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将江城的房子租出去，却被跑去看房的租户一顿骂：

「有病吧，房子都租出去了，还要老子大老远跑去看房！」

没等我解释，对面“砰”地挂断电话。

租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连夜带着搬家公司来到楼下。

1.

「你那房子已经有人租了，怎么还挂中介？房源信息给你撤了。」

中介打电话质问。

「哎，哥，误会，误会！」我忙解释，「我被调到京港这边工作，实在不知道咋回事儿，哥你能不能过去帮我看看，是哪家人租我的房子？」

好说歹说，又给发了二百块红包，中介终于答应。

想来想去，知道我房子密码的人就那么几个。

我又给住在老家的爸打去电话。

不怪我怀疑，爸好面子，成日喜欢在外人面前显摆。

往日那帮亲戚开口说要啥，我爸是一分钟都等不及就要把东西送人。

嘟嘟几声，电话接通。我毫不客气开口质问：

「爸，你没把我江城的房子给别人住吧？」

「呸，老子还没糊涂到这种地步！你防老子跟防贼一样，我连你买哪都不知道！」

听着我爸中气十足地骂人，想来身体还硬朗得很。

这就怪了，不是我家亲戚，那会是谁拿到我家密码和地址，还敢堂而皇之地住进去？

2.

第二天刚下班，就接到中介打来的电话：

「哥，你有空还是自己回来看看吧！」他十分委屈地向我哭诉：

「我一过去，左邻右舍都问我是不是房东，要我合同到期了别再和那家人签，他们都烦透了那一家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住你房子的是一家三口，那孩子偷人家外卖，在别人门口撒尿，掀女孩儿的裙子，什么都干，别人找他家长理论，他爸也不管。」

「听说男的在道上混，横得很，幸好我去的时候没碰上。女的呆在家，每天晚上十点多就开始叮里哐啷收拾，听说是个什么博主。」

「周围的人怨声载道，可都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忍着，听说他们这房子是租的，恨不得联系房东让这家人明天就搬走。」

听他说完，我的心脏都快爆炸。

这样没素质的一家人住在里面，还不知道怎么糟践我的房子。

我连夜向公司请五天假，买好回江城的飞机票。

落地江城，我打车赶去金玉园。

经过几天观察，我弄清了他们一家长相，男主人叫何毅。

眼见他们三人出门，我带着搬家公司来到2栋1601，输入原来的密码：090626。

嘀——门开了。

我进到屋里，闻到一股馊味，仿佛饭菜放了3天没收拾。

客厅茶几上堆满了外卖盒子，沙发垫上一大团黄色污渍，靠背被烧了几个大洞。

原本摆着的液晶电视不见了，白色墙面上布满小孩子的脚印和涂鸦。

看到自己精心装修的房子被糟蹋成这样，我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剁了。

我打开手机录像，先将全屋损坏情况录制一遍，然后一挥手：搬！

数十个搬家工人忙碌起来，装箱的装箱，该抬上车的抬上车。

趁众人不注意，我将一只玩具小熊放在客厅的柜子上。

搬到一半，何毅一家回来了。

女人一见我就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怎么回事啊？强抢民宅了！来人呐，大家快来看，这抢劫犯抢到我们家里来了！」

何毅拎着灭火器冲过来，凶狠地瞪着我：「你什么人？招呼都不打就来搬我家？没去外面打听打听我是谁吗？」

「我什么人？」我冷笑一声，「房主搬自己的家，还要通知你？」

我盯着何毅。手机录像一直没关，若他敢动手，我要让他赔到倾家荡产。

何毅打量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你知道密码？你是杜七爷的女人？」

杜七爷？莫非是杜漆？

「我住到这里，是杜七爷同意的，你是他的女人，也不能随便搬我东西。」他语气变好一些，似乎对杜七爷多有忌惮。

我掏出钱包，何毅看到里面杜漆的照片，果然满脸堆笑。

弄清状况，听见何毅的女人还在哭天抢地，我直接给她一巴掌：

「还想继续在这儿住，就把嘴闭上。」

「你也是，」我看着何毅，「管好你的女人和孩子，否则别怪我在杜漆面前吹枕边风。」

「一定一定。要不进来喝杯茶？」

既然他以为我和杜漆有关系，我也不介意用用这个名头，为自己省些麻烦。

倒是杜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我们曾经的婚房给别人住。

3.

但不管怎么说，房子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没有马上报警。一来，我只请假五天，时间短暂。

二来，借着搬东西的名义，我已经将摄像头装在了客厅，何毅说的话我并不全信。

若他有半个字的谎言，我一定要他获罪吃牢饭。

时间不多，我坐飞机赶回京港。

回到公司，明姐把我叫去办公室：

「莫川，抑郁症又犯了吗？怎么请假这么急？」

我看着明姐，心里温暖起来。从我入这行，明姐就带着我。

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舍弃职位，申请调离江城，只身一人来到京港分公司。

没想一个月不到，明姐也调了过来，依然是我的上司。

在我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日子，经常神思恍惚。

是明姐工作上处处罩着我，才让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没有，是江城那边有点事，以后可能要经常请假，您放心，我会提前将工作完成的。」

