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赴日当黑户劳工,只为供娃去美国留学,15年没见自己老婆孩子

上海女神街访 2022-10-15 08:52:31

纪录片《含泪活着》中主人公丁尚彪有这么一句话,“我们无法决定生命的长度,但可以重新定义生命的宽度和深度”。

该纪录片一经开播便在日本引起了一片盛赞与好评,纪录片的主人公更是凭借一己之力,极大地改观了一大部分日本人此前对中国人的刻板看法。

很多人都对中国“父亲”生出了浓浓的敬畏之心,更为他吃苦耐劳与艰苦奋斗的精神所折服。

那一段时间,他甚至代表了中国人在日本人民心目中的形象。

改变命运的报纸

青年时期,丁尚彪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做了一名知青,并在因缘巧合之下碰到了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陈忻星。知青岁月结束后,两人回到上海,生下女儿丁晽,从此这个平凡的家庭开始了不平凡的际遇。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留学思潮比较盛行,丁尚彪平日里多多少少有接触到从日本回来的朋友,也收到不少日本朋友寄来的信件,当看到信上内容写着:“日本人不要的彩色电视机、冰箱、微波炉就丢在马路上,拾了就能用”。

丁尚彪心动了,心里以为这是个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的绝佳机会,完全没想到暗藏其中的陷阱。

丁尚彪回忆说:“这对我诱惑太大了,当时在上海买国产的金星、凯歌牌黑白电视机想买还不一定买得到”。

一天,丁尚彪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日本北海道飞鸟学院留学的招生信息,这下彻底决定赌一把,打算远赴日本留学,半工半读,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因为孩子还小,留着妻子带小孩有诸多艰辛,丁尚彪每每回忆起来便哽咽愧疚,他还记得离开那天,妻子双眼都哭红了,布满了红血丝,眼巴巴看着他把他送上了车。

债务与骗局

去日本留学没有丁尚彪想象的那么简单,最大的困难是钱,需要提前支付42万日元的学费,换算成人民币大概3万块,相当于夫妻俩15年的工资,就算是掏空家底也还远远不够。

尽管这样,眼看丈夫决心已定,妻子还是豁出脸面和所有亲戚借了一通,最终凑齐了学费。

3万人民币,加起来就是个万元户,难以想象丁尚彪当时是怎么想的。

1989年6月,丁尚彪登上远赴日本留学的飞机,开启漫漫求学之路。

回忆起刚到日本时丁尚彪说:“我一个人站在大街上等朋友下班后来接我,身旁是两个大箱子,街上的行人都穿得干干净净的。因为距离阿寒校规定的报到时间还有近一个月,我决定先在东京打工,在国内欠了那么多债,既然提前出来了,我急着想要赶快还钱。”

“第二天一早,朋友带我去找工作,中午还请他吃饭,吃的是650日元一份的炒饭。一个大盘子上,只有一小碗饭倒扣在上面,却要差不多40块人民币,相当于我在上海半个月的工资”。

见识了日本的高消费后,丁尚彪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吃苦耐劳,勤奋学习和打工赚钱的决心,但命运却和他开了个玩笑。

临近开学时,丁尚彪这才被告知他理想中的象牙塔是在偏僻的乡村阿寒町,而且学校禁止学生外出打工,这让他的计划瞬间破产,残酷的现实直接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向院校校长申请转学前往东京大学,再次失败!丁尚彪不得不放弃求学,像个流浪汉一样一路流浪前往东京打工。

暗无天日的黑户劳工生活

刚到东京没有活,他就干别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先生存下去是第一步。

就这样起早贪黑的艰苦工作中,不到半年时间,丁尚彪就把家里的债务还清了,他心想:“接下来赚的钱就可以给老婆孩子当生活费用了。”

在这样的心态下,丁尚彪更加卖力工作,每天四五点就起来上班,晚上回家时,经常到了后半夜,几乎没给自己放过假。为了能充分利用时间挣钱,丁尚彪一天要打好几份工,需要穿行几个街区。

