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州城刘员外站在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屋内稳婆大喊:“夫人,用力,再用力。”
不一会儿,房间门开了,稳婆怀抱婴儿从房内出来:“恭喜老爷,母女平安,”刘员外顿时乐开了花。
刘员外喜得千金,起名娇娘。
转眼就到了娇娘百日宴,此时的娇娘皮肤白皙,双眼明亮,一看便知是个妥妥的美人胚子。
刘员外好友朱盛春也前来参加娇娘的百日宴,一眼看到娇娘后便满是喜爱。
他对刘员外说:“刘兄,你我半生挚友,何不亲上加亲,我儿朱涛比娇娘大一月,不如今日就将娇娘许配涛儿如何?”
刘员外听后,想朱盛春不但是自己挚友,而且家境殷实,为人和善,自己女儿长大后嫁到他家,那肯定过得很幸福,于是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就这样,朱盛春以一支金钗为聘礼,朱涛和娇娘便定下了亲,定亲后不久,朱盛春带着家眷到了外地为官。
两年后,刘夫人又为刘员外生下一女,俗话就说“生得女儿便是福气,”如今刘员外已经有了两个女儿,高兴之余起名兴娘。
时光如逝,朱盛春带着家眷这一走就是二十年,竟然未曾有过一点消息。
此时娇娘已年满二十,母亲见她年纪大了,就对刘员外说:“朱涛一去已有二十年,音信全无,如今娇娘已长大成人,怎么能这样死守下去,错过大好年华。”
刘员外听后回道:“一言既定,千金不移,既然已经许配给了朱涛,就要信守承诺。”
刘夫人见刘员外如此回答,但一想到女儿年长无婚,心里便始终不安,所以经常就在刘员外耳边说,让娇娘另寻人家。
娇娘心里,一直都在等着朱涛到来,并无其它想法,虽然有父亲刘员外和她想法一致,但刘夫人却经常劝说刘员外,娇娘很担心父亲哪天被母亲给说动了,让她另嫁他人。
于是便整日望眼欲穿,只盼望着朱涛早日归来,时间久了就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没过多久便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娇娘死后,全家都是悲痛欲绝,刘员外拿出朱盛春当年下聘的金钗:“这是你夫家给的聘礼,我们留着也没用,你就一起带走吧!”说完之后替她插在发上,盖了棺板。
娇娘过世后三个月,朱涛就到了刘员外家里,刘员外便问道:“这一别就是二十载,不知你父母可都还好?”
朱涛回道:“家父上任宁得府知县,前些年就已过世,母亲三年前也离开了人世,我一直在为母亲守孝,如今三年孝期已满,就不远千里,特来府上完约,迎娶娇娘。”
刘员外听后老泪纵横:“娇娘命薄,整日念你成疾,三月前含着遗憾离开了人世,现已下葬,如果你早到三月,一切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说完就将朱涛带到娇娘灵位面前,朱涛看见了灵位后立刻就跪拜下去,此时刘员外则在一旁哭喊:“娇娘,这就是你丈夫,如果你还未来走远的话,就过来看看他。”说完便放声大哭,刘员外这一哭,全家都跟着黯然伤神。
祭拜过后,刘夫人对朱涛说:“朱涛,你既然已没了父母,家又离这里甚远,不如就住在这里,既是故人之子,那便是我刘家之子。”
就这样,朱涛便在刘员外家里住下了,一家人都对他很是热情。
半月后,正值清明之际,刘员外全家都到娇娘坟前祭拜,此时,娇娘之妹兴娘已年满十八,便也一同跟着刘夫人到姐姐坟上去了,这天只留了朱涛一人看家。
那时很多人家的女眷都是极少出门,兴娘跟着母亲到坟前祭拜过后,发现此时山中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便不觉得多游玩了会,直到天黑才归家。
朱涛听到响动后,立刻出门来迎接,刘家一前一后两顶轿子,后轿从他身边经过时,只听“哐啷”一声,一个物件从轿子上掉了下来,朱涛马上走过去捡起一看,原来是只金钗。
朱涛知道这是闺中之物,急忙追过去想要将此物归还,可当他到院内时才发现房门都已紧闭,他心想:“这外出了一日,肯定也倦了,早些歇息也是理所当然,我先收着,明日再还也不迟。”
朱涛回到房中,把金钗放在桌上,一个人坐在桌边,不由的感叹:“如今婚事未成,自己孤身一人寄住在此,虽然刘员外一家都对自己都很好,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不禁黯然神伤,准备早点休息,明日起床再做打算,就在他上床之后,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朱涛在床上问道:“谁在外面敲门?”门外无人应答,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不去理会,谁知过了会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这次他走下床去,手拿烛火就去开门。
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肤白貌美,明眸皓齿,看到门开后便掀起布帘走了进来。
朱涛顿时被女子的大胆吓得倒退几步,女子被朱涛的行为逗得嗤嗤直笑:“朱公子不认得我吗?我是娇娘妹妹兴娘。”
朱涛听后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不知兴娘深夜到此,是有何事?”
