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关于皇权的看法,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话术。
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是需要给皇权赋予非常神圣的属性的——比如君权天授,所以最高的君主被叫做天子——最起码从先秦到明清,这一点是不变的。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希望民众相信,皇权是神圣的, 老百姓就该认命,不要幻想做皇帝,即便是草根逆袭做官的,也是因为祖宗积福的缘故。当然统治阶级的这套洗脑话术,在古代确实忽悠了不少人。
而对于底层的反抗者来说, 他们也懂得采取秘密宗教手段发展势力,并制造否定当时皇权神圣的话术:比如东汉末期的太平道就声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通过变天来否定东汉皇权的神圣属性;后世的白莲教则声称天地都要改变,明明上帝和无生老母打算拯救世界,所以原本的秩序都要重置,借此否定皇权,或者声称白阳佛、弥勒佛要降世,世界要改变;而晚清的拜上帝会直接把皇帝和清朝官僚都说成妖魔,而太平军就是天兵天将,是需要消灭妖魔的。
而对于士大夫阶层来说,对皇权神圣看法的动摇,其实从东汉灭亡就开始了。
1、汉朝的政治神学先秦时代的华夏虽然也存在改朝换代,但都是基于有德的诸侯讨伐无道昏君的基础上——最起码话术是这样。于是有了传说中的商灭夏,以及西周灭商。当然西周灭商的剧本比起商灭夏要清晰很多:周武王联合八百诸侯推翻商朝以后,八百诸侯拥立之下,周武王成为的天子——换句话说,这个天子,是基于诸侯拥戴的基础上。
八百年后,秦混一天下,但是这个统一是单纯基于武力基础上,既没有周天子的禅让,也没有诸侯的拥立,所以后世很长时间里,对秦朝的定位是暴秦,甚至陈胜吴广起义的口号就是“伐无道,诛暴秦”。
而取代秦的是汉朝。刘邦称帝,其剧本和当年武王伐纣如出一辙:刘邦在取得楚汉相争的胜利以后,也是取得诸侯的拥立,成为的天子。之后的西汉皇帝不断强化皇权,到了汉武帝时代,则推出了“天人感应”的学说,为皇权的神圣性做好了铺垫。
王莽推翻西汉,之后汉朝复辟,这便是东汉,东汉修补了西汉政治神学的一些漏洞,将天命的解释权掌握在官方手里。之后的世家也确实觉得,刘家人确实是天命所在家族。
2、皇权神圣的破灭东汉最终被曹丕终结。曹丕逼迫汉献帝禅让。当然之前人们对禅让的理解,大多是基于三皇五帝时代的印象,而曹丕篡汉虽然也经过禅让程序,但是由于汉献帝是被迫的,所以当时很多士大夫对这个禅让是不服的。甚至巴蜀的诸葛亮直接表示:曹丕做皇帝,是土龙刍狗,不能算数的。曹丕称帝不久,刘备也宣布复辟汉朝,这便是蜀汉。
虽然蜀汉偏安一隅,但对于相信刘家是天命所归的人来说,蜀汉的存在,证明了刘家皇权的神圣性。而这个观点,也随着蜀汉的落幕而结束。
东汉和蜀汉的灭亡,意味着之前构建的政治神话在士大夫群体中开始局部瓦解——似乎,自己推翻皇帝上位,也不是难事儿。
其实士大夫和底层民众相比是软弱的,底层民众敢于“换天地”,但是士大夫并不敢,因为他们的利益链条太复杂。
但是,有了东汉和蜀汉覆灭的例子,士大夫的思想无疑也取得了解放。
3、皇权的贬值曹丕篡汉,粉碎了汉朝以来构建的皇权神圣的思想——要知道,在汉朝,大多数权臣虽然敢于弄权,但没几个敢幻想推翻汉朝称帝的,王莽有这个想法,失败了,董卓和袁术也有这个想法,最终失败了。所以很多人觉得,天命确实是支持刘家的。
曹丕篡汉的成功,以及蜀汉的崩溃,让人们的天命观有了更新,同时,曹魏的皇权也不稳定——所以曹魏取代东汉也就几十年光景,曹魏就被西晋推翻。不过,西晋的统治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也遭到了推翻。
之后数百年时间里,整个华夏世界处于动乱状态,做了皇帝也不过是掌握最高权力的普通人而已,没有皇权神圣加持的情况下,被推翻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直到唐朝统治确立以后,华夏世界才暂时迎来了相对的长治久安。只不过,这种太平不过持续一百多年,唐朝就迎来了藩镇割据的局面,藩镇称帝的情况也经常出现,这本身也是藐视皇权的体现。
之后的时代,皇权不断贬值,而统治者想要维持统治,也只能偏向于通过行政手段,而非软实力。
属于华夏历史的范畴,不是中国历史。我们的中国是大清之后成立的由56个民族组成的现代化国家,是革命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这之前的属于华夏的范畴。我们是中国人,不是大清人,不是大明人,也不是以前的鬼王贵族朝人。这些边界概念要搞清楚,不要搞封建入侵。你爷爷的爷爷生在了大清才属于大清人,而你出生在中国,登记在了中国,就属于中国人。那故意搞边界模糊的,那是要找借口挑事的敌方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