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曾亲眼看着我被逼到绝路,置若罔闻。
后来,床榻之上,却总红着眼睛要我说爱他。
我勾唇,乐不可支。
或许,他已经忘了——
我们之间早有约定,穷其一生,都只当对方的工具......
1
乌池向来贫弱,最近又打了败仗,为求苟合,父王忙不迭地将我嫁去中原陈朝。
临行前,连从不曾正眼瞧我的王后都笑得格外慈和。
“挽月,你是我乌池第一美人,定能得到陈朝皇帝宠爱。”
可当年,她命人欺辱我时,明明骂我是娼妓之女,天生贱骨。
送亲的车队一路向东,这天临近傍晚,突然起了骚动。
“公主,有马贼来袭,坐稳了,我带你逃出去。”
我心中疑惑,此处已是陈朝地界,之前还从不曾听闻陈朝有马贼横行。
可不及细想,马车狂奔起来,跑着跑着,突然一个刹车,直接将我甩到车外。
顾不上疼痛,我起身就往路边的草丛跑。
“乌池公主的车在这,她跑不远,赶紧搜。”
“听说她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直接杀了太可惜,不如咱哥几个先享用享用吧。”
“好,我也正有此意,哈哈哈。”
我拼命跑着,追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正在绝望之际,前方一人骑马缓缓而来。
我想也没想,跑过去将他拦住。
“有人要抓我,求你了,救救我吧。”
马鞭伸过来,抵在我下巴上,将我的头抬起。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坐在马背上的人。
他也正居高临下看我,一双幽深的眼睛似阳春白雪又冷冽入骨。
鸦青长袍,腰间系着玉带,似修竹般挺拔,又带着迫人气势。
我望着他,泪珠汹涌而出。
“求求你了。”
马鞭移开了,他将我拉上马,一手持缰,一手揽紧我的腰,疾驰而去。
“那边有动静,快追,别让她跑了!”
那伙人很快追来,叫喊声逼近,我紧紧靠在身后人的怀中,一动不敢动。
“你下马吧,素不相识,我没必要为了救你而涉险。”
耳畔传来个漠无感情的声音,声线冷冷清清。
我心中一凉,用力抓紧他衣襟,哀声恳求:“求求你了,不要扔下我,救我一命吧。”
“救你?”
他扯出一抹玩味笑意,“我为何要救你?”
我的金银细软都丢在了车上,为了方便逃命,华丽的锦袍也脱了,全身上下一清二白。
刚刚那些人淫秽的话犹言在耳,与其被一群人糟蹋,倒不如献身给他,兴许还能留下性命。
从小到大我都明白,无论多艰难,人只有活着才有翻身的希望。
我咬了咬牙,贴紧他,头埋在他脖颈间,在他胸前轻轻抖着蹭着。
用女人最直接最本能的方式引诱着他。
我知道自己是极美的,在乌池,那些惊艳觊觎的粘人目光也见多了。
“只要你救我,要我怎样都可以。”
他没有说话,但也没将我推开。
我颤巍巍地抬起手,捧着他瘦削的下颌,哆哆嗦嗦地吻了上去。
他的唇薄而软,有着丝丝凉意。
我并不懂如何亲吻,只是在惊慌失措中凭借着本能,小心翼翼地诱惑他,讨好他。
片刻之后,他的头侧了侧,躲开了我的唇。
“你确定不后悔?”
“不后悔,”我仰起头望他,眼中满是哀求,“只求你不要让我被那些人抓走,事后留我一命。”
他目光沉了沉,勒住马,直接将我拦腰抱起走向草丛深处。
黑夜中,他一言不发,撕扯着我的衣衫,微凉的手指来来回回划过。
我咬住唇,一动不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很快,又有马蹄声,是那些人追来了。
我凝神听着,毫无防备中猛地一阵剧痛传来,似能将人生生撕开。
痛呼声就要溢出喉咙,但最后被我死死忍住。
抓我的人就在附近,若是这时出声必然会被发现。
我疼得泪眼模糊,将自己的嘴唇咬破,血腥味慢慢弥漫开。
而这疼痛的始作俑者此时正伏在上方,双臂撑在我耳侧,静静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情欲,目光冷若寒星。
我满脸哀求,眼泪簌簌落下,轻轻摇了摇头,只求他不要再动,让我的疼痛缓一缓。
嘈杂的马蹄声逐渐远去,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我躺在草地上,满脸泪水,愣愣望着似染了墨的苍穹。
“在想什么呢?”
他捏着我的下巴,转过我的头,正对着他那双如渊似海的眼眸。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谢...谢你救我。”
他修长手指擦了擦我的泪及嘴角血迹。
“谢什么?交易而已。”
说完,他俯身吻了下来,在触及我嘴角咬破的伤口时,舌尖滑过,轻轻舔舐。
随着动作,那疼痛又漫延,我呜咽着想躲,却被牢牢圈禁着。
只是他的吻变得愈加温柔了。
一夜痴缠,我累极却不敢睡,生怕睡着后被他取了性命。
“你在怕什么?”
