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下旨要封嫡姐做太子妃的时候,嫡姐当众抗旨。
“玄宁哥哥,我一直将你当做兄弟一样。”
太子恼羞成怒,当场宣布将太子妃之位给了我。
而在一月后的太子侧妃选拔上,口口声声将太子当兄弟的嫡姐却出现。
她大义凛然:“入主东宫的怎可是一介庶女?我是为相府的名声着想。”
嫡姐入东宫后句句刺我不怀好意,蓄意勾引太子。
我坐在主位,轻飘飘地开口:“侧妃不敬本宫,打。”
1.
我的嫡姐柳清漪与当今太子是青梅竹马。
他们自幼相识,家室相当,所有人都说嫡姐是未来太子妃。
每当这时,嫡姐就会嘟嘟嘴,反驳那人:“此话可万不可传出去,我与太子是兄弟,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情谊。”
众人只当她小女儿家心思害羞,不以为意。
翌日,宫里的太监来宣,望向嫡姐的眼神中带着讨好。
“杂家先恭喜柳小姐成为太子妃。”
他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嫡姐。
一旁的丞相父亲嘴里说着道贺的话,不停用眼神示意嫡姐接旨。
柳清漪却道:“我与太子只是兄弟情谊,公公,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公公傻眼,看向一旁的丞相。
父亲呵斥道:“金口玉言,岂容你儿戏!”
柳清漪倔强抬头,“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她说着便冲了出去。
金口玉言,没有轻易收回的道理,皇帝看重丞相府,只当嫡姐与太子闹矛盾,给了她三日思量时间。
赏赐还是抬到了丞相府。
嫡姐人淡如菊,总是对着太子送来的礼物烦恼抱怨:“你瞧瞧,又送这般多,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
侍奉的丫鬟忙有眼力见地出声:“这是太子心里有我们小姐呢。”
嫡姐嘟嘴:“不可胡说。”
转身吩咐下人将东西收好。
正巧碰上我路过前去给祖母问安,不曾想那抱着礼物的小丫鬟一转身就撞上了我。
嫡姐看着我皱眉:“果然是庶出,上不得台面的。”
我低眉顺眼向嫡姐行礼:“姐姐,是我没看清道路,冲撞了姐姐。”
自姨娘去世后,我在府里的地位便一日不如一日。
嫡姐人淡如菊,高贵典雅。
所以她想要什么,都是让身旁的人帮她做。
她永远干干净净,天真纯洁。
“你一个庶女,怕是下半辈子见不到这样华丽的赏赐。”嫡姐微微抬头,掀开了盖在礼物上的帕子。
那是一颗极圆润璀璨的夜明珠。
我垂眸;“嫡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嫡姐哼出一声,转身命我在此跪两个时辰。
“我是你的嫡姐,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嫡姐眼神轻蔑。
她离开没多久。
我跪在嫡姐院子里,数着时间,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一个极为柔弱凄美的姿势倒了下去。
毫不意外地落在一个怀抱中。
2.
我再睁眼,郎中已经为我诊断过。
“只是气血不足,好好调养便好。”
一袭黄袍的太子立在一旁。
郎中退下之后,我撑着身体下床,冲太子盈盈一拜。
太子没有扶我,待我再抬头,他才问:“你怎会跪在清漪的院子内?”
我回他:“臣女冲撞了长姐,长姐是为了教授我规矩才让我跪在那里。”
太子轻轻皱眉,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一时半会的卖惨自然无法动摇二人数十年的情谊。
我知晓他是听说了嫡姐抗旨的事情,特来寻嫡姐。
前些日子京都围猎,我打听好了围猎结束时间,算好了马车的脚程,特意出现在了长姐的院门前。
我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楚楚可怜:“殿下,可是为嫡姐而来?”
太子不置可否。
“嫡姐心中自是有殿下的,只是嫡姐更爱自由,她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去塞外看那大好河山,宫中虽好,却总令人消磨意志……”
我正说着,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嫡姐走了进来,看着屋内只我二人,脸上的怒意不似作假。
“庶出的卑贱胚子,还敢在府内勾引太子!”