他给妻子打过电话:“小孩有培养前途,我在日本就是要多挣钱,就等着她考好大学,吃点苦怕什么!”。然而,接下来麻烦又来了,他的学生签证到期了,这意味着他不能再通过正当途径找到好工作,还要提防不要被查到遣返回国,只能开始昼伏夜出的给黑老板干活,拿着极少的工资。

为了老婆孩子,他只能把更大的压力压自己身上,干更多活,从建筑工人到清洁工、工厂工人、厨师等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基本干过。

黑暗中平凡伟大的一束光

因为连续强负荷的身体输出,丁尚彪渐渐开始秃顶,牙齿也出现松动,可他为了省钱,就是咬着牙不去医院,“我珍惜在日本的每一天的,我觉得到了国外不能浑浑噩噩,不能除了赚点钱回来,其他什么都没有”。

到了发工资时,他又把钱绝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留给自己的生活费十不存一。吃的是糟糠菜,住的是铁皮拼凑的小棚房,既阴暗又潮湿,夏天台风刮,冬天北风吹。

当时和他一样的人干了三四年挣到钱就回国了,只有他一个人坚持15年,15年没见过自己的老婆孩子,只为打工给老婆孩子赚钱。

而同样的,他的老婆陈忻星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女儿拉扯大,十几年如一日,几乎没有下过馆子和买新衣服,她和丈夫一样,都为了女儿而努力,哪怕吃再多苦。

久违的医学通知书和难得的见面机会

1996年,丁晽终于收到来自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丁尚彪得知这一消息后,兴奋地流下了眼泪,15年的异乡漂泊与艰辛终于有了些许慰藉。

为了能够让女儿见父亲一面,在将要入学时,陈忻星特地给她买了从日本转飞美国的机票。当丁尚彪得知丁晽到达东京后,按照事先和女儿沟通的路线,很快到了会合地点。

见到女儿时,丁尚彪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一脸愧疚。

十几年来,女儿的世界里见不到自己,看着已经长大成才的女儿,丁尚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禁不住流淌下来,十几年的辛酸终于化作开心的泪水洒然而去。看着眼前秃顶老泪纵横的男人,丁晽也忍不住抽泣,仿佛回到15年前父亲离开的那一天,心里对父亲有太多太多的心疼。

临近分别时,女儿丁晽哭得稀里哗啦,她劝父亲早日回国与母亲团聚,可丁尚彪却摇头拒绝。

继续坚持,为家庭发光发热

后来妻子陈忻星借着去美探望女儿的机会,也来到日本看望丈夫,十几年没和爱人见面,可把丁尚彪激动坏了,他把住的地方全部收拾干净,床单被罩全部换成新的,门帘上还挂了红布。

当妻子陈忻星看到丈夫的居住环境,含泪道:“女儿真该好好感谢她的爸爸……”。

在日本期间,丁尚彪也学习了日语,他说:“我一上地铁就自学日语,周围的日本人都是老师。我曾计划考出日语1级,考上日本的电视大学。但是日文读到后来,有的语法我理解不了,身边的日本同事也解释不过来。我跑到语言学校去问有没有夜校或者周末班,对方说没有。我晓得我没法读下去了。我转而靠自学考出了许多技术执照,比如说电焊工、气焊工、铲车工、吊车工、清扫工,这样在找工作时能更有优势”。

“我现在的工资能够负担起家里三个人的开销,为了更好地融入日本,我也积极参加当地的投稿活动。一般的黑户口可能不愿意写文章,觉得丢脸,但我觉得自己又不是偷又不是抢,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丁尚彪说。

后来在一次征稿中,丁尚彪把北海道大逃亡事件始末写成文章进行投稿,引起导演张丽玲的注意,他说:“张丽玲通过报纸主编赵海成找到我,提出了拍摄纪录片的想法。当时我并没产生太多顾虑,而且她保证不对我在日本打工造成影响”。

