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特来和你说知:你从来为人懦弱,我不在家,恐怕被外人来欺负。假如你每日卖十扇笼炊饼,你从明日为始,只做五扇笼出去卖;每日迟出早归,不要和人吃酒。归到家里,便下了帘子,早闭上门,省了多少是非口舌。如若有人欺负你,不要和他争执,待我回来自和他理论。大哥依我时,满饮此杯。”武大接了酒道:“我兄弟见得是,我都依你说。”吃过了一杯酒。
武松认为武大晚出早归,少做炊饼卖,少和别人打交道,回到家就关门闭户,这样潘金莲就接触不到外面的人,武大就能守住家,守住媳妇儿。没有外界的搅扰,没有其他男人的诱惑,潘金莲没有别的选择,就只能踏踏实实和武大过日子。武松认为这样就挺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么做还都是为了武大好,武大好了,潘金莲才能好。
潘金莲是有自己想法和选择的,想和什么样的男人过日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潘金莲自己是很清楚的。你看她在清河县的财主家里做使女,财主想要潘金莲,潘金莲就是不答应,还去财主媳妇那里告状,就是不肯让财主称心。不让主人舒坦,自己也别想过舒坦了,使女也别想当了,财主赔钱把潘金莲嫁给了武大。
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小名唤做潘金莲,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因为那个大户要缠他,这女使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那个大户以此恨记于心,却倒赔些房奁,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
潘金莲在财主家里做使女也接触不到多少外面的人,使女的身份让她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财主把她嫁给了武大,她也没有办法。武大也不会管潘金莲愿意不愿意跟自己,财主赔钱给的媳妇,又年轻又漂亮,武大开心得不得了。这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生得狰狞,头脑可笑,清河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原谅笔者以貌取人,更原谅笔者的庸俗,这样长相的武大,放到现在,除非是家财万贯,否则他是万万娶不到20来岁的小媳妇的,更别说是有姿色的了。
在清河县,武大没有人给他看家护院,他也无法关门闭户。男人们都知道三寸丁苦树皮的武大娶了个娇滴滴的美艳小媳妇儿,都来武大门前看热闹,更有清河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却来他家里薅恼。武大在清河县受欺负,原因是什么,自己长得不好其实不要紧,关键是长得不好,还懦弱依本分,这样的男人确实是没几个女人会喜欢的,更何况是又没钱,又没长相。
潘金莲不是自己愿意嫁给武大的,这个武大自己心知肚明,但是他又想要个媳妇,他还觉得财主赔钱给他了个潘金莲,那么潘金莲就是自己理所当然的媳妇,就应该得和自己过日子。武大又担心潘金莲跟别的男人跑了,毕竟整天有一班人不时间在门前叫道:“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武大心里不踏实,怎么才能让潘金莲死心塌地的和自己过日子,就成了武大最大的心病,于是武大选择了搬家,搬离这个人人都熟悉他的地方,找个人人都不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人人都不认识他,也就都不认识潘金莲,门外的那些引诱潘金莲的男人们也就无法得逞了,潘金莲不受外界的诱惑,也就能心甘情愿的和自己过日子。
武大在阳谷县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如自己所愿,打破这种平静的,恰恰就是武松。本来潘金莲跟着武大到了阳谷县,没有男人认识她,更没有男人像在清河县里那样诱惑自己,潘金莲整日见到的就是武大,武大就是潘金莲生活的全部,见不到别的男人,武大就是潘金莲世界里最帅的男人。武松出现了,让潘金莲本来平静了的内心,瞬间起了波澜,别说后面的西门庆了,这叫做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有了比较,20多岁的潘金莲就有了寻找更好生活的欲望。
