？
她不停地给警方解释着，说我有苏晴房子的钥匙。
平常进出也很自由。
我自嘲地笑了笑。
的确进出很自由。
谁会拦着一个合格的保姆呢？
程宇经常命令我去帮苏晴打扫房间的卫生。说她怀孕了不适合有大动作。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苏晴想向我示威。
才向程宇装模作样。
她也的确成功了。
不过，她没有想过。
这样反而是对我有利。
她搬起石头那么多次。
这次，终于砸了自己的脚！
9
婆婆叫喊的声音实在太大。
穿过车辆的玻璃传了出去。
传进了邻居们的耳朵。
所有人都不满道：「警察先生你们赶紧把这两个人抓走吧！真是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婆婆听完就想打开窗户破口大骂。
被警察及时地制止了。
现在不少邻居们都拿出了手机。
原本在拍摄视频的人，最后看不下去，直接打开了直播。
镜头放大，屏幕里都是婆婆丑恶的嘴脸。
到了警局里，我被带去录口供。
一切都按照我之前预想的发展。
我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在说到我事发不在场时。
我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了那张自己独自在乐园里拍摄的照片。
背景刚好是今天的日期形状的花丛。
照片上没有其他的东西。
也没有程宇。
结合之前在小区里和其他邻居的问话。警方一致认为我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我的车驶离小区。
都知道了我原本要和老公一起去游乐园逛。
知道我被他甩下。
他去找了自己的情人。
为了使自己的口供逼真一些，我早上甚至伪装精神状态不好。
剐蹭了小区门口的一辆车。
车主的电话刚好在此时打来。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的车牌号。
他怀着同情，也没有对我恶语相加。
只是让我以后小心一点。
一切都被警方看在眼里。
「行了，你可以走了。」
「如果下次不在状态，就打车吧。」
我苦笑一声。
「谢谢您的提醒。」
「只是可惜，最后一次，也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没想到，以后竟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着，我流下泪水。
活脱脱一个绝望的寡妇。
我刚走出警局，警方就获取了新的证据。
10
苏晴听见伪造的遗嘱被发现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瞳孔颤抖了半晌。
警方更加确信这个遗嘱有问题。
逼问了她许久。
最后，她不得不交代出自己的房间装有监控的事。
急忙提出建议说让警方去查监控。
这件事和她真的没有关系。
我刚到家，来查监控的警方就带着技术人员赶到了。
我佯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还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我一定全力配合！只要能抓出杀害我老公的凶手！」
警方安慰我：「别着急，案件还在进展中，我们只是过来搜集一下证据。」
「如果后续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们会联系你的。」
「王女士，您现在需要去休息一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衣服。
可以想象出自己此刻的狼狈。
这是我五分钟前特意弄的造型。
眼眶一圈都被我用修容画了暗沉的颜色。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我在为失去了最爱的人而难过。
所以憔悴至此。
我缓缓地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动作里全是深深的无。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
我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是时候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了。
我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剩下的一点蛋糕坯。
和毒药。
我将它们一起冲进了马桶里。
如果可以的话。
我真想连带着程宇的骨灰一起倒进去。苏晴这个猪脑子，也学别人当小三。
她怕是忘了，监控里的东西。
11
警方带来的电脑里。
导出的监控画面上，赫然显示着苏晴和程宇两个人的争吵过程。
程宇竟然良心发现，说他后悔了。
他想回归自己的家庭。
苏晴自然不同意。
一脸冷笑。
「怎么，你爱她？」
「爱她你会伪造她的遗嘱吗？」
「你不就是贪图她家里的财产？装什么深情？」
「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这辈子也休想甩掉我！」
「你敢和我一刀两断，我就去告诉王倩，你之前觊觎她的财产，甚至不惜伪造她的遗嘱！准备谋杀她！」
程宇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时彻底阴沉下来。
警方也变了脸色。
「你不也就是贪图我的钱？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怀孕？我的孩子？你怀的只能叫私生子！」
