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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但日本的三井财阀却以顽强的生命力屹立400年不倒,甚至成为日本的经济命脉,不少人甚至认为“三井就是日本,日本就是三井”,足见三井财阀在日本的影响力。
三井如何达成400年伟业?背后与日本政府有何联系?水面之下又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龌龊?
三井往事“只要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就有三井。”
这句话对于三井财阀来说并非空话,无论是开遍全球的711便利店,还是在电子领域独领风骚的索尼公司,它们背后都有三井财阀的影子。
可谁又能想到,布局囊括各行各业,能量大到足以影响全球的三井财阀,竟是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裁缝店起家。
三井高利
三井财阀的创始人名为三井高利,公元16世纪,三井一家因战乱搬迁至松阪,三井高利的父亲三井高俊娶了松阪豪族之女,并在老丈人的帮助下开始从事商业活动,三井家的酒庄、当铺在当地都小有名气,三井家也一跃成为富有的商贾之家。
1622年,三井高利出生,他是三井高俊的第四个孩子,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三井高俊怎么也不会想到,家族会在幼子的带领下发扬光大,在两百多年后成为横跨军政商三界的大财阀。
时光荏苒,转眼间三井高利已经14岁,在母亲的指导下,三井高利离开家乡前往江户,在长兄三井俊次开设的店铺工作。
这段学徒经历拓展了三井高利的视野,为他日后创业奠定基础。
由于并非家中长男,三井高利没有在江户继续发展,于1649年回到松阪,在母亲身边尽孝,期间结婚生子,以借贷业务谋生。
按正常的发展流程,三井高利或许就这样在松阪度过平淡的一生,不过一个人的命运,个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历史进程。
就在三井高利准备躺平的时候,远在江户的大哥因病去世,紧接着二哥也突然离世,三哥则早早被过继给了别家,于是家族传承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幼子三井高利的肩上。
1672年,三井高利重回江户从商,尽管彼时的三井高利已经40岁了,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1673年,三井高利先后在江户和京都开设越后屋绸缎店,主要经营吴服生意。
所谓“吴服”,其实就是来自我们中国的高级面料,日本贵族尤其喜欢用这种面料制作和服。
不过当时吴服店的常客,基本都是富家小姐,这些人为了体面,出门只带丫鬟不带现金,所以她们大多是上门挑选布料,做成成品送到府上后再付钱。
这就容易造成两种情况,一来资金运转周期过长,既容易坏账也不利于商家发展,二来从原材料到成品,中间匠人的手工附加值容易被忽略,导致利润偏低。
三井高利观察到其他店铺的经营模式普遍落后,于是做出大胆创新,直接在自家店里售卖各个尺码的成品,让顾客更加直观地挑选商品。
同时,三井店铺鼓励现金支付,减少赊账情况。
乍一听这不就是现代服装店的经营模式吗?完全看不出高明之处,但放在那个时代,三井店铺可谓鹤立鸡群,轻松将一众同行踩在脚下,这也导致三井高利两次走夜路被人敲闷棍。
就这样,三井高利靠吴服店赚取了第一桶金,并不断开设分店,俨然成为江户与京都的服装业巨鳄。
但仅凭服装业,并不足以支撑三井高利成为三井财阀的开山鼻祖,在金融行业的创新才是三井高利一生最重要的商业成就。
江户时代日本国内贸易是金、银、铜三种货币同时流通,除了铜钱哪都能用,金币和银币则因关东和关西的地域差别受到使用限制,这就导致国内做生意还得换汇。
三井高利从中窥见商机,在京都开了一家两替店,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地下钱庄,供商人换汇的同时赚取手续费。
而当时幕府每年在关西地区收取的贡米和关西大名进贡的土特产都是在大阪集中,交易后统一换成货币运回江户。
但幕府方面始终觉得一大车货币运回江户太麻烦,而银币在江户也用不了。
于是三井高利找上门来,拍着胸脯表示这件事可以交给三井家的钱庄。
如果是其他商人提出这件事,不见得幕府会同意,但三井家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武士世家,幕府对三井家比较有好感,便放心将换汇一事交给了三井家。
而三井家则采用双侧资金池的方式,用江户钱庄的金币去应付幕府,再用整个关西地区的税赋去做生意,包括但不限于放贷。
这样一来,三井家成为了幕府的御用商人,三井家与幕府的这次合作足足持续了180年,直到幕府垮台。
1694年,三井高利的生命走到尽头,但他打下的基业与立下的家训,却在接下来数百年里支撑三井财阀闯过风风雨雨,走出日本迈向世界。
政商结合下的三井财阀三井高利将三井家服装业与金融业做大做强,与幕府合作成为商业巨鳄,明治时期继续与政府深度融合,从中获利也沾染鲜血。
时间来到十九世纪中期,随着黑船事件爆发,幕府统治临近尾声,接踵而来的饥荒、瘟疫以及地方叛乱令幕府焦头烂额,财政严重短缺。
穷得揭不开锅的幕府第一时间向三井家伸手要钱,起初三井家还游刃有余,但幕府却变本加厉,要求三井家缴纳的御用金一次比一次多,到1866年,幕府居然要求三井家一次性给出100万两黄金。