武松再筛第二杯酒,对那妇人说道:“嫂嫂是个精细的人,不必用武松多说。我哥哥为人质朴,全靠嫂嫂做主看觑他。常言道:表壮不如里壮。嫂嫂把得家定,我哥哥烦恼做甚么?岂不闻古人言:篱牢犬不入。”
潘金莲很郁闷,自己明明年轻又漂亮,又风情万种,整日这么撩拨武松,武松怎么就不动心;当年那个财主很郁闷,自己明明这么有钱,还养着潘金莲,潘金莲怎么就不能依了自己呢?只能说,潘金莲还是太年轻,有自己理想中的男人,财主不符合她择偶的标准,钱财也打动不了她。武松符合潘金莲的审美,但是武松不会风流,又很讲伦理道德,这是最重要的,而后面的西门庆不仅符合潘金莲的审美,还很合潘金莲的口味。
潘金莲是很有性格的,被武松说:“篱牢犬不入。”她一点红从耳朵边起,紫胀了面皮,指着武大便骂道:“你这个腌臜混沌,有甚么言语在外人处,说来欺负老娘!我是一个不带头巾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的马,人面上行的人!不是那等搠不出的鳖老婆!自从嫁了武大,真个蝼蚁也不敢入屋里来,有甚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砖头瓦儿,一个也要着地。”
武松笑道:“若得嫂嫂这般做主,最好。只要心口相应,却不要心头不似口头。既然如此,武二都记得嫂嫂说的话了,请饮过此杯。”那妇人推开酒盏,一直跑下楼来,走到半胡梯上发话道:“你既是聪明伶俐,恰不道长嫂为母!我当初嫁武大时,曾不听得说有甚么阿叔。那里走得来,是亲不是亲,便要做乔家公。自是老娘晦气了,鸟撞着许多事!”哭下楼去了。
撩拨武松不成,还被武松明里暗里的挖苦了一顿,潘金莲很委屈也很恼火。潘金莲也是很讲原则的,离婚也得要休书,那妇人道:“你还了我一纸休书来,你自留他便是了。”武大那里敢再开口。武大虽然混沌魍魉,但他是很精明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妙人儿小媳妇,他才不舍得下休书呢。武大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让潘金莲和自己过日子,武松给他出的主意更是很合武大心意,那妇人道:“呸!浊物!你是个男子汉,自不做主,却听别人调遣!”武大摇手道:“由他!他说的话是金子言语。”
武松为武大出的主意就是,不让潘金莲开门开窗开帘子,不让潘金莲和别人接触,也不让潘金莲听到关于对武大的嘲讽言语,让潘金莲的世界里只有武大一个人,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彻底征服潘金莲;抵制住外界的干扰,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潘金莲就只能死心塌地的和武大过日子,甚至深深爱上武大。
武松见武大眼中垂泪,又说道:“哥哥便不做得买卖也罢,只在家里坐地,盘缠兄弟自送将来。”武大送武松下楼来。临出门,武松又道:“大哥,我的言语休要忘了。”武松还是不放心,干脆提议让武大不要出去了,在家里看着潘金莲,这样煞费苦心来阻止潘金莲和外界的交流,就是怕潘金莲红杏出墙,不再和武大好好过日子。至于潘金莲愿意不愿意和武大过日子,这个根本不重要,在武松兄弟俩眼里,潘金莲就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不允许她丢失,更不允许被别人占有,也不允许她有别的想法。
只说武大郎自从武松说了去,整整的吃那婆娘骂了三四日。武大忍气吞声,由他自骂,心里只依着兄弟的言语,真个每日只做一半炊饼出去卖,未晚便归;一脚歇了担儿,便去除了帘子,关上大门,却来家里坐地。那妇人看了这般,心内焦躁,指着武大脸上骂道:“混沌浊物!我倒不曾见日头在半天里,便把着丧门关了,也须吃别人道我家怎地禁鬼。听你那兄弟鸟嘴,也不怕别人笑耻!”武大道:“由他们笑道说我家禁鬼。我的兄弟说的是好话,省了多少是非。”那妇人道:“呸!浊物!你是个男子汉,自不做主,却听别人调遣!”武大摇手道:“由他!他说的话是金子言语。”自武松去了十数日,武大每日只是晏出早归,归到家里,便关了门。那妇人也和他闹了几场,向后闹惯了,不以为事。自此,这妇人约莫到武大归时,先自去收了帘子,关上大门。武大见了,自心里也喜,寻思道:“恁地时却好。”
武松的办法很奏效,潘金莲从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主动收帘子,关大门,武大见了,很是欢喜,暗自夸赞武松的办法好。外面的世界杯挡在了外面,这样自己就是潘金莲唯一的男人,这事坏就坏在后来王婆的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