「就算我老婆不能生，那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们从高中一起走到现在，你算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你抛下我的妻子，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苏晴一脸的怒意。
转而想起了什么。
又换上笑脸。
「阿宇，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不会想让我们的孩子没有爸爸吧？」
「如果你舍不得倩姐姐，我可以搬走的。」
「你想我的时候，来看我一眼就好……」
说着，她眼里蓄满了泪花。
程宇意识到自己刚刚太着急，此刻又开始向她道歉。
然后就是两个人和谐地一起吃蛋糕的画面。
仿佛刚刚的一切争吵不曾发生过。
他生前最后几小时的监控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管怎么看，监控上显示的都是苏晴更为可疑。
12
房子里，我从苏晴房间里一个玩偶的眼睛中，看着发生的一切。
忍不住面上冷笑。
后悔？
他的后悔比吃了狗屎还让我恶心！
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要他死。
才对得起我这十年的感情。
两年的屈辱！
早在两年前，我拍摄那张乐园的照片时。
他和苏晴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
当时给我说去卫生间。
也不过是去哄苏晴。
为了不让苏晴生气而已。
这还是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路人看不下去，告诉我的。
从那一刻起，我就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
所以我拍了这张照片。
在今年的同一天。
穿着同一件衣服。
出门了。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还有什么不知道呢？
警方收获了新的证据，理所当然地联系了我。
告诉我，死者的妻子。
案件的最新进展。
可我刚刚踏进警局，就听见婆婆大声嘶吼。
「我儿子的钱为什么要给那个贱人？！我不同意！」
「除非我死了！」
「他都准备离婚了！凭什么！你们一定是和那个贱人串通好的！
「我要举报你们！」
我收起眼里的算计。
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叫嚣起来：「我才是和我儿子有血缘关系的全世界最亲的人！」
「你想要我儿子的财产，做梦去吧！」
我无辜地疯狂摇头。
看向一旁的警方。
「我没有……」
13
他安慰着：「我知道，你别怕，我们找你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案件的进展情况。」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苏晴。」
「她有动机，也有证据。」
「我们在她的冰箱里发现了残留的毒药，和没用完的蛋糕坯。」
我身子摇晃起来。
几乎要站不住脚。
旁边的警察适时地扶着我。
「怎么会这样……」
我猛地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苏晴明明那么爱他，他也那么爱苏晴……」
「可目前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可能您在死者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
我心里反胃极了。
面上流下泪水，一脸绝望。
「早知道会这样，我说什么也该拦住他的。」
「现在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晚了。」
我蹲下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身体一颤一颤，看起来像是抽泣。可实际上我嘴唇勾起巨大的笑意。
一切都刚刚好。
婆婆排除了嫌疑被放了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打官司。
她要程宇的遗产。
可她不知道程宇那段监控里说的话。
她毫无胜算。
视频被我在法庭上播放出来。
她脸黑沉得像墨水。
原本她计划用苏晴肚子里的孩子来作为筹码。
苏晴被判了十年，孩子生下了自然只能由她抚养。
她觉得那个孩子和程宇血脉相连。
而程宇死了，就算孩子不是亲生的，也无从查证。
可一直在农村，身为法盲的她，根本不知道继承的第一顺位是遗嘱。
那个视频，就是程宇的遗嘱。
她计划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14
法官将程宇的遗产都判给了我。
程宇的妈妈什么也没得到。
急得在法庭上破口大骂。
用尽了所有肮脏的词汇。
不堪入耳。
她说我活该生不了孩子。
活该当个寡妇！
我就是个克夫的扫把星。
可她忘了，程宇这个乡村里来的穷小子，如果没有我，不会有今天。
这里的一切被座席上的人拍下了视频。现场的法制节目记者也拍了她的特写。
依照现在公众号标题党的程度。
不出意外的话，她在程宇老家那个小村子里，是待不成了。
但视频里程宇能认为苏晴的孩子是个私生子。
这让我小小地震惊了。
不知道他那天抽了什么风。
也许是真的以为自己还是个有良知的好男人吧。
我冷哼一声。
他对自己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婆婆不知道暗地里骂了苏晴多少遍。
