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时,湖州土豪与狐妖成为知己,却被人硬生生拆散

野狐奇谈 2023-05-23 09:15:21

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战国策·乐毅报燕王书》

所谓“白首陌路,相逢倾盖”,不管是夫妻还是朋友,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能相爱、相识,本就是一场不小的缘分。

可现在很多人,因为种种原因分手后,轻则谩骂诋毁、互揭黑料,重则对簿公堂甚至血溅五步,实在让人费解,难不成此前那些情分、恩爱都是假的?

乾隆年间,就有一只狐妖跟一个土豪成为挚友,后面阴差阳错终究半道扬镳,而狐妖却能做到“君子交绝,不出恶声”,相比于现在一些人的嘴脸,实在称得上是风度翩翩、善始善终了。

01 突如其来的租客

湖州德清新市镇,有个土豪叫做童朴斋。

他家宅院宽广、屋宇深邃,前后有五进大院子。本来家里人口也不多,算上丫鬟仆役怎么也住不完,最后面一幢院落基本都是空着,实在不行就堆放些杂物家什。

某晚,突然听见后院“砰砰”有声,也没当回事;到了次晚,又听见那里人声嘈杂好像搬家一样,直热闹到天亮。

这下童朴斋心再大,也坐不住要去看看情况,结果一上后院台阶,就听见里面有人道:“房东来了呀!”

随即大门打开,有个朱颜鹤发、衣冠甚伟的老者,客客气气在门口恭迎。童朴斋平日就胆气过人,心中也知这老者恐怕是个妖物异类,可他也浑然不惧、昂首入内。

进去后就见房间里虽然还是以前的一些故物家当,可皆陈设一新。

几架上摆满古董,墙壁上挂着字画,书橱里塞满书籍,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即便桌椅床榻上也全都披上了华丽的褥垫,中间还悬挂着四盏珠灯,缨络烂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童朴斋看得暗暗咋舌,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租客,不仅有品位,看起来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呀。

坐下奉茶后,那老者就自己开口介绍道:

“本人姓钟,名紫霞,陕西华阴人,平日就喜欢带着家眷畅游祖国大好河山。昨天刚打卡完苏州虎丘,又想去杭州西湖逛逛,还想着把天台山、雁荡山都玩个遍。”

这日子潇洒呀,放现在,妥妥就是财富自由后,开着辆房车玩遍全国的理想生活。

钟紫霞顿了顿接着道:“可路过此地的时候,我夫人突然生病了,所以暂借你家歇歇脚,至于房租方面,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外人。”

人都搬进来了,还能把他赶出去?再说看他辞气温雅、和蔼可亲,即便是个妖怪,也是个好说话的,童朴斋索性就大大方方道:“也不要提什么钱不钱的,喜欢就住下来。”

02 第三类亲密接触

有这么个第三类亲密接触的机会,童朴斋自然也不会错过。

接下来的日子,童朴斋没事就去找钟紫霞喝酒品茗,大家聊些经史百家、诗词歌赋,那叫一个言语投契、相逢恨晚,常常一聊就是一整天,很快就成为莫逆于心的知己。

据老童私下揣测,这个老钟估计是南宋时修炼得道的。

因为聊起历史来,虽然北宋以上他也能侃侃而谈,可只能讲个大概;可若提起南宋及其下的元、明历史,那真是感同身受、犹如亲睹呀!

这个老钟还能书善画,有次送了他一副亲自写画的扇面,一面临着兰亭集序,一面画着仿南宫泼墨山水,让老童宝贝的不得了,没事就拿出来欣赏。

不过,老童平日只能见到老钟及其身边的一个童仆。而老童有个九岁大的女儿叫做颖姑,却能见到老钟的夫人及子女。

据小姑娘描述,老钟的夫人乌帕裹首、紫衣素裳,是个端庄美妇,旁边经常跟着好多丫鬟侍女。

她跟老钟还有个八岁的小女儿,让颖姑称其为妹妹;还有个儿子及儿媳妇,让颖姑称呼其为哥哥、嫂嫂。

颖姑说,她们一家人对自己可好了,妹妹经常跟她一起玩,玩累了钟夫人还会做点心给她吃,嫂嫂有时候还会教她女红针线,端午节嫂嫂还亲手做了艾虎和彩缕送给她。

有次颖姑还带了个食篮回来,老童老婆见这个篮子非藤非竹,却精致玲珑,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四个苹果,还有数百颗西凉紫葡萄。

老童老婆惊讶道:“此时此地哪里来的葡萄?”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自此之后,老童家每有什么时蔬瓜果,就让颖姑带去给老钟家尝尝鲜。而老钟夫人也时不时让颖姑带回来一些奇花异果,以示回报。

就这样,两家人来往越来越密切。

03 袖手旁观贝炼师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童虽然信守诺言对外绝口,老钟家也从没有踏足过前院半步,但架不住家里的仆人丫鬟走漏了风声。

因此镇上多有知道此事的,很多人都替老童捏了一把汗,可他却浑若不觉,跟老钟一如既往。

老童有个朋友叫徐淳庵,平日里就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等他从山东回来知晓此事后,就找到老童道:“家里都成了妖窟了,你还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吗?”

