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是个扶弟魔。
新房的主卧让给她弟，刚提的车被她弟开去上班，甚至我父母给的育儿款他弟也敢要去做投资。
对这些我都一再忍让。
直到我的工厂生意周转急需用钱，我让妻子把钱拿回来，她却摔门而去。当夜未归，发了个和前男友一起吃饭的朋友圈阴阳我没本事。
丈母娘点了赞，她弟也在下面评论「当年错过你这个姐夫好遗憾」
工厂最终倒闭。我看着这张合照，冷笑一声。开始制订周密计划，准备反击复仇……
1
凌晨两点，我被滋滋滋的震动声吵醒。老婆安静地睡在我身旁，我拿起她的手机，眼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冒出来。
「姐，给我转钱」
「快点啊，那边催了。求你了。」
「姐，算我求求你了！别磨磨唧唧的行么」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调了静音放回床头柜。正掀开被子要睡下，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来。
老婆在睡梦中也被惊醒，眯着眼睛接起电话。
“喂……哦哦，好的。”
说了两句之后，她意识到我就在旁边，居然下床躲到了客厅去说。
我以为是她弟，也没多想，一个人先睡下了。正要睡着时，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的冰凉。
老婆把我拍醒，不满道：“叫你半天了，聋了一样！”
“怎么了？”我问。
“你给我转三万，我弟要用。”
一听又要转钱，我立马睡意全无，不满地应了一句：“你自己就不能转一次。”
“我的钱是要拿来给自己用的。”老婆冷哼一声，把被子全部卷走，还用力踢了我一下，“谁家男人会用老婆的钱呀？霍九凌你真是不害臊！滚出去，我不想跟你这种人睡一起。”
明天厂里还有合同要签，今年生意难做，压力好大。我懒得跟她吵，起身去了客房。
第二天晚上应酬回来之后，喝多了酒头昏脑胀的，卧室的门怎么也打不开。打电话给老婆，她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穿出来，有些刺耳。
“明宇过几天要搬来住段日子，我让阿姨把主卧收拾出来腾给他住。我们搬次卧去吧。”
喉咙有些紧，我扯开了领带，把手机扔在一旁的台面上。
“今晚加班，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没听我说一个字，掐断了电话。
我知道她在跟我置气，在耍手段惩罚我，想让我不好过，这样我就会主动示弱。
如果是刚结婚那会儿，我早就巴巴地上赶着去哄她了，但现在，我没那劲头了。
对她的爱，在一次又一次的底线试探中被消磨殆尽。还有舍不得的，应该就是对以前的怀念了吧。
2
第二天一早，我被乒乒乓乓搬东西的声音吵醒。走出去一看，她弟戴明宇叫了好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一起帮忙搬东西进来。
我有很大的起床气，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戴明宇还在跟我老婆视频通话，两姐弟嘻嘻哈哈地在说房间钥匙藏在什么地方。
他一转身，看到我黑着脸站在客厅，立刻识趣地挂了电话。
“姐夫。你在啊！”
我没搭理他，刚好做钟点工的阿姨买菜回来，我就对阿姨说：“饭菜准备我一个人的就行。”
戴明宇跟他那帮朋友对了一下眼神，三两个人上来把我围住。
“怎么了哥，穷得让你小舅子吃顿饭的钱都没了？就这还开厂呢！”其中一个小黄毛开了腔。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听这话，马上反手推了黄毛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小年轻身子骨这么轻，就这么一下，他被我推得重心不稳跌到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
小黄毛一站起来就要挥拳来打我，被几个朋友拦住。我往后退了小半步，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他。
“你敢打我一下，我马上报警。《治安管理处罚法》读过吗？我看你这种人应该都倒背如流了吧。”
“我***！”
“*你****！你给我等着！我**！”
眼看要起冲突，小黄毛的朋友一合计，立刻把他拖了出去，戴明宇也三下五除二关了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姐夫，你不欢迎我就直说。有必要这样在我朋友面前下我脸么？”
他开了卧室的门，重重摔落，把自己关屋里去了。
知道不欢迎还住进来，还要什么脸面。占着我的一套旧婚房，自己拿去出租收钱，现在跑我新房里来当二世祖了。
上个月刚提的新车，被他要去开，到现在也没还，估计又要赖走。
忍一时越想越气，脑海中那个念头不断冒出来。
我拨通了老婆的电话：“你抽时间回来一趟，我们把离婚的事情谈一下。”
这次没等她回应，我掐断了电话。
3
傍晚时分，夕阳摇摇欲坠。我坐在顶楼的露台上吹风，看着天边一点点变红。
“老公。”
一双白皙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这次的事，是我做得太过了。”她把头轻轻磕在我的肩膀上，软声细语道了歉。
我叹了口气，心软道：“你让他搬出去。”