三野村利左卫门
饶是三井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而幕府还在步步紧逼,甚至声称如果三井家拿不出御用金,就要将三井家所有资产没收充公。
值此危难之际,一位名为三野村利左卫门的职业经理人站了出来,他利用出众的口才以及与幕府官员的亲密关系,不仅说服幕府将应缴纳的御用金减少至18万两黄金,还帮助三井家拿到代表幕府做外贸的权力。
眼看幕府的统治摇摇欲坠,三野说服了当时三井家的掌门人三井高雄两头下注,胆识过人的三野潜入萨摩、长洲等倒幕派大本营,秘密为倒幕派筹措军饷。
明治天皇
1868年以后,随着倒幕运动全面胜利,作为从龙功臣的三井家受到明治政府器重,继续保持着“政商”身份。
而对于一个新政府来说,最重要的是发行新货币,让经济体系重新运转起来。
明治政府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于是长期经营钱庄的三井家连忙表示,金融领域他们家门儿清,把发币权交给他们准没错。
明治政府也不傻,表示发币权交给三井家也没问题,但三井家必须带着小野财阀一起做,两者互相制衡。
1872年,日本第一家银行——三井小野银行正式成立,虽然是双头领导制,但小野家根本玩不过老谋深算的三井家。
1874年,明治政府卸磨杀驴,打算用行政手段让参与货币发行的几大家族把钱吐出来。
在其他家族都因此元气大伤时,三井家再次存活下来,原来又是三野提前得到内部消息,让家族提前做好准备,躲过了这次危机。
自此,三野村利左卫门在三井家的声望到达顶峰,作为中兴功臣被写入族谱,被后人称作“不学无术的伟人”。
三野村利左卫门
此后,三井小野银行业改名为第一国民银行,由三井家全权控制,而三井家也晓得激流勇退的道理,主动将银行的控制权让渡给明治政府。
这番操作下来,三井家与政府的关系也愈发亲善。
在中日甲午战争与日俄战争后,日本军国主义势力膨胀,以三井家为代表的财阀势力见风使舵,走上了军财合抱的道路。
三井财阀不仅长期资助由伊藤博文创立的政友会,甚至三井系人员还直接担任政府官员。
伊藤博文
比如三井系的山本悌二郎出任过田中义一内阁的农商大臣,藤原银次郎则担任过东条英机内阁的国务大臣,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
总的来说,彼时的三井财阀早已与日本军政界沆瀣一气,蝇营狗苟。
日本军国主义通过战争为财阀带来原材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市场,财阀则予以军队经济支持。
1903年以后,三井财阀将发展重心放在重工业和化学工业,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则是重金投资中岛飞机制造所,帮助中岛成为仅次于三菱的日本第二大军用飞机生产商。
除了经济掠夺外,三井还积极帮助军国主义推行移民政策,以三井、三菱等大财阀牵头创立的“伪满洲拓殖会社”,目标在20年内向我国东三省地区移民500万人,企图将东北划为日本侵华的永久基地,其心可诛。
毫不夸张地说,从19世纪末至二战结束前,三井财阀所赚的每一块铜板,都沾染着中国人的鲜血,它的发展壮大与军国主义脱不开干系。
不过,随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三井财阀也来到了历史的转折点。
逃出生天的恶魔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后,美国迅速发起对日本各大财阀的清算。
根据调查数据显示,当时三井财阀旗下公司的实缴资本高达35亿日元,占当时全国公司实缴资本的9.4%,占日本十大财阀实缴资本的26.7%,实力居各财阀首位。
毫无疑问,三井财阀不仅是日本经济的基础,也是军国主义的支柱。
1945年9月22日,美国政府发布了《日本投降后美国初期对日方针》,其中明确指出,对那些把持日本经济命脉的大财团应予以解散,还将三井财阀标注为首恶。
既然三井财阀登上了美国的“死亡通知单”,是不是代表三井财阀就彻底完蛋了呢?
实则不然,接下来三井家又通过一系列操作死里逃生。
当作为占领军最高长官的麦克阿瑟在日本落地后,三井家的公关系统便开始高速运转,使出浑身解数证明三井在战争中的行动都是被逼无奈,把自己的罪行摘得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三井还向美国方面表示,三井财阀是日本经济支柱,如果三井倒下,日本将彻底失去希望,以此逼迫美国放缓解体三井的脚步。
就在美国方面还在此事上游移不定时,冷战的帷幕缓缓拉开,日本突然成为亚太地区对抗社会主义阵营的桥头堡。
于是美国政府以灵活的道德标准,从占领日本改为扶持日本,三井也就逃过一劫。
原本要拆分成223个小公司的三井物产干脆不拆了,整个三井财阀就只有三井矿山、王子制纸、东京芝浦电器、大日本麦酒四家遭到拆分,甚至这四家被拆分以后,后续又慢慢回拢至三井旗下,所谓的惩处财阀,对三井财阀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时至今日,三井财阀旗下的公司依旧在阳光下活跃,时间或许会消磨仇恨,却无法将罪恶的历史抹平,它们将三井永远铭刻在耻辱柱上,静待审判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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