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出游,恰遇贵妃动了胎气,从而滞留客栈。
皇后大肆屠杀附近有孕的妇人,而我也在那日生产。
可我还未见孩儿一面就被皇后夺走。
她说:“一个贱民的孩子能成为皇子,是你的荣幸。”
可转头她便卸下假腹,笑的阴狠“皇长子必须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们一家撞破皇后假孕,自要被灭口。
我拼死出逃,拖着断腿爬进了京城,却得知皇长子夭折的消息。
气急攻心下,我吐血身亡。
重生一世,我踩住了她想爬出火海的手,微微一笑:“被你口中的贱民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
1
我与一众宫女跪在一旁,不敢抬头去看殿内的狼藉。
“别哭了!别哭了你听不到吗?”尖锐的嗓音响起,伴随着啪的一声。
又是一件物什被砸,皇后的怒吼伴随着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宫殿。
而她的怒气,仅仅源自于一个孩子的哭闹。
“当真是个没用的,比起贵妃的女儿差多了,她好歹还会朝着皇上笑一笑,偏你只会污了皇上的耳!”
她又发了疯,但宫殿已无东西可以砸,于是她的目光落在正在哭闹不止的孩子身上,恶毒又阴沉。
“本宫叫你哭!叫你哭!”为了撒气,她的手死死掐上了孩子的大腿,惹的孩子哭的更撕心裂肺。
我随众人死死低着头,她们是怕被牵连,我却怕被人看到我通红的眼眶和眸中的恨意。
我的孩儿被人如此虐待,我却不能去指责分毫,因为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而我,只是一个低到尘埃的贱民。
2
我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妆娘,有一个幸福且温暖的家。
可这一切,仅仅因为皇后的私欲而不复存在。
上一世,贵妃动了胎气,避暑回宫的人只得滞留客栈。
皇后假孕,在四处搜寻有孩子的妇人,偏要比贵妃先诞下孩儿。
在我之前,她已杀了几个有孕的妇人,而她们的肚子都被活活刨开,里面还有未足月的孩儿。
我恰巧那日生产,避免了剖腹,却没能保住孩儿。
刚生产完,我跪下苦苦哀求,却被甩开。
夫君与婆母心疼我与孩儿,也没了对皇族的敬畏,拿着榔头就冲了上去。
可她有护卫,还有剑。
我求着她“娘娘,您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
她只笑着,下一瞬,夫君被长剑贯穿了胸膛,婆母被一剑封喉。
我没了声音,眼底只余一片死寂。
她没有杀我,她说:“看在你为本宫贡献一个孩子的份上,就留你一命。”
可转头,她就让人放了火。
世人道皇后菩萨心肠,可我所见,却是蛇蝎心肠。
我们什么都没做,却被这样覆灭。
我如何能不恨,可我却别无他法,因为她是皇后,而我只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贱民。
也许是上天眷顾,我没死,拼着那股子力气爬了出来。
可腿却被烧毁的房梁砸断,没了知觉。
我靠着乞讨一路爬去京城,想寻回我的孩儿。
可我没能爬到皇宫便在城中丟了命,只因他们说,皇长子夭折。
2
死后,我的魂儿终于可以进了宫。
那些人的话我是不信的,皇后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到半年就让他夭折了呢?
可当我找到皇后时,却见她扶着肚子笑的得意“本宫总算有了自己的孩儿。”
我想问,那我的孩儿呢?
可她听不见,我也知道了答案。
我见到了皇上,他一进来,皇后便红了眼,假惺惺的哭着:“臣妾那可怜的孩儿……”
“皇上,那日游湖,只有贵妃在鸿儿身旁,臣妾不得不多想……”
她落着泪,哭的肝肠寸断。
多可怜啊,没了孩子。
可该哭的是我啊,那明明,是我的孩子。
我的眼眶发涩,死死盯着皇后,发了疯般质问:“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了?你把他弄到哪了!”
可我是魂儿啊,她听不到,也看不到。
我绝望的闭上眼,皇上也走了,而皇后的泪早不见了。
“一个贱民的孩子,能在死后为本宫扳倒贵妃,也算是他的荣幸。”她笑着,那样的风轻云淡。
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儿,因为要嫁祸贵妃,所以她害了我的孩儿。
哪怕他还不到半岁,什么都不懂。
我发了疯一样扑到她身上撕咬,却不得撼动她分毫。
我恨,我怨。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平民百姓在这些皇族眼中,好似蝼蚁一般。
许是我的骚扰惊到了她,夜半惊醒,她竟吐出贱民二字。
贱民……
这二字像是魔咒一般在心中回荡。
我没了理智,想不顾一切杀了她,却不得靠近。
因为我已经死了,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
空余恨罢了。
我问天。
难道平民百姓就不配安稳吗?