哪怕警方已经定案，苏晴就是杀害程宇的罪魁祸首。
她也看了自己儿子和苏晴争论的视频。
依然对我恶语相向。
对我这个在程家尽职尽责了三年的儿媳妇，没有一丝好脸色。
看见她离去时的眼神。
我知道。
她不会就这么放弃遗产。
我第一时间联系了中介。
将两套房子全部挂上了卖房软件。
15
中介说，一听是最近法制节目里的那两套房子。
女性都在疯狂抢购。
她们说住进去自己的老公肯定不敢出轨了。
所以当婆婆很快找到一堆流氓赶到房门外的时候。
门打开，已经没了我的踪影。
为了将房子迅速出手。
网上那些风水论其实也是我找人发布的。
说住进那间房子里的夫妻，男人一旦出轨，就会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相信了。
而婆婆找遍所有地方也找不到我的时候。
我已经踏上了出国的飞机。
一切都该结束了。
16
三天前， 我从认识的人那里购置了特殊的毒药。
同时购买的还有解药。
为了让苏晴能按照我的计划走，我铺垫了许久。
后来她开始要求，什么都和我保持一致。
我给程宇做西湖牛肉羹，她就熬西湖牛肉羹。
我做蛋炒饭， 她就做蛋炒饭。
我在纪念日的那天做了精美的蛋糕。怕她不知道，还特意发了社交软件。
她果然上钩了。
立马购置了制作甜点的书籍。
买了各种烘焙的用具。
失败了无数次。
最后她决定直接从外面买现成的蛋糕坯。
自己只需要抹奶油就可以。
这才让她的厨房的冰箱里留下了没用完的蛋糕坯。
而我，趁着程宇命令我再次去打扫卫生的间隙。
将毒药放进了那个蛋糕里。
又把解药撒在咖啡粉上。
程宇从来不喝咖啡。
他说那东西喝着喝中药一样恶心。
但却不知道，这咖啡有一天也可以救他的命。
苏晴喝咖啡的习惯也是和我学的。
所以她活了下来。
17
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知道真相了。
苏晴啊。
怪就怪程宇， 做不到自己的誓言，却又许诺。
认识程宇的时候， 我是个自卑内向的人。
那时候我的爸妈正在闹离婚。
我爸爸出轨了邻家的漂亮寡妇。
一年的时间，妈妈才发现。
我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只有他们在那天剧烈的争吵。
声音大得几乎要掀翻房顶。
我害怕得失声大哭。
可一直以来疼爱我的妈妈，那是第一次没有在我哭的时候来哄我。
甚至离开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小时候我不懂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知道了。
她恨我。
也许是恨我和爸爸相似的脸。
也许是恨我身体里流淌着另一半不属于她的血液。
爸爸一把拉住她的手。
我哭喊着让妈妈别走。
可她只是利落地转身过来。
狠狠扇了爸爸一个耳光。
然后轻声告诉我：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忠诚。」
她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
没有带行李。
也没有带走我。
爸爸跑着追了出去。
那天的雨很大。
地上也很滑。
他从楼梯上滑了下去。
一路滚到楼底。
就这样断气了。
我发了疯地嘶吼， 喊哑了嗓子。
让妈妈回头。
看看爸爸。
她转头看来。
却只是说了句：
「变心的男人，不该得好死。」
我愣住了。
妈妈的眼神是我没有见过的冰冷。但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
她嫁给爸爸，代价是和家里彻底决裂。
我的外公一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搬去了国外。
国内只剩下她跟着爸爸过苦日子。
好在爸爸的生意有了起色。
就在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
变故发生了。
在一天的时间内。
我失去了爸爸。
也失去了妈妈。
年幼的我顶着哭红的眼睛。
一脸漠然地主持爸爸的葬礼。
将他的公司关闭了。
好在剩下的财产不少。
足够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就是用这里的钱，购置了那套房子。
程宇靠近我的时候，我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却还是被他对我的好一点点感化。
一点点沦陷进去。
在感情的漩涡里。
失去爸爸妈妈的我变得沉默寡言。
连以前的闺蜜的好言相劝也听不进去。
她很早就说过，程宇目的不纯。
可我听完就和她断绝了关系。
现在想想，我最对不起的人。
除了自己。
就是她了。
19
我陪着程宇打拼了数年。
他的生意蒸蒸日上。
一切生活的轨迹都和我爸爸妈妈当年离奇地相似。
我以为我可以不用走上他们的老路。
却没想到。
该发生的一切，阻拦不住。
该来的，也都会来。
苏晴原本只是他公司的一个小职员。
他亲自招进去的。
一次次地带着她跑业务。
带着她见世面。
我发现异常的时候问过他。
可他只是说，那个女孩，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沉默寡言， 但眼里藏着对他的爱慕和温柔。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
他到死都以为，我是一个温柔的，爱他的妻子。
我望向飞机窗外的天空。
妈妈，你说的话，我做到了。
如果我站在你面前。
你愿意认出我吗？
（全文完）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