太子许是从未见过柳清漪这般姿态,“她晕倒在院内,孤才将她带到屋内。”
柳清漪看见太子,脸上的怒气下去大半:“玄宁哥哥,你是来找清漪的吗?”
我跪在地上,不动声色地后撤了几步。
太子问她:“孤听闻你拒绝,为何?”
柳清漪天真地睁着眼:“玄宁哥哥,我们只是兄弟情谊,你立了我,日后若是遇到你喜欢的人可怎么办?我不想你伤心……”
“你多般拒绝,可是为了西北的镇远小将军?”
太子想起我说嫡姐想去塞外,眉头紧锁:“清漪,你喜爱塞外,可有此事?”
此话的确是柳清漪常说的,她怔然,随即回应:“我与小将军只是兄弟情谊,并无其他。”
“殿下若不信我,我无话可说。”她嘟起嘴来,只等着太子来哄她。
“你与谁都是兄弟情谊,与孤也是,与镇远将军也是,你的兄弟倒真是多。”太子冷笑一声。
我见缝插针,跪倒求情:“殿下,长姐只是一时口快,求殿下不要怪罪长姐。”
柳清漪勃然大怒:“这里哪有你一个庶女说话的位置?”
太子见柳清漪并不解释,只是一味针对府中庶妹,只以为她默认了与镇远小将军的事,一时之间气血上头。
“好,什么庶女?”太子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强势搂进怀里:“你既不愿当孤的太子妃,这天下有的是人想当!”
他垂眸看向我,“你愿不愿意成为孤的太子妃?”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悄然升起红晕:“臣女爱慕殿下已久,自然愿意——”
话落,我的丞相父亲和祖母刚好推门进来。
瞧见的就是我与太子站在一起,而嫡姐站在另一边。
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话。
太子丢下一句‘明日圣旨会到’便大步走了出去。
我知道,我只是他与柳清漪斗气的一环,但我要的,只是那个位置。
3.
次日,圣旨进了丞相府。
只是此次,名字换做了我的。
在婚期之前,太子都未曾来过丞相府。
柳清漪倒是常来。
“你可别以为玄宁哥哥对你有什么心思,他喜欢的是我。”柳清漪说,“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攀上高枝?”
我正在绣嫁衣。
本不予搭理,余光瞥见院外有道身影走来,我放下手中东西。
“长姐,我是真心爱慕殿下。”我掐了自己一把,看起来更是可怜:“长姐你不是说与殿下只是兄弟情谊,我无意与长姐争抢,只是希望殿下可以开心……”
“就算我不要,也轮不到你这个庶出的多嘴!”
柳清漪身旁的小丫鬟逢春很有眼力见地站出来,毫不犹豫地甩了我一个巴掌:“小姐说什么你就听着,还敢反驳?”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
太子目光阴沉沉地站在门口:“孤竟不知,孤已经是别人不要的东西了?”
柳清漪目光慌乱:“玄宁哥哥,我不是……”
太子越过了她,走到我面前,扶我起来。
“孤的太子妃,也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负的?”太子语调冷淡:“柳清漪,你究竟是看不起她,还是说你是看不起我?”
太子玄宁,是德贵妃所出,也不是嫡出。
柳清漪嗫嚅了一下,随即她后退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质疑我,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年郎了。”
我适时抬头,将被打肿的脸漏在玄宁面前。
一双美目虔诚看着玄宁,像是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殿下,我无事的,莫要因为我跟姐姐生了嫌隙。”
太子摸了摸我的脸。
哪个男人不希望有女人全心全意地依靠自己?
若说之前他只是借我来气柳清漪,现下已经多了一分怜惜。
“柳家大小姐,对太子妃不敬,禁足十日。”他看向地下跪着发抖的逢春:“这个贱奴,胆敢伤太子妃,给我乱棍打死!”
他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便进来拖走了逢春。
太子带我离开屋子,我伏在他怀里,在太子肩膀上抬头,看向柳清漪,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别急啊,姐姐。
这只是开始。
4.
