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晚时微那年,我为她夜夜笙歌,流连声色场所。
换来了她的星途坦荡。
换来她一句,她的新郎不会像我一样脏。
三年后,功成名就的宴会上,我冷睨着门口的服务生。
「都是熟人,你总不能嫌我们每个人都脏吧?」
众人纷纷笑声叠起。
「是啊,你当初你狠心甩了宋总,这笔账总得算一算。」
晚时微肩膀一抖,脸色顿时苍白无色。
红着眼睛看着我。
……
「这就要哭了?」我摇晃着酒杯,嘲弄开口。
三年了。
她可还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一样的爱哭,一样的像全世界都好像都欠她似的。
我恍然想着三年前,晚时微不就是靠着这样的脸,把自己迷地团团转。
一时昏了脑袋。
铆足劲的在酒吧驻唱,一笔笔钱供她去上学,去拍戏,去完成她的梦想。
一夕爆红。
晚时微却和他说。
「我要结婚了,新郎不会是你。」
「你赚的钱,脏。」
晚时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说变心便变心。
还想着法子糟践人?
……
这场游轮商宴,不少出身娱乐圈的,也认出门口的服务生,便是过气影后。
「晚时微,听说她嫁人就退隐了,怎么短短三年就沦落到给人端盘子?」
「谁知道呢,估计是得罪人了吧。」
有人笑得意味深长,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无意反驳,在这游轮包厢里,翘起二郎腿。
抿了一口红酒。
「进来。」
晚时微吸了吸鼻子,慢慢挪动着脚步来到我的身边,开了手里的红酒,慢慢地给我们所有人都倒上。
倒酒间,又有熟人在幸灾乐祸。
「时微,你说你当初要是没选错人,没嫁错人,现在应该是宋夫人,更也不至于给人倒酒端盘子吧,后悔不?」
我眼神犀利地落在了晚时微的身上。
明明告诫过自己要冷眼旁观,却还是忍不住想听她怎么说。
晚时微放下酒瓶,仿佛是故意侧过身子。
躲开我的视线。
「我不是服务生,我是……经理。」
「月薪五万。」
全场安静了几秒,最后哄然大笑,笑意之间又充斥取笑。
「我的天,我还以为一天五万呢。」
「当年你不是说你嫁的是有钱人么,还嫌宋总赚的钱脏,现在你老公呢?」
「他死哪里去了?」
晚时微没说话,就是安静地给我们划菜单子。
我冷冷盯着她背影良久,低低问她。
「你……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晚时微的动作一滞,她这一次才缓缓转身我,软唇微掀。
「宋总,我觉得现在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和我老公的感情……」
酒杯重重一放,发出「咚」的一大声,我打断了她的话。
确实是,没关系了。
我冷笑,揽过身边的女人,语气凉薄,「你和你老公感情怎么样,不需要在老子的场子里复述。」
「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乔辛。」
乔辛挥了挥手,很配合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语气娇娇。
「这些年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都不回,在你眼里我也算不上你的朋友,现在我和宋经年在一起,你一定也不会在意吧?」
晚时微的目光落在我揽在乔辛腰上的大手。
眼底原本通红的颜色,一下子仿佛就崩不住了。
一滴滴的晶莹珠子,抹也抹不尽。
见状,我如烫手山芋一样地松开了乔辛,面上闪过慌乱。
上一次,她这样哭的时候,还是在她生日那天。
她拿了第一次新人奖,软软坐在我的怀里,会心疼地抚着我的手,娇滴滴地说。
「宋经年,下次不要在酒吧打架。」
「我难受。」
我当时捧着她的脸,温柔保证。
「不会有下次了,我会好好赚钱,把你供成大影后,让你来养我,好不好?」
晚时微你当时还破涕为笑。
笑着说好。
明明最后是你嫌我脏了,嫌我没有别人给的你东西多了。
现在又哭什么呢?
我谈女朋友,你也会觉得难受?