最终,张丽玲根据丁尚彪的经历,历时十年终于拍摄出纪录片《含泪活着》,该片上映后引起日本国民的极大共鸣与一片好评,对中国父亲那平凡而伟大的付出感到深深折服。

再次回到起点——阿寒町

2004年,当女儿丁晽留学毕业之后,丁尚彪终于决定回归家庭,与妻女团聚,在离开日本之前,丁尚彪决定做几件事彻底和自己十几年的异国打工生涯画上句号。

处理好工作之后,他来到了当初留学的地方阿寒町,看着曾经熟悉的校舍,他感慨万千,离开学校时对着校门深深地躬身表示感谢。

丁尚彪后来回忆说“二十多年来,我和王校长一直保持着联系,在上海、美国也经常通信、打电话”。

很多人不解,阿寒町几乎可以说是他梦破灭的地方,15年异乡漂泊的罪魁祸首,为什么他对这里有这样深的感情?

丁尚彪表示,自己在十几年的磨砺与漂泊中,早已学会了放下,往前看。回过头来,当初正是因为这里,他才有了后面拼搏的15年。这15年里,他赚取的不仅是钱,更多的是人生的宝贵财富,他理当有感恩之心。

其后,丁尚彪还去了入管局,交代了自己在日本非法滞留的事实,当他把在这15年间厚厚的缴税记录给在场人员看时,入管局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他们无法想象一个非法滞留的人竟能缴税15年,期间没有一次遗漏。

对于每年报税,丁尚彪当初也有自己的考虑,他说:“想证明我是一个好人。我看到报纸上写,警察、官员都是靠纳税人养活的。那么我想万一被抓到了,税单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含泪坚持15年,结束黑户打工生涯

正因为丁尚彪的主动坦白和良好的缴税记录,日本当局并没有对丁尚彪进行相应的处罚,而是根据日本法律,将他作出驱逐处理,终身禁入日本。

回到上海后,丁尚彪在家休整了一段时间,闲不下来的他又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日本企业做翻译。

凭借着这个在日本学到的技能,竟让他不久就在上海置办了宽敞的住房,但是刚回国内工作的他却有点不适应,他说:“周围的同事工作态度让我有点失望,工厂里的年轻人对工作既不爱岗也不敬业,工作精神差”。2009年,女儿丁晽结婚,女儿希望父母能够来美国和自己一起生活,丁尚彪和妻子商量后决定卖掉上海的房产,全家移民美国。

赴美移民,重新来过

赴美生活仿佛让丁尚彪找到当时赴日留学的相同体验,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

他又一次站在十字路口,这时他才55岁,和女儿一起来纽约定居。

妻子陈忻星想到丁尚彪工作那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就不愿意再让他出去找工作受累。加上这些年身体有了问题,牙齿掉了很多颗,所以更希望丁尚彪能够好好养身体。

不过这对丁尚彪而言并不可能,面对新的环境新的挑战,他早已习惯了适应它、战胜它。

他找了一份靠近市区的工作,在一家餐厅做杂工,一个月3000左右美元的薪水,通过工作他又找回曾经那种在日本工作时候的状态,整个人反倒精神很多。

工作中,丁尚彪说:“厨师们需要帮忙找用具,拿东西等,我都优先帮忙,而且有些并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但无论谁吩咐时,我都有求必应”。

2012年底,丁尚彪在宾馆工作了三年了,身材变得瘦削许多,面容显些许沧桑,但是他却凭借出色的工作获得了纽约宾馆业协会颁发的“大苹果”奖,当时整个宾馆就两个人评上。回忆自己获奖,丁尚彪说,这一切并非那么一帆风顺,刚来美国工作时,也受了不少人欺负,甚至被拳头打。

因为语言不通,经常会被人诬陷,他说:“工人们会不声不响躲起来玩手机或吸毒去,而且一躲就是个把小时不见人影。当我去问责他们时,他们又会趾高气扬说一些不懂的理由,最后还仗着我不懂英语和老板怪我没有把活干好”。

