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雨灵看小说 2024-04-21 22:49:19

「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顾鹤归抱着我,哭着摇头:「青青,不是的……」

我心里苦笑,可是这毒不是你亲手下的么?

我缓缓闭上眼睛,初次见面时绽出的爱意,终于在生命结束时丧失殆尽。

1

我从没想过,顾鹤归会杀我,更没想过,自己会重生,回到和他初次见面时。

前世,我是镇北大将军宁麒麟之女,宁青霭,他是镇西大将军之子,顾鹤归,本来我们永远都不会产生交集,可世事难料,在我十五岁时,遭逢巨变——我父亲和他父亲,同时战死沙场。

因为这件事,我们被皇帝赐婚了。

当时按礼制,两位将军皆被封为护国公,但因国库空虚只能敕造一座国公府,外加我是孤女,皇帝便一纸诏书,将我赐婚给了十七岁的顾鹤归,令三年丧期满后完婚。

一夕之间,我不仅成为孤女,还要远赴京城去顾府生活。

2

初进顾府时,顾母对我尚佳,三日后,发现我在原住地并无房产,所有财产不过是带来的一个黄花梨木箱后,便将我禁在庭院之中,不许我出去,美其名曰未出阁不宜见人,我当时以为是中原规矩便答应了,后来才知道她是怕来府里参加花会的贵女看到,影响她给顾鹤归另觅良缘。

就这样,我变成了一只囿于院中的麻雀,不许出门,等别人投食方能吃到饭,喝到汤。

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我变得安静,不爱说话。

可有谁知道,我曾经也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是日日驰骋山野间的明朗少女,是父亲和将士们捧在手心里的海棠花。

我那时以为自己会抑郁而终,可后来,终是来了一道光,这道光透过四面高墙,铺天盖地照进了我暗无天日的内心。

彼时,是我被关起来的第三个月,我正拿着棍在高墙的缝隙里戳戳戳,木棍那头忽然被人拿走,接着便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凑了过来:「青青,你若无聊,我每天来此给你讲故事可好?」

我认识他,他是顾鹤归,是这三个月以来主动和我说话的人,也是,我初见便倾心了的人。

我如抓到救命稻草:「我不想听故事,我想出去,你能不能求顾伯母放我出去?一天也行。」

他苦笑,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无奈和歉意:「抱歉,现在还不行,这样吧,我有空就带外面的东西回来给你玩,如何?」

我失望,但别无选择:「好吧。」

我以为他不过是在敷衍我,却没想到,第二天,他透过墙缝叫我,他把一堆东西通过排水洞塞了进来,然后我便看到了:一小桶溪水、田野的茶花、蒲公英、一罐泥土、一罐活蹦乱跳的小虾,还有一幅画,他说今日他休沐,所以有很多时间,说这幅画是他在山上画的,送给我。

他还说:「青青,有这些小虾陪你,你就不孤单了。」

我当时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

此后,他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有时带水,有时带花,有时带鱼,有时带王八,期间他还会给我讲他在当日里遇到的趣事,或者教我四书五经。

久而久之,我又恢复了生机,我开始期待他每天都过来。

那时,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但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在施舍我而已。

因为,两年后他就爱上别的姑娘了。

3

「宁姑娘,这边请。」

顾府管家的所以传进我的耳朵,我收回思绪,看了眼写着“敕造国公府”的门楣,我踏了进去。

一朝重生,回到初入顾府这天,顾母依然满脸堆笑朝我走来。

「顾伯母好。」我俯首行礼。

「哎呀,我的心肝你可来了。」顾母拉起我的手往里走:「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不用多礼,来,伯母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名叫顾鹤归,鹤归啊,这是你的小妹妹,宁青霭,你要是欺负她,以后我可不饶你。」

「青青妹妹,我娘在说笑呢,我不会欺负你的。」

眼前的少年依然温润如玉,一双朗目,带着柔和的目光看着我。

可我却不似前世那般看得发怔,我对他微微颔首,转头便朝别处看去,随后状似不经意间指着某处问道:「顾伯母,那片是桃花林吗?我想住到那里去。」

「好,没问题,伯母先带你去瞧瞧。」顾母拉着我朝那边走去,却在走没几步时,回头嗔道:

「鹤归啊,你愣着干嘛呢?快过来啊。」

4

我得偿所愿住在了桃花苑,这里有一片桃花林,只有栅栏,没有高墙,跨过栅栏便能出府。

前世,我被顾母一关就两年,什么都不能做,既不能出去结识人脉,也不能出去赚钱,就连最基础的吃喝都要靠别人施舍。

这就情况,就算顾鹤归不毒死我,顾母也会饿死我。

说起来,我被囚禁时就已是个死局,后面的凌虐和毒杀不过是迟早的事。

而我之所以被囚禁,都是因为一开始我没钱还被顾母发现了,让她起了给顾鹤归另找的心思。

既然如此,当然不能让重蹈覆辙。

「宁姑娘,箱子里的物品都散好潮了,小的们也都收拾起来了,您早点休息,小的们先告退了。」

家仆的话拉回我的思绪。

「好。」

我微笑应着。

刚刚顾母给我安排到桃花苑后,便以散潮的名义将我带来的箱子都打开来看了。

如前世一样,在发现只有一箱金银玉器后,顾母便拉着我开始唠家常。

前世我没听出她的侧重点,和她东说西说,三天后才被她挖出我没房产的事,为免她明后天还来烦我,我刚刚直接和她说我在玄州不止有房产,还有农田,但都租出去了。

她高兴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

不过,这到底是谎话,而她自然也会派人去查,但如若去查,我很快就会露馅,因为玄州百姓都知道我爹廉洁,从来不贪军费,甚至在发生洪灾时,还变卖府邸赈灾,至于农田更是无稽之谈。