我下意识想要替她擦眼泪,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晚时微红着眼睛,看向我放在桌上的酒杯,拿起便是一头喝完。
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她整个人看着几乎是要碎掉了,连声音都有些空洞。
我原以为她会说后悔。
结果,又是我一次自作多情。
她说。
「对,三年了,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我都能嫁人,你也可以再找。」
「宋经年,乔辛很好,好好对她。」
话落,她便起身离开。
毫不犹豫。
包厢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拿起她喝过的酒杯就是狠狠砸向角落。
玻璃的爆裂声,吓得不少女人尖叫不已。
有人悻悻然开口。
「宋总……您,您还好吗?」
「不过是一个女人,不要了就不要了呗,反正她现在混得那么惨,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我一个眼刀子扫过去。
犀利又可怕。
「闭嘴!」
乔辛拿纸巾擦了擦自己手边被溅到的酒渍,拿着酒瓶子起身,来到刚才嘲讽晚时微嘲讽地最厉害的男人面前。
酒瓶口子一歪,赏了他一头的红酒。
「晚时微怎么样,轮得到你来嚼舌根?」
「贱货。」
男人疯叫,闹着让我来评评理。
我懒懒散散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烟雾缭绕,冷蔑地睨了所有人一眼。
「乔辛,温柔一点,小心嫁不出去。」
……
三年前,我是从宋家离家出走的继承人。
讨厌着宋家每一个人,讨厌薄情寡性的父亲。
讨厌表面笑意盈盈夸我,背地里使劲手段设计我的亲戚。
酒吧驻唱的第一年,我就遇上了晚时微。
她看起来那么软,那么小。
那么脆弱。
躲在酒吧门口不停地哭,问她为什么,她就说。
没钱继续活着。
有人杯酒交盏,光鲜亮丽,有人为碎银几两,活不下去。
当时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我摸了摸她的脸。
「你哭得真好看,下次别哭了。」
「你陪我,我把我所有赚的钱都给你,全给你,怎么样?」
晚时微先是不敢置信,再然后却也点了点头。
「可以……就只是陪陪你,吗?」
我点了点头。
「可以,就只是陪陪我就行。」
……
一个人的日子总是很难过,两个人的话就不会再孤独。
有时候看着晚时微为了演绎事业,努力奋进,久而久之便把她的梦想变成了我的梦想。
她成了影后那一天,仿佛就像我成了影帝那天。
后台捧着花出现。
晚时微就拽着我,笑出了月牙儿。
「宋经年,我打算买房子了,三房一厅,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二狗。」
我看着她,没说话。
晚时微就害羞地埋在我怀里,抱着我的腰。
「你不要说话,我就是先想一想。」
「反正你是我的小金主,肯定要和我住一起的。」
我抬起她的下颌,笑意微勾。
「那请问晚小姐,三个房间的意思,我还得独守空房吗?」
晚时微想忍住,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打了我一下。
懒得我和我说话了。
你看啊。
曾经,我们是那么相爱的人,怎么陪着陪着就嫌我脏了呢?
……
游轮酒水吧台上,酒瓶歪倒。
我微微睁开了眼,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里面的红色酒液目不转睛。
酒保想喊人来收拾东西。
我缓缓转向他。
「晚时微。」
酒保有些听不清楚,「什么晚?」
我再次复述。
「我要晚时微来……你们的游轮经理。」
酒保还想要再说话,手里的活就被人接了过去,晚时微眼神示意酒保离开。
「你先去忙别的吧。」
酒保一离开,晚时微就开始帮我结算今晚的账单。
看到四个零的时候,她的眉眼蹙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想拿出手机付账。
我挡下她的动作。
一用力,就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哑声问她。
「你……是以什么身份给我买单?」
晚时微沉默。
酒意上头,我越发使劲,攥得她的手腕发红,语气逐渐不耐:「哑巴了,你说话啊。」
「你老公呢?」
「当初是谁说,要嫁就要嫁有钱人,要过就是过人上人的日子,你现在在这里端盘子算什么,你现在过得那么不好,是要心疼死谁?」
晚时微扭着性子就是不说话,双手拼命挣扎,使劲力气就要从我怀里挣开。
见状,我心底一把火烧地更旺。
更加用力把她摁在自己的怀里,不放手。
晚时微几乎要被我气哭了,看着周围看好戏的眼神不停地扫来,她红了红眼睛。
「宋经年,我命令你放开我!你抱着我,乔辛算什么?」
我嘲弄勾了勾唇。
「你……嫉妒了?原来你也会嫉妒。」
晚时微被我一激,忍无可忍地开口。
「你到底要逼我说什么?说后悔了?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甩了你,是吗?可你知不知道走到今天,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叫惨,你在我这里什么也不算。」
说完,她就微微侧过了脸,不愿意看我。
什么也不算?
呵。