一次在餐厅后厨工作,老丁的搭档是个西语裔瘾君子,后厨的清洁工作本就干不过来,需要清洗的厨具堆得山高。

这时他的“搭档”突然毒瘾来了,把挑子一撂就对他威胁道:“我去外面透口气,你给我好好干,老板来了就说我有事出去了,要是胆敢告发,小心你的鼻子!”说着还故意在他面前挥了挥拳头。

这名瘾君子,平日里是偷奸耍滑,不仅仗着老丁语言不通诬陷冤枉他,几次还用拳头打过他。以前老丁初来乍到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可这一次时机成熟,老丁打算不再一味隐忍,开始计上心来决定反击。

接下来老丁的做法可谓有勇有谋,让所有人看了都拍手称快。

老丁故意把洗碗的速度放慢,吸引前台的关注,又故意把盘子堆得凌乱不堪,让人看出他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的样子。

果然不久厨师长就察觉出端倪跑来看,一看地上堆得到处是盘子,气冲冲对老丁道:“你们怎么搞的,怎么弄成这样,洗得这么慢?”

这时候老丁又故作卖力洗碗,停不下来的样子,一边马不停蹄地干活,一边回答道:“厨师长,我一个人有点干不过来啊,实在抱歉。”

这时候厨师长察觉出问题了:“你的搭档呢?”

老丁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故意道:“什么?您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清楚。”

厨师长无奈,只能自己气冲冲去找老丁的搭档,但一圈下来还是没找到,最终决定用监控来看,终于发现了在杂物间正在“飘飘欲仙”的瘾君子,当即决定把他开除。丁尚彪回忆,他这一招叫做“软抵抗”借刀杀人。

就这样随着工作的深入,他的忍耐、认真与勤奋,终于让老板充分认识了他,不但不再怀疑指责他,反而把当初欺凌诬陷他的都开除出去。

说起这些,丁尚彪自豪的讲:“那时候我觉得我还能胜任这个社会,适应这个世界”。

生命不息,奋斗不息,这就是丁尚彪的拼搏精神。

平凡的智者

对于自己的晚年,丁尚彪也早早开始打算自己的事情,不想给女儿添半点麻烦。

在2014年采访中丁尚彪说道:“自己培养女儿的义务已经完成,要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了,决定周游世界”。

2020年1月底,丁尚彪正式递交了辞职信,不过和他搭班的同事刚好回广州过春节。

丁尚彪说:“因为受到新冠病毒的影响,同事的航班被迫取消,他也无法按时回纽约工作。白人厨师长请求我帮忙干到同事回来再考虑辞职”。

丁尚彪在宾馆工作近九年,年龄最大,资历最老,干活却一点不含糊,虽然英语水平还不是很好,但同事对他都很友善。

不过随着疫情的到来,丁尚彪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眼看疫情不受控制,担心自己来不及交代后事就突然死掉,他就把自己的银行卡密码、保险箱和电脑密码都记在了一份遗嘱里发给女儿,还把旧房子的备用钥匙寄给了女儿,这一度让女儿局促不安,担心父亲出了什么事。

丁尚彪说:“万一我感染新冠,要立即火化,不要建墓地,不想给子孙添麻烦”。

丁尚彪还和女儿说好,死后不留骨灰,撒到海里。

虽然文字冰冷,但寄托的是父亲暖暖地深情。

经历了这么多,丁尚彪对生死看得很开,也很豁达。

2021年丁尚彪67岁,疫情一直持续,而本来计划的欧洲旅游也不得不推迟。丁尚彪目前一直在学习英语、写作,不断在各大网站发表文章,时不时通过电话和朋友视频,讲述自己在美国的近况。

丁尚彪的故事时刻提醒我们,当我们想要放弃的时候,总有人比我们的境遇更加糟糕,而他正在顽强拼搏,砥砺前行。

一个男人只为自己,可能活得很松散,但一位父亲为了子女,则势必像个斗士。让我们为所有天底下为子女拼搏的“斗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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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女神街访

简介:上海本地真实街头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