所以在她得知真相前,我一定要抓紧时间赚钱,玄州和京城往返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在一个月内,我就得赚到能买房子和雇护卫的钱。

并在此期间,筹谋复仇计划。

「青青?」

一声温和而熟悉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抬眸,是顾鹤归。

5

顾鹤归,国公府嫡子,任一品尚书左仆射,不仅深孚众望,而且长相俊朗,是无数世家贵女们争相求嫁的对象。

皇帝给我们赐婚后,他的桃花才稍微少了些。

但纵使如此,也有人上赶着来做妾。

当初顾母把我关起来,就是为向这些愿意做妾的表示:纵使我是正室,在顾府也没有人权,她们可以放心地嫁进来。

然后,在顾母各种茶会、花会、文会、马球会的运作下,刑部尚书嫡女李潇潇入了府。

当然这话不是顾母告诉我的,而是我听到高墙之外的仆人说的,他们还说李潇潇入府后每日和顾鹤归出双入对,两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记得,当时灵魂有过一瞬间的震颤,接着便是心慢慢被掏空的感觉,一阵阵的钝痛。

直到我又听到他们说:

「顾夫人和李夫人今日又一起去喝茶,料想婚事下个月就能成了。」

「不会的,你忘了咱们府内还有个宁姑娘呢,宁姑娘得先和少爷成亲,李姑娘才能成亲。」

「不会吧?你不会真觉得夫人会把宁姑娘留到那时候吧?」

「你的意思是?!夫人要杀她?」

「你小点声...快走快走。」

然后疼痛感变淡,我变得恐慌。

我跑到缝隙处站着当石碑,我不吃不喝,从晨曦站到黄昏,心里就一个念头:等鹤归哥哥来了,和他说这个事,让他救我出去。

可我没想到,我等到他了,但他却是来杀我的。

透过缝隙,我远远就看到了他,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缝隙处,而是来到了正门口。

然后,我就看到他给他手里端着的那碗羹下了药,而不多时,那碗羹就被他递到了我面前,他说,这是他给我熬的枇杷膏。

那一刻,我一颗心如坠深渊。

......

「青青,你怎么不吃?」

顾鹤归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看桌前的糕点,蓦然想起,他刚刚来是给我送夜宵的。

他的眼神还像以前那么温柔,但对我已经没用了。

「抱歉,鹤归哥哥,我舟车劳顿,没什么胃口,我先回房休息了,失陪。」

我说完起身就朝内堂走,却在刚掀起帘子时,听到他说:

「青青,明日,陪我去溪边捉虾,好吗?」

我头也没回:「我不喜欢去溪边捉虾,而且很讨厌。」

6

我被噩梦吓醒了。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四面红墙的院子里,顾母和顾鹤归冲我狰狞地笑着说:你又回来了啊!这次想被关多久?外面的仆人像鬼一样用红色的腻子膏将墙体那唯一的缝隙给补上了,他们说: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不。」

我感觉有点窒息,我跑下床,却因为腿软而跌倒在地。

我趴在地上,默默流泪,哭着睡着。

7

爱意的离去并不是一场瓢泼大雨,而是一生的潮湿,即使是重生。

我已不再爱顾鹤归。

即使七天以来,顾鹤归对我比前世还好,早午晚三餐一次不落,还每日清晨给我送一束花。

即使他现在,拿着地契说要送给我。

说来也是奇怪,他总知道我想要什么,前世我要自由,他就送我溪水小虾,今生我要钱,他就来给我送地契。

不过,我已经不是七天前的我,现在,我还真看不上他的地契。

我做完噩梦哭着睡着的第二天,就偷偷溜出府去把上辈子被顾母贪墨的那箱财产当了,然后我就在京城最豪华的地方盘下一间小书斋。

第三天,我偷溜出府去寻觅员工,标准就是,和我一样,受尽耻辱,恨天不公,对世间充满恨。

当今社会,被高位霸凌者何其多,我只花两日便找到三名:两名被世家子弟抢占名额、告状却被世家家奴打得头破血流的书生,一名因挡路而被权贵碾碎手骨的乞丐。

我把他们请到我的店里,和他们说我的经营思路——表面卖笔墨纸砚,实则卖世家权贵的锐评邸报,只要事主给钱,黑料给事主改成白料,并负责帮事主全城宣发,当然如果没有黑料,就去挖出点黑料,然后坐等事主上门。

这个经营思路不仅让世家名声受损,还能赚世家的钱,因此大家都都大呼痛快,并在当天就确定了分工:书生张良做店长,负责拉业务、谈项目;书生白飞寒负责撰稿、找厂印刷;乞丐阿虎负责挖黑料、宣发。

第五天,模式悄然运转,阿虎挖出兵部尚书宠妾灭妻家暴的黑料,飞寒撰稿、印刷,阿虎全城宣发。

第六天,兵部尚书家成为全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张良趁机拜访谈合作。

第七天,我们书斋赚了在这个商业模式下的第一桶金:一万五千两。

所以,他那地契,我还真不稀罕,而且,我也不想承他的情,我要靠我自己,让他们死得其所。

不过,他来给我送地契,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想到这里,我的视线在地契和他眼睛来回移动两次,最终定格在他眼里,问:「你这是何意?」