兴娘回道:“刚才进门之时,金钗不小心掉落在地,不知朱公子是否拾得?”
朱涛转身拿出金钗道:“刚才在下确实拾得金钗,在我准备归还之时发现你已房门紧闭,所以将金钗收在桌上,准备明日奉还。”说完就将金钗递了出去。
兴娘接过金钗,插在头上说道:“现已是深夜,我从房中出来,回去了恐怕被别人看到说些闲话,可否就在你屋内,休息一宿?”
朱涛大惊到:“男女授受不亲,令尊令堂待我如亲生,如若今晚在此休息,传出去有毁你清白,你还是请回吧!”
兴娘道:“现在全家都已入睡,怎会有人知道。”
朱涛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万一哪天被人发现,我怎么对得住令尊大人,兴娘你名声何在?
兴娘眼见朱涛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自己留宿在此,忽然变了脸色:“我父待你如子,你竟敢深夜将我骗到此处,你这是为何?如果我将此事告诉父亲,看你如何辩解?他肯定不会轻饶了你。”
朱涛听后心想:“如果不顺了她,如今她在我房里,传了出去那我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权衡之后便答应兴娘在房中过夜。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值青春年华,顺理成章的有了夫妻之实,自此,兴娘便每晚都会来到朱涛房中共度良宵。
这样过了大概月余左右,这晚,兴娘对朱涛说:“你我这样每晚偷偷摸摸,如果被家人发现那该如何是好?要不然我们就趁别人还未发现之时离开这里,以后便可光明正大在一起。”
朱涛听后觉得言之有理,但这眼下家里只有他一人,就算要逃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出?思索良久后,突然想到父亲有个旧仆,名叫万良,是个重信义之人,于是就准备投奔他去。
俩人商量好之后,便各自回屋收拾好行囊,夜里四更偷偷出了家门,直奔万良家去。
他们一路换了三次船,五天后终于到了万良所在的小村庄,在村民的带领下找到万良家里,万良听了朱涛的讲述后,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俩,并收出一间屋子让他们安心住下。
自此,朱涛和兴娘就以夫妇之名住在万良家里,每日夫唱妇随,日子过得那是一个快活。
光阴似箭,转眼一年就过去了,这天夜里,兴娘对朱涛说:“你我住在此处,日子过得倒是安稳,只是出来也近一年时间,心里也时常想念父母。”
朱涛回道:“当初你我是私奔出家,如今回去该如何面对父母?”