眼见我态度有所动摇，她立刻凑到了我跟前，“老公，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刚出来工作，我妈让我看着他，好好照顾他。这做姐姐的，总不能把亲弟弟丢一边吧……”
“又来了。又是这一套。戴明珏，你能不能换点新的词，听腻了。”
我不耐烦地起身，抓起凳子上的西装外套就要走。
“等一下！”她快速伸手拦在我面前，“我打算停针了，这个月就去取出来。”
这真是一个重磅炸弹。我愣在原地良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但她总说我们还年轻，婚前就去打了避孕针。
巨大的喜悦将之前的不愉快冲刷得一干二净。我笑着搂过老婆的腰，“走，咱们回家！”
“老公，那我弟能不搬走吗？求你了。”她开始撒娇，“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住次卧。”
这是我的底线。
“不行！”她摇摇头，“我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住不习惯小房间的。”
算了，既然她都愿意生孩子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太绝。
“好吧。最好尽快搬走。”
4
事实证明，耳根子软是没有好下场的。
因为这套新房位置好，戴明宇完全把我家当成了他玩乐的后花园。
狐朋狗友叫来一堆，整个房间里弄得乌烟瘴气，连阿姨来了都捏着鼻子从他门前路过。
但眼下我没太多空搭理他，工厂最近被一个合作很多年的大客户鸽了，货做好快一年，迟迟不交尾款。我心里有预感要出事，财务催了好几次无果，现在那个大老板的电话都销号了。
下一批订单还要赶出来，我只能从自己这里抽一些资金去补上，至少不能让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
我让老婆把我爸妈给的育儿金拿出来先垫一下，没想到她藏着掖着不肯给。再三追问下，她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借给我弟去投资理财了……”
“你。”我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怒火，眼下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让他赶紧把钱提出来，能提多少是多少。”
“提不出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好。那我报警了。”
老婆抢过我手里的电话，突然跪了下来，“那些钱被境外诈骗的转走了……明宇他早就报警了！警察说追回的周期会比较长，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已经彻底失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来想去，现在只有一笔钱能救厂了。
“老婆。”我蹲下身子来，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问了一句：“之前给你的彩礼，你存着没用的吧？这次……能不能，先借我用一用。”
我知道一个男人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但我也确实走投无路了。
“不行！绝对不行！”她推开了我，眼神比我们结婚说誓词时还要坚定，“那些钱是我的。更何况，那是要以后给我弟娶老婆用的！”
“你弟，你弟！你眼里只有你弟！我算什么？”
我崩溃了，声音越来越大：“我是你老公！我跟你才是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我弟才是我的亲人，我们是血肉至亲。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想法设法要来这里套走我的钱！”
“我告诉你，那些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她说完后摔门而去。
没过多久，岳母打电话质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老婆的彩礼钱都敢动。
结婚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我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在电话里骂，心冷到了零度。
5
工厂面临倒闭，我爸让我一定要把工人的工资和补偿金给足，很多人在厂里干了快二十年，失去了这份工作，他们没办法养家。
我决定把婚房和车都卖了，再把一半的货低价给二级代理。中介带意向客户看房那天，岳父岳母带着老婆家的一堆亲戚堵在门口，硬要说那是他们的房子，不让人进去。
当初确实在房产证上加了老婆的名字。吵闹的声音让我头痛欲裂，我摆摆手，对中介说：“算了。”
晚上回到家里，钟点工阿姨不知道怎么还没离开。她看到我回来了，有些局促，手里捏着一个鼓鼓的信封要塞给我。
我知道里面是钱，背过身去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水，我微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