皇族争斗,伏尸万里,却无一是他们的命。
死的全是无辜百姓,我恨上天不公,这般轻贱人的性命。
许是我的怨气太大,再睁眼,我竟看到了皇后。
她抱着孩儿扬长而去,而身旁,是倒下的夫君和婆母,还有那漫天的大火。
上辈子,我身子虚弱,缓了许久才有力气爬了出去,可如今,火势还未蔓延,我也未断了腿。
于是我强撑着腹部的疼痛站了起来。
目光触及一旁的夫君和婆母,我想把他们一起拉出去,可再无一丝力气。
内心的恨让我走出火海,身子隐入林中便倒了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我渐渐清醒,可房屋也被烧了个干净,只余一片灰烬。
那日残阳似血,我含泪埋了夫君与婆母,还有那些无辜冤死的妇人。
天渐渐暗下,我擦去脸上的汗,目光直直落在京城的方向。
一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了进宫的机会。
宫里缺宫女,我把自己卖了进去。
因为我知道,想要报仇得先进宫。
而进宫后,我散尽家财,终于买到了皇后宫中的差事。
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眼中的大火烧的浓烈。
皇后,我来索命了。
失神间,皇后的脚踹上了我的头,嗓音在上方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悦:“在本宫的宫中当差居然敢走神?”
“奴婢不敢。”我连忙跪下,余光见到身旁的宫女早已不见。
而她们正战战兢兢的替皇后哄着孩子,可孩儿受了委屈,如何能不哭?
眼见每个宫女都哄了一遍,却依旧没能止住孩儿的哭声,皇后更是不耐的皱起了眉。
“娘娘让奴婢试一试吧!”我没有动,哪怕心中如何焦急,都只先询问皇后。
在这宫中,一句话说不对,便是万劫不复,我要报仇,自不会让自己犯这种错误。
“要是哄不好,小心你的贱命。”她冷哼一声,算是答应,可贱命二字让我眸色暗了几分。
我爬起来接过孩子,几乎是凭着本能拍着孩子的背。
也许母子连心,也许他认出了我。
很快,他便不再哭泣,反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无比动耳。
我也没忍住笑了笑,怀中的孩子却在下一刻被皇后夺走,而她丝毫不管会不会吓到孩子。
“哇哇哇……”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小脸皱着,哭的通红。
“给你,快哄一下。”皇后脸上的笑意凝固,眼底满是怒气“怎的本宫抱你就哭?”
我接过孩子哄着,心中讽刺:都说孩童通透,在杀了自己至亲之人怀中,他如何能不哭?
“把他放下。”皇后开口时,孩子已经睡着了,我抱着他往摇篮处走去,袖中的麝香粉如往常一样撒向了皇后的榻。
我即活着,又怎么能允许她有孕,再害了我儿?
3
“算你有点用,赏!”
殿里终于安静,她脸上的怒气没了,顺手抓起金叶子扔在了我眼前。
“奴婢谢娘娘赏赐。”我捡起金叶子,没有表现出半分被羞辱的模样。
“出去吧。”她满意的颔首,摆手让我离开。
出了宫,我便去了御花园最东边的桃林。
手中的折纸放入溪水中,顺着水流飘走。
而我已经在此放了三个月的折纸,先前放纸,不过半个时辰就回飘回另一只不同的。
可今日我等了许久,都没能收到折纸。
取而代之的,便是身后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怜儿……”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无尽的思念。
我回头看到他,连忙跪地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不是她……”低喃的话渐渐低了下去,转而便是无法抑制的怒火。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在禁地放肆!”他看着我,眼中闪过疑虑,却没有开口询问。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我的容貌与皇上心中的挚爱十分相似罢了。
上一世,我飘在皇后身边三载,也曾撞见皇上落泪。
他口中的怜儿是皇上太子时期身边的侍女,为救皇上而死。
登基后,皇上追封她为怜贵妃,独建思怜楼。
而这个桃林乃至折纸传情,都是他们曾经的过往,我原先的容貌便与怜儿相似,加上我刻意妆点,便像了九分。
我想夺回孩子,报复皇后唯一的办法便是爬上高位。
我没说话,脸颊却被抬起。
他盯着我的脸,顷刻间笑了,紧接着甩开了我“就凭你,也敢与怜儿这般相似?”
“奴婢不敢,奴婢从未见过怜妃,不知怜妃容貌,奴婢这就划了脸……”我拿起石子就往脸上划去,心中却在赌,赌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