他轻叹口气:「青青,这是我在城郊的私产,如果卖了应该有能够一万两,国家的军费支出一年也才三十万两,我想这一万两应该能解你的燃眉之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用那种下作的方式去搞钱了。」

听得这话,我一怔愣,随即问道:「下作?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细说?」

他剑眉蹙起,似乎觉得我在明知故问,可我真不明白啊。

或许他也看出来我真不明白,他重重叹了口气:

「青青,你还要我怎么细说呢?我娘昨晚在饭桌上说侍郎家后花园里埋着黄金,你今天就去爬侍郎家的排水道,我都看见了,你还要我怎么细说呢?」

噢,原来是这啊。

嗨,那是因为阿虎要回收尚书家暴的新闻,且去宣发白料,没时间追踪另一家侍郎外遇的新闻,所以我才去的。

敢情是以为我要偷人家黄金。

切,不过,话说我现在在他们的眼里不是既有房产又有田产的富婆吗?噢,对,我典当我那一箱子珠宝时,也遇到他了。

「青青?你缺钱,也不可以偷东西的知道吗?」

他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他看着我,目光柔得像丝绸,和前世一样。

我顿时心生厌恶:「不知道,我累了,你走吧,噢对了,把你的地契也带走,我不需要。」

他轻轻蹙眉:「青青,这些都不够吗?如果你嫌少,我会想办法,但你能不能答应....」

我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少管我的事。」

哔哔什么?上辈子怎么没这么勤快?

他的眉头紧紧拧起,痛心疾首道:

「你是不是非要这么下作?

「你实在太不乖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反唇相讥:「我一直都这样,还有,你有空盯着我,不如去盯着你娘,她可比我下作多…..」

——啪

「住口!」

我脸上火辣辣,被他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狠狠朝他瞪去,却看见他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眼里通红,似乎比我还生气。

见他这样,我忽然就不气了,而且还有点痛快,这种感觉就好像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扔到污泥里,再踩上几脚。

我啥时候见过他这样啊?

还,真有意思。

看着他气得发抖的身子,我直起身笑着朝外走,在路过他时,我撂下一句话:

「打我一巴掌,就这么喘?你不行啊。」

「宁青霭!!」

身后传来他的低吼声,我也没理会,我冷笑着往屋外走去。

7

次日下午,顾鹤归散值回来便来和我道歉了,但我直接给他吃闭门羹。

「青青,昨天我一时气愤,打了你,对不起。

「青青,能不能开开门,我们好好聊聊?

「青青,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

「青青.....」

顾鹤归在门外不停聒噪。

而我则在门内奋笔疾书。

今早,我发现马厩里有匹马已经七日没见了,一问马夫才知道是小厮奉顾母之命骑去玄州办事了。

呵呵,去玄州干嘛,当然是要调查我,既然如此,那我不得加班加点,赶紧挣钱,趁小厮回来前,买上房子雇上保镖?

为了增加生产力,知道这事后,我立即让飞寒也去挖料宣发了,然后他撰稿刊印的工作就落在了我头上。

8

在顾鹤归骚扰我十天,我奋笔疾书十天后,我原谅了顾鹤归,还答应他绝对不会去偷别人的东西,顾鹤归很激动,他当场把我拥进怀里,一边抚摸着我的后脑勺,一边说:「我的青青终于原谅我了。」

说完他还哭了。

他哭着抱了我很久,还说什么「我就知道,我的青青不会不听我的话,我的青青最乖了。」巴拉巴拉,我没认真听,因为,我当时也很激动。

不过,我激动的是,我不仅要有钱了,而且国公府要摊事了。

9

——

三天前,国公府顾夫人侵占民田的邸报忽然如平地惊雷般在京城炸响,里面详细记录着民田地址,以及农民的证词和手印,一时间,街头巷尾皆议论纷纷,引发广泛讨论,甚至有人痛心疾首烧书给天上的顾宁两位国公,让他们下来管管。

皇帝知道后当即传召顾鹤归和顾夫人,并命刑部连夜彻查,最终发现,原来顾夫人并非侵占民田,而是合法租用,但因此事影响甚广,皇帝还是对顾鹤归执行了罚俸一年的处罚。

虽然事态遏制住了,但据民众闲聊显示,国公府目前依然一片萧条,并无往日复宾客盈门的景象,就连顾夫人斥巨资筹办花会都没人来参加。

不知诸位看官如何看待,你们认为国公府还能恢复往日繁华吗?

