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柴静的书《看见》。以为是很严肃的新闻纪实,开头就被她的文笔逗乐了,活脱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刚入新闻界的姑娘。
(比如这个写同事的片段,笑死我了)
今天读到的这几页,对于当时的柴静来说,是很难熬的一段时间。她被选为白岩松的女搭档,在台领导的期待下走马上任。但她找不到所谓的做新闻的状态。她说,补光灯一亮,镜头一开,她就立马进入了一种紧张,满脑子想着待会儿身子怎么扭,盯着哪里看,根本听不进对谈人说的话话,只想着自己下一个问题是啥。
摄像对她说,我感觉你眼里没有人。柴静说,他们都是后期合成上去的,确实没有人啊。台领导说,做节目的时候不要想着自己。柴静说,我满脑子都是自己要做的动作,该问的问题,我要怎么忘掉自己。
领导说,你回去问问你妈和你姐,她们对新闻的欲望是什么?别当了主持人就不是人了!
对,就是这个词。欲望是什么?你有欲望吗?
柴静写道,她不是在为自己想要的作新闻,她是在为摄像灯光,为台里节目领导,为自己的恐惧而作。她站在新开启的新闻事业的边缘,摇摇欲坠。她只能在卫生间洗手间隙,感受到一些松弛,她尽量延长自己洗手的时间,一次次深呼吸。她看着电梯里的电梯工,看着他们在电梯间按按开关,大部分时间都望着前方发呆的样子,她羡慕得不得了。
她找不到欲望。又或者,那段时间,她在假装自己有欲望。就像她梦见八岁的自己,不敢让别人知道她早已近视的事实,拼命背熟了视力表的最后几排。她在假装,一切正常。
一气呵成写到这里,我感受到的是一种疲累感,一种做着无欲望事情的疲累感,掺杂着假装忙碌实则心虚的窒息和焦虑。
今天我只读到了这里,不知道柴静后面是如何走出这座自己的围城的呢…
之所以对这一段印象深刻,自然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读到她说听不到对方说话,只想着下一个问题要问啥时,我马上想到了第一次主持教练圈的自己,我的注意力在紧张情绪里逐渐窄化,窄化到只能听到对自己的提示。想到柴静竟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刻,有种找到了靠山的感觉,对这本书的亲切感熊熊燃起…
不过,和当年的柴静不太一样的是,现在的我不是没有欲望去做这件事情,应该说,现在的我做事只凭欲望。
最近的一次焦虑是做一个访谈。对方是一位有着被各种媒体采访经验的小姐姐,包括三联周刊、南方周末这种(不知道怎么形容它们😂)…大媒体?然后,我就想,我邀约的资本在哪?我要问些什么问题?会不会问的问题是别人重复问过无数遍的?看着网络上各种报道,我能访谈到新内容么?
当时还是暑假,身边还跑着精力充沛到不再午觉的小屁孩。我花了估计有两天,啥也不干,边躺尸带娃,边看遍了小姐姐的公号,从2018到2022。边看,我边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我在她的文字里,看到了共鸣的价值点,看到了她流量背后真正想传达的内容。越看,我越发肯定了自己想要采访她的意愿。一开始是好奇,后面发酵成了欲望。
在未进行访谈前,我还是会焦虑。在未尝试过的事物面前,我其实很容易破功。一下子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赶紧去做,一下子又会觉得,自己能行吗,还是认怂吧…就这样,把自己扔到气势高涨,不一会儿,再又抛下到自怨自艾… 那两天,本来睡眠质量雷打不动的我,竟然连梦里都有了焦虑,梦里在准备访谈,期间又不时醒来,一看天咋滴还没亮,又在不安中滑向摇晃的睡眠边缘。
两天后,我编辑了一条长微信,阐明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欲望,以及我所能看到的她的真实。一天一夜后,我等来了回复。再一天一夜后,我们线上碰面了,聊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她说,她发现今天聊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录音出来后,能不能也发她一个备份。
三小时的漫谈,焦虑偶尔出现在问题和问题之间的缝隙,但很快就被之前准备充足的信息给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和人之间的真实交融。我感受到我内心想要了解她的欲望,想要理解和表达出她话语意思的欲望,想要在文章里传达让我感受到的让人心动部分的欲望。
初稿,我没有抑止地抒发出了六千多字。她回复说,写得真好。
于是,我又一把扔起自己,气势高涨了起来…
自由书写到这里,是被“欲望”两字牵动了。以前,一直觉得内心有种欲望,但很模糊,只知道想做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情,于是大学做公益,之后做社会企业,再之后做赚不了钱的没人报名的活动…
离开了固定工作的这几年,这股欲望好像在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眼前一直想拨去的那层朦胧雾,忽然就自己散开了似的。我看到了自己那股欲望的根本,就是关于人本身。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基于这个欲望的衍生。
以前一直会思考,自己要去哪个行业,要做什么工作。现在则会思考,要做成这件事情,我可以创造出哪些机会,哪些是真正值得坚持的。
这就是,欲望的重要性。柴静台领导说的话,还是有份量的!
明天继续看《看见》。
自由书写于
2022.9.5 23:34
撰文/ 王大安
世界本质探究者 / 生活学徒
·以文会友 寻遇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