我把从江城带来的特产放到明姐桌上，思考着房子的事。

明姐见我情绪不高，说道：「莫川，经常请假不是办法。江城分公司拓展新业务，一星期后，我要带一个熟悉江城市场的人去出差。」

这是个好机会！但我没吱声，回到江城，我要面临的或许就不止房子的事。

「莫川，你要让三年前事，把你困在里面一辈子吗？」

我内心纠结：「明姐，还有几天，让我再想想。」

几天后，我接到发小伍觉的电话，同时答应明姐：「我和你一起去。」

再度回到江城，我直接把房子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了伍觉找来的人。

看着身穿大皮袄，手戴大金链，面目狰狞的一群人，我签合同的手都在颤抖，心里有些发虚，悄声问伍觉：

「这能行吗？别送走一个麻烦，惹上更大的麻烦。」

伍觉拍拍胸脯：「放心，包在哥身上。」

客厅的监控没录到何毅非法侵入的证据，我必须先让他们一家自乱阵脚。

而且何毅敢损坏我的房子，我自然不能让他们住得太舒心。

第二天一早，那群人就上门收房，我和伍觉躲在一边看戏。

女人一开门，吓得后退好几步，满面堆笑：

「你们是来找阿毅吗？」

「什么阿姨阿妈的，这房子我们租了，你们搬走。」

女人满脸不可置信：「你们租了？谁租给你们的？我不同意租，我不同意！我给阿毅打电话，你们等着！」

何毅提着钢筋赶回来，看见堵在门口的一大群人，脸色变了：

「这房子谁租给你们的？有合同吗，我要看合同。」

为首的男人掏出合同复印件，何毅在看到签名处的莫川两个字时，咬紧牙关：

「莫川和你们签的合同？可这不是她的房子。」

男人不耐烦：「哦？那是你的房子吗？我看看你房产证。」

何毅愣了一会儿，往地上啐了一口，「莫川那贱女人，三年前就从江城跑了，你们是哪儿来的人？」

男人耐心告罄，直接一巴掌打得何毅眼冒金星：

「你以为我是来和你打商量？今天拿了合同我就要入住，有本事你去报警。」

眼见何毅挨打，他儿子拿着一把玩具枪冲出来：「不许打我爸！枪毙你，哒哒哒哒哒！」

男人一把拎起熊孩子，拍拍何毅的脸：「明天我来收房。」

「等等！」何毅擦擦嘴角的血，「你们是谁找来的人？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江城杜七爷，听说过没有？敢打我，明天就让你从江城滚蛋。」

听见杜七爷三个字，男人回头，饶有兴味地看了看何毅：

「那你是杜七爷什么人？」

4.

第二天，我跟着那群人去金玉园。

何毅似乎知道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明明当初杜漆全面封锁消息，他是从哪里知道？难道他真跟杜漆有关系？

最奇怪的是，他知道莫川三年前离开江城，却不知道我就是莫川。

我们一群人来到门口，却发现密码被改了。

我也不含糊：「把锁撬了。」

还没成功，何毅就拎着菜刀打开门：

「我看看你们今天谁敢进来，我非要拼个鱼死网破。还有你，」

何毅拿刀指着我：「我问了姐，杜七爷身边根本没你这号人，招摇撞骗敢……」

话没说完，被伍觉过肩摔出去三米远，菜刀掉在地上。

伍觉整了整西装，又是一副精英律师模样：

「你拿刀指谁呢？我这辈子最恨别人拿刀指指点点。」

伍觉曾帮人打官司，受到过死亡威胁，不得已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他带着那群大哥进屋：

「兄弟们，他们不愿意搬，那就委屈大家，今天开始，你们就和这家人一块儿住，同吃同睡，来，都把行李放下。」

七八个面色不善的人进屋，齐齐把行李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一个大哥打开冰箱，叫道：

「牛肉！好东西啊兄弟们，咱们乔迁新居，今天下火锅吃！」

何毅的女人拦了拦：

「不是，那是我......」

「嗯？」看见大哥警告的眼神，她讪讪闭了嘴。

「哎，这屋好，敞亮，还有空调，我今晚上就睡这屋！」

大哥来到主卧，把何毅一家的东西胡乱往地上一扔，然后穿着大皮袄躺在床上。

何毅抿了抿嘴，没敢说什么。倒是他儿子冲上去，对着人又踢又打。

最后被一把拎起来，扔在沙发上。

伍觉说，何毅一家子的素质现在有了显著提升。

自打那七八个大哥住进去，邻居的外卖再也没丢过，女人也不半夜叮里哐当收拾屋了。

我听得心情舒畅，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正碰见何毅夫妻俩争吵：

「搬出来？要是搬出来我们住哪？你到底行不行？不是说杜七爷是你姐夫吗？怎么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杜漆还是他姐夫？我内心惊讶。

看来三年前的事对他毫无影响，这么快就结婚了。

何毅满脸不耐烦：「你个贱人别吵了，我打我姐电话问问。」

「你不是说金玉园的房子没人住吗？」

「莫川没回来，但杜七爷是不是改主意了？我们现在和七八个大汉住一起，日子可怎么过？」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你不是说杜七爷身边没别的女人吗？我不管那些，你去找杜七爷！何婉！我要没房子住，就一头撞死在妈坟前！」

「杜七爷不答应？你不会让他再睡你一次吗？」

何毅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骂道：「不中用的废物，三年了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而我在听见何婉这个名字时，心里的愤怒无法抑制，扶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5.

三年前，我与杜漆订婚。

订婚宴结束的第二天，杜漆在客卧，与何婉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