——

我看着书生递给我的今日邸报,差点笑出声来。

这事办得不错,不枉费我连写几天顾母侵占民田的新闻稿。

可惜,有些美中不足的是,消息一出来,顾母就立即把民田退还了,还花一千两银子堵住了那庄稼人的嘴,不然顾鹤归怎么也得落个革职的罪名,不过这事倒也不急着让它真相大白。

10

晚间用膳时分。

见顾母一脸愁容,味同嚼蜡,我明知故问:「伯母,刑部不是彻查说没有这事吗?你还愁什么呢?」

顾母叹了口气:「唉,你不懂,刑部之所以会彻查,是因为皇上说要查,而皇上说要查,那便是不给国公府面子,我国公府名声已坏啊。」

说完,她放下筷子,抽泣起来。

「娘,您多虑了,皇上查是因为这事闹得太大,满城皆知,不查说不过去,朝堂同僚也都心里有数,清者自清,这事会过去的,您勿要挂怀。」

「呜呜呜呜。」顾母哭泣着看向顾鹤归:「这事哪有那么容易过去啊,人言可畏啊,你没看我筹办花会都没人参加吗?呜呜呜,我国公府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顾母越哭越伤心,满脸都写满了绝望。

呵呵。

顾母最重视三样东西:一名声,二地位,三钱财。

现如今前两样没有了,无异于扎了她的肺管子,她现在就像陷入泥沼的臭王八,恨不得有人赶紧将她拉出泥潭,放在池子里涮一涮。

可谁愿意呢?没有人,除了我。

我当即向她递出了有毒的橄榄枝:

「顾伯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知道城中有家文心书斋,他们专门帮人搞定这种绯闻的,前一阵不是有个尚书家暴的丑闻吗,愣是靠他们宣发的邸报,变成了伉俪情深,据说他们,黑的都能给你写成白的,有理有据,文采斐然,你不如去试试?」

一听这话,顾母当即止住哭声,两眼发光地看着我:「真的吗?」

我点点头:「真的。」

顾母笑了:「青青,如果这事真能成,伯母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了。」

我:「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我和顾母宛如模范婆媳一般,互相拉着手劝慰,好像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但我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顾鹤归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11

回到桃花苑,刚要进去,顾鹤归拦住我:「青青,我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我们之前吵架时,你说我娘下作,那时你指的就是她侵占民田的事,对吗?」

「我有说过吗?忘记了。」

「青青,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呢?」

「我告诉你了啊,你不是还赏我一耳光吗?」

「……」「青青,你是不是,是不是……」

顾鹤归是不是半天也没后话,我冷冷看他一眼,推开他,进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我明天还要去听项目呢,可没时间听他废话。

12

顾母这人能处,介绍她项目,她是真来,而且还是一大早来的。

此时,我正藏在雅间的屏风后,听我文心书斋的店长张良和她谈项目。

张良:「顾夫人,把这事详细交代一下,再说说你现在的诉求。」

顾母:「先生,是这样的,侵占吧倒是确有其事,但我一看到邸报就把民田还回去了,还给了他们补偿,但这事现在还在发酵,搞得国公府现在名声特别差,已经有好几个友人都婉拒我们国公府筹办的花会了,先生能不能帮我把这事写一写,然后宣传一下?」

张良:「嗯,谁介绍你来的?」

顾母:「宁国公的女儿,我将来的儿媳,宁青霭。」

张良:「嗯,这个事倒是可以办,但得取证,录指纹才能把这事变白,有点麻烦啊。」

顾母:「先生,你放心,这事多少银子我都办,这事要办好,我还会有额外答谢,指定不能亏待了先生,请先生尽管开口。」

张良:「嗯,看你也是诚心,那就三万两定金,两万两尾款。」

顾母倒吸一口冷气:「三万??还是定金?」

张良:「不错,这个事宣发周期要长一些,至少一个月,而且不能只有一稿,至少要几十稿。」

顾母:「…………」

良久以后。

张良:「顾夫人意下如何?」

顾母:「……好,好,不过先生我得先筹一下。」

张良:「无妨,如果短期内筹不来,拿地契抵押也可,另外,为避嫌,夫人最近不要来我这,送抵押之物或者酬金,可让介绍人送过来。」

顾母:「好,多谢先生提醒。」

13

我刚回到桃花苑不久,顾母就来找我了。

不消说,她定是来找我借钱的。

看她那扭扭捏捏的样子,我明知故问:「伯母来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青青,伯母遇到了点难事,需要五万两银子,你能不能帮帮伯母?」

好家伙,全让我出?

我面露难色:「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伯母,是那书斋要的?」

顾母点点头:「是。」

我叹了口气:「要不,咱这事别办了,有这些钱干嘛不行啊?管别人怎么说作甚?」

顾母直接急了,抓住我的手便是激动道:「不行啊,我今天去那书斋听到人家都在议论说国公府恢复不了往日了,甚至还有消息说是我给别人一千两才让人家改口供的,青青,你可一定要帮帮伯母啊!你不是总说我们是一家人吗?」

呵呵呵,一家人?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一家人吗?

「伯母,我就是现在卖地,也筹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没关系,地契也行!外加你那一箱子珠宝应该差不多了!」

你可真会算计啊。

「嗯......」 我不露声色,犹豫着说:「伯母,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这钱太多,要不你给我写个欠条吧,等我和鹤归哥哥成亲那天,我把这欠条当你面烧了。」

顾母嘴角抽搐了一下:「青青,这段时间伯母对你也不错,你就那么信不过伯母吗?」

我摇摇头:「伯母,你真得对我不错,还会派人去玄州吗?」

顾母瞬间瞳孔放大,脸色一沉:「你....」

我微笑:「我是偶然听说的,不是有意查你,话说回来,伯母啊,你说,你要是不写这欠条,我能安心吗?」

顾母问道:「那我现在就把人追回来?行吗?」

我:「伯母啊,你追回来,也得写欠条啊,我又没说谎话,难道还怕你派人去玄州嘛?」

呵,还想试探我,我要是真答应你追回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果然,我说完后,顾母便即又堆起笑脸:「青青啊,你和鹤归的婚事是皇上赐的,谁敢把你们分开呢?你嫁给鹤归是板上钉钉的事,既然是早晚要烧这欠条,何必写呢?」

你上辈子不就把我们分开了吗?用把我杀死的办法?