他的手张开,捏住了我的脖子,看我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只瓮中挣扎的小兽。
喉间的手指慢慢用力,窒息感越来越重,我涨红了脸,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目光幽幽,看了我一会儿,将手松开,同时扯起嘴角笑了。
星空下,他明明那样好看的眉目,可又让人胆战心惊。
“若我真的想杀你,就算你醒着又能怎样?”
我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大口喘着气,“你...你答应过我的。”
“没事了,别怕,睡吧。”
他理了理我被泪水和汗水打湿的头发,将我抱在怀里。
我终于安下心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得极好,再次清醒时,身边空无一人,而我身上衣衫已穿好,还裹着一件宽大的袍子。
他走了,将外衫留给了我。
我躲在草丛中,直到被送亲使团的人找到。
见到我的凌乱,所有人神色各异,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
2
之后一路无事,顺利到了京城。
但乌池公主萧挽月途中遇贼,已非完璧之身的传言也早就传开了。
在流言蜚语中,我见到了陈朝皇帝陈玄锦。
在看到我的瞬间,他露出了惊艳之色,但很快又被鄙薄所取代。
乌池虽小,也是一邦国,我身为公主,却只被草草封了个美人。
我并不以为意,盈盈下拜谢恩。
在起身时,似不经意间,微微抬起头,楚楚一笑。
我向来会拿捏表情,知道如何在一颦一笑间展露自己的美貌。
果然,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那皇帝的眼神更是变得粘腻起来。
唯有站在他身边的那人沉静无波,眼中的寒寂让我终身难忘。
原来他是姜浔,陈朝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可他明明不是被净了身的太监,还真是有意思。
陈玄锦将我安排在寒月宫,偏僻荒凉犹如冷宫,周遭连个人影都难看到。
天色渐晚,我点起蜡烛,坐在桌边静静等着,终于等到了敲门声。
门外果然是姜浔,衣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蟒,比那日在野外相见更加夺人心魄。
我微红了脸,抿嘴轻笑,“那晚之后,千岁大人不辞而别,倒教挽月好生想念。”
他走进来,随手将门锁插上,挑了挑眉。
“想我什么?”
“自然是想那夜的露水姻缘,”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他神色,“只是挽月万没想到,大人竟然还在宫里任职。”
他忽地笑了,抬手抚我的脸颊,一路向下,手指在我的喉咙处轻轻点了点。
同时俯身过来,凑在我耳边,声音低沉,似讲着情话。
“萧挽月,这世上知道我秘密的人都死了,你最好嘴巴严一些。”
我没有闪躲,反而环住他的腰身。
“其实这宫里,想要挽月命的人多得是。”
“哦?”他敛起了笑,目光沉沉,“你都知道些什么?”
此时此刻,我性命攥在他手里,害怕没有用,唯有坦诚才能换来生机。
“那日,那些所谓的马贼直奔我的车架,显然是蓄谋而来。当时躲在众多侍卫当中才最安全,切忌走散。可我的车夫却偏偏独自驾着车跑远,定是想将我带到无人之处任人宰割。”
“承蒙大人相救,挽月大难不死,可已失身的流言却不胫而走。挽月是一国公主,和亲而来,事关皇家体面,这样的传言本该被按得死死的,谁敢多言便要掉脑袋。可如今传言却闹得人尽皆知,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置我于死地。”
说着,我眼里蓄起了泪,凄楚哀婉地看着他。
“挽月并不想死,还请千岁大人怜惜,在这深宫之中救救挽月。”
他自始至终神色淡薄,眼中映着跳跃的烛火,明灭晦涩。
良久,轻叹了一声:“倒也挺聪明的,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为何要救你?”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嫣然一笑。
“大人隐藏身份在这宫里,想必也有所图。不如将挽月留下,旦凭差遣,绝无二心。”
“呵,”他冷嗤了一声,很是不屑,“想为我所用?只怕你还没这个资格。”
“有没有资格,挽月今后自会证明给大人看,而且......”