老童“呵呵”一笑,也没搭理他。

可这徐淳庵见状却直摇头,心道这老童都被妖怪搞得神智不正常了。当即,他还不辞辛苦跑去武康高池山(今浙江德清南部)去找高人求助。

这位高人就是贝炼师,也是徐淳庵的朋友。

贝炼师听完后,闭起眼睛默然静坐,过了一会才打开眼睛对徐淳庵道:“此妖乃是只狐狸,不过并非想祸害人,不久自己就会离去,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驱逐了。”

徐淳庵见江浙一带最有名气的贝炼师都这么说,也只好悻悻作罢。

04 捉妖不成反遭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多久,有个背负宝剑、黑面虬须的道士,路过老童家的时候,眉头一皱对看门的说:“你家妖气冲天,我可以除掉它,本人分毫不取,只要将这妖物的皮留给我就成。”

凑巧老童当时出门在外,这个看门的也没有告诉老童老婆,就自作主张地带着道士走一条小弄直接去了内院。

道士到了后院,右手仗剑向空画符,左手拿着一杯水,猛吸一口朝前喷去。

就听楼上有人兴高采烈道:“快来看,快来看,楼下院子里有人在唱大戏呢。”话音刚落,就见道士手里的剑突然坠落在地,手中杯子也堕地而碎。

道士大惊失色,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脑袋上又好像被人用大棍子重重一击,道士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踉踉跄跄就往外逃去。

看门的眼见大事不妙,也跟着狂奔,结果慌忙之下被门槛绊倒,将大腿摔得青肿,爬起来后,继续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继续逃窜。

看着眼前这一幕,楼上传来阵阵大笑声。

05 五雷正法陈澹山

江阴陈澹山,是老童老婆娘家那边的亲戚,某次从江苏要去杭州,经过新市镇,特意上门拜访。老童自然热情招待,还将老朋友徐淳庵也喊来作陪。

陈澹山也不是个普通人,他曾学道龙虎山通晓五雷之法。徐淳庵在席间就想将狐妖的事讲给他听,老童频频以目示意打断道:“闲事休提,喝酒喝酒。”

徐淳庵脑袋一转,就开始跟老童拼酒。果然,老童这点酒量,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家人从桌子上扛回房间去了。

徐淳庵这才将老童家的事和盘托出,陈澹山听完后道:“晚上我去试试。”

到了半夜,陈澹山让人点起两根巨烛,随即从随身箱子中拿出五枚纸人,分别为青、赤、白、黑、黄五色,又按照东、南、西、北、中的方位摆在案上。

随即,他就在纸人上画符呵气,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旁人眼中不过转瞬间就完成。

只听他大喝一声:“起!”但见纸人竟然真的软软趴趴地从案上爬起,晃晃悠悠地绕着圈走。

陈澹山又朝着纸人呵气道:“疾!”立时,这些纸人越走越快,到后面甚至都看不清,隐隐传来风雷之声。

如此施法到五更天,满头大汗的陈澹山才用手一拍案台,顿时纸人全部扑倒,他仍然将纸人收好放回箱子,气喘吁吁道:“可以了,妖怪已经走了。”

当晚,老童老婆听见后院一片喧嚣嘈杂之声,犹如当初它们刚搬来的时候一样,她悄悄从后窗偷看,但见后院楼阁上下皆被红光围绕,好像着火了一般,却没有烟雾。

就听见老钟跟他夫人道:“本来想等你病愈了再走,如今陈老以真火相逼,不能留下了。可惜不能与贤主人道个别。”

声音远远传来,似乎有意让人听见,可惜老童睡得昏天黑地,直到五更天后院才彻底没了声音。

06 斯人已去余空楼

等到了天光大亮,老童终于醒了,听老婆说起昨晚之事,赶紧跑去后院,但见几榻如旧、地无纤尘,而此前所有的陈设都没见了。

几上放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老钟特意留给他的一封书信,情辞恳挚,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依依惜别之意,也就末尾埋怨了几句老童的朋友徐淳庵,老童读后黯然神伤。

此外老钟家还留下了定武不损本兰亭一册,郭忠恕山水一幅,赠送给老童;给他老婆留下了珊瑚簪一枝、羊脂玉二枚、明珠四颗、碧霞宝石八块,说是赠给老童女儿颖姑以后的嫁妆。

另外还有白金五斤,则算是房租了。老童见此更是五味杂陈,懊悔非常。

陈澹山也跟着进来,到处走走看看,随即叹道:“这妖狐被我真火所逼,还能从容而去,这道行了不得呀!幸亏它大道已成,不想撕破脸,临走稍露恶状,不然我还真不是它对手。”

随即他又掏出两面铸铁牌,用朱砂笔书符其上,一面钉在楼下大厅,一面钉在楼上,以防其再来。

从此之后,老童家后院虽然一直空着,可斯人已去,只剩下一片寂然。

这世间总有人打着为你好的由头,强行帮你干了很多你不愿意的事,你还不能说他什么,就如老童的朋友徐淳庵这种。

本来老童跟老钟处得好好的,你非要坚持不懈地搞破坏,就连贝炼师都说了,无谓多此一举。却偏要把一件好聚好散的美事,弄得针锋相对,心有抱憾,又是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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