我冷下脸:「伯母,要不这事还是别办了,挺挺就过去了。」

顾母:「........」「好!我写。」

13

没想到我买房用是顾母的钱,我真是开心死了。

顾母苦瓜脸写下的五万两欠条,我转手就让张良抵押给了文心书斋的常客——家暴男兵部尚书刘缘,换了三万两,虽然亏了两万两,但空手套白狼,也就那么地吧。

有了这三万两,再加我这半个多月以来自己攒的三万两,我一共有六万两。

我先是拿出三万两,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买了个豪宅,又拿出两万两,雇佣退役将士当我府里的护卫,人都是书斋常客兵部尚书介绍的,我给的待遇也都是顶级的。

我看着列成两排的劲装盔甲将士,安全感杠杠的。

我看谁还敢关我?囚禁我?不给我饭吃?下毒害我?

我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大声喊:「哥哥们!有人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他们也大声回应:「打断他的腿!扔出去!」

嗯,有钱真好。

我今夜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重生后,在顾府,我就没有睡安稳过,顾鹤归在门口守我更睡不好,我怕做噩梦把重生的事说出来,所以每次都装睡,等他走了才真正入睡,然后还是每天做噩梦。

14

第二天,我带着一队侍卫回到府里,那架势,好像我是个女将军。

我这次回府是要把我的东西都搬走的。

那些箱子里还有我爹我娘的遗物呢。

许是因为我出手阔绰,许是因为我人多,即使我一夜未归,回到府里,顾母仍然把我奉为上宾,我还从她口中听说,顾鹤归找了我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一打听我没回家,还要出去找,结果被顾母强制赶到屋里睡觉了。

他不在,挺好。

「伯母,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把定金和尾款都给文心书斋的老板后,他已经答应你摆平这事了,估计三天内,国公府就会恢复以往的名声。」

顾母乐开了花:「这次多亏有你了,青青,伯母有你这个儿媳真是三生有幸啊!」

「伯母说笑了,另外,青青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青青,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伯母也认真听。」

呵呵,认真听。

「是这样的,其实我早就把玄州的产业变卖,然后拿着钱在京城投资了,但因为有个市中心的店长辞职了,所以我得去顾着,而国公府又太远,所以我想搬到我在市中心的宅邸里住,不知伯母意下如何?」

市中心的宅邸动辄几万,顾母没想到我这么有钱,她瞠目结舌了几秒后,才谄媚地笑道:「那当然是好,你在那安不安全?要不我们都搬过去?」

呵呵,你也知道那里好啊。

我:「嗯,等过段时间吧,现在那里还没完全打理好,等打理好,我就接你们过去。」接你们过去,然后像你们虐待我一样,把你们囚禁在那里。

顾母两眼放光:「好啊,那太好了!」

「嗯,至于安全不安全,你也看到这些护卫了,他们都是我府里的。」

顾母再次惊愕:「啊?他们居然是你的护卫?我还以为是……是哪位将军和你认识,带人过来了……毕竟你父亲曾是镇北大将军,呵呵,是伯母误会了。」说完她竟然一改刚刚不敢直视的态度,看向那领头护卫趾高气昂道:「你可得好好保护我们青青,别出什么岔子,要不我直接辞了你。」

我笑了。

这领头侍卫是当今镇北大都督的二叔张圣,她居然敢跟人家这么说话。

果然,张圣没惯着她:「我们如何做事,还不用你来教,你管好你自己和你儿子便是。」

顾母当即火冒三丈,掐腰站起来似是就要开骂,随即好像忽然反应过来我好像没知声,她又看向了我。

我笑了笑:「伯母,这些护卫都是退役将士,规矩还真不需要别人来教,好了,我还忙,先走了。」

说完,我也没理会顾母目瞪口呆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惊慌神情,眼见那些侍卫已经将箱子都抬出来,我起身离开。

从顾府出来前往书斋的途中,张圣问我他刚刚做得对不对,我说对,他说他见过的人多了,这顾夫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刻薄得很,我说太对了,他还说,他昨天看到我哭着问有人欺负我怎么办,他就知道我一定在顾府受了不少苦,才会问出这句话,我说对极了。

到了书斋,我直接交代了三件事:

一、继续深挖兵部尚书黑料,对他极限施压,逼他去兑现欠条。

二、不仅不帮顾母洗白,还要挖出她给人家封口费的事,让事情真相大白。

三、我三天后过来。

15

三天后,经过工人们的不断努力,那四面高高的红色围墙小院已经造好。

这三天来,我哪都没去,就在府里监工,我的装修理念就是,必须和我前世住的一模一样。

看着和原来一样的小院子,高墙上轮廓都一样的缝隙,想象着顾母和顾鹤归住进去的场景,我笑开了花。

「你很快就会迎来新主人了。」

我笑着转身离开,前往书斋。

以我对他们三个的了解,兑现欠条那事应该落实了,就不知道顾母侵占民田的事咋样了。

念着,见前面就是书斋,我快步走了过去。

刚踏进书斋的门,张良便抬眸看过来,见到是我,他放下笔,对我露出微笑:

「这几天睡得好吗?」

我哈哈笑道:「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张良默默笑着看我,我也笑着看他。

我们四人其实早就在赚到第一桶金时就交心了,我们将内心深处的秘密和想要复仇的对象都说了出来,当然最荒诞的就是我的故事,但当我说完问他们信不信时,他们都说:「信,因为你现在哭得就好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

「你们两干嘛呢?还不快点上来,有好消息等着宣布呢!」

楼上忽然传来一道清泠的声音,我收回思绪,看了过去,是飞寒。

张良轻咳一声:「他们两个一早就来了,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

「好。」

我提步朝楼上走,却在路过张良时,听到他很小声说:「等等,宁宁。」

我下意识看过去,忽然,一只墨绿色绣鹤纹的荷包怼到了我面前。

张良白皙的脸慢慢变红:「这是我做的,今天你生日。」

呃,原来是我生日。

「我的天啊!你这小子,还会绣花啊!」

飞寒这一声叫唤,吓我一跳,也差点给张良送走。

许是呛到了,张良不住咳嗽,脸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

怕他咳死,我赶紧接过荷包:「谢啦!」

我快步朝楼上走去。

17

来到楼上的雅间,看到桌上的长寿面和一堆地契,我哭了。

我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把顾母的私产买了下来,作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经过阿虎和白飞寒一顿眉飞色舞的讲述,我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前天,兵部尚书拿着欠条去找顾母要账了,而顾母也很痛快,当场就答应了次日还。

但其实顾母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她根本没有现银,兵部尚书前脚走,她后脚就让管家去查点私产、准备变卖了。

当时在排水道的虎子一听到这事,便火速赶回来告知张良,然后张良就去上门谈判了,然后,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成功把这些私产低价拿下。

「诶,老张,你是怎么谈的啊,怎么那么轻易就拿下了?」

听到阿虎的问话,我也有点好奇,我抹了抹眼泪看向张良。

张良莞尔一笑:「其实,我不过是借着和她聊洗白侵占民田这件事的时候,和她感叹了句,民田的收益确实比房产高,我说我收的那些房产,租赁一年赚的钱,都不够装修护理费的,要不是我是房产圈的名人,早就卖了,我还说圈里的人都知道我会看房,我看不上的,他们也都不会要,她一听就问我现在还收吗?我说收,然后就是看房,谈判,因为前面说的那些,以及她知道我现在有大量现金,是以我压价也没费什么口舌,总的来说,我认为,她可能是不太聪明吧。」

我听完就是:不愧是你,我们的商务。

那两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话音刚落,他俩就举起酒杯:

「敬你一杯,良哥。」「敬你。」

我也不甘示弱:「敬你,先干为敬。」

喝完我又问:「侵占民田那事挖出来了吗?」

张良放下茶杯,沉吟几秒后,定睛看着我道:「我问过刑部的人,如果想要定罪,还需要一样东西。」

18

——这样东西便是顾老太太的账簿,那上面一定记载着她送出的那一千两,想必这种私人账簿是在她的房里的,所以需要偷出来,这事,只有你能办,阿虎和飞寒都不能办,因为他们去偷就属于盗窃,而你去就是大义灭亲。

脑袋里想着张良的这句话,我带着张圣一人,再次踏进了国公府。

早前听虎子和飞寒说兵部尚书走后,顾母就开始骂我,说我是个白眼狼,大骗子,还说我要是回来就扒了我的皮。

呵呵。

我看张圣在,她敢不敢扒我的皮?

张圣今天可以带着左金吾卫中郎将的令牌来的,他退役后便在左金吾卫挂职了,而左金吾卫是掌京城安危的预备役,京城的侍卫都是听左金吾卫吩咐的。

这会儿,管家和家仆看到我那是无比慌张,他们连招呼都不和我打,直接匆匆忙忙地跑了,想必是去告诉顾母我回来了。

果然,刚走进厅堂,我便看到顾母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却在离我一丈远的位置被张圣拦下了。

「你干什么?」

顾母看了眼张圣拦截她的手臂,瞪着眼睛对张圣说。

张圣:「不得无礼。」

说完,他直接拿出令牌怼到顾母眼前。

几乎只有一瞬间,顾母的愤怒神情就变成了惊愕,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恼怒,不过这次是对我:「你还敢回来?你给我说清楚!你不是说那欠条等你和鹤归成亲时就烧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地叹口气:「伯母啊,我资金周转上有点困难,不得已才这样的,等我周转回来,我不就有了吗?你何必为这点小事和我发火?你也不想想,我既然能把欠条抵押给兵部尚书,多少是有点门路的,你就对我那么不放心?再不济,我在京中还有一套宅邸呢。」

张良说的没错,她真是不聪明。

她现在私产已经没了,我可是她唯一的财神爷,她怎么敢和我发火的?

似乎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在我说完后,她抽了下嘴角,随即就变了和颜悦色的面容。

「瞧伯母,一时糊涂了,快进来坐,老刘,小姐回来了,还不赶紧奉茶!对了,把少爷也叫出来。」

听到要叫顾鹤归出来,我厌恶地皱了皱眉,但顾母似乎没看到,她一边把我往里带,一边道:「青青啊,你不知道你这几天没回来,鹤归都瘦了一圈了,他每天散值回来就在市中心找你,话说,你那宅邸在哪啊,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呵呵,这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豪宅吧?