我声音越来越低,将桌上的蜡烛吹灭。
一团漆黑中,我拉住他的手,踮起脚,将唇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而且,挽月的身子也是大人的,往后大人若寂寞了,便来寒月宫找我。”
这话说完,我似是羞怯难当,转身想走,却又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勾人的笑意。
“这就跑了?不是说念念不忘吗。”
说话间,他解开我的束腰,退下衣衫,唇轻轻在我的肩膀上流连。
“还记得那晚是怎么哭着求我的吗?再求一次。”
“千岁大人,”我全身止不住地抖,嗓音哽咽起来,“求您救救挽月吧。”
“好。”
他不再多言,将我抱起,走向床榻。
我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姜浔是想日后利用,还是贪恋一时的床榻之欢,目前我的命算是保住了。
3
我在寒月宫住了两个月,连皇帝陈玄锦的面都没见过,所有人都明白了,乌池来的萧美人彻底无宠。
陈玄锦尚未立后,宫里位份最高的是彤妃,近来又诊出有孕,便拿起了皇后的派头,要求众嫔妃一早去请安。
一屋子莺莺燕燕,彤妃偏偏看我不顺眼。
寒冬腊月的,她随便寻了个借口,罚我跪在院子的雪地上。
我老老实实跪着,听她们在屋子里谈笑,提及我时,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甚至还讨论起那个与我野合的奸夫究竟是谁。
我正听得入神,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不禁想笑。
这不正是她们口中的奸夫吗。
姜浔显然也听到了,一脸淡漠,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路过时,也没有看我一眼。
“娘娘,”姜浔站在彤妃寝殿门口,声音清朗,“陛下有赏。”
彤妃很快出来了,见到姜浔,脸上立马挂起客气殷勤的笑。
“千岁大人怎么亲自来了?外面冷,快到屋里喝杯热茶吧。”
姜浔垂首简单行了个礼,仍旧疏疏冷冷。
“多谢娘娘,可臣还有差事,就不叨扰了。”
“千岁大人是陛下肱骨,百忙中能亲自来一趟,已是本宫荣幸,来,本宫送您。”
彤妃满脸堆笑,跟着姜浔,款款而行。
在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眸光一闪。
“诸位姐妹,咱们平时总说只是赏雪很没意思,不如今儿就玩个新鲜的吧。”
这话引来其他嫔妃好奇,纷纷问玩什么。
“就拿她当个靶子,”彤妃随意向我一指,“咱们团雪球,看谁砸得准。”
“还是彤妃姐姐主意好。”
“一定好好打,要分出个胜负。”
一时间,所有人都兴致盎然,跃跃欲试。
彤妃率先扔过来,直接砸在我头上,雪花纷纷扬扬散开,落了我满身满脸。
娇笑声四起,一个接一个的雪球劈头盖脸砸来,我被打得头晕目眩,实在跪不住了,扑倒在地。
“起来,装什么死。”
有人用脚踢了踢我。
我全身湿透,如坠冰窟,冷得不住发抖,一连试了几次都起不了身。
“我们还没玩够呢,来人,将她绑起来。”
很快,来了两个人把我拉到一棵树下。
我仍旧是跪着,手臂和上半身都被绑在树干上。
“好了,接着玩吧。”
雪夹杂着冰,无穷无尽地打在我头上、身上。
冰碴好像一把把小刀,将我扎得各处鲜血淋漓。
好冷,好疼,全身上下似乎都被冰冻住,连吸一口气都痛彻心扉。
萧挽月,你得活着,活下去。
我努力的维持着意识,喘着腔子里的那口气。
眼前除了那些不断扔团雪球的婀娜身姿,不远处还立着个人影。
玉冠蟒袍,脊背挺直,面沉如水,一身的冷漠薄凉,依旧如初。
他不是说有差事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做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终于散了,一切都安静了。
只有我还被绑着跪在雪中,长发散落,额头嘴角淌着血,衣服上结了层冰,已不再像个人。
月上枝头,夜风吹来,彻骨的冰冷。
好像有人来了,捏着我的下巴。
头被人抬起,我用尽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秀挺的鼻,薄凉的唇,冷漠如斯的眉眼,他的身后是一轮清凌凌的月亮。
我想笑,却怎么也挑不起嘴角,最后只能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千岁大人,我想活着。”
他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悲悯,点了点头。
之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4
我大病了一场,高热不退,整日昏昏沉沉。
清醒的时候,我拿出从乌池带来的陪嫁首饰赏给服侍的婢女。
“乌池虽小,可也不缺珍宝。我若死了,这些没入宫廷,你得不到一样。不如好好伺候,我多赏你些。”
婢女不傻,懂得利弊,倒也伺候得尽心尽力。
这天夜里,我吃了药,躺在床上刚要睡,有人走了进来。
我扫了一眼来的人,挣扎着坐起身。
“千岁大人怎么来了?是看看挽月死没死吗?”
他阴沉着,缓步走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样东西。
我低头看了看,认出是那枚白玉坠。
当日,我与姜浔野外同宿了一夜,第二天他将外袍留给了我,却忘记拿走内袋里的玉坠。
这次我病得重,要请太医,想也没想便将这坠子送了过去。
而太医正也一眼就认出这是九千岁大人之物,哪怕我无宠无势,也是派人用心医治。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他知道了。
“这怎么会在太医正那里?”
他盯着我,目光阴恻恻的,眸色黑得吓人。
“千岁大人不明白吗?”我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我若不送这个,故意跟大人攀上点交情,只怕病死在寒月宫,也无人在意。”
“深宫艰险,挽月想要活下去,总要找个靠山。”
他将玉坠攥在掌心,渐渐用力到手指发白,过了许久,才冷笑一声。
“还从没有人敢如此直接利用我这个九千岁。萧美人这样打着我的幌子,可有想过我愿不愿意?”
“千岁大人不愿意吗?”
我望着他,一脸无辜,同时又有些头晕,不胜娇弱地软软靠在他胸前。
“挽月孤苦,一直想得到大人怜惜。”
他却将我一把推开,旋即起身,口气冷然。
“萧挽月,只此一次,今后不要再自作聪明。”
第二次看了,还是很吸引人,余生未知,但是此刻是爱,可能最后也抵不过权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