兴娘回道:“当初一时做下的事情,唯恐传了出去遭到父母责怪,才选择出逃,可如今已过去一年,天底下哪个父母不爱自己孩子,如今我俩一起回去,父母高兴之余自然也不会计较很多。”
朱涛心想:“既然与兴娘做了夫妻,总不能一辈子过着逃亡的日子,让她见不到自己父母,与其这样,倒不如和她一起回去,大不了会受到岳父些责罚,但为了兴娘,这点责罚自己也是心甘情愿。”
于是俩人一合计,决定动身回家,他们乘着船,又经过了五天五夜,终于到了杨州城。
眼看就要到刘员外家时,兴娘对朱涛说道:“就把船泊在此处,莫要到家门口,你我已逃了一年,今日突然双双出现,如果父母高兴还好,万一大怒,那可就不好收场,要不你先去看看,如果可行再过来接我,我就在船上等你。”
说完便把头上金钗取下来交给朱涛:“必要时你把此钗交给父亲,他自然会谅解,”朱涛接过金钗,朝朱员外家走去。
刘员外听说朱涛回来后,喜出望外,不等朱涛开口,一路走一路说:“往日招待不周,让你住得不安稳才会离去,老夫有罪呀,还请你看在先父面上,不责怪老夫才是。”
朱涛跪倒在地,嘴里只说:“小婿罪该万死,”磕头不止。
刘员外倒惊骇起来:“你有何罪,口出此言?快快说个明白,别让我左右猜想。”
朱涛便把与兴娘成为夫妻之事告诉了刘员外,完了后还说道:“如今我与兴娘已是夫妻,还请岳父不要怪罪,成全了我们。”
刘员外听后大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女兴娘自清明祭拜后就卧床不起,转动都需要人扶,已经很久都不曾下床了,这莫非见鬼了。”
朱涛见刘员外不相信,便对他说道:“兴娘与我一同前来,如今正在船上等待,岳父可叫人将她接回家中,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刘员外心里也是万分奇怪,兴娘明明躺在床上,可朱涛却说他与兴娘居然已结为夫妻一年,他倒要看看是何人冒充了兴娘,于是便让人到船上去接兴娘回家。
片刻过后,来人回话说,船家告诉他先前是有个女子在船上,可朱涛下船后不久她也就离开了。
刘员外听后,脸带怒色:“做人要诚实,兴娘一直卧病在床,你这样玷污她名声,到底居心何在?”
朱涛见刘员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于是拿出金钗:“这是我妻兴娘之物,我绝无玷污她名声之意。”
刘员外接过金钗一看,大惊道:“这是你父为你下聘娇娘之时所给之物,此物已随娇娘一起下葬,如今怎会在你手上?”
接着朱涛便把去年清明他如何捡到金钗,又是如何与兴娘成为夫妻,后又如何离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员外。
刘员外更是大惊:“此事你说得倒是有眼有鼻,可兴娘现就躺在房中,如果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说着便拉起朱涛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他们还没走到屋内,便在路上遇到面色苍白,迎面走来的兴娘,刘员外见到兴娘后大吃一惊:“你一直卧床不起,怎么今日居然可以下床行走?”
兴娘说道:“父亲,我是娇娘,我已离开你们一年之久,虽然远葬荒郊,但与朱涛缘分未尽,今日来此,别无他意,只希望你们把爱妹嫁给朱涛为妻,如果这样的话,妹妹自可痊愈,如若不行,那我去妹亡。”
全家人听后,都确定这声音言行皆是娇娘,此时都明白是娇娘附体。刘员外却大声责怪:“你既然已死,为何又在人世胡作非为,乱惑生人?”
在娇娘的讲述中得知,原来娇娘死后到了冥府,阎王告诉娇娘,她在世间还有一段未了之缘,所以回到人间与朱涛了了这一段缘,兴娘的病也是娇娘借了她的精魄所致。
如今期限已到,娇娘想到自己走后朱涛便孤独一人,所以特来恳求父母将妹妹兴娘嫁他为妻,这样就算在九泉之下也可放下心来。
刘员外听后,声泪俱下:“娇娘你只管放心,我依你把兴娘嫁给朱涛就是。”娇娘见父母答应了她,便说道:“多谢父母成全孩儿,如今我便可安心离去。”
顿时,兴娘身体突然倒地,家人赶快将她扶到床上,约摸半个时辰,兴娘醒了过来,久治不愈的病居然痊愈了,家人问她刚才之事,她竟全然不知。
半月过后,朱涛与兴娘在刘员外的主持下成了亲。
朱涛对娇娘很是感激,便买了些纸钱到坟上祭拜,夜里朱涛梦见一陌生女子,女子说:“我就是曾经与你相处一年的娇娘,如今你与兴娘成了亲,她温柔贤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我是时候该走了。”说完就不见了。
自从,朱涛和兴娘每年都会道娇娘坟前祭拜,朱涛对兴娘很好,他们一直幸福的生活着,直到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