行啊。

「伯母,我这次来就是为这事来的,那边已经都装修好了,我来就是为了带你们过去的。」

带你们下地狱。

「青青!!」

一声大喝,紧跟着就是一阵跑步声,我循声望去,看到了顾鹤归。

他好似变了个人,面容清癯,形销骨瘦,就像前世后期时候的我。

不过就是找了我几晚,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见张圣要拦他,我给他使了个眼色。

然后,顾鹤归便将我抱了个满怀。

「青青....别离开我。」

顾鹤归声音沙哑,身子颤抖。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张圣也默默退至门外。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

我抬手抚向他的背,轻轻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这次就是来接你们走的,那边离你上朝也近一些,你愿意跟我去吗?」

「愿意,青青,只要那里有你。」

「嗯。」

「青青......你对我说,我爱你,好不好?」

「我、爱、你。」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把手伸向他腰间的荷包。

顾母的账簿在书房的盒子里,那个盒子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顾母身上,一把在顾鹤归身上。

刚刚看到他时我才想起来,要不我也不会给张圣递眼色。

将荷包解开拿在手里,我说完最后一个字。

却不想话音刚落,他的怀抱忽然一紧,接着,荷包掉在地上。

他似乎没有察觉,依然紧紧抱着我说:

「青青,再说一遍好不好?」

「好……」你妈。

我死死盯着地上的荷包,寻思着怎么捡起来。

却不想,映入眼帘一只竹节般的手,将它捡了起来,并递给了我。

是顾鹤归.....我竟然没注意到他已经松开我了。

「青青,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是想要这个吗?给你。」

顾鹤归红着眼睛流着泪。

这一刻,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在我濒死之际时哭着流泪的少年,他假惺惺地对我说:

「青青,不是的……」

顿时,我恨意滔天。

18

那天,被顾鹤归发现我在偷他的荷包后,我就让张圣给他打晕了,然后骗顾母说他可能营养不良晕倒了。

在顾母照顾他的时候,我就去书房把账簿偷了出来,然后以请大夫太慢、带人过去快的理由带顾鹤归离开了顾府,在离开前,我把我宅邸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接着,

我将账簿交给张良;

我将顾鹤归带回宅邸;

我用顾鹤归的官印上疏皇帝,以顾鹤归忽感恶疾为由给他请了假;

我让大夫给他开迷药和糖水,吊着他的气,不让他醒来;

我吩咐张圣去把顾府原来的下人都低价卖了;

接着,两天后,

顾母侵占民田并贿赂证人的邸报在京城炸响。

次日,皇帝命刑部彻查,当天便有了结果:全部属实。

昨天,皇帝下旨昭告天下:顾国公的爵位被取缔,顾鹤归被革职,顾母受杖刑二十。

这二十杖,差点把顾母打死,昨晚我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昏死过去,她脸色煞白,呼吸极其微弱,吓得我赶紧让郎中过来瞧,给多少钱都愿意,就一个条件,她别死了。

终于,在我的财大气粗下,郎中刚刚过来告诉我,顾母醒过来了。

嗯,把她整醒了,也该把另一个整醒了。

我心里想着,便是快步朝顾鹤归的卧房走去。

19

我来到顾鹤归卧房的时候,顾鹤归已经醒了。

他坐靠在床边,脸色比来之前红润多了。

我在心里砸吧嘴,没想到,经过我这几天的糖水大法,他居然恢复了往日里的丰采。

他看见我后,瞳孔便即放大:「青青!」

我对他笑了笑,随即斜睨左右,让郎中和侍女们都出去。

关门声响起时,我朝他走去,边走,边向他捅刀子:

「鹤归哥哥,国公府的爵位被皇上撤了,你也被革职了,伯母她还被打了二十杖呢。」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他的表情了。

可是,顾鹤归除了听见顾母被打时眉心跳了一下,对于其他都毫无表示,甚至唇边还挂着淡笑。

我的笑容凝在脸上。

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傻了。

「鹤归哥哥,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他点点头:「我有。」

我皱了皱眉:「你没什么反应么?」

他忽然苦笑一声:「青青,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呢?我该有什么反应呢?为你感到高兴吗?」

我心里浮起了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青青,你这样做是应该的,你比李潇潇善良多了。」

「.....」

「青青,你可知,我前世为何不带你出去,还下毒害你?」

他,也重生了。

我:「因为你想娶李潇潇。」

「呵呵呵。」他笑着,却流下了眼泪:

「青青。

「我想娶的,其实一直都是你啊。」

20 #顾鹤归视角01

其实,我在初见青青时,就爱上青青了。

我本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却没想到,三日后,我母亲对我以死相逼,让我答应她三个条件,第一,把青青关起来一年,第二,三个月不能见青青,第三,参加她筹办的花会,一年后,如若没有我看中的,就把青青放出来。

父亲死后,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眼看匕首在她颈间割出血痕,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可是,我却没想到,一年期满,母亲没有再为难我,经常来参加花会的刑部尚书嫡女李潇潇却开始为难起我。

因为我不答应娶她,她便以公谋私,动用她爹的力量,陷害我私藏祭器。

私藏祭器的罪名,一经查实,便会满门抄斩,九族流放为官奴,我那时觉得清者自清,便未予理会,却不想因她天天把此事挂在嘴边,被有心人上奏给了皇帝,然后,这个案件就真的被皇帝要求彻查了。