太子对我目前只有怜惜并无其他。
我知晓,也坦然利用这份怜惜之情。
他觉得是因为他,嫡姐才会这样对我,是以在太子愧疚问我想要什么的时候。
我粲然一笑:“臣女只想要殿下。”
——的地位。
太子握着我的手,眼神中满是动容。
仿佛在这一刻,他的眼中就只有我。
但我太清楚这俩人的性格,他与长姐十几年的情谊,不会那么容易放下。
而长姐虽嘴上说不要太子妃之位,她也不可能真的放弃。
所以在新婚之夜时,我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便知道,长姐坐不住了。
她扮成随嫁丫鬟,混入了东宫,在院内截下了要进入新房的太子。
我拉下盖头,知道今晚是不会见到太子了。
如此大而柔软的床,只有我一个人睡,当真是舒坦。
次日,太子满目歉意地找到我,给了我无数赏赐。
他执起我的手,“婉婉,昨晚喝的太多,宿在了书房,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我善解人意地摇头:“无事,只要殿下开心便好。”
他眸中动容,一连几日都宿在了我房里,芙蓉帐暖。
屋内升腾着袅袅熏香。
又过了几日,嫡姐躲在东宫与太子卿卿我我。
数日都未发觉的我突然带人闯进来:
“抓刺客啊!”
5.
两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子用手挡住了柳清漪的脸,我抬手挥退了下人。
“殿下恕罪,竟不知是嫡姐,方才侍卫都在搜查,故而才前来搜查。”
“女子清誉贵重,还请殿下先带嫡姐回婉婉处,今日婉婉便去偏殿。”
太子微微一愣,眼中的愧疚之意更深。
我垂下头去不看他,故作坚强的模样,身体却在微微发颤。
走到分别处,太子忽然对我道:“婉婉,今晚我来陪你。”
我冲他露出一个笑。
但他今天不会来的,我知道。
所以我并没有等他,而是进了宫找到了如今的皇贵妃。
皇后之位一直空悬着,皇贵妃是如今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
我向皇贵妃表明了合作的意向。
她高居台上,居高临下看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我不卑不亢朝她一拜。
“听闻皇贵妃的幼妹曾在市井走失,这些年来您一直未曾放弃寻找,听闻您的幼妹腰间有一处花瓣样的痕迹……不巧,臣女的生母腰上也有这样的印记。”
我抬起头来。
露出一张与皇贵妃三分相似的脸。
皇贵妃眼型狭长,再加上多年来养出来的气魄,不仔细瞧倒真不会有人将我们联系起来。
皇贵妃紧紧盯着我,半响,她问:“你的母亲现如今……”
我垂眼:“她去世了。”
我的母亲是被卖进丞相府做丫鬟的,因长相貌美被丞相看上,做了个姨娘。
但她生下我后便再无所出,很快被丞相厌弃。
没了丞相的关注,我和母亲在府内的地位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谁都可以来踩一脚。
就连柳清漪养的一只狗所食都比娘亲和我好太多。
府内的大夫人并不喜欢我,柳清漪也看不上我,在她们眼中,娘亲就是个蓄意爬床的奴婢,活到现在已是仁慈。
有一日,嫡姐的手帕掉进了湖中,要求娘亲下水捡回来,娘亲说了很多遍她不会水,但嫡姐认为是在故意忤逆她。
被逼无奈的娘亲还是下了水,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永远闭上了眼睛。
此事就如同手帕落水。
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
我彻夜跪在大夫人院前,请求她允我好好安葬娘亲,换来的只是被关入柴房内的一顿挨打。
待我出来,便听闻娘亲的尸身一席草席扔到了乱葬岗。
娘亲死后,偌大的丞相府就只剩我一人苟延残喘。
我开始低眉顺眼,事事伏小做低。
大夫人不喜我,我也不主动出现,只日日前往祖母院中。
祖母原也不喜欢我,但终究是可怜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我在院中的仆役房搭了个小窝。
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隔着很远见了皇贵妃一面,被贵妃与娘亲有些相似的面容震住,多番打听才知,皇贵妃曾有个幼年走失的妹妹。
皇贵妃慢慢地坐回靠椅上,她打量着我,“你想与我合作,可有什么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