开车把阿姨送回去之后，一个人来到湖边散心。手机提示音突然响了一下，显示老婆更新了朋友圈。
她发了张和前男友一起吃饭的合照，并配上文字阴阳我没本事。
丈母娘点了赞，她弟也在下面评论「当年错过你这个姐夫好遗憾」
我心如死灰。彻底看透了这对贪得无厌的姐弟。
6
一个大厂从我爸手里传到我这儿，机器卖空，结完工钱，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厂区要死不活撑着，开工三天停两天，相当于是变相倒闭了。
深夜，我一个人在厂房的铁皮办公室里呜呜地哭。爸妈的电话，一个也不敢接。
有家不能回，一回去肯定免不了和老婆吵架。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快走到离婚的地步。上次一起回去吃饭，听她说在备孕了，两位老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就这样睁着眼睛坐到了天亮。推开门时，强烈的阳光扎得我差点瞎了。
“你好，你是这儿的老板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眯起眼睛，看到一个扎双马尾，身穿水手服的女孩正好奇地盯着我上下打量。
“是啊。怎么了？”
我下意识别过脸去。一晚上没洗澡，又没洗漱，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没比流浪汉好多少。
“能不能帮我拍张照？”
她把身上背着的相机拿下来递到我手上，也不管我有没有答应，人就走到不远处成排的桦树下去了。
我没什么心情，随便按了两下快门，把东西还给她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对不起啊，我不是很会拍照。”
她一边看相册，一边抿嘴偷笑。
“确实技术有待提高。”她说着，忽然又凑近了一点，看着我的脸呆滞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大叫：“你是不是，你是不是那个……”
“啊……你还记得我吗？”她激动得在原地打转。
“十年前，就在那儿，有个小孩子掉河里了，是你救上来的。这事儿当时还上了报纸呢！”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
我皱起眉头来，“你就是那个小屁孩？”
她大笑着点头，从包里拿出钱包，打开夹层，我看到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张黑白合照。
“英雄。真没想到多年以后我旧地重游，能再遇到你！”
我们还没来得及叙旧，两个高大的男人过来催促她赶紧离开。
走之前，她还特意贴近我的耳朵说了句悄悄话：“偷偷告诉你，这里要拆了。你很走运哦。”
7
半年后，我才收到风声，原来这块地规划拆了建机场。十多年来，其他厂陆续关停卖地离开，这里只剩下我家的厂房了。
时来运转，不过一瞬间的事。我也算是在命运的游乐场里体验了一次坐过山车般的刺激。
戴明珏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时隔一年，破天荒地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一桌饭菜，许久未联系的岳父岳母也提着土特产送到家里来。
“老公，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她恢复了温柔可人的模样。要不是之前我落魄时见过她的真面目，还真要栽在同一个人身上两次。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
“谢谢老婆。”我皮笑肉不笑。
她看我说话和和气气的，以为我不计较之前的事，又或者早就忘了。
“老公，你看爱马仕又新出了一款包包，人家现在背的这一个都旧了。”
我望了她一眼。
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她对自己还是那么自信。自信地认为可以再拿捏我的感情。
“买。”我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放在桌上。
她两眼发光，立即将钱收了起来。转而走进衣帽间拿出了刚才给我看的那个新包。
“哒哒~你看我聪明吧！一早就拿到手了。”
“嗯。”我赞许地点了点头，接过包来，“是挺好看的。”
“嘻嘻……”她笑着伸出手要拿回去，我却没有给，而是提着包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老公？”她追到门口，“你这是干嘛？”
“我拿去送给我妈。”
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多余的钱算跑腿费。”
“你什么意思？！玩我是吧！”她不干了，气道：“刚才那点钱连这个包的零头都不够！我以为你给我零花呢，包的钱你不转给我了吗？？你当我什么？！”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被岳父岳母按下在那儿哄着。
我没理他们，直接出去了。
8
走在路上，我没来由地想笑。
戴明珏，这还早着呢。一切都才刚开始，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