可即使彻查又能怎样,我没有私藏,查又何妨?却不想我还是单纯了,李潇潇的父亲刑部尚书居然真的任由女儿作恶,他直接上门威胁我说,如果不娶他女儿,立刻“查明属实”。

那时我才意识到,这件事已不再是我和李潇潇的事。

顾府满门和九族的性命都在于我。

最后,我答应娶李潇潇。

自此,顾府终于安宁了,我也终于可以把青青接出来了。

可是,我却没想到,在去书房取钥匙时,我无意间听到了我娘和李潇潇的密谋。

她们在密谋,如何杀掉青青。

那时,经历过母亲威逼、囚禁挚爱、官场黑暗等许多坎坷,却始终不能如愿的我,第一次有了厌世的念头,那时,我想,我无法留住青青的命,也无法留住自己的命,但我有办法,不留青青的命,也不留我自己的命。

对,我决定亲自对青青动手,然后再追随青青而去。

念头一旦被笃定,行动就不再迷茫。

我直接推开书房,对她们说,我愿意去杀死青青。

我也真的那么做了,我在外面下完药,把枇杷露端了进去。

青青笑着喝掉了。

青青死在我怀里了。

青青临死前对我说,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那时听到这句话,我马上意识到青青误会我了,我心痛得快死了,我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我和她解释,我说青青,不是的,我爱的是你,我想娶的是你。不过,我发现,我还没说完,青青就死了,我当时就一个念头:青青,没关系,你没听到,我就去黄泉路上和你说。

没有任何犹豫,我把青青剩下的批把露喝光了。

或许是上天怜见,我重生了。

当时,我见到青青从门外踏进来时,我差点哭出声音,怕被青青看到,我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可是,我却发现,青青已不似前世初见那般对我笑,而且,她的眼神很冷漠,还闪着恨意。

那一刻,我懂了,原来,青青也重生了。

但即使如此,又怎么样呢?甚至更好不是吗?她还有着我们前世的记忆,她就是我爱的那个青青啊,我仍然愿意用一生去疼爱她,弥补她。

青青想要钱,好,我去买私产,再送给她。

青青想出去,好,她常用的那匹马,我吩咐任何人都不准骑。

青青想隐瞒身份,好,我为她解决我娘派出去的小厮。

青青想要让国公府身败名裂,好,我不去查那家书斋,我给她书房钥匙。

身败名裂又如何,囿于高墙又如何,这是我们欠她的。

其实,现在这个下场,青青已经对我们很宽容了。

毕竟,我们对她做的,是她前世今生的噩梦。

她噩梦中的呓语,她吓醒后的哭声,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痛,也是能让我意识到自己不配去抱住她安慰的醒脑丸。

青青啊,对不起。

前世我太懦弱了, 我没有保护好你。

21

我把顾鹤归和顾母都关进了那个高墙小院,像顾母前世对我那样,每日给他们很咸的残羹剩菜,但只有一碗水,有时甚至一碗都没有,刮风下雨也不给被子,更别提灯油什么的。

我发誓,他们绝对是和我前世一样的待遇,不多不少。

今天已经是关他们的第二十日了。

二十天以来,我每日都会透过缝隙去看他们,这是我的乐趣,尤其是观察顾母,她简直就是变脸大师,一会儿对我歇斯底里、大声辱骂,一会儿对我摇尾乞怜、谄媚讨好,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这会儿,许是看到我又来了,顾母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跑过来:「青青,你能不能让他们送的饭别那么咸啊,每天水都不够喝啊,我这脸都好几天没洗了,还有那个茅房能不能往上面搭一个棚子啊,下大雨的时候去解手,那里面的秽物被砸到会溅到屁股和腿上啊。」

「哈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大笑。

我看了眼正在看着我的头发凌乱的顾鹤归,对顾母道:「他求我,我就答应你。」

你儿子不是最听你话最怕你的嘛?上辈子不就是听你的才答应关我一年吗?上辈子不就因为害怕你才把我毒死吗?没种的男人,就算和我共赴黄泉有什么用?

没错,顾鹤归前世的事我都知道了,不过不是他和我说的,是侍卫去收泔水的时候翻到的纸团上面写的,那纸团都是泔水,我收到的时候还以为这侍卫有什么癖好,后来才知道他是怕顾鹤归传递求救信,当时我就四个字:自愧不如。

不过即使我知道了,心里也没什么波澜,毕竟,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缺点就很容易被看到了。

顾鹤归这么懦弱,愚孝,只配在高墙里忏悔。

顾鹤归在顾母呼唤一声后朝我走来。

「青青,我求你,答应娘的请求,她岁数大了,不能吃太咸....」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的,对了,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了,你们现在的待遇和我当初是一样的,不多不少,所以,公平起见,你懂了嘛?」

顾鹤归眼圈又红了:「.......我懂了,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顾母见状,又开始对我破口大骂:「你和她道歉什么?!这个恶毒的贱女人!我看你三年之后怎么履行皇上亲赐的婚约!」

婚约?他死了,我就不用和他成亲了啊,这不是你前世教我的吗?

我笑着向后退去数步,而后便看到了墙外摆动的秀竹,左侧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地。

不得不说,墙外和墙内,真是宛如两个世界啊。

感慨完,我转身快步朝草地的方向走去,张良他